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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荒龙蛇-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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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辈对他们的认识,只限于传闻,不敢妄论是非。”  
“你不是白莲教友么?”  
“不。”  
“那你……你为何要……要投靠谢龙韬金宏达?”  
“前辈……”  
“巴罕岭的好汉中,有咱们的眼线。”  
柴哲恍然,避重就轻地说:“晚辈要追取他们的性命,如此而已。”  
千幻剑呵呵笑说:“我料定你不会是白莲教匪。追杀他们两人,难道他们与你有深仇大恨么?”  
“他们与晚辈无仇无恨,而是因晚辈会蒙番语言,受朋友之托,帮助同来的五个人,领他们前来追捕而已。至于他们为何要追杀谢金两人,晚辈不知内情,即使知道也不能说。”  
千幻剑是江湖人,江湖禁忌甚多,盘根究底极为犯忌,只须知道来意,便不宜再问了。他略一沉吟,问道:“你可知他们确是到了西番?”  
“是的,他们是年初到的。”  
“他们的行踪……”  
“目下尚无确实的线索。”  
“很难,你们不知道他走哪一条路,万里穷荒,等于是在大海捞针。两个人何处不可容身?你如果要查遍每一角落,大概得花上数年光阴;不可能的。”  
“并不难,汉人在西番很容易查出来的。”  
千幻剑呵呵笑说:“你以为蓝鹃旗里有八个汉人,只消一问便可问出底细么?不错,番人跟蒙人与汉人不同,很容易查出,但这只限于在国境附近,番人与汉人经常接触的地方,彼此因利害冲突,仇恨在所难免,因此。彼此皆以非我放类相视,容易查问,陌生人容身不得。但愈往西走。“情形又不同了。那儿的番人八辈子也没见过汉人,仇恨无法产生,彼此相貌相差无几,因此,即使不以同类相视,也会视同远方过路的旅客。假使谢金两人通晓番语,而又不打算侵占牧地劫掠牲口,那么,到何处安身,也没有人会多管闲事,你们如何去查?”  
“那……”  
“我看,你们还是知难而退的好。”  
柴哲摇摇头说:“恐怕在一年半载之内,我们不能回去,既然来了,必须尽人事。  
再说,谢金两人另外还有四个同伴,他们决不不通晓番语。到西番必须谋生,他们不可能与番人毫无往来……”  
“你是说,他们共有六个人?”二寨主无情剑插口问。  
“是的。共有六个。”柴哲答,将六人的相貌说了。  
无情剑转向千幻到道:“岳老,可记得在两月以前,经过咱们山寨,以二十两银子请购一匹坐骑的六个人么?”  
千幻剑沉吟着说:“我正在想这六个番装打扮的人,他们跌坏了一匹坐骑,购了马向西行,……晤!有点像,可惜那时未能看清他们的真面目,只看到他们的一双眼睛。”  
“他们说过往何处去么?”柴哲急问。  
“隐起身份逃避的人,是不会说真话的。”  
无情剑接口道:“那位自称姓巴的人,说得一口好番语,说是要远走天竺礼佛。”  
“是他们了。”柴哲说。  
“怎见得?”  
“金宏达身材高瘦,有蒙人血统、蒙名叫巴颜鲁,番名叫和硕丹津,他的番语带有浓重的唐古特口音。到天竺是假,可能是投奔乌斯藏或朵一木。依八王苟全。”  
西藏,虽不是大明皇朝的政令到达地区,但仍是大明皇朝的属地。西藏分为前藏后藏,还是成化年间朝廷正式划分的。  
洪武六年,置乌斯藏(乌思藏),朵卡本两指挥司,还是宣慰司、招讨司、万户府千户所。封摄帝师哺加巴藏卜为炽盛佛宝国师,以元国公南哥思丹人亦监藏为总领。  
永乐年间,封八名喇嘛为大宝法王、大乘法王、大慈法王。阐教王、阐化王、辅教王、赞善王、护教王。喇嘛佛经常往来京师与西藏之间,行走的路线是经柴达木、西宁卫、入兰州至京师。直至成化以后,帝朝国力衰弱,朝廷的官兵方逐渐撤回国内。  
正德年间,宗喀巴改革喇嘛教,两位弟子一叫达赖,一叫班禅。目下已传至第二世,叫根敦嘉穆错,正与红教的八位法王们作生死斗,藏境大乱,正是藏身创业的好地方。八王曾派人招引蒙人和中原具有奇才异能之士前往相助,谢金两人前往应召极有可能。  
红教也实在不像话,无法与黄教抗衡,召来了蒙人,蒙人反而鸣鼓而攻。后来蒙人不但控制了西藏,更推出一位宗喀巴的第三位弟子,那就是有名的哲布尊丹巴。但哲布尊丹巴不住在西藏,而进入大漠传教。后来落脚在库伦。达赖在前藏,班禅在后藏,三人各有地盘。从中原前往应八王召请的的汉人太少,蒙人便得逞所欲了。  
柴哲对他自己的估计进行了分析说明。  
“咦!你对西番的情势十分了然呢?”千幻剑讶然说。  
“只知些少皮毛。谈不上了然。”柴哲谦虚地说。  
“你打算追?”  
“恐怕追不上了。”柴哲无叫奈何地说:“两个月,恐怕他们早已入藏啦!那儿我们不能去,太远了。”  
千幻剑不以为然,笑道:“如果他们要人藏,绝过不了星宿海,没有人能在冬天翻越那一带的冰天雪地。”  
柴哲一掌拍在膝上,笑道:“几乎上当,有眉目了。”  
“怎么了?”  
“他们如果要入藏,为何不从西宁到呼鲁罗鄂模?断没有舍近求远之理。显然,他们将西行不远。”  
“我派人助你追踪。”  
柴哲不敢作主,在未获得古灵或端木长风同意之前,他岂敢擅专?笑道:“谢谢前辈好意,天寒地冻,雪地冰天,晚辈的事,受苦受难没有话说,岂能带累贵寨的弟兄?晚辈只好心领了。”  
“你这人不够朋友。”无情剑笑道。  
“晚辈宁可受指责,也不愿领情。”  
千幻剑含笑打圆场说,“应龙,不要责难地,他有他的困难。柴哥儿,我有些话不知该说不该说,该问不该问?”  
“前辈清指教。”  
“你不必叫我前辈,我已脱离了武林与江湖,称我一声大叔是矣!请问。你在中原是否犯了案?”  
“在茂州杀了官役,出境时与官兵纠缠不清。  
“那……你还打算回中原?”  
“小可必须回去。”  
“你不怕官府缉查?”  
“世间该怕的事多着呢。”  
“你说过的,大丈夫应该立功异域、西番地境已非皇上,为何不在此振我大汉声威?中原江湖道乌烟瘴气,斤斤于名利、仇杀、混日子,招摇撞骗、胡作非为,每个人都想不劳而获,利欲熏心。无所不用其极。你,满脸正气,身怀奇才,似非该道中人,何不……”  
“裴大叔,不是小可愚昧,只是小可身不由己。这……”  
“为人立身行事处事,该有自己的主见,身不由己,那是托词。”  
“这……”柴哲接不上话来。第九章 挺身而出  
“我不勉强你。请记住,不论年月,不分昼夜,乌蓝山寨的寨门,随时为你而开。  
我无意以酬恩两字作为幌子,留你在山寨报救女之思。在本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计,男耕牧,女织布治家。不但要照顾庄稼和牲口,还得随时准备与猛兽和怀有敌意的蒙番汉周旋,生活艰难,相当艰苦。但我们有远景,有希望,传教化于蛮夷,化荒漠为皇土。此至四川相距不远,如果不忘中土,经常可以返回中原走走,过惯了你便能体会出世外桃源四字的真意。我们来了两个多月,创业艰难这一关,我们已快渡过了,等赶走了巴罕岭的强盗,驱走贪得无厌的蒙人,与附近番人和平用处,划界而居,便可安枕无忧。古人说,落叶归根,请问,何处是根?大丈夫四海为家,每个人都依恋故乡,故乡的粮食可养不活繁衍不息的人丁。哥儿,答应我,当你遇到困难,或者厌倦了江湖时,别忘了前来找我。山寨中我们共有八十户人家,人丁近三百,全是些有血性敢作敢为,勇于创业的人,附近八座山谷上千里地域,足以养活上万人口,需要大量人才。为了迁来此地,我花了整整三年光阴准备,目下大多数人皆可操蒙番语言,有专人指导耕牧渔猎。农家无缺。学舍已经建成,子弟们无虞有失教化。假以时日,我希望能教化附近的蒙番子弟,便可清除隔阂,日后可望将刀枪束诸高阁。哥儿,请记住,乌蓝山寨水远在张着手欢迎你前来,加入我们共襄盛举。”  
他的话说得十分恳切,热情可感。柴哲感上心头。吸口气说:“大叔,如果有那一天,我会来的。”  
千幻剑举起酒杯,豪笑道:“为你这些话,干杯!”  
裴云笙也含笑举杯说:“哲哥,请记斯言。爹说过的,乌蓝山寨的寨门,永远会为你而开。”  
她喝了一口酒,神色变得黯然,低下头,羞怯地低声说:“我……我相信,你会过得惯这里的生活的。”  
柴哲不知怎样说才好,只能幽幽地说:“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看得起我。”  
酒足饭饱,他起身告辞,婉拒众人请他至山寨小住的邀请,说是梭宗家的事尚待处理。  
众人送他出营,千幻剑注视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向长女裴云琴说:“大丫头,派人调查他们的底细。二丫头,你去请让老弟准备行囊。柴哥儿需要帮助,我们不能坐视。”  
第二天一早,蓝鹃旗的人马向北撤走了。  
第五天,三寨主金蛇剑带了人马从巴罕岭赶回,带来了健马数百匹,拖了无数器物饮食回寨。据他说,巴罕岭的人已向北远飚,山寨已被一把火烧光。  
第七天,古灵的伤已大致痊可,辞别梭宗族主,启程西行。  
梭宗僧格自愿追随柴哲任向导,赶也赶不走。端木长风认为西行前途茫茫,人地生疏,有梭宗僧格在旁,必定十分有利,所以要柴哲带着梭宗僧格上路。  
依柴哲的意思,反正要经过乌蓝芒奈山,想到山寨辞行,尽客人的礼数。  
但古灵心中有鬼,怕千幻剑的人认出他的身份,断然作主,要梭宗僧格带路绕道而行,柴哲不敢不从。  
玛楚河已结了冰,不需从乌蓝芒奈河渡口过河。七人七骑,渡河绕过了乌蓝芒奈山,沿大雪山南麓溯河西上。  
柴哲的怀中,多了一支斑竹萧。有关安闲云的事,他未透露任何消息。  
冰天雪地,雪深没胫,马匹虽然都是百中挑一的良驹,但仍然举步维艰,一天赶不了四五十里。  
三天后,干粮已渐渐告晤,但却没有番人的冬窝子。  
雪花又开始飘落,风雪交加,白茫茫天地一色。  
看看近午,柴哲策马靠近梭宗僧格,拉开掩口叫道:“梭宗僧格,附近能找到宿处吗?”  
梭宗僧格也掀开掩口,向西南角一指叫道:“还有两日马程,便是索克图牧地。”  
杜珍娘已感到焦躁不耐,这辈子她何曾吃过这种苦头了她一个青春少妇,在中原养尊处优,自进入番境后,天寒地冻。以结冰的肉脯作餐。以雪作床,还得冒着刺骨罡风赶路,浑身又脏又臭,成了一个臭番女啦!看着食物将尽,而柴哲并无找到地方投宿补充食物休息的打算,正在心中冒火,接口大叫道:“柴哲,你们说些什么?”  
“我在问宿处。”柴哲答。  
“在何处?”  
“还有两天。”  
“见鬼!这贼番子是不是在坑我们?”她不胜温怒地叫。  
“不会的,杜姑娘,请放心。”  
“两天之内找不到宿处,我不宰了他才怪。”  
柴哲自然心中也感到不安,向梭宗僧格问:“索克图牧地你来过吗?”  
“两年前来过。”  
柴哲心中暗暗叫苦,番人逐水而居,两年时光不算短,谁知道这两年中的变化如何?他急急地问:“牧地会不会废了?”  
“大概不会,索克图族人自从找到那块肥沃的牧地以来,已经有四十年之久了,不会放弃的。”  
“除了索克图牧地之外,还可找到住处吗?”  
“没有了,还得多走八日,方可有食宿处。”  
“附近难道没有人居住了?”  
梭宗僧格脸色一紧,恐惧地说:“除了索克图牧地之外,通途数百里之内,有不少可建冬窝子的山谷,但谷内藏有鬼怪,千万不可乱闯。所以从明天起,如果走错了路。我们将死无葬身之地,被鬼怪吞噬。”  
“你说有鬼怪?”  
“是的,多年来,走错路的人,从没有生还过;连迷失的牲口也会平白失踪。”  
“谁见过这些鬼怪?”  
“我……我曾经见过一次。”梭宗僧格犹有余悸地说。  
“是什么样子的。”  
“那是两年前的夏天,我经过索克图牧地,在一处山谷口,看到一个熊一样的怪影,眨眼间便乎空失踪,接着是一块乌云向我罩来,我吓得滚下鞍逃命,回来看坐骑已经死了”。”  
“那并不一定是鬼怪,真是鬼怪你会逃得掉?”柴哲若无其事地说。  
柴哲这辈子从来不曾见过鬼怪,所以梭宗僧格说这一带有鬼怪,自然无法使他相信。  
梭宗曾格心中大急,分辨道:“你说我撒谎?不,决不,我不会骗人,那是千真万确的事。我不是此地的人,而且我连喇嘛的法术也不怕。我的名称为狮,胆量自不会小,但眼前出现一个巨熊一样的怪物,又突然在眼前消失,化为一朵乌云迎面涌来,怎能不怕?难道我会说谎骗此地的人吗?后来我到了索克图,方听到索克图对人说这一带有鬼怪,没有人敢在这一带放牧或逗留,任由这一带南北两三百里的大好牧地荒芜。数十年来,附近全长满了大树,人牲绝迹,鬼打死人。你不信鬼怪?”  
“俗语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但在没亲眼得见之前,我却不信。”  
谈说间,前面展开了无垠的林海。树林在冰雪的覆盖下,毫无生气,荒芜死寂,果真是人兽绝迹的洪荒空域,令人感到无边的孤寂无情地罩紧了渺小的身心。  
风云更紧,两人不再说话,除了风声,便只有马儿的喷雾呼吸声和踏雪声,一步一颠地向前迈进。  
端木长风心中烦躁不安,猛地加了一鞭,坐骑向前一蹦,几乎颠蹶。  
梭宗僧格扭头大叫道:“汉客,千万不可鞭策马匹。”  
端木长风听不懂番语,拉开掩口的毡巾,大声问:“柴哲,他说什么?”  
柴哲不假思索地说:“他要少庄主不可鞭策坐骑……”  
话未完,端木长风勃然大怒,双腿一夹,坐骑再次跃前,一鞭向梭宗僧格抽去,大骂道:“狗番子!你管起我来了。”  
人在这种荒漠死寂的环境中,心情坏并非奇事,唯一的办法是克制自己,修养不够的人最易出事。  
四天来,不但得不到片刻温暖,连兽影也绝迹不见,再不早些找到宿处,说不定有人要发狂。  
梭宗僧格骤不及防,一鞭抽在头顶,如不是头上的毡巾包得厚,脑袋可能被抽裂,身躯一颠,几乎坠马。  
柴哲一惊,勒住马扭头叫:“少庄主请息怒,他是好意,请别误会。”  
梭宗僧格只对柴哲驯服,不理采其他的人,无缘无故挨了一马鞭,被打得怒火上冲,莫明其妙地手按刀把,怒目而视,似要发作。  
“他是什么好意?哼!”端木长风余怒未息地问。  
“坐骑已三天不曾饱食,比人更疲惫,再加鞭策,可能力竭,稍一大意,深雪中最易蹶蹄,那么,咱们便得靠两条腿走路了。”柴哲急急解释,稍顿又道:“在这一带绝域中,人与马相依为命,马匹若有失闪,人也就完了。”  
“死了一匹马,有什么了不起?哼!这番狗这两天神态有异,很可能心怀叵测。  
告诉他,要他给我小心了。要是存心给咱们吃苦头,我可要活剥了他,再不领咱们找宿处,我可不饶他。”端木长风怒气冲冲地说。  
柴哲心中有点不悦,无可奈何地说:“少庄主既然不放心他,那么,还是打发他回梭宗家算了。免得迁怒于他……”  
“什么?你说我迁怒于他?你是不是要吃里扒外袒护这个番狗?”端木长风怒叫,声色俱厉。  
柴哲对端木长风这种无理责难,心中虽感万分不自在,但却不敢反抗,眼中掠过一抹幽郁无可奈何的神色,苦笑道:“小弟与少庄主相处,已有不少时日,而与梭宗僧格相处,仅有区区数天。少庄主说这些话,小弟真不知该如何自处,如何解说才好。”  
古灵到底是个老江湖,倒是心平气和毫不激动,赶忙打岔道:“大家少说两句好不好?还要赶路呢,找宿处要紧哪!”  
以他的身份和地位来说,明知错在端木长风,却不敢主持公道,只能采取息事宁人、釜底抽薪的办法消极处理。这一来,反而两面不讨好,双方都对他的态度不满。  
柴哲不愿再解释,转过头缰绳一抖,向梭宗僧格叫:“僧格,走!”  
梭宗僧格已从双方的神情中,看出不对,忍住一口恶气,跟着策马便走。  
柴哲与端木长风之间,彼此开始在心中有芥蒂,种下了冲突的根源。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在端木长风来说,他时柴哲的不满,已非始自今日,可以说,自进入西番之后,由于柴哲通晓番蒙语言,无形中成了主脑,对内对外一切安排、取决皆以柴哲的意见为主。这在他来说,不免心中不快,内心深感屈辱和有不受重视的感觉在作祟,经过这次小冲突,他的不满开始表面化,一发不可遏止了。  
一个时辰之后,他们进人群山起伏的森林地区。接近一座小山,杜珍娘突然用马鞭一指,叫道:“山下有人影,瞧。”  
满腹不自在的端木长风一声怪叫,“叭”一声一鞭抽在马臀上,马儿向前一蹦,冲了出去。  
“完了!”梭宗僧格失声叫。  
柴哲正欲出声相阻,古灵却急急摇手示意,低叫道:“不必多言,那将是火上添油。”  
杜珍娘也不顾一切,驱马前冲。  
端木长风的马冲出近三十丈,蓦地“砰”一声大震,坐骑屈前蹄翻倒在深厚的积雪中。骤不及防的端木长风翻越马头,“蓬”一声也摔倒在三丈外。  
冲了二十丈左右的杜珍娘吃了一惊,这才猛然警惕,勒住了坐骑。  
柴哲跃下马背,将缰交给梭宗僧格,向前急掠。  
古灵也将坐骑交给白永安,与柴哲奔向端木长风。  
总算不错,不等他两人走近,端木长风已经爬起来了,一面拍打着身上的雪花,一面用靴狠狠踢着马臀,要将蹶倒的马赶起。  
可怜的马已断了一只前蹄,挣扎难起,只能不住昂头,频频喷雾,用无神的眼睛,绝望地瞪着踢它的端木长风。  
柴哲走近,急急地蹲下捉住马儿的前啼审视,长吁一口气,徐徐拔剑苦笑道:“不中用了。”  
“你要干什么?”端木长风厉声问。他看到柴哲拔剑,变色喝问,本能地也将手落在剑把上。  
柴哲用剑向地上的伤马一指说:“马已不中用了,反正它死定了,宰了它免得它受活罪。而且,万一两天之内找不到宿处,马肉还可济急。”  
端木长风知道自己会错了意,但他这人是不肯认错的,反而心中暗恨,悻悻地将手离开剑把,哼了一声。  
柴哲不介意,向梭宗僧格叫:“把马粮和包裹解下来,劳驾,绑在你的坐骑上,你我两人没有坐骑代步了。”  
“谁的马死了,谁就得步行,这是规矩。”梭宗僧格断然拒绝,不愿动手。  
柴哲叹口气说:“不瞒你说,他是我的主人,我的马必须让给他。你的马驮两匹马的物品,不能再骑了。我们两人步行,不得不如此。我说过你不必来的,如果你要转回去,还来得及,你走吧!”  
梭宗僧格一咬牙说:“我不回去,即使回去,人马干粮马料都不够,也无法回到家,我听你的。”  
说完,到了伤马旁,解下包裹和马料袋,捆在与己的坐骑上。  
柴哲一剑刺入伤马的心窝,伤马猛烈地挣扎片刻,停止了呼吸。他硬起心肠,割了几大块马腿肉,用马褥包上背好,将自己的坐骑交给端木长风,说道:“坐骑给少庄主代步,请珍惜它。”  
“你以为我不好意思要是不?”端木长风夺过缰绳,恶狠狠地说。  
“少住主请别多心。”柴哲陪笑道。  
古灵过意不去,说:“柴哥儿,我的马给少庄主代步好了。”  
柴哲淡淡一笑,说道:“不必了。在深雪中行走,马匹与步行相去不远,小侄自信还赶得上。”  
杜珍娘不再理会这一边的事,独自策马向前走去,欲到前面察看先前所看到的可疑人影。  
绕过小山便是谷口,她突然惊叫一声,一跃下马。  
众人循声赶到,走近一看,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谷口近山坡的树林中,一具番装打扮的尸体,吊在一株树权上,迎风摇摆不定,浑身的衣衫皮袄,被撕得七零八落,尸体和血已结成冰,脸上的恐怖神情,清晰可辨,似是死去不久。树下不远处,积骨形成一座长形小丘。  
古灵下马疾趋尸体劳,审视片刻说:“怪事,似是被猛兽所撕裂,怎又会被毡巾吊在树上呢?”  
梭宗僧格脸色大变,恐惧地叫:“是被鬼怪所害的,鬼怪!鬼……”  
一面叫,一面恐怖地向后退。柴哲一把抓住他,大喝道:“镇静些,怕什么?”  
“他说什么?”古灵问。  
柴哲将这一带山谷有鬼怪的事说了,最后说:“这人不是土著番子;而是汉人。  
尸体的死期很难估计,天气太冷,尸体经名不会腐败。至于伤口,确是爪伤,咱们搜搜他身上的遗物看看……”  
“鬼怪?”端木长风不屑地叫,冷哼一声又道:“见他的大头鬼。看着河源图,这儿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柴哲摇头苦笑道:“河源图证明这一带已接近哈喇伯勒齐尔,没有任何帮助,唯一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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