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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是无晴 作者:李亮(今古传奇2012022期)-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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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并不太贪心。”老头叹道,“并不想要那一千两。只是这笔买卖你既然吃饱喝足,能不能也让我这老头子有一口汤喝……再怎么说,刚才杀死那小子,我也是出了力的。”
中年人哼了一声,终于将铜剑插在地上,而将自己刚才收下的五十两银票拿了出来。
“给你买棺材!”他手腕一抖,那团成一团的银票,便飞人了碑林之中。
也就在他扬手发力的那一霎,有一条人影忽而自他身侧的石碑顶上跃出!
——原来那老头原来已在不知不觉间,变换了藏身的方位!
老头人在半空,猛地将双手一张,便听锐声呼啸,一瞬间飞镖、铁蒺藜,毒针、袖箭……已铺天盖地地向中年人射来。
他已经算好了中年人这时兵刃离手,周身均是破绽,再想要格挡躲藏,都已来不及。要想活命,唯有彻底舍弃兵刃,立即闪避才行。
——可若是铁琴、铜剑同时失却,则这人与爪牙尽废的死虎,又有什么区别?
老头一番做作,杀人、示弱、讨钱,全都只为换这中年人的一个破绽,这时终于即将得手,人在半空,不由得露出笑容。
可是对手还没有咽气以前,他真不该这么得意的。
——因为那中年人眼见他铺天盖地的暗器攻来,不闪不避,只一提左脚,便已将铁琴从地上勾起,左手一揽,右手一兜,将一具铁琴斜抱在怀里。
琴头斜对老头,中年人的脸上,却也露出了赶尽杀绝的兴奋表情。
只听“轰”的一声,从铁琴琴头,猛地炸响一道惊雷,浓烟烈火,宛如恶灵的巨掌,遽然从铁琴中探出,狰狞炽烈,粗如水缸,斜伸二丈七尺,猛地将老头握在掌心。
原来他的琴里,还有这样的机关!
那火焰旋风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间烟消云散,半空中,只见那烧得半身焦黑的老头,重重跌落。
“叮叮”声不绝,却是刚才被火焰吹飞的暗器,陆续掉在四方。
中年人将铁琴放下,冷笑道:“雇主说的是杀死两人,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你走。”
连战两人,都是生死一发,这中年人虽强,却也累了。
雨水打湿了他的须发,便是他锦衣华服,也显得狼狈落泊起来。
他喘了口气,将铜剑插回铁琴,单手夹了,然后才慢慢走向沈纱,道:“现在,只剩我一个人了。”
沈纱看着他的眼神,颇为复杂。她单手擎伞,递过了那一千两的银票。
中年人将银票接过,捏在手里,不由也有些心酸。他与那两人在洛阳城齐名已久,虽不熟络,但颇有神交之意。这时亲手将之诛杀,仅换来这薄薄的几张纸,怎不起那兔死狐悲之心?
沈纱转身就走。
那中年人一愣,叫道:“姑娘,没……没有别的事了?”
沈纱冷笑道:“没有了。”
那中年人的心中骤然涌起一阵愤懑,叫道:“可是你刚才说的任务呢?”
他们三人刚才一言不发,便以命相搏,尚可说是为了竞争这女子口中的“任务”而一决强弱。可若是那“任务”其实并不存在,则他们岂非真的是为了那“一千两”自相残杀?
则他们又与禽兽何异?
——不,禽兽虽然护食,可是却也不会为了一口吃的,真的殊死撕咬。
——他们虽是杀手,却也还有仅存的尊严,无论如何,若这女子真的自以为,有钱便可以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的话,他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沈纱冷笑道:“那个任务,你接不起。”
中年人只觉得热血上涌,喝道:“什么任务,我都接得起!”
沈纱转过身来,俏丽的脸上却已再也没有一丝笑意:“你的功夫,你们的功夫,都太差了。我现在知道,原来我一向接触的人,和你们相比,根本是站在云端上的。”
她从十一岁起,就生活在锦绣山庄。此前接触过的,不过是重华公子、薛傲、丁绡、左长苗等寥寥几个人物,但这几人的武功,均是天下间屈指可数的,因此她的眼光,也不由高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中年人的白净面皮,已给她的冷言冷语激成了猪肝色。
“锵”的一声,中年人又拔出青铜剑,喝道:“你用什么兵器?拔你的刀!”
他已经看到,在沈纱腰间的红绸下,悬着有一口细细的、弯弯的黑鞘短刀。
沈纱冷冷地看着他,道:“你真的要我,发刀?”
“拔你的刀!”
“叮”的一声,沈纱已经拔刀。
刀名“洗眉”,弯弯如佳人眉峰,亮亮如回眸秋水。
白刃向人,浅嗔薄怒,经空一掠,脉脉含情。
刀光回旋,宛如乳燕归林。
“当”的一声,却是中年人握剑的右手,连着一截手腕,骤然跌落在地上。
鲜血狂喷,中年人看着自己光秃秃的手臂,一时间,竟然难以置信。
沈纱却已收刀入鞘,转身就走,根本不愿多看那濒临崩溃的中年人一眼。
“哐当”一声,铁琴落地,那中年人跪倒在地,一手压着断臂,只觉绝望、愤怒、委屈、痛苦……交织翻腾,一颗心都要炸了。
——这女人的功夫竟然这么高!
他跪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鲜血迅速在自己的膝盖下淤成一摊。
——从此以后,他再也不能杀人,与他相比,也许刚才死在他剑下的年轻人和老头,还要痛快些。
他望着沈纱的背影,那窈窕的,艳丽的,一尘不染的,女子的背影。
——她只用了一千一百五十两银子,就消灭了洛阳城里最好的三个杀手。
——她只用了一刀,就把自己打落到万劫不复的地狱。
这高高在上的女子,自以为是的女子,装模作样的女子,终于激起了他心中最恶毒的仇恨,他忽然开口,声音嘶哑颤抖:“你想要高手,真正的高手?那你去长乐赌坊啊,刁毒在那儿!食人剑刁毒在那儿!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刁毒,你敢找他吗?”
他看见沈纱的背影顿了一下,然后更快地消失在了石碑后。

九月初二,济源龙牙村。
申时,有雨。
雨像是要停了,滴滴沥沥,有一阵没一阵的。人们开始做饭,家家户户冒出炊烟,饭菜香气浸润在雨水中,显得格外温暖。
一辆双辔的马车,粼粼驶入村中,几只还算警醒的看家狗随便叫了两声,也就顾不上了,又都眼巴巴地去望着自家的灶房。
马车先后停在几家人家门口,车夫问话之后,才被人指引到吴老四家。
老婆煎了几尾小鱼,吴老四一口小酒一口菜,正吃得美,忽然听见外面急促的拍门声。
他放下筷子,犹豫了一下,回房在枕头下抓起一把短刀,别到腰后,这才披衣出门。
门外站着一个仆从模样的人,问道:“你就是吴老四?”
吴老四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没有说话。
“听说你是龙牙村里,唯一一个敢上鬼王岛的?”
吴老四小心地点了点头。
他望着那仆从身后的马车:马车很大,马儿通体雪白,气派非凡,在车厢前沿上,挂着一盏不惧风雨的琉璃马灯。白楦木的车厢上,镂刻的精美花纹,又在黄铜包角上映出点点金光。
——单这一辆马车,就是一般人一辈子都挣不下来的。
那仆从跑回到马车旁,道:“大爷,就是他了。”
马车紫绒的车帘一起,一个穿着白锦长袍的年轻人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很英俊的年轻人,身高八尺,虎背蜂腰,剑眉虎目,虽然锦衣华服,但那张白玉雕成般的脸上,却丝毫不见脂粉气,而只显英挺与刚毅。
他穿的那件白袍,沉沉的,隐隐有光,一望可知也是名贵非常。
他打着一把白底青纹的纸伞,腰上挎着一口格外长大的、白蟒皮鞘的刀。
“你带我上鬼王岛。”这年轻人说话的时候,腮边肌肉清清楚楚地隆起又消失。仿佛每一个字,都是给他咬碎了之后,才吐出来的,一言出口,根本不容别人质疑。
吴老四吞了口口水,道:“上、上岛?”
“上岛。”
“很、很危险的。”吴老四道,“鬼王岛的水鬼……没人性的……”
“危险不危险,你不用管。把我送上岛,价钱随便你开。”
“我……”吴老四咬了咬牙,道,“我……我要十两银子!”
那年轻人身在富贵之中,全然未料人命的价钱,原来竟是这么便宜,愣了一下,道:“你送我往返,给你五十两。”
吴老四大喜,拼命点头,道:“好,好!”
这白衣的年轻人,自然正是锦绣山庄的雪狮子薛傲。
昨天夜里,他在酒醒之后,伤心欲绝,于是备快马,乘豪车,从锦绣山庄一路驰骋而来,连赶十个时辰,跋涉三百里,目标就是这济源滩上的鬼王岛?
黄河九曲十八弯,在济源滩龙牙村外,被…座小山阻挡,一劈为二。天长日久,将那小山渐渐侵蚀成了一座河中孤岛。岛的形状像只翘首向西的乌龟,因此得名叫做龟望岛。后来黄河上水匪日盛,盘踞此岛,杀人越货,声势渐旺,这岛也被被改名为了“鬼王岛”。
岂料不久之后,这犯了讳的名字,却当真引来了黑道中的“鬼王”韩夺天:靠着掌中一柄号称能破尽天下诸般兵刃的“夺天尺”,韩夺天登岛立威,连战数日,一举打服了各方流寇,反将孤岛据为己有,“鬼王岛”三字,这下才名副其实了。
那韩夺天着实是武林之中罕有的枭雄之才。占岛之后,因势利导,兴建鬼宫,购买战船,挑选鬼将,操练鬼兵,不出数年,已将鬼王岛打造成武林之中令人闻风丧胆的禁地。
吴老四道:“那……东家……您打算什么时候走?这时候就去?”
薛傲犹豫一下,道:“欲成大事,必须先有计划,考虑周详才行。我打算明天晚亡出发,这之前的时间,都用来做准备:”
吴老四点头如鸡吃米,道:“没错没错”
薛傲微微得意,道:“那么,你先带我到河边,看看鬼王岛再说。”
吴老四回房去将船钱放好。
他老婆吃着饭,含含糊糊地问道:“怎么了?”
吴老四低声道:“来了个要上岛的客人。”
他老婆倒也惯了,道:“小心些。”
吴老四才戴了顶斗笠出来,道:“那,东家,咱们走吧。”
薛傲对那仆从道:“马车扎眼,你也不要在此地久待了。且往回五里,在咱们路过的那片榆树林等我,到后天下午,我若还不过去与你会合,你就自己回山庄去。”
那仆从听他这样说,已是吓坏了,道:“大爷……”
薛傲目光冰冷,道:“你就对公子说,我薛傲这辈子对不起他。是我没出息,他的大恩,我只有来生再报了。”
将马车打发走,他与吴老四二人,便往村外的黄河边走去。
其时天色晦暗,四下里灰黄一片。雨虽然不大,但地上的积水,却坑洼遍布。
吴老四即便熟知路径,却也几次踩得一脚泥:“东家……您……您小心点……”
薛傲淡淡地道:“你带路就好。”
“您一看就是爱干净的人……”
薛傲留神分辨着地上的水洼与硬地,道:“你不用和我说话。”
吴老四“哦”了一声,不敢再多嘴。
他们来到河滩边,但见黄河汤汤,青灰色的河水滚滚东去。那河面也不知有多宽,只是那么远远地铺开,边缘直似与天幕交接,难分彼此。
水光反射,视野里隐隐更亮了些。
吴老四指着河心一座黑乎乎的岛屿,道:“那里就是鬼王岛……现在还没掌灯,越到晚上越亮堂,好认得很。”
薛傲哼了一声,道:“好。”
从岸边到岛上,河面宽阔,至少有三四里地。他早有准备,便自怀中拿出一架重华公子得自西域的“千里镜”,拉开镜筒,仔细打量那岛。
镜筒之中,原本模糊的、小船一般的小岛,一下子变得清楚了。
那岛其实是分了两部分,下游的一块略小,露出水面的部分不过十数步方圆,与其说是岛,不如说是一根立在水中的石柱,正是传说中望向东海的龟首;上游的岛面积更大,足有十数顷,且格外巍峨,上部浑圆,下部却立如刀削,正是顺流而下的龟身,更是真正的鬼王岛所在。
薛傲奇道:“这岛的样子,怎么这么怪?”
吴老四赔笑道:“少爷有所不知,黄河水盛时,这鬼王岛八成以下都能浸入水中。黄河水跟刀子似的,不知不觉,就把它酥的、软的、不结实的,全都剔掉了。”
薛傲“哦”了一声,果然见那岛上岩石峻嶒,如同骨刺,干疮百孔,密洞遍布。想是因为土层极薄之故,岛上几无树木,而只有一蓬一蓬的灌草。
吴老四犹豫了一下,道:“东家,您别怪我多嘴……我再多问一遍……您是真的要上鬼王岛?”
“是。”
“您不是去和他们交朋友的吧?”
“不是。”
“那您去干吗呀?”
薛傲沉默了…下,道:“你不敢去了?”
“敢、敢!”吴老四忙不迭地答应。
那岛上只有一条石径,盘旋向上,宛如龟背灰蛇;自上而下,又有数条吊桥,连通绝壁。
在岛下的滩涂之上,西南、东南,又伸出两条栈桥,停泊大小船只。想来在岛的北面,对称也有,正如灵龟四鳍。
吴老四安静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道:“鬼王岛啊,真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
薛傲几乎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收敛心神,默不作声。
“八大鬼将,十大战船,三百窟涮,七百鬼兵。东家啊,不瞒你说,我曾经载过七八个人上岛,可是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再活着回来……”
薛傲忽而有了和他谈话的兴致,道:“为什么全村的人,就只有你敢载人上岛。”
吴老四愣了愣,笑道:“什么我敢啊,只是我没法子啊。我那老婆没完没了地给我生娃子,一拉溜五个儿子,将来娶媳妇都愁死我,只能拿命换钱了。”他话里不干不净,可是那神情语气,却分明是洋洋得意的。
薛傲不由也被他的欢乐感染,道:“我刚才听见她让你小心点。”
“可不么,我死了,谁养她和那班.」、兔崽子。”
看他嘴硬,薛傲成心逗他,道:“你不喜欢你老婆?”
“啥喜欢不喜欢的。”吴老四直接笑出声来,“凑合过呗。”
薛傲侧过头来,离得这么近,他越发看得清楚:那贱兮兮的笑容,十足证明吴老四,其实疼他老婆疼得要死。
薛傲忽然恍然大悟了,道:“你老婆……很漂亮?”
于是那贱兮兮的笑容几乎可以算成是色迷迷了:“嘿嘿,我老婆要不漂亮,我咋能天天抱着她。”吴老四得意得摇头晃脑,“别看现在老了成色差点,放在以前,那也是十里八村一枝花来的。”
薛傲只觉一口气堵在胸口,闷得喉咙都哽起来了,道:“你很幸运。”
吴老四“嘿嘿”笑了两声,又想起来了:“东家,你到底为啥要上鬼王岛?”
薛傲心头一痛,道:“我也是为了一个女人。”
“女人?”吴老四吃了一惊,“让鬼王岛的水鬼抢了?”
“抢她?”薛傲冷笑,眼前浮现出丁绡刀光如雪的风采,“他们八辈子也没有那个本事。我只是想上鬼王岛,给她找一串项链。”
“项、项链?”
这些年来,鬼王岛占据黄河,不仅劫掠往来船只,更四面出击,杀人越货,得手之后,再从水路遁走,令人无从追查。江湖传言,去年震惊天下的长安、郑州等地,十三家珠宝商号的连环血案,便是他们所犯。
薛傲还记得,当日郑州劫案的消息传进锦绣山庄时,丁绡脱口说道:“哎呀,郑州一得阁里的那挂‘昆仑星’,不会也失劫了吧。”
“只要是她想要的东西。”薛傲幽幽说道,“不管是什么,不管在哪里……我都会给她找到,送到她的手里。”
“啊,她是您的相好!”
“那么一个烂女人!”薛傲忽然笑了起来,道,“凭什么是我的相好。”
他这奇怪的感情,简直让吴老四莫明其妙了。他偷眼望向薛傲,暮色中,满腔愤懑的薛傲,仿佛是一团模模糊糊的白影。
薛傲伸出手来,指了指鬼王岛,道:“明天夜里,你送我上岛,然后你在那儿等我到五更,五更我还不回来,你就自己回来—一别让人看见你。”
吴老四紧张地点了点头。
薛傲正要折返,忽又回过头来:“对了,你老婆喜欢什么珠宝,反正鬼王岛上的都是不义之财,我也帮你拿一样好了。”
“这、这不好吧?”
“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吴老四想了想,声音都发颤了,道:“金、金的……金镯子!”
他老婆的要求这般实际、简单,薛傲不由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们真的很幸运。”
这一晚薛傲就住在吴老四家,吴老四的老婆不敢怠慢,飞快地拾掇出一间干净屋子,又给他烧了尾鲤鱼,烫了壶酒。
“我不喝酒了。”薛傲道,想到前两天的闭门大醉,不由又有点恶心,“我已经喝太多了。”
于是那壶酒,就进了吴老四的肚子。
“人真是好人。”这天晚上,吴老四搂着老婆道,“要是死了,怪可惜的……”
他扳着指头算了起来:“船钱五十两,一个金镯子,怎么也值二十两,加起来就是七十两;把他卖给鬼王岛,水鬼们才给我五两,一下子就差了六十五两、可是这五两是去了就准能拿着的,那七十两却还得看他能不能好好回来……他要不能回来的话,我不光拿不着钱,可能还把这一岛的水鬼得罪了,连小命都丢了……”
鬼王岛的人为防有人私自上岛,对他们不利,因此在龙牙村里,专门留了吴老四这么一个豁口,好让那些急着乘船的不速之客自投罗网。
以往那些夜探鬼王岛的人,个个凶神恶煞不说,给钱的时候又小气,吴老四把他们卖了也就卖了,可是薛傲这么大方,却让他头一次犹豫起来了。
“我想要金镯子!”和他不同,他老婆坚定地做出了选择。
“好吧,那就看在金镯子的份儿上!”吴老四说,“得了金镯子,咱们就跑。去他妈的水鬼,让人提心吊胆的,大不了老子不在这儿呆了!”
解决了这样复杂的问题,他高兴得有点得意了,紧紧地抱着老婆,恨不得连夜庆祝起来。

九月初二,运城大通车马店。
酉时,有雨。
雨不大,房檐上的雨珠滴落,在地下的水洼里“嘀嘀嗒嗒”地响着。配合那灰蒙蒙的天色,更令人昏昏欲睡。
一个高大的男人躺在炕上,盖了两末被子,兀自打着哆嗦。他脸色灰白,勉强道:“我……咳咳,我真是没用,偏在这时候,生起病来……”
那女人轻快地打来一盆清水,一边摆着毛巾,一边微笑道:“都是那泼皮该死,怎能怪到大哥身上。”
昨日男人于雨中追杀疯猪,岂料那泼皮是个临死也要拖人下水的滚刀肉,被男人铁掌重伤之际,居然将他们的珠宝、兵刃全都扔进了路边的一条河里。这几天雨水大,河水湍急,男人阻拦不及,待下水去捞时,东西已无影无踪了。
男人在河中上下数次,只在淤泥中捡回那一刀一剑,却被凉水惊着了,到了晚上,便觉头重脚轻,及至早晨,已是烧得如同火炭,再也起不得身了。
“想不到,你我二人大阵仗见过那么多,却在那么个无赖的手上栽了跟头。”
“这算什么翻船,就当破财免灾吧。钱财是身外之物,只要我们人好好的,别的都不重要。”
男人点了点头,叹道:“你说得对……可是我这么躺着,咱们就真给困在这里了……”
女人笑道:“兵行诡道,大哥又不是不懂。在这里歇上两天,哪有追兵能想得到?没准,还更安全呢。”
男人想了想,笑道:“说得也是。”
女人侧身坐在炕边,一边为男人擦脸擦手,一边道:“大哥身子强健,这点伤寒感冒,稍稍歇一下也就好了。”
男人任她服侍,叹道:“我先前还担心你淋了雨,会生病……嘿,反倒是我……唉,你去厨房,帮我熬一大碗姜汤来,我出出汗,早点好了安心。”
女人笑道:“好,偏你是个急性子。”
她服侍男人躺好,这才推开门,将污水倒进院子,又戴好斗笠,往车马店的厨房而去。
运城陆上连通陕、晋、豫,水上连通黄河、渭水,正是中原地带的交通要塞。大通车马店则是这要塞当中,遍地客舍里最不起眼的一家。
短墙、泥院,住房颇见老旧,家什也都不新。能诱人来住的条件,不过是开水、热炕、便宜、干净,这八个字。
三进的院子,那女人他们住在三进,而厨房却在二进。
她来到前面,正好听见前院一阵喧哗吵闹。
二十几个青衣大汉,赶着十来匹健马,拉着两辆大车,丁零当啷地从那双开的大门里挤了进来。如此大雨,人马自然早都给淋得狼狈,大车上堆着高高的货物,油布上稀里哗啦地淌下积水,健马喷着响鼻,脚下趔趄,显见已给累坏了。
青衣大汉都是二十往上,四十往下的岁数,个个彪悍精干,脚下腾腾有力。
一进门,已有人大着嗓门叫嚷起来:“伙计呢?他妈的人都给淋死了,快来招呼客人呀!”
大堂里连忙有伙计举袖遮头地跑了出来,帮着牵马拉车。
那些青衣大汉,个个嗓门洪亮。有的道:“马厩在哪里,快带马去避避雨。”有的道:“让厨房准备饭食,照着三十个人的量,做热汤面,多放辣子。他妈的快冻死了。”又有人道:“还有房么?还有院么?最好是给咱们包个院子!”
这些人吵吵嚷嚷,简直像是院子里打起了闷雷。女人站在往二进院的月亮门里,拉低斗笠,注目观望。
大门口最后走进一个人来。
这人穿着一身玄色深衣,外罩一仁:褐色短氅。风雨如晦,他的身上想必也已湿透,可是他慢慢走进车马店的时候,却仍是气定神闲,每一步走下,都像钉子楔入地里。
他也戴了一顶斗笠,斗笠下,白须如银,原来是个老人。
女人往后退了一步。
那老人的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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