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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集-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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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阳蛟的贼伙,招出他们是湖寇的同谋,因而判处死刑,等候秋决。当年夏初,活阎王率万
馀贼兵围攻饶州,城中械尽粮绝,知府下令城破前决囚。后来下令招募敢死队,准许囚犯减
刑效力,他就是应召的四名死囚中的一个。活阎王屯兵城北十五里的风雨山,因先锋立栅距
城五里的岳庙山攻城。他带了十名敢死队,四更天乘风雨偷营劫寨,搏杀四先锋火焚贼栅,
贼人四千先锋营溃不成军。拂晓率山城奋战的官兵直薄风雨山活阎王的主帅营,领先砍关突
入,勇冠千军。活阎王衣不蔽体,率残兵逃出百里外方敢停留,从此不敢接近饶州。他获减
刑改判囚禁六载,还有五年刑期。这次他如果能成功将人质赎回,可将功赎罪除刑,因为他
改判徒刑之后,战功已将重刑免除,馀刑可用款赎。”
“你说他家是地主……”
“他家有良田三百顷,已经充了公。”
“他战功彪柄。难道就没有人替他出钱赎罪?”
“没有人肯锦上添花,更没有人敢与水贼打交道。”
“他到底是不是水贼?”
“天知道。”他愤愤地说。
“你这话是甚么意思?”中年人郑重地问。
“他当然否认,而小贼又咬定是他,铁案如山,他无法举出反证。他是富有的大地主,
的确没有理由去参加水贼打家劫舍抢不值钱的运泥船。”
“你是饶川三剑客之一,你不出来主持公道?”
“在下根本不了解他的底细,他既不是武林人,也不与仕绅打交道,他太年轻,而且爱
出外游山玩水,在下仅在街上看见他三两次而已,如何替他主持公道?去找邓阳蛟上衙门否
认他曾否参加水贼吗?”他苦笑;“在官府的眼中,在下这种以武犯禁的人,从来就不受欢
迎,如果在下出头。说不定下场比他还要惨兮”
“原来如此。”中年人话锋一转:“你的同伴成天豪说,他在白沙关以东的山区,曾经
独力残除白衣军馀孽,翼水蛇28名杆寇,仅释放翼水蛇独自逃生?”
“是的,那是一场可沛的惨烈屠杀…:”他将两次搏杀的经过说了,不忘加油添酱,把
高水毅捧得成了降妖伏魔,勇悍狂野的金刚。
他心中明白,高永毅一定在这几天里。给幽冥岭添了不少麻烦,这几天的情势瞒不了他
这个老江湖。
又是三天,这三天似乎乎静得出人意外,夜间不再有怪声,警卫的警觉性减弱了不少。
旭日初升。浦大朝霞。
刻了幽冥岭三哨土字撑有骸骨的巨崖下,出现了高水毅魁梧的身影。他今天的打扮与往
昔完全不同,包裹没有了,装束也改了。梳了道士髻,髻上有三枝锋利的玮首发针。皮护腰
系在外面,排列看川二把飞刀,席一半是竹削的。皮护臂也包住衣袖,臂查上也排列看飞
刀。半统快靴的统统上,也有飞刀的插套。户胁挂看爬山绳,腰间有飞八百链索。皮护腰另
设有挥剑套,剑斜插看行动不受影晌,总之,他全身都有致命的武器,从头顶的发针,至靴
上的飞刀,都是可怕的阎王占子。
拔出更枋便。右手,握了一根三尺长的黄色实心鸭卵粗的短手杖。
它是有备而来的,浑身笼罩在一种镖杆、狂野、阴森,大无畏的气氛中。散发看慑人心
魄的危险气息。
他瞥了骸骨一眼,毫不迟疑地迈步越过。
身后不远处路旁的草丛中,悄然窜出一头金钱豹,,无声无息地跟上,突然飞跃而起凌
空下朴。
他像是背后长了眼,向左一闪,竹棒一挥,扑空的豹子毫无闪避的机会,喋一声脑袋挨
了一棒,豹头几乎被劈开,碎一声摔落地面抽播挣扎,片刻便寂然不动了。
他瞥了死豹一眼。冷然举步。
到了列有地冥路三字的且岩下,他脚下毫不停留,昂然而过。走了五大步,身后传来沉
雷似的吃喝声:“站住!转身。”
他站住了,但并未转身。
脚步声渐近身后,近了。
他手中的短竹棒徐徐前举,最后高举在眼前成朝天一柱式。
两侧草声籁歉,牛头出现了; 然后是马面。孟婆、女鬼、四名鬼卒。
他冷然前视,冷静得像是铁铸的人,一双虎目中,焕发出食肉兽类遇到强敌时,那种凶
残狂猛的光芒。
身后一声暴喝,托天叉扎向背心,势如雷霆。
眼看叉尖及体:他.的身形已用快得令人目眩的奇速转过,竹棒轻轻地搭住叉尖,又乖
乖地科移而过。
“叹!”它的右足吻上了鬼王的胸口。
说快真快,他左手抓住了叉杆一振,胸口挨了重击的鬼王双虎口被震裂,仰面丢叉摔
倒。
一声怒啸,他抛叉换握,叉头倒转,在怒啸声中,同倒地的鬼王疾扎而下。
“住手!”娇吃声及时传到。
中叉尖停在鬼王的胸口中心,生死间不容发。
一声沉叱,叉破空而飞,向从他身后涌来的牛头马面飞丢,被风的厉啸惊心动魄。
“铮!”牛头约叉与飞来约叉接触。
“哎……”牛头惊叫,侧冲文外几乎摔倒。
飞叉仅被击偏些少,飞行路栈稍偏很小的角度,侧尖贴后面的马面肩颈旁而过。如果叉
不是平飞的,马面的左肩必定被贯穿。
马面惊出一身冷汗,闪至路旁楞住了。
飞叉远出六七丈外,贯入一株巨树的根部。
他棒交左手,一声龙吟,长创出稍,冷然徐徐举剑转身,脸上杀机涌腾。
鬼王躺在地上倦缩看呻吟,那一脚可能踢伤了三两条胸骨。
那位风华绝代的少女,今天多带了一位中年仆妇,和一名十五六岁侍女,三人都佩了
剑。
女鬼大概自以为了不起,一声鬼叫,疾冲而上,长长的袖桩夭矫如龙,挟奇异的劲啸分
上下卷到,阴寒的彻骨裂肤劲气先一步到达。压力万钧。
他脸上出现令人心寒的冷笑,一声冷叱,剑动风雷骤发,剑身出现异象,像是刺目的灼
热光华。
“嗤嗤……”裂帛声与锐利的啸风声急剧传出,碎帛像无数蝴蝶,被咒风台得向八方飞
舞而去。
女儿心胆俱制,仰面飞返。
怒啸声惊心动魄,他身剑合一.猛扑女鬼。
一声沉喝,孟婆截出相阻,鬼首杖斜砸长剑。这种浑铁打造的鬼首杖重有数十斤,保证
可以将剑砸断。
一声怪晌,有兵刃折断,但不是剑,一握粗的鬼手杖触剑中分。
剑似流光,乘胜追击。
孟婆十分了得,经验也老到,手上一轻便如不妙,金鲤倒穿波远射出两丈外,宽大的裤
管卸被剑削掉了一幅,危极险极。
怒啸声又起,他扑向马面。
“大家退!”少女及时娇叫。
马面相当机警,扭身使倒,斜演出丈外。如果直返,势难脱出长剑的追击威力范围。
每一次接触,都是生死存亡的雷霆一击,完全是实力硬拚的狠看,谁强谁弱立见分晓。
他的剑遥指三丈外的少女,脸上一片肃杀。第一步、第二步……他冷然向前逼进。
仆妇侍女双剑齐出,挡在少女身前。
接近至文五大,他的剑再次出现异象,杀气渐浓,完成连击的准备。
“你这次带来了多少人?”少女沉声问。
“在下不认识任何人。“他冷冷地说:“仅作了一些万全的准备。”“你以为凭你一个
人,就可以在本谷得意?”
“我敢给你保证,我一定可以赚几十条人命。”
“那你自己的命呢?”
“在下从未计及目己的生死。俗语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在下应徵时,早已将生死
置之度外,所以不要用死来威胁在下。看情势,姑娘定然是幽冥岭相富有地位的人物,可以
作得了主。”
“是又怎样?”
“在下在贵地前后七日,已将贵地的情势摸熟了六七分。距此地十六里的绝谷中心,在
下也曾经两度夜探。”
“阁下委实高明。”少女由衷地说:“本谷八大游神,三度发现警兆,八方截击依然劳
而无功。”
他将一叠白布向前一抛,侍女伸手接住了。
“在下回到昱岭关,作了一些安排。”他冷冷地说…“那是贵岭谷的地理形势图,在下
共绘制了十份。如果在下不幸死在贵地,该九份形势图即将流传至天下各地,不久之后,前
来贵地有所图谋的人,将络绎于途,幽冥岭之秘。将大白于天下。今天,在下并没打算大开
杀戒,志在传信。请姑娘转告贵谷主人,三天之后,在下的三位同伴与及随身各物,必须在
大后天牛正之前平安释放。混世魔王不在贵谷,贵谷不是招纳土匪亡命的地方,所以在下不
与同伴在贵谷生事。如果不,贵谷有三天工夫,以加强防范,大后天正牛一周,便是双方生
死相见的时辰。再见,姑娘。”
“站住!”少女怒形于色:“百馀年来,没有人敢在幽冥岭说这种狂枉的话。”
“凡事都有第一次,在下就算第一个人好了。”
“你以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如此容易吗?”
“在下并不认为容易,所以盛装而来。姑娘,告辞。请不要出面制止,那不会有好处
的。在下礼数已尽,先礼后兵,谁耍想拦阻,后果自行负责。”他沉静地说完,抱拳一礼,
转身收剑昂然举步。
这一番话软硬兼施,态度坚决强硬,加上先前连续击败几个高手,妄想拦阻他的人,真
有点心虚。
后面十馀涉外的小径中,站看一位一表非俗的青袍中年人,背手而立神态悠闲,脸上有
祥和的笑容。
“你很勇敢,也很骄傲。”青袍人微笑看说:“天下间像你这种年纪便将内功练至化
境,剑上可发剑气的人,绝对不会超出十个。”
“好说好说。”他止步戒备看说。
“你决不是饶州东湖的轨绮子弟。”
“如假包换,信誉保证。”
“如果你赎人的事成功了,有何打算?重整旧业做安份的田舍郎?”
“不了,仗剑江湖,为弱小作不乎鸣。”
“心存报复?”
“也许。”他懒得再说:“阁下准备拦截在下玛?”
“不要光火。”中年人笑笑:“不必等三天,我也不必准备应变。”
“尊驾是……”
“我她柏,本谷的主事人。”
'原来是柏谷主,幸会幸会。在下高……”
“高水毅,我知道你。”
“在下用不看隐瞒身份。”
“你几乎在这几天几夜中,走遍了本谷六条小谷,三座小蜂。来无影去无综,如入无人
之境,柏某佩服之至。现在,你知道从此地到敝谷中心有十六里远近。”
“对。”
“这几昼夜中,你从未碰上机关陷阱。”
“不错,这就是在下克制自己的原因,幽冥岭并不是歹徒强盗盘据的地方,不是混世魔
王的山寨所在地。”
“你很聪明,但是少见识。我给你两天一夜工夫,从这里到达中心区那座树林中的竹
楼。如果你能通过重重埋伏,不管你文来武来,只要踏入竹楼一步,我会让你如愿以偿。到
不了,你只好怨命。”
“这个……”
“机关埋伏早已设置,只是不曾开启而已。由于你的艺业出类拔萃,所以从昨晚开始,
已经全部开启了。这十六里路,正是不折不扣的幽冥路,一步错,所付的代价将是你的生
命。现在,你愿意试走吗?”
“在下有选择吗?”
“没有。”柏谷主斩钉截铁地说。
即使是最不怕死的人,也知道生命的可贵。柏谷主开出的条件,通高水毅闯幽冥路的理
由并不充份,并没有掌握优势的条件。
“柏谷主,在下虽然是亡命,但没有非闯幽冥路不可的必要。”高水毅果然不上当:
“在下对机关削器与及奇门生克并非欠学,但却不愿放弃自己的优势:逞强来闯你的幽冥
路。”
“年轻人,你根本没握有任何优势。”柏谷主笑笑:“相反地,你的弱点太多太多
了。”
“废话!”他冷笑。
“你最大的弱点,是根本不应该来。”
“这……”
“你可以一走了之,不必顾虑家乡双目失明的老娘,在江湖闯你的天下,天下间亡命多
得很呢。
就因为你要光明正大地做人,所以你非来不可,这就成了你最大弱点。其次是你认为你
抱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信念,卸末料到本谷到底有些什历俱有奇技异能的人才,凭勇气与信
心并不能保证成功,须知别人也会有同样的勇气和信心。耍不信你可以试试,你就很难通过
这一关。”柏谷主说完,举手一挥。
右面的树林中,践出一位年约花甲的人,身材修长,像貌清瘦,穿一垄已泛灰的旧青
袍,外表看不出任何惊人的气概,也不像具有奇技异能的武林高手。
“年轻人。”花甲老人乎静的语音相当托大:“老朽姓施,领教你这位武林后起之秀几
招绝学,兵刃暗器你可以任意施展,老朽以一双肉掌陪你玩玩。”
高水毅深深吸入一口长气,丢掉准备用来对付猛兽的竹棒,挹拳施礼道:“恭敬不如从
命,放肆了。”
施老人领首回礼,拉开马步双掌上提。
高水毅小心翼翼地立下门户,左孚右拳徐徐移位逼进。他脸上的肌肉似乎已经冻结了,
呼吸也像是停止了,但浑身的肌肉是完全放松的,握拳的右手也看不出用劲的徵候,挪动的
步法却是小心翼翼探进的。似乎,他整个人正在松垮垮地收缩、凝聚。当收缩至极限,凝聚
到临界点时。爆发的威力将是石破天惊,无可抗拒的。
退出三丈外的柏谷主一怔,神色变得凝重肃穆。
施老人也唤出了危机,神色不再悠闲了,老眼中冷电乍现,袍袂袖口无鼠自摇。
一声沉叱,高水毅无畏地抢攻,探步欺上左掌乍吐,右拳后发势似奔雷。
“蓬拍拍……”四只手快速绝伦地接触,在刹那间各发数招变幻万千,你绞我缠此扣彼
拨,快逾电尖石火。最后一次接触,两人各飘出八尺外,脸色一变。
“好强劲快捷的卧虎藏龙十二散手。”旁观的柏谷主讶然轻呼:“你是尤有虚明之天,
委羽炼气士的门人。施兄。小心他的虚明神罡。”
施老人已含怒扑到,一掌抽出遥攻。
高水毅也同时出手,双掌一聚一分。先前双方用手攻拆,他已发现施老人内力极为浑雄
深沉,虽则量表面小巧的攻拆,但双方的奇异内劲神功,已作了极凶狠极猛烈的缠闹,如果
换一方是普通的练气高手,必定双手全毁骨碎肉散,每一次小巧的接触,其实都是可沛的杀
着。因此,他必须掏出真才实学来接招反击。
“蓬!”双方神奇的内劲,在掌前两尺凶猛地接触。
高水毅的身形似乎突然在出招时暴长,右脚一软,下挫剧沉,终于膝盖着地。
尘埃被爆发的罡风激起,震散成滚滚尘埃。
施老人倒飞丈外。着地再急退四步,方稳下身躯,赤褐色的脸膛突然变得苍白失血。
高永毅一声暴叱,右手拔起右靴统内的一把竹刀,随吃声破空而飞,射向身形刚稳住的
施老人,同时挺身站起,左掌作势吐出,掌心有另一把竹刀。他被激怒了,野性即将爆发。
施老人那一词劈空掌。足以遥碎丈外的石碑。如果他不是身怀绝学,施老人这一掌足以
将他的肌骨震碎,内俯成泥。
柏谷主一闪却至,及时一掌疾挥,拍一声将光临施老人胸口的竹刀拍得向下沉落,竹刀
居然不曾碎裂。
“住手丁!”柏谷主变色沉喝:“本谷主估错你,你是本谷百馀年来,所见到的唯一劲
敌。”
“在下过了这一关?”他沉静地问。
“好,但你必须闯幽冥路。”柏谷主沉声说。
“柏谷主,入谷的途径多得很。“他冷笑:“放一把野火,就足以让贵地化为乌有。在
下何必冒险闯你的幽冥路,”
“你会闯的,而且非闯不可。”
“哼”
“不要哼,你如果不闯,妙剑周玉峰三个人死定了,你要办的事成功无望。年青人。本
谷的人一比一,的确没有人能对付得了你,多两个结果如何,你那散布地理图的威胁,其实
没有多少作用。来百十个武林一等一的高手名宿,也只是白送死有来无去。你给我三天期
限,我给你两天。后果届时自知。”柏谷主说完,举手一挥,众人开始退走。
高水毅不敢冒险阻拦,柏谷主那些话地确令他心中大感不安。四个人出来办事,迄今毫
无头绪。
剩下他一个人,赎金只剩下四分之一,他还有什么指望?
柏谷主一掌拍落他的竹刀,也令他大感震撼。他发刀距离与柏谷主扑上的距离,相差不
远,按理竹刀必定比人快,五寸的小竹刀想拍落不是易事,按理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而柏
谷主就赢了这万万分之一。
柏谷才说得不错,一比一,他有必胜的信心,但如果施老人再加上柏谷主,或者再多几
个,后果将极为严重,却便能拚个同归于尽,对他也毫无好处。
看来,他是输走了,非硬闯幽冥路不可啦!
空山寂寂,只有他一个人,想找一个人商量也是奢望,一切得靠他自己了,失败的感觉
涌上心头,信心和意志开始动摇。
他木立长久,仰望苍芎思路纷纭。
…
炽天使书城 扫校 旧雨楼·云中岳《草泽潜龙》第八章 幽冥路——“南柯一梦、真相大白”
云中岳《草泽潜龙》第八章 幽冥路 南柯一梦、真相大白 两年前,量天一尺带了四名公人,进了他家的大门,首先便问他这几天到何处去了。
他是驾看自己的小舟,从都阳湖的莲荷山访友回来的,前天才到家。那论是一艘可以一
人驾驶的单桅小轻舟,舟上并没有其他的同伴,没有人能证明他的正确行踪。这是说,他半
月来的行踪交代不清。就这样,他毫无准备地被量天一尺龙捕头,带上了县衙的大堂︵府城
外属邻阳县管辖,东湖在东门外。︶县衙的正堂上,正在举行公开大审。原告是五湖船行的
伙计,被告是五名都阳水贼,被船伙计擒住的心水匪首,一口咬定他是贼伙之一。其他四名
水贼不敢肯定他是不是同伙,因为水贼们流动性很大,大都是临时纠合的乌合之众,同伴到
底是些甚历来路,谁也懒得过问。
可是,匪首却咬定他是贼伙。
江西全境都在闹匪,官府对落网的匪徒从不宽容。就这样,他被判处死刑。详文到府,
囚犯送入府衙覆审,他的辩词无法令官府采信,有理说不清。
案件呈交分巡道衙门之后不多久,匪首突然暴毙府衙大年。这一来,他失去了洗雪的机
会。
案件呈送京师刑部的结果是可想而知的,京中的刑部衙门按例是纸上作业,除非有家属
能检具新证据,万里迢迢上京请求覆审上告,通常很少驳回原审地方官的判决。回文到达县
衙,维持死刑原判,时限是秋后决,他唯一可做的事是在死囚牢等秋后行刑去见阎王。
他的寡母,就在他被府衙覆审维持初审死刑原刊时,哭瞎了双眼。
思路拉回秋前,距京中回文到达后的两个月。
前情如梦如姻,他眼前出现了幻境:火光。血腥、杀戮、鬼哭神嚎。姚源贼在活阎王王
浩八的率领下,挟众近万大掠读东,以雷霆万钧的声势进薄饶州府城,官兵乡勇苦守廿日,
械尽援绝孤城垂危。官府必须在城破之前决因以正国法,在决囚之前,以减刑徵求敢死队将
功赎罪。
他就是应徵者之一,他必须活下去。
依稀,他正为了挽救自己的生命,冒风雨黑夜槌城,手中的砍山刀又沉又冷。
那真是一场惨烈无比的大屠杀,一场充满血腥的灾难,一场有敌无我的争生存决简。钢
刀统裂肌肤,无情地砍下对方的脑袋。除了死亡,没有其他。钢刀挥出,不带任何感情,唯
一可做的事,是杀死任何可以看到的人,血腥已令所有的人麻木,这世间除了杀戮之外,已
没有其他。春花秋月已不复存在。同情怜悯已是天外的天,不属于这悲惨的人世间。
活阎王的四先锋,其实不是光看身子,抱看裸女死在床上的,而是穿了护心甲,手中有
斩马刀,奋战失败死在他刀下的。
他不曾杀人抢劫,却被判了死刑几乎送命。而这时他杀了无数的人,却救了自己的命,
真是莫大的讽刺,简直荒谬绝伦。
从此,他的心里逐渐在遭变,逐渐趋于极端,仇恨一切冷酷无情的心态逐渐形成,报复
的意识蕴藏在内心深处,一被外界诱发,将爆出可怖的、不受控制的暴烈行动,而且一发不
可收拾极端危险。
量天一尺不愧称精明干练的老公人,已看出他内心的改变,所以向五湖船行的东主提出
警告,要司马武扬不要去招惹他。这位老公人名捕头心申明白,这件案子并不怎么离奇诡
谲,嫁祸攀诬的涉嫌人,以五湖船行的人涉嫌最重,五湖水怪司马武扬本来就不是一个好东
西。
意念飞驰。意识中,他从尸堆中回到大牢,双目失明的慈母,正在家属接见室等候他。
“苍天!我不能抛弃我的亲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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