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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华腥风-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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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访客是一位颇有气概的中年人,像个帐房夫子。
  “你真的不回去了?”中年人问。
  “不回去了,我答应家叔,要设法找出沉船的原因来。”他脸上有坚毅的神情,“哪有
七艘船撞在一起的道理?在漕河行舟,船家更跟在漕舟后面,每艘船都必须保持距离,河道
窄必须鱼贯行驶,怎么可能连撞在一起?所以我得找出其中可疑征候来。”
  “覆舟本来就是常事呀!漕舟本来就慢,你们的船轻,跟在后面等得心焦,一时控制不
住,一起撞上并非不可能的事,查什么呢?”
  “不查怎能甘心?撞在一起必定不平常。”
  “天知道那要查多久?”
  “所以我不回去了。”
  “可惜哪!小子。”中年人不住摇头,叹了一口气,“梅老先生对你寄望甚殷,认为你
是百年罕见的修炼奇才,准备正式收你做弟子,传以玉符仙碟,只要两三年工夫,你一定可
以突破他无法突破的返虚境界。你不回去,他失望之情可想而知。”
  “我也想通了,周大叔。”他脸上有飘忽的表情,“就算我修成半仙之体,对任何人也
没有好处,对苍生何益?独善其身而已,早晚仍要默默地进入坟墓的。梅老爷子也知道,飞
升根本就是幻想成仙成道,那只是人潜藏在心中的一种欲望。这些日子以来,我助叔叔处理
这些莽莽尘世悲苦事,这才发觉我追求幻想欲望,不食人间烟火自求多福,是多么自私的
事。二十年来,我一直就在亲友的卵翼下成长,虽说修炼吃了人所不能吃的苦,但从没体会
过人间疾苦喜乐哀愁,似乎我不是一个人,只知道争取自己成就的废物。”
  “小子,你……”
  “我想通了,我要过自己的感情生活,试试体会人生的快乐与哀愁,真正体会自食其力
的人生。不然,我永远长不大,永远靠父母养我宠我,我是个必须靠人供应的怪物。”
  “也好,要无为必须先无不为。”中年人大概也想通了,“四大皆空的佛门弟子,也说
出世必先入世。体会人生,也不枉在人间走一场。你要自谋生活?”
  “是的,大叔。”他肯定地说,“我已经和爹娘说好了,爹娘给我五年时光,届时无论
有何成就,都必须回家守我名下那份田园家业。但是,我不想要。”
  “你现在身上有多少盘缠?”
  “一百两碎银,十余吊钱。”
  “哈哈!至少比叫化子强,百十两银子,你在京口码头已经是大爷了。哦!就北走调
查?”
  “不,先在这里打听。船伙计们耳尖嘴长,很可能透露一些风声。”
  “百十两银子是不够的……”
  “找份工作呀!”
  “你能做什么?哈哈!”中年人嘲弄地怪笑。
  “大叔,不要哈哈。”他其实也笑了,“天生我才必有用。”
  “你可以饥餐松实挖葛填肚子,渴饮山泉……”
  “大叔,别小看我。”
  “当然,还有一副坚强的体魄,非常灵活的身手,和一双无坚不摧的大拳头,不知人间
疾苦险恶的头脑。除非你像令亲柳道人一样,积修外功游戏人间,该取即取,该舍则舍,走
遍天下无虞匮乏。”
  “我打算学他老人家。”
  “学他?你根本不知该怎么做,既然你意已决,我也就不便劝你了,过些日子我要到杭
州,顺便去看梅老爷子,他一定骂死你了。”
  “请替我向他老人家陪罪,我让他老人家失望了。有一天,我会亲自登门请罪的。”
  “好,我该走了,好自为之。”
  “谢谢大叔鼓励。”
  送走了周大叔,他信步往驿站的码头走去。

  京口驿是水驿,规模甚大,红色的驿船就有二十艘。
  官舍占地甚广,码头更大,一次可停泊八十艘漕舟,不许私有的船只靠泊。
  一艘官船静静地泊在驿站的码头,想必是过往的官员在驿站投宿。
  两个保镖打扮的人,在码头不时东张西望,一个站在跳板上,向对面的官舍侧院注目。
  三个都是彪形大汉,青紧身,皮护腰,没佩有刀剑,是拳头上可以站人的骠悍人物,吃
刀口饭的好汉。
  “你干什么?”站在码头上的大汉,盯着缓步而来的他大声喝问。
  码头还有几艘驿船,几艘代步小舟,也不时有人行走,本来是人人可来的地方。
  “经过这里。”张文季笑容可掬,不介意对方的粗暴,“到前面码头走走,也许可以看
到熟朋友。哦!打扰了你吗?”
  “快走!走!不许停留。”大汉不耐烦挥手赶人,“不许在这里鬼头鬼脑东张西望。”
  “哦!有什么不能看?”他一面走,一面指指官船的船舱。
  所谓官船,只是一种有舱的中型客船。
  因为是专用来载客的,是一种普通的称呼,并非官家的船,也不是只载官不载民的专用
船。
  “去你的!”大汉向他的臀部飞脚便踢。
  他像是背后长了眼,向前一跳,从大汉的靴尖前逸走,速度恰到好处。
  “咦!”站在跳板上的大汉脸色一变,一闪便跳下码头拦住去路,“别走眼,点子来
了。”
  一记金豹露爪劈胸便抓,又快又猛颇见功力。
  两端大汉也一闪即至,堵住了两端。
  他无法忍受别人的手脚及体,在山林莽野中,决不可让猛兽的爪牙沾身,一沾必定肉裂
骨散。
  抬手一拂,指尖拂过大汉的腕部,向侧一闪,便远出两丈外,撒腿便跑,不想和这些人
计较。
  “要活的!”被拂中腕脉的大汉厉叫,右手抬不起来,脸色发青,吃足了苦头:“是鬼
手柯永福,没错,是他的鬼手给了我一下。”
  两大汉怎追得上他?他奔跑的速度快三倍以上。

  人走起霉运来,通常一霉就是三年。
  第一天开始自立谋生,就发生了意外。也许,这是他霉运的开始。
  其实,码头区哪一天没有人打架?他和那些陌生大汉比一两下手脚,根本就算不了打
架,因此匆匆脱离是非场,不久便将这件事置于脑后了。
  他到码头找船,用意是希望能找到与盛昌船行沾有交情的船只,乘船前往沧州。
  他知道这时前往沧州追查船只失事,在时间上已经嫌晚了,拖得太久,查不出甚么来
的,只不过尽人事听天命,走一趟比较安心而已。
  在别处转了一圈,他悠闲地返回悦来客栈。
  他是半长住的客人,客栈的伙计们并不知道他是盛昌船行东主的亲戚,对他一无所知。
  客栈中经常有半长住的旅客,大多数为生意常年在外跑码头的人,旅店就是临时的家,
办事洽公逗留十天半月是常事,因此店伙并没把他当做特殊人物看待。
  踏进店堂,恰好有一群旅客落店,有男有女,十余位旅客正在由店伙接待。
  悦来客栈是颇有名气的一家客店,规模不小,后面的上房颇为清洁幽雅,甚至有些过往
的官员,因驿馆客满,而由驿丞派人引来这里投宿,可以安顿女眷,比那些仅有大统铺接待
粗豪水客的小客栈高级。
  挡在走道中的是三位女客,一个是穿了亮丽衣裙的中年妇人,四十来岁,正是女人青春
鼎盛,风华最盛的岁月,显得美丽而高贵,一看便知道是有身份地位的大户人家女眷。女性
的幽香充满店堂,驱走了不少汗臭异味。
  四月天,时雨时晴,乍暖乍寒,公众活动的地方,人身上散发的气味,委实令人掩鼻,
有幽香调剂,让人心脾为之一爽。
  “好香。”他脱口说,少不了瞥了三女一眼。
  祸从口出,两个字就出毛病,真是霉透了,恐怕他真的在走霉运。
  那一瞥出了毛病,被人误会成有意的轻薄。
  另一位是十六七岁的大姑娘,侍女打扮,头上梳的双髻丫头已表明身份。但穿的衣裙质
料甚佳,是大户人家的所谓俏婢,眉目如画,美丽俏巧,颇有大家闺秀的气质,不像一个侍
女。
  另一个是十四五岁的少女,穿两截花衫裤,梳了两条大辫子,十足一个小美人,五官出
奇的秀丽,那双亮晶晶具有灵气的大眼睛,不时左顾右盼打量四周的人和陈设,像经常找毛
病恶作剧的捣蛋小精灵,似乎随时都找人捉弄一番才惬意的顽皮鬼。
  少女耳尖眼更尖,不但听清他的两个字,也看到他瞥人的眼睛不老实,可找到捣蛋的对
象了。
  “可恶!”少女娇叱,猛地一脚拨出。
  他比少女高了两尺,贴身而过毫无戒心。
  即使先怀有戒心,也难躲过少女出其不意的一拨,少女出腿太快了,哪像一个小女孩。
  他身材高,忽略下盘是正常的事,怎料到身侧的矮小女孩动脚?女人动脚不雅观,即使
是一个小女孩。
  胫骨一震,他向前一仆。
  少女噗嗤一笑,扑倒一个大男人当然高兴。接着,笑不出来了。

  
  无涯 扫校, 旧雨楼 独家连载  旧雨楼·云中岳《九华腥风》——第 二 章 初露峥嵘 
云中岳《九华腥风》 第 二 章 初露峥嵘   他失去重心向前一仆,便神动意发,双掌一撑地,脚已闪电似的斜扫而出。
  “哎……”少女也骤不及防,被扫中后腿弯,失惊尖叫向后仰面便倒。
  “不许顽皮!”中年美妇笑叱。
  少女坐倒,立即飞跃而起,像弹簧般跳起来,手脚箕张向他飞扑。
  但美妇随着叱声,一闪即至,伸手挡住了,少女不得不一按美妇的手,翩然落地。
  “厉害!”他由衷地喝彩,少女的身法快得不可思议,小小年纪竟然练至身轻如燕,速
度惊世骇俗境界,的确让他有点心惊。
  他向人丛中一窜,溜之大吉。
  美妇前面的一位剑眉虎目,穿了一袭青衫的中年人,盯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声,手伸出了
袖口。
  “他只是一个大孩子。”中年美妇低叫。
  中年人正欲虚空抓出的大手,闻声收回。
  “他怎么啦?”中年人问。
  “丫头才知道。”中年美妇说。
  “那是一个色鬼,他说好香。”少女凶霸霸地说,双手握拳叉在腰上,摆出大人像,说
话没遮拦,“他那双贼眼,贼亮亮乱瞟。”
  “不害躁。”中年美妇笑骂,“说香也没错呀!你不乱瞪他,怎知他乱瞟?看不顺眼,
你就用腿绊人?真不像话。”
  “娘……”
  “好啦好啦!”中年美妇挽了少女便走,“我看你是愈来愈皮了,以后不带你在外面走
动,免得你到处惹事生非,这一次出来你赔了多少银子?你像个大扫帚,不知扫坏了多少家
具,替你赔人家打坏的东西,赔都赔烦了,你到底累不累呀!”
  住店的手续已经办妥,店伙们领他们一行八男女往后进上房走。

  张文季住的不是上房,住在第三进东客院,那是一排二级简单客房,单间只有一张床、
一桌两凳,洗漱入厕都得上水井和公用茅房。
  自食其力自己闯天下,他必须省吃俭用,住简单那是不得已,也无法的省几文住大统
铺,毕竟他出身富裕之家,一时无法适应困苦的生活。
  其实,他睡草窝的日子甚多,但彼一时此一时,那时他在山野草莽中非露宿草窝不可。
  一而再碰上麻烦,,他弄不清为何麻烦会找到他头上。
  回房歇息了许久,躺在床上就唯一的小窗看书,心中有点乱,对生活惶然的无形压力压
得他心中惶恐,像在心头压了一块铅。
  书是尔正的漕河总考,有关运河的丛书之一。
  “去他的!纸上谈兵。”他烦恼地把书一丢,干脆闭上眼睛假寐养神。
  有多人的脚步声,到了他的房门外。
  房外是走廊,经常有店伙或旅客走动,与他无关,谁也不会理会房门外的脚步声。
  但门闩折断声传出,不能不理会了。
  决不会是店伙,店伙不会撞断门闩入室。
  他一蹦而起,知道有事发生了。
  五个人一涌而入,领先的是一个鹰目勾鼻的中年人,跟着年约半百的一僧一道。
  最后两个,是驿馆码头上三大汉中的两个,其中一个,正是被他用指尖拂过脉门,把他
误认是鬼手柯永福的大汉。
  他手一抄,便抄起床边的长凳。
  “是他。”大汉叫,“长上,就是他,没错。”
  中年人不住打量他,粗眉紧锁,看到他持凳的暴虎冯河神情,有点好笑。
  “你混蛋!”中年人扭头向大汉大骂,“你说他是鬼手柯永福?”
  “这……”大汉有点失措。
  “鬼手柯永福在江湖名号响亮,十余年来手下很少失风。这小伙子多大年纪了?”
  “属下不……不曾见过鬼手柯永福。”
  “他是吗?”
  “他的手真的不可思议。也……也许他……他化了装易了容……”
  “你是见了鬼了,我就是化装易容的专家,难道看不出谁化了装易了容吗?滚到一边
去。”
  “是……是是……”大汉乖乖应喏着退至一旁。
  “小子,你姓甚名谁?”中年人转向他盘问。
  “我姓张,张文季。”他据实答,没有隐瞒的必要,反正他不是什么鬼手柯永福,对方
找错了人,不会有事了,而且他一点也没想到造一个假名来骗人。
  “你多大了?”
  “年届弱冠。”
  “唷!还文诌诌的怪有趣呢!你的口音……”
  “我是本地人。”
  “现在,言归正传。”中年人相当满意,不再盘问身世,“你为何窥探我们的船?”
  “我只在码头走走,想找我认识的船,以便搭便船上京师,怎么可能窥探你们的船?”
  “我很相信你的话,但必须查个一清二楚。我要把你带回船,让我的人详细看看你。如
果没有人认识你,而又查证实你与我们无关,就释放你回来,跟我们走。”
  “我没有跟你们走的必要,我不认识你们……”
  “带他走。”中年人沉下脸,举手一挥。
  老道冷冷一笑,举步上前。
  五个人都佩带了兵刃,中年人与一名大汉佩剑,老道的剑更是古色斑斓。和尚是戒刀,
一种在山林间辟路的刀。
  那位误认他是鬼手柯永福的大汉,是狭锋单刀,一种单手使用,极为灵活的杀人利器。
  对方有杀人家伙,他油然兴起戒心,心念一动,他苦修十六载即将由神返虚境蜀的神
功,就在意念一动时发生作用,体内的潜能如滚滚洪涛,在躯体内蓄势待发,在体外也形成
一道看不见的劲流,以心房绛宫为中心,绵绵循环不绝。
  幸好在他的信念中,秉持的法则是人与天地为一,与大自然为一。
  也就是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尽可能避免冲突,避无可避则自保第一。
  自己的命也保不了,一切修持都是虚幻的。
  他目下被堵在狭窄的小房间内,避无可避。
  理论与实际之间,有一段可争议的距离,信念是一回事,做法则常因各种外界的因素而
有差异。
  他与人际的关系接触相当单纯,也就是说,他的经验历练是零,对突如其来的变故缺乏
应变的经验。
  经验与修养是相辅相成的,是相互增进的。
  所以,小姑娘拨了他一跤,他立即还以颜色,就是缺乏经验与修养,本能的反应是自保
第一。
  自保的不二法门,就是不让对方伤害你,反击虽然不是最佳的手段,却是有效的方法。
  面对有杀人利器的人,他反击的潜意识非常的强烈。
  “放下凳子。”老道沉声说,“乖乖跟贫道走,免得贫道把你打个半死拖着走。”
  “凭什么?”他虎目一翻,“你们没道理……”
  老道向前一冲,鸟爪似的怪手疾伸,引诱他出凳。
  他屹立如山,不理睬迎面探来的怪手,虎目冷静地吸住老道的眼神,已看透老道的心
意。
  老道大怒,手一沉抓他的长凳。
  噗一声响,他的右凳脚重重地扫在老道的左肋上,速度骇人听闻,老道甚至不知道凳是
如何动的,知道了也无法躲闪。
  “哎……”老道惊叫,被扫得向右疾冲。
  和尚吃了一惊,一跃而上,大手像是电光一闪,迎面伸到,长驱直入。
  凳向下一沉,左凳脚再次电扫而出,重重地扫中和尚的右膝外侧,力道恰到好处。
  一声惊叫,和尚被扫得向左飞撞。
  一道一僧,各向相反的方向冲撞。
  “咦!”中年人颇感意外,鹰目中杀机怒涌。
  老道一手抵住墙壁稳下身形,愤怒地转身拔剑。
  “他是我的!”和尚火冒三千丈,旋身拔出戒刀,火杂杂向他冲去,戒刀一挥风雷乍
起,刀上的真力澎湃,刀气凛冽似寒涛,幻出一弧白光,斜劈而下声势汹汹。
  这一刀具见功力,用凳挡必将一刀凳断。
  “玩真的啊?”他也冒火了,抬凳挡刀。
  和尚大喜,这一刀下去,凳必定中断,刀的余势必定继续沉落,必可砍断他的左臂。
  眼一花,凳身一闪不见,右凳脚已结结实实击中和尚的胸腹,两只凳脚落实,发出如击
败革的声响。
  老道剑已出鞘,来不及配合和尚进攻,眼一花,长凳已挟风雷而至,刚将剑挡搁,凳脚
已先一刹那及体,也是胸腹受到两只凳脚重击。
  和尚老道都是右探步出招,表示胸腹都是对着左侧方的,不在正面,不可能受到正面打
击。
  刀和剑都不是应付长凳的好兵刃,这种坚牢结实的凳和桌,都禁得起刀砍剑劈,力道不
够,砍上去就仓卒间拔不出来,一扭之下,刀剑会脱手。
  而长凳的四只脚,可以作九十度的侧向攻击,速度如果够快,防不胜防,而且是应付群
殴的趁手器械,挨一下可能骨折或内伤。
  这次,和尚与老道向同一方向暴退,背撞在墙壁上,似乎地动屋摇,反弹倒地起不来
了,抱住胸腹缩成一团,发出痛苦的呻吟。
  中年人和两大汉大吃一惊,愣住了。
  “你是谁?”中年人骇然惊问,“能用长凳以粗俗的手法,打倒了天涯恶丐和无为怪
道,你足以名震江湖,亮你的真名号。”
  “我叫张文季。”他冷冷地说:“我刚有名,哪来的号?”
  年满二十岁,正式可以戴冠,也可以正式在各种场合用名,表示正式成人,成人才有
名,有字。
  但如果想有号,必须有让人尊敬的成就才行。
  江湖人士可不讲这一套,阿猫阿狗都可以有名号。但这个号,是不登大雅之堂的绰号。
当然,表示尊贵的绰号,也不是随随便便获得或自取的,要获得江湖同道公认并非易事。
  “该死的!你一定是八豪十六英,武林二十四新秀中的一个,你还想扮猪吃老虎?”中
年人愤怒地手按上了剑靶:“在下流云剑客陈江,正是你们武林新秀,亟欲打倒以便提升名
气的对象,陈某要替你除名,要想提升名气,是要付出代价的。”
  剑出鞘,龙吟隐隐,剑上光华闪烁,剑气涌发出彻骨的寒流。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更不知道你凭什么敢自称剑客。”他的确一无所知,这
些唬人的名号他毫无印象,却知所谓剑客是怎么一回事,那该是受到尊敬的一种称呼。
  而这位剑客,居然拔剑向他一个陌生年轻人示威,怎能受到尊敬?说的话也就流露出抗
议性的讽刺意味了,他不尊敬这种剑客。
  “我也不想打倒你。”他继续说,“我根本不知道你们这些人,为何打上门来行凶,我
的确不曾招惹你们。你们走吧!不要激发我的野性。”
  他所指的野性,就是指猛兽的发威。
  他曾经看过公虎为了争母虎而暴发野性,那种恐怖的毛飞皮脱景象的确惊心动魄。
  他白说了,这位剑客,是江湖上有名的坏剑客之一,不需要别人尊敬,只要别人害怕的
剑客。
  人有好有坏,剑客也是有好有坏。如果完全以一个人的名号来断定好坏,以耳代目一定
会吃亏上当。
  一个成名人物,处理一般的争端必须小心从事,一方面怕有损声誉,再就是怕碰上一些
不知天高地厚,存心向高手名宿挑战的冒失鬼,假如动不动就诉之于武力,很可能碰大钉
子,在阴沟里翻船,甚至自毁前程。
  流云剑客犯了这严重的错误:愤怒之下就诉之武力。
  尤其是一个剑客,居然向一个只有木凳在手的人递剑,在观感上就缺少前辈剑客的风
度,可知这位坏剑客的确名不符实。
  “该死的小辈!”流云剑客怒不可遏,凶狠地欺进一剑点出。
  本想引诱张文季用凳封架长剑,便可变招下杀手制敌,长凳面积大,挡在身前防守容
易,凳不动便很难抓住空隙切入,先诱招是正确的攻击手段。
  一步错全盘皆输,张文季不用凳封架,反而以更快的速度迎着剑尖硬挡。
  嗤一声怪响,剑刺穿寸二厚的凳面,锋尖贯板三寸余,双方力道相加,贯穿力十分可
怕。
  糟了,剑在仓卒间哪能拔出?
  张文季双手向下一推,剑随着下沉。
  流云剑客来不及后退拔剑,变化大快太出乎意外了,刚要全力抽剑,人影已劈面扑来。
  一记双风贯耳击中左右耳门,内缩的双脚一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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