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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荒龙蛇-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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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灵第一个攀上峰鞍,柴哲却落在最后,相差约三四十丈,山鞍两侧的峰头高入云表,童山霍霍,风化了的黑褐色土岩不生青草,手一触碎石纷纷滚堕,而且峻陡得像是绝壁,任何人也休想攀登峰颠.  
他向东一看,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脱口叫:“完了,是绝路。”  
下面丈余是端木长风,叫道:“古叔,怎么回事?”  
原来东西一带,是五座小峰头构成的一座方圆数里的山中深壑,形成一座巨大的池潭,水色碧绿而呈黑色,不知其深几何。  
五座小峰虽然不太高大;但峻峭挺拔,寸草不生,无法攀越。小峰的外围,皆是无穷尽的山,奇峰插云。  
从山鞍至潭际,只有三十余丈高下,居然在下面有一处稍平坦的土台形山丘,长了五六株苍松。  
滑下土丘不难,但想绕潭从另一座小峰脱身,却难比登天,即使能从潭中游至对岸,也上不了小峰的山鞍。  
第三个上来的是杜珍娘。抽口凉气叫:“除了杀下山去突围,别无生路。”  
文天霸上来了,他并未将受伤的人带上,在峰腰他就将人丢下不管啦!他站在山鞍上,回身紧张地说:“他们带了不少强弓,冲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咱们暂且把住山鞍,拖一天算一天。也许可等到脱身的机会。”  
白永安抢到叫:“用石块掩护柴哥儿,快!”  
古灵跺脚叫道:“这孩子真蠢,还带着那小贼哩!石块投远些,小心误伤了柴哥儿。”  
追得最快的两个黑衣人,已距离柴哲不足十丈,距离山鞍尚有三十丈左右。  
古灵抬了一块海碗大石块,往下抢,一面叫:“将人丢下,快上!”  
柴哲一声不吭,向上奋余力爬升,浑身汗透,已经有点支持不住,手脚开始发抖,但他仍然不肯将人丢下。  
古灵在十丈左右相迎,大喝一声,将石块奋力掷出,越过柴哲的顶门向下急砸。  
黑衣大汉与番人们鱼贯向上爬升,人多了反而碍事。海碗大的石块,在平时毫无用处,但在峻陡的山坡向下砸,愈往下力道愈增加,对付下面手脚全得用劲的人,却是极具威胁性的武器。  
最前面的两名大汉左右一分,伏在山壁上大叫:“滚石,小心!”  
下面一阵大乱,“砰”一声响,石块落在峻坡上,向外一蹦,再以可怕的速度向下砸。一名黑衣大汉走避不及,“噗”一声被石块砸在右小腿上,“哎”一声狂叫,连人带石向下滚,声势骇人。  
在呐喊声中,下面的人手忙脚乱向下退,像一群被推倒的硬壳甲虫。  
古灵一把拉住柴哲的手,向上带。  
到了山鞍,柴哲将一枝花放下,自己也委顿在地,喘息如牛。将近两里的峻陡山坡,扛着一个人往上爬,如无超人的体力,和坚忍不拔的毅力与同情心,断难办到,他终于办到了。  
端木长风与文天霸把住左右,一个凛若天神,一个恍若书生,一鞭一剑相互辉映,向下面的人大喝道:“上来,老兄们,看你们有几个脑袋。”  
白永安接着现身,大笑道:“推石块下去,将他们砸成肉泥。”  
其实,附近根本没有稍大的石块。  
山坡峻陡,像是崖壁,下面的人即使想用弓箭问上攒射,也找不到立足用或处,无能为力,确是一人掷石,千夫难上的良好防守所在。  
黑衣人和番人自然怕死,连滚带爬向下退,退至山腰的树林方敢停步,谁也不敢冒死向上爬。  
他们在附近布阵,布下三十张强己严防上面的人冲下,一面派人前往颁兵。当地的番人自然知道上面是绝地,堵住了下方出路,就不怕上面的人插翅飞走了。  
入暮时分,官府的人在下面放火,峰腰以上的野草全被烧光,夜间下降突围便一无遮掩了。夜间,山下火把通明,彻夜照耀,蛇虫亦无所遁形。  
第二天,山下有人大声招降。  
古灵置之不理,留一人把守住鞍口,其他的人撤至古松下歇息,分派白永安和杜珍娘从两侧找出路。  
既无绳索,也没有安桩的大钉,不毛之地没有任何事物可资利用,无法爬越四面峭壁股的山峰,花了一天工夫,白费劲。  
他们只带了三天的干粮,幸而潭中的水可以饮,过了一天,古灵开始着急了。  
第二天一早,山下到了大批官兵,和两百余名受卫所指挥的番人,帐篷林立,令人望之心寒。  
已牌正,山下来了两名黑衣人,举着代表和平谈判的绿旗,站在峰腰向上叫:“上面的人听着,我们是镇平堡的官兵,前来与你们商谈,可否让我们上去?”  
把守在鞍口的人是文天霸,他向后面叫:“古前辈,镇平堡的官兵旅人谈判,可否让他们上来?”  
古灵示意白永安与杜珍娘留下,带了端木长风和柴哲到了鞍口,向下叫:“不许带兵刃,上来。”两名黑衣人本来就没带兵刃,手脚并用向上攀爬,上了鞍口,大汗已透重衫。两人插好绿旗,歇息片刻。为首的黑衣大汉生得豹头坏眼,身材雄伟,站起说:“在下是镇平堡的旗手陈忠,奉命与诸位商谈,请问哪一位是主事的人?”  
古灵支杖卓立,冷冷地说:“老夫就是主事的。”  
“那么,老丈的尊姓大名……”  
“题外话阁下少问。”  
“敞长官已经擒获李家琪的一名匪党,他已招出一切。老丈想必就是姓古名灵的主事人了。”  
“那你还问什么?快说出阁下的来意。”  
陈忠冷冷一笑说:“李家淇在成都劫牢反狱,罪不可放。你们在茂州惨杀成都府八名公役……”  
“也罪不可赦,是么?”古灵冷笑着说。  
“故长官着在下前来相商,要诸位及早自首,将罪名推在李家琪身上,那么……”  
“你是要老夫这些人自首?”古灵抢着问。  
“罪有首从之分,首罪谁在李家琪身上,诸位便是从犯,从犯自首,罪减一等,敝长官保证诸位的安全。”  
“罪减一等,便该责一百荆条,牢狱三年,再充军三千里,是么?”  
“也许会减轻些。”  
“贵长官有多大的前程?”  
“百户。  
“人解往成都,小小一个百户,能作得了主?”  
“这个……”  
“你给我滚下山去。你们这些家伙只知升官发财、奴役百姓、昧着良心撒谎骗人,花言巧语骗神欺鬼,滚!”  
陈忠吓了一跳,退后两步急道:“这儿叫做五星地,只有这一条出路,池四周全是断崖绝壁,别无出路。诸位如不醒悟,及早自首,恐将饿死于此……”  
“你再不滚,老夫踢你下山。”古灵厉声叫。  
陈忠打一冷战,拔起绿旗说:“好,在下告辞,老丈将后悔无及。”  
“老夫行事,从不后悔,快滚。”  
陈忠转身就走,向同伴举手一挥,突然双双反扑,怀中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飞扑面上,绿旗飞掷山下。  
下面呐喊声雷动,随掷出的绿旗现身林外,成两路纷向上爬,领先的是脸貌凶猛的番人。爬的速度虽快,但百十丈高的峻陡山坡,想爬上谈何容易。  
陈忠两个人突起发难,和平使者摇身一变,成了翻脸无情的凶手。  
古灵勃然大怒,冷哼一声,伸手示意阻止端木长风和柴哲抢出,伸杖怒叫道:“狗东西该死。”  
他的蛇杖是百炼精钢所打造,宝刀宝剑也不易损伤,又粗又沉,全长六尺,似杖非杖,似棒非棒。小小的匕首,像是大巫见小巫。  
这位陈忠真是瞎了眼,可能患了自大狂重症,竟敢翻脸动手,想出其不意将古灵制住,自找麻烦不知死活。  
“铮”一声轻响,杖影一闪,陈忠的匕首齐愕而折;被蛇杖半分不差地击折。  
陈忠像是收不住势,仍向前冲,撞人古灵怀中,出手擒人。  
古灵的杖尾,顶住了陈忠的同伴的小腹,蓄劲不发,将那家伙阻在丈外欲进不能。  
陈忠丢掉断匕首,右手“二龙争珠”点向古灵的双眼,贴身搏击,长杖威力锐减。  
古灵还不屑用杖,右脚轻抬,靴尖一拨,陈忠身不由己,“砰”一声扭身栽倒。  
古灵一脚踏住陈忠的腹部,陈忠立时杀猪般狂叫起来。  
陈忠的同伴被杖尾顶住,眼见陈忠倒地,大吃一惊扭头便跑。  
“站住!”古灵大喝。  
这位仁兄不敢不听,端木长风已鬼魅似的挡住他的去路,向他咧嘴一笑,剑尖正指向他的心坎。他心胆俱裂,双腿发软,丢掉匕首狂叫:“两……两国相争,不……  
不斩来……来使……饶……饶命!”  
“是谁先动手的?”古灵怒声问。  
“我……我……”  
“只许来使动手么?身为和平使者,却乘机动手,罪加一等。”  
“我……”  
“……我老夫要剥你两人的皮。”  
这位仁兄双脚在弹琵琶,“噗”一声跪下了,狂叫道:“这……这都是陈忠好大喜功,他……他说可……可以……用智取,向百户献……献计,出……出此妙……妙着。我……我是上……上命所……差,身……身不由……已。”  
古灵伸头外出向下面瞥了一眼,向柴哲说:“等他们再上来些,射倒上面的人,下面的人不打自溃。”  
柴哲爬伏在地,留意下面的动静。下面的人群,像一条长蛇,也像一群蚁阵。一个接一个,分两路急急向上爬,手脚并用,相当迅疾,已接近至二十余丈内了  
古灵的脚离开了陈忠的小腹,陈忠已痛得脸色泛发,行将昏厥。  
他顿了顿蛇纹杖,冷冷地道:“不知自量的人,是最可恶。从你两人的举动看来.可知平日你们狂妄骄横到何种程度,老夫不杀你们,杀你们污我之杖。”  
“多谢老丈慈悲。”跪着的大汉喜悦地叫,磕头如捣蒜。  
古灵不理他,向柴哲叫:“放箭时告诉我一声。”  
柴哲仰面向上升,弯弓搭箭示意道:“近了,十丈左右啦!”  
“五丈左右放箭。”  
柴哲半扭身躯向下礁,片刻低叫道:“是时候了。”  
他上体前移,转面向下,弓已伸出,“嗡”一声弦弓,第一支狼牙脱弦下射。接着,第二支箭上了弦。  
“啊……”下面传出惨厉的狂号,先头的一名番人向外一蹦,向下飞堕,“砰砰嘭嘭”一阵暴响撞翻了一面五六个人,骨碌碌向下急堕,下面的人失声狂叫,纷纷向外闪避,有些心中恐慌,脚下失闪,也狂叫着向一滚堕。  
“嗡!”第二枝箭离弦,拼命向上抢的一名黑衣人。忙中抽刀拨箭,一不小心,脚下踏虚,向下一滑,箭“唰”一声射人右肩颈,丢掉刀狂号着向下急堕。  
这瞬间,古灵一把抓起陈忠,向下一丢,然后向仍在磕头的人说:“你是上命所差,不杀你,滚!”  
这家伙爬起就跑,古灵喝道:“叫你滚你敢走?”这位仁兄打一冷战,回身再次跪倒说:“老太爷,这……这种地方怎能滚?滚下去不……不是粉身碎骨么?”古灵冷笑一声说:“为了保命,你可以出卖同伴,叫你滚已是便宜你了。”  
“老太爷……”  
古灵飞起一脚,“噗”一声响,这家伙上身飞起,向后滚翻,滚下山去了,凄厉的叫号声动魄惊心。  
下面乱成一团,向上爬的七八十个人,除了最下面的二十余人来得及退下之外,其余的人跌死了一半;尸体散落在林缘前,断头折足,脑破肠裂,惨不忍睹。  
柴哲心中惨然,站起退回说:“咱们得走,不能坐以待毙。”  
“咱们晚上下去。”端木长风说。  
“不可,咱们难逃箭雨的攒射,生存的机会微乎其微。”  
“那……我们怎么办?”  
柴哲用手向左面第二座小峰一指说:“我泅水到那儿去瞧瞧,假使那儿土质不太松,咱们唯一的生路是用剑掘级而上,该不会太难,只怕土质太松,边挖边塌,那就麻烦了。”  
“但……这儿的土不可挖,那儿还不是一样?”  
“不然,瞧,那儿有一道凸起的土脊,表示那儿的土质地稍坚,雨水未能冲塌,大有希望。”  
“我们不会泅水,怎办?”古灵问。  
“无妨,我一次可带两个人,用咱们的油绸雨披裹住冬衣作浮具,足以支持这两里水面而不沉,至于不重要的行李,只好丢弃了。”  
“好,你去试试。’“  
柴哲将弓箭交给端木长风,向水际走去,在水滨脱下衣衫,只留一条犊具神,系好剑,像鱼一般滑入水中。  
水冰凉彻骨,他不在乎,水花一起,他像一条大鱼,破水前游,去势如劲夫离弦。  
古灵摇摇头,喟然道:“他的水性真高明,谁会相信他是生长在山西缺水地方的人?”  
端木长风笑道:“他的故乡接近汾河,怎会缺水?在大天星寨最后这几个月,徐副会主难许他外出,他在方溶江练水性,竟敢偷偷地窥探麻家寨的阑房,与麻家的小茫大打出手。其实,他这人不好色,探阑房出于好奇,并无他意。麻小茫在夜间不知他是谁,叫来了八勇士,追逐到河边,从岸上打入河底。”  
阑房,是苗人村寨中特有的建筑,大而高,是村寨中唯一的高楼,平时阑房中不住人,农暇时,寨中父的老与邻寨的主事人商定,晚间将那些怀春的未婚男女情上楼中。寨中生起髯火,载歌载舞,任由那些怀着男女在楼中自由择偶,尽一夕之欢。在辰州附近,风俗又不同,那儿不设阑楼,而是所谓跳月俗称三月三日放野。  
茫,苗人指本地的土司,意即长官。小茫,就是小土司,小长官。  
“结果如何?”古灵颇饶兴趣地问。  
“以一比九,他将九个苗人全放倒,灌满他们一肚子水,然后悄然溜走。麻小茫整整半个月起不了床,还不知被谁所揍呢。”端木长风笑着说。  
“副会主调教出来的人,十来个苗人算得了什么?”  
“很可惜。”端木长风感慨地说。  
“可惜什么?”古灵问。  
“徐副会主共调教了三批门人,这一批的五个人中,柴哲是最糟的一个。’他天份高,聪明过人,只是悟力不够,因此成就不大。在三位男弟子中,他的艺业倒数第甚至还不如他的师妹李凤。假使他能多下苦功,日后确是本会的支柱。要不是他对蒙番语言极为纯熟流利,小侄倒希望让他的师兄程忠或江;华前往西番,可惜他两个师兄连苗语也不够熟,更不用说蒙番语言了。  
古灵淡淡一笑说:“少会主,我们赌个东道,如何?”  
“赌什么东道?”端木长风问。  
“少会主认为他在师兄妹中,只能胜得了他的五师妹周蒙?”  
“正是。”  
“他的大师兄程忠的艺业,比少会主如何?”  
“这……程忠可力拼小侄三十照面。”  
“柴哲呢?”  
“也许可接下小侄十余招。”  
“能在百招之内将他击败,老朽将无价至宝解毒灵珠奉送少会主。”  
“这……”  
“如果少会主输了,或者百招以内无法取胜。那么,让少会主在会主之前,替老朽说几句好话,请会主让老朽退休,辞去内堂堂主的职务。”  
“你……”  
古灵叹口气,苦笑着说:“近来,本会接二连三出了不少纰漏,内外坛皆有人叛会。老朽身为内堂堂主,职司戒律及执法,疲于奔命。同时,过去老朽与那些叛会的人,曾是知交好友,少会主当能体会老朽执法时的心情。老朽年将就木,确是老了。  
想当年,我七煞掌古灵心硬如铁,含笑杀人,高歌夺魄。到如今,不知怎地,心肠已有点发软了。你看,柴哥儿拼老命救了那黄祥小贼,我不但不忍心责备他,也硬不起心肠将黄祥丢下山崖,居然允许柴哥儿照料他。你想,我是不是老得性情大变,快进坟墓了?”  
端木长风低下头,久久方黯然地说:“古叔,小侄认为不是古叔性情大变,而是感慨过深所使然。古叔在会中的地位和名望,以及替本会所立下的汗马功劳,可说无与伦比,家父恐怕不会让古叔退休的。小侄知道古叔为难,去年搏杀专诸坛叛会的猛狮赵琛,古叔事后吐血近升,皆因古叔与赵琛早年有深厚的交情,职责所在,忍痛执法,内心不无歉疚。古叔,本会还须倚仗古叔支持,希望你老人家能振作起来。这次西番之行事了,小侄将向家父进言,日后接受买卖,必须详加调查,务必以江湖道义来决定取舍,不再滥收酬金。这样一来,小侄相信本会的人,便不会再发生叛会的事了。’”  
“但愿如此,少会主毋忘此言。”古灵叹息着说。两人说话的声音甚低,附近没有人。文天霸站在鞍口向下凝望,白永安与社珍娘在松林中歇息。由于会务的事打岔,他们把以柴哲打赌的事忘了。  
这座五星池,其实不是死水,水的出口在第三座小峰与第二座小峰的山鞍部,那是一处泄水口,秋冬是枯水期,水不再向下流。他们所站处,出水口被峰脚挡住了视线,所以看不到。  
出水口也是绝路,水泄了百十丈高崖,下面形成瀑布和深壑,春日雪化期,瀑布极为壮观,可惜泄水为期短。虽是出水口,但峰下的人如想向上爬,不插翅便难以飞上,下去同样困难,所以也是绝路。  
柴哲所要到的地方,恰是出水口,他的身影消失在峰脚背后,久久不见出来。  
端木长风回到松树下,突向古灵道:“古叔,你看柴老弟会不会已经找到出路,丢下我们独自溜了?”  
古灵摇摇头,沉静地说:“他这人意志坚强,仅举动变幻无常,很难摸清。心地善良。非我道中人,我想,他总有一天会离开我们。但在危难之中,他决不又临难苟免的,他有他的抱负,早晚要走的,但不是现在。”  
“小侄得提醒副会主,好好注意训练地。”“训练他凶残好杀?恐怕为时已晚了。”  
“不会太晚,叫他跟随荆轲坛主九阴吊客于天南一年半载,保证他会成为一个心狠手辣铁石心肠的人。”  
两人坐在树下谈谈说说,十分轻松。出水口的柴哲,却在流汗挥剑辟路。第五章 深入洪荒  
柴哲找到了出水口,发觉这儿的土质果然相当坚硬,令他心中兴奋的是,这儿竟然是出水口。在先前的山鞍,看到两峰是相连的,到了这几方发觉不是那么回事。深秋水枯,出水口仅高出水面约有二十丈高下。  
他心中狂喜,以剑挖地,在峻峭的斜坡上一步步向上挖掘,掘成一级级泥阶。  
足足花了一个时辰,他终于到了出水口。水口宽约三丈余,两侧的山壁如同斧劈般峻峭,直上百寻,但土质并不佳,风化的烛痕斑剥错落,山风吹过,碎土不时下坠,沙沙有声。  
出水口岖崎不平,长约百余丈左右,他急急向前走,到了外口举目一看,不由倒抽一口凉气,暗叫不好。  
下面是近乎悬崖的峭壁,直下百寻。再往下,是怪石磷峋的斜坡。两侧,是冲刷成的断崖,宽约四五丈。怪石的斜坡约有三四十丈高下,再下面便是参天古林的山腰部,古林延至山脚,再向四面八方的插天奇峰伸展。  
站在上面向下望,林顶有五色飞禽翱翔,林下稚鹿奔窜。所有的林木,绝大部份是本地区盛产的甘松。  
“如何下去?”这念头不住地在他脑海中盘旋。  
他坐在水口上沉思,却未留意对面的奇峰下,有人向这一面窥伺。  
久久,他循原路折回,滑人水中,急急游回山鞍。  
上岸穿好衣衫,古灵焦虑地问:“哥儿,有出路么?”  
他点点头,审慎地说:“有,只是要辛苦些。天无绝人之路,这儿有几株松树。”  
“与这几棵松树有关?”端木长风讶然问。  
“是的,希望全在这几株松树上……”  
他将出水口的地形—一说了,最后说:“首先,咱们必须将所有的衣物撕开,绞成粗绳,每人至少需要八尺长的一根,必须能承受得起自己的体重其次,咱们砍倒松树,用树枝制成两尺长儿臂粗的钉桩,以便打桩而下。咱们只有刀剑办这些事缺少工具,得需两三天工夫,而咱们的干粮只能支持一天,因此从即时起,必须管制干粮。”  
他的话甚有道理,南灵自然力加赞成,除了分派一个人轮流监视山下的动静外,五个人立即动手砍倒松树。没有斧头,仅用刀剑不好用劲,工作相当辛苦。幸而生长在寒冷地带的松枝倒还结实,足以派上用场,  
柴哲找了一块长石,用树枝和成石锤。每天将做好的松桩带到出水口,由白永安相助,开始打桩。  
打桩的工程相当艰巨,每隔三尺左右打一根桩,倒吊着工作,相当艰苦。有些地方土质坚实,必须用剑挖掘而后打桩。土质稀松处,必须折向。整整忙了两天,方将两百多根木桩打妥。  
两天中,山下的官兵发动了两次进攻,死伤了不少人,无法得逞。夜间,曾经派人向上偷袭,可是徒劳无功,半途便被发觉,一块石头便足以将下面的人击退。  
第三天的午牌时分,柴哲打桩的工作大功告成,留下白水安看守,他游回山鞍,远远地,便听到杀声震天,山前的官兵又开始进攻了。  
这次官兵们志在必得,每个人都带了用树枝札就的盾牌,挡住身躯向上爬升,大举进攻。  
古灵、文天霸两人把守住鞍口。杜珍娘与端木长风则在附近掘取石块,供给古、文两人向下掷击。  
可是,附近石块少得可怜,最大的也不过饭碗大小,砸在木盾上不起作用。领先进攻的几个人,都是臂力惊人的脚色,竟能以盾接石,将石推摒至侧方,奋勇向上抢,一步步向上接近。石块砸在木盾上,发出轰然巨响,却被喊杀声所掩盖,连吓阻的功效也收不到。  
古灵心中不住叫苦,向文天霸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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