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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十辑)-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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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声:“亨利,你没关门。”说话的正是那天在格森医生出事现场露面的黑人男子。
  亨利扭头一看,叫了出来:“牧师!你来这干吗?你来纽约多久了?”
  外号叫“牧师”的黑人男子靠近亨利,亲切地拍了下他:“你过得还好吗?”
  亨利苦涩地一笑:“还好?根本不好,我尝试着想忘记过去,可是根本忘不了。我走到哪,那些受害人的影子就会跟到哪。对了,是不是你杀了格森?我在电视上看到的。”
  突然亨利的眼中多了一堆人,就站在沙发的边上,全部都是血淋淋的越南老百姓。
  一旁的牧师伸手对准亨利说:“现在都好了,什么都解脱了。”
  亨利眼中的越南人端起了机枪,亨利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越南人开枪,亨利被高速飞行的子弹撞向墙壁倒下。
  FBI办公室内,克艾卡向穆德介绍死者亨利的情况。克艾卡说:“最奇怪的是,没有一处外伤,却有43处骨折和内出血。”
  穆德问:“法医怎么说?”
  克艾卡说:“他们说,如果不了解背景,肯定都会说是枪伤。”
  穆德指了指亨利脖子后面的一条刀口问:“这是什么伤疤?”
  克艾卡说可能是海军服役的时候留下来的。两人翻阅资料,发觉亨利和格森曾经一起在越南服役。两人从电脑上调出历史资料,发觉当年到伯里兹岛执行特别任务的一共13个人。现在名单上活着的只剩一个了:高尔·奥古斯丁。
  穆德和克艾卡一起来到关押高尔的精神病院。负责治疗高尔的医生解释说,因为高尔干扰了其他病人,所以他们特别把高尔隔离开了。但是,等三人一起打开关押高尔的病房,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他们来到负责接待的前台,前台服务员说是主治医生签字后放走了高尔。主治医生却一点都不记得这事了。穆德拿过放行证书看了看,高尔正是那个外号叫“牧师”的黑人男子。穆德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男子打来的,说有重要线索提供,但是只准穆德一人前往。
  穆德前往接头地点,看到一个穿戴整齐的神秘黑人,这人递给穆德一袋资料,说是一项绝密军事计划的资料。该资料的启动理论是,睡眠是军人的大敌。
  穆德问:“格森在伯里兹岛是不是执行了减少睡眠的实验?”
  神秘线人的回答让穆德大吃一惊:“不是减少,是灭绝。”
  穆德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神秘线人说:“还用多问吗?一支不用睡觉的队伍,是多么有优势啊。”
  穆德还想多问,神秘线人阻止了他:“我不是来替你思考的,你只需要了解高尔几十年来就没有睡过觉。其实这13人里还有一名活着,名字就在信封上。”说完,神秘线人转身离开。
  穆德在街上开着车,克艾卡在路边挥手。穆德让克艾卡上车之后,克艾卡说:“有人发现高尔了,他正在抢劫一家药店。对了,你去哪了?”
  穆德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到了药店,处理案子的赫顿警长向他们介绍情况:“我派两名警员看住高尔了,就在楼上。奇怪的是高尔没抢走一毛钱,只是抢了一瓶药丸。”
  正说着,楼上传来了枪声和女人的尖叫。三人同时弯腰拔枪,猫着步子往楼上赶去。到了关押高尔的屋子,只看见地上躺着两名中了枪伤的警员。穆德从窗户里探出身体往下看,却没有什么发现。其实,楼下,高尔正贴住墙壁站着。
  克艾卡过来告诉穆德:“这两位警员是互相射击而中枪的。”穆德被这匪夷所思的事情惊呆了。
  史卡莉正在办公室里写报告,她已经得出结论,高尔和亨利是某种脑外科手术的受害者。切除部分脑干之后,他们就永远无法睡觉了。为了补偿不眠带来的智能缺失,同时必须配合食物治疗。高尔从药店抢走的药丸,含有大量的复合胺,服用这个和食物治疗效果一样。穆德打来电话,史卡莉和他讨论起理论问题。史卡莉并不相信从穆德那拿来的军事实验报告,她认为高尔的行动无法解释,不睡眠和伤害别人没有逻辑关联。
  穆德反问:“如果逐渐演化出精神控制能力呢?”
  史卡莉:“你是说高尔能通过精神控制杀死别人?”
  克艾卡在一旁催促穆德,于是穆德和史卡莉告别,说要去找一位越战老兵问话。
  一家街头的小咖啡馆里,客人不多,一位双眼红肿的伙计在收拾桌子。穆德和克艾卡走进咖啡馆,显然他们的整齐穿着与这里格格不入。穆德冲着收拾桌子的伙计问道:“你是撒尔·马度那吗?”
  撒尔紧张地问道:“你们是来杀我的吗?”
  穆德安慰他:“当然不是,我们是来向你了解情况的。你为什么会以为我们要来杀你?你知道亨利和格森的事情吧?”
  撒尔说:“我从报纸上了解到的,他们早晚会把我们杀光。”
  穆德问:“谁?”
  三人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撒尔开始说自己的悲惨遭遇:“他们说这个实验没问题,你会觉得拥有了两倍生命。开始的确很好,我们不用睡觉,觉得自己锐不可当,可以24小时执行任务。但是到后来,一切都失去了控制,我们不再接受指挥官的命令,我们独自行事,自己执行自己的任务。我们大开杀戒,妇女、孩子、学生……一切与战争无关的人都杀。”
  克艾卡问:“上级没有阻止你们吗?”
  撒尔说:“没有。”
  穆德接着问:“我们认为高尔涉及谋杀亨利和格森。”
  撒尔说:“牧师?”
  撒尔解释道:“我们以前都这么叫他,因为他整天念叨宗教上的东西,说什么审判日、我们会受到报应什么的。”
  穆德说:“那为什么杀格森医生呢,他并没有参与你们的大屠杀。”
  撒尔不屑地说:“当然是。是他替我们做手术,把我们变成这样的。他和吉瓦医生一起做的手术。”
  穆德和克艾卡被拥堵的车流滞留在了高速公路上。克艾卡问:“为什么你会觉得高尔要去杀吉瓦医生。”
  穆德说:“高尔在内心里把自己当成了圣洁天使,他要替一切暴行找回公平。既然杀了格森医生,也一定会杀吉瓦医生。”
  克艾卡又问:“为什么会选现在进行报仇?”
  穆德:“两天前正好是大屠杀24周年。”
  史卡莉打来电话通知说:“找到吉瓦医生了。他要来参加格森的葬礼,今晚到火车站。”
  穆德说:“准备好一张吉瓦的头像照片,以便我们辨认他。”
  等穆德和克艾卡冲进火车站大厅,吉瓦医生的那班火车刚好到站。两人拿起吉瓦医生的大照片看了一眼,开始在人群中寻找。一旁的角落里,高尔也正盯着人群看。穆德和克艾卡分别盯着两个出口,紧张地看着。穆德发现了吉瓦在远处慢慢地走着。穆德正要走上前去打招呼,高尔蹿到吉瓦医生背后,举起了手枪。穆德连忙拔枪大喊:“FBI,放下你的枪!”
  可是高尔根本不听,先是冲吉瓦连开两枪将其击倒,然后又是两枪把穆德击倒。克艾卡赶过来,发现穆德面无血色地躺在地上。克艾卡把穆德弄醒,问道:“出了什么事情?我只看到你掏枪并大喊大叫,可是吉瓦医生没有出现。”
  穆德坚持:“不,我看到了!吉瓦和高尔都出现了。”穆德爬了起来,往刚才高尔开枪的地方走去,地上却没有弹壳。
  两人来到火车站的监控室,重看监控录像,却依然没有发现穆德所说的异常情况。焦急的穆德要求工作人员再重放一遍录像,慢慢地查看。克艾卡把穆德拉到一边问:“到底是怎么回享,你刚才乱挥手枪,差点把老百姓打死,是我帮你隐瞒下来的。你必须告诉我真相。”
  穆德:“OK。我认为高尔有特异功能,他能支配影像和声音,让别人看到虚假的情景。他能利用这点来支配别人干违背意愿的事情,他能用这个来杀人。你觉得这个结论如何?”
  克艾卡瞠目结舌,显然他一时还无法接受这个观点,勉强点了点头说:“见解独特。”
  这时,一边查看监控录像的保安发现了线索。大家凑到屏幕前,保安说:“17轨道旁停了一辆车,五分钟前还没有,而且那是禁区,一般人不让靠近。”穆德和克艾卡赶紧冲出监控室。
  17轨道旁的一所库房里,吉瓦医生被反绑着,高尔在操弄一些手术器具。
  吉瓦半辩解半哀求地说:“放过我吧,其实不关我的事情,你疯了吗?我只是听命令于上头。”
  高尔不理不睬,悯日有条不紊地摆弄着锋利的器具。半天,高尔才开口说:“上帝不喜欢说谎的人。”
  吉瓦又辩解:“事实如此。”
  高尔忍无可忍,回身抽了吉瓦一记耳光。两人开始争吵起来。吉瓦背后传来一声响动,接着响动多了起来。好像有一群人在慢慢靠近他们,吉瓦看不到背后的情况,紧张得大叫起来:“谁?谁在后面?!”
  高尔平静地说了一句:“罪人将受到惩罚。”然后转身避让开了。
  吉瓦恐慌地大喊:“我没有戴眼镜,看不到!到底怎么了?!”
  等这群人走近,吉瓦终于看清了是谁,原来是当年那组13人突击队的成员。突击队员们依旧保持着战场上的穿着,他们穿过吉瓦,走到高尔面前,每人拿起一把手术刀。高尔则一本正经地开始念诵圣经上的赎罪篇章,念完最后一句“杀人者必偿命”,高尔自己也拿起一把手术刀。
  穆德和克艾卡开车赶到17轨道,刚下车开始查看那辆可疑的轿车,就听到一旁传来惨叫声。两位探员冲进库房,打开手电筒,在黑暗中摸索起来。走过一个拐角,先是发现了地上的一副眼镜,然后又发现了一滩血迹,循着血迹看到了瘫软在地上的吉瓦医生。
  穆德过去一摸,赶紧对克艾卡说:“他还没死,过来按着伤口,用无线电呼叫救援。”
  接着穆德开始往楼上搜寻。在最高一层,穆德看到了站在平台边缘的高尔,于是命令说:“我是FBI探员,现在命令你往后退,远离平台。”
  高尔转身面对穆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来啊,开枪吧。”
  穆德慢慢举起枪,放在地上:“我不是来杀你的,我只想和你谈谈,谈完就不再管你。”
  高尔呜咽着说:“我太累了。”
  穆德说:“我知道。”
  高尔反驳:“你无法理解的。我全身血脉沸腾,我快吃不消了。”
  穆德安慰他:“我知道军队对你做的事情,但是我们需要你的证词。”
  这时候安顿好吉瓦医生的克艾卡冲了上来,紧张地举枪对准高尔。穆德连忙叫克艾卡放下枪。在穆德看来,高尔只是拿着一本小册子,克艾卡看到的却是持枪瞄准的高尔。看到高尔的枪举了起来,克艾卡终于忍不住先发制人。
  高尔中枪倒地,两位探员奔过去,高尔勉强抬起身子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晚安。”
  高尔终于可以安稳地睡觉了。
  克艾卡在地上摸索半天,都没有找到枪,他紧张地大喊起来:“他有枪的,我看见他在瞄准你。”
  穆德:中克艾卡点点头,安慰他道:“你做得没错。”
  穆德回到车上,发现神秘线人给他的档案不见了。

  在另外一所神秘的屋子里,有个人抽着烟翻看着那份档案,然后问对面的人:“你有什么意见?”
  坐在对面的克艾卡说:“据我的观察,将他俩分开,反而强化了他们调查的决心。史卡莉现在成了大麻烦。”
  那人说:“任何麻烦都会得到解决。”





《一台电脑打字机》作者:史蒂文·金

  雒启珂 译

  一

  乍一看,这台计算机很有点象“王安”电脑打字机。仔细一看,理查德·哈格斯特罗姆又发现,里面的射线管是IBM机的。这对这台机子来说实在是太大了,为了塞进去,机壳被分成了两半,而且分得不怎么整齐,象是用手锯锯开的。还有,机子没有软盘,与这台畸形杂牌机配套的,只有一些薄片,而且硬得象理查德小时候听说过的“四十层鞋底”。
  “天哪,这是什么呀?”看见里查德和诺德霍夫抬着机器朝里查德的办公室走,莉娜问道。诺德霍夫先生是里查德的哥哥罗杰、嫂子比琳达和侄子乔恩的邻居。
  “这是乔恩做的。”里查德说,“诺德霍夫先生说是给我做的,看样子象一台电脑打字机。”
  “一点不错。”诺德霍夫说,“可怜的乔恩正是这样称呼它的。”
  里查德留诺德霍夫在家吃晚饭,但诺德霍夫婉言谢绝了。里查德感到羞愧,但巧妙地掩饰了他的窘态。“里查德,你是个不坏的小伙子,可你的那个家庭——真让人受不了!”有一次,他的朋友这样对他说。里查德听了,只是摇摇头,象现在一样,感到十分尴尬。他的确是个“不坏的小伙子”,然而,他得到的是什么呢?一个臃肿肥胖的妻子,整天唠唠叨叨,认为她“配错了对儿”;另一个是十五岁的儿子塞特,性格孤僻,就在里查德任教的那所中学读书,成绩平平,一天到晚摆弄那把吉他,弹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声音,认为他的生活中有了这些也就足够了。
  楼房旁边另有一座象木板棚一样简陋的小房子,这就是里查德的办公室。里查德认为这间办公室才真正属于他自己,他可以在这里躲避已经形同路人的妻子和同样陌生的儿子,尽管儿子就是他妻子莉娜生的。
  他总算有了自己的地方。对于这一点,莉娜当然不会满意。但是,她的干涉始终没能奏效,于是这便成了里查德为数不多的一次胜利。他渐渐意识到,从某种意义上说,莉娜的确在十六年前“配错了对儿”。是的,那时他们两个都坚信他很快就会写出几本出色的小说,他们会有一辆自己的“奔驰”牌小汽车。然而,他发表的唯一的一部小说并没有给他们带来金钱,批评家们很快发现,这部小说配不上“杰出作品”的称号。莉娜站到了批评家一边,从此,他们开始疏远了。
  他们把这台杂牌电脑打字机放到一张桌子上,显示器就放在机子上面。里查德问,“您认为这家伙能运转吗?要知道,乔恩才只有十四岁。”
  “难说,您知道的还不到一半呢!”诺德霍夫说,“我从后面向显示器里面看了看,有的导线上印着IBM字样,有的上面印着‘舍克无线电公司’。其余的,几乎可以说是一部完整的西方电气公司制造的电话机。而且,信不信由您,微型电机是从儿童电气玩具上拆下来的。”
  “儿童玩具上拆下的?”里查德吃惊地问。
  “是的。乔恩有过这样一组小玩具……是我送他的圣诞礼物。打那到时候起,他就发疯似的爱上了各种各样的小仪器。这组玩具,我想一定使他十分喜欢……他把它保存了将近十年。孩子中很少有人能做到这一点。”
  “大概是的。”里查德说。他不由想起这些年被塞特扔掉的一箱箱玩具:有玩腻了的,有遗忘了的,也有随便拆坏的……他看了一眼电脑打字机,问道:“这么说,它不会运转?”
  “这得试试看。”诺德霍夫说,“这个小家伙在各种电气玩意儿上几乎可以说是个天才。”
  “看来您有点偏爱他,是吗?”
  “哈格斯特罗姆先生,”诺德霍夫说,“我非常喜欢他,他确实是个真正的好小伙子。”
  里查德陷入了沉思。真奇怪,他哥哥本是个从六岁起就坏得出名的人,可命运偏赐给他一个那么贤惠的妻子和一个绝顶聪明的孩子。而他呢,总是尽量使自己变得温和顺从、规规矩矩(在我们这个疯狂的世界上,“规规矩矩”意味着什么呢?),可最后却跟现在已经变成沉默寡言、不爱干净的婆娘——莉娜结了婚,并给他生了塞特这么个儿子……
  诺德霍夫走后,里查德把插头插进插座,接通电脑打字机。他想,荧光屏上肯定会立刻出现IBM的字样。“IBM”没有出现。代替这三个字母的,是一阵仿佛从坟墓中传来的声音,黑洞洞的荧光屏上跳出一行幽灵般的绿字:

  里查德叔叔,祝您生日快乐!
  乔恩

  “我的天哪。”里查德低低叫了一声。
  他的哥哥、嫂子和侄子是两个星期前郊游回来时遇难的,车是酒鬼罗杰开的。他几乎天天喝酒,但这一次,命运背叛了他,他无法控制那辆落满尘土的老式篷车,一下子从九十英尺高的悬崖上冲了下来,汽车一落地便着火了。“乔恩才十四岁,不,十五岁。”老头子诺德霍夫说,“出事前两天他刚满十五岁。”只要再过三年,他就可以从这个笨熊的统治下解放出来。他的生日……我的生日也快到了。还有一个星期……”
  这台电脑打字机是乔恩为他准备的生日礼物。想到这里,里查德觉得心里有点不自在,他甚至说不清这究竟是因为什么。他伸手想关掉机子,但又停住了。
  他站起身来,绕到机子后面,透过显示器后盖上的格栅向里望去。一切都和诺德霍夫说的一模一样。后来,他又发现了一个新的现象,这一点,不知道是诺德霍夫没有看见,还是不愿提起:从玩具“登月火车”上拆下的变压器,上面缠满了导线,活象著名电影里的弗兰肯坦娜新娘!
  “我的天!”他叫了一声,禁不住笑了,但他感到他其实更象在哭,“天哪,你造的是个什么呀,我的小乔恩?”
  其实,答案里查德自己是知道的。他早就幻想能有一台电脑打字机,并常常提起此事。后来,他实在忍受不了莉娜那一次次尖刻的嘲笑,便把自己的愿望告诉了乔恩。
  “这样,我就能写得快一点,改得快一点,发表更多的东西。”去年夏季的一天,他曾这样对乔恩说。
  “里查德叔叔,那你干吗不给自己弄一台那样的机子呢?”
  “你要知道,这些机子是不会白给的。”里查德微微一笑,“最普通的也值近3000美元。还有更贵的,有的要18000美元。”
  “或许,我能给你做一台电脑打字机。”乔恩郑重其事地说。
  “有可能。”里查德当时拍着他的肩膀这样说了一句。从此,压根儿再没想起过这次谈话,直到诺德霍夫给他打来电话。
  他回到荧光屏前,想关掉机子,仿佛他想写点东西的企图一旦不能实现,会对他那柔弱的、注定要夭折的侄子考虑问题的严肃性有所玷污似的。
  然而,他没有关掉机子,反而按了一下EXECUTE键,顿时,他感到一股寒流流过后背,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EXECUTE”,如果仔细想想,这该是个多么可怕的字眼。它使人联想到煤气室、电椅以及那一辆落满尘土、从公路上冲下悬崖的老式带篷卡车。
  电脑打字机发出刺耳的嗡嗡声。不客气地说,它简直是在吼叫。“存储器里都是些什么呀,乔恩?”里查德想,“沙发弹簧?儿童火车上的变压器?”他又一次想起乔恩那双眼睛和他那平静而清秀的面孔。因为别人的孩子不属于自己而这样醋意大发大概是不对的,也许甚至是精神失常的反应。
  “然而,他本该是我的儿子,我总有这种念头。而且我想,这一点他也知道。”
  这个念头使他害怕。他和哥哥在中学高年级时就认识了比琳达,两个人都约她会面。他与罗杰相差两岁,比琳达的年纪也正好在他们两个中间:比里查德大一岁,比罗杰小一岁。里查德首先开始和姑娘幽会。但是,既比他年长又比他个大的罗杰,向来说一不二,谁敢挡道就把谁毒打一顿的罗杰,很快插了进来。
  “我害怕了。因为害怕,便把她让了出来。难道真是这样吗?天哪,正是这样。我多么希望一切都不是这样啊!然而,在对待怯懦和羞耻这样的问题上,最好还是不要对自己撒谎。”
  如果一切都正好反过来呢?如果莉娜和塞特是他那个毫无用处的哥哥的,而比琳达和乔恩是他自己的,那会怎么样呢?到那时,有头脑的人会怎样对待这种荒唐的平衡转换呢?讥笑?暴跳如雷?开枪自杀?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忙了一阵,然后抬起头,望着眼前的荧光屏和上面飘忽不定的一行绿字:
  我哥哥是个无用的酒鬼。
  这几个字在他眼前飘来飘去。他蓦地想起小时候买的一件玩具,那玩具名叫“魔球”,只要你提出一个问题,它总能回答“是”或者“不是”,然后你再把球转过来,看看它给你出些什么主意。答案总是模棱两可,但又是那样迷人和神秘:“几乎可以肯定”,“如果是我,我不会对此抱什么希望”,或者,“这个问题以后再提”。
  有一次,不知是出于嫉妒还是羡慕,罗杰突然一把从里查德手中夺过玩具,使劲扔到了柏油马路上。玩具碎了,罗杰开心地笑了。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听着乔恩组装的机子发出奇怪的、断断续续的嗡嗡声,里查德不由想起了当时的情景:他一下子坐到人行道上,伤心地哭了,始终不相信哥哥会这样对待他。
  不管这台电脑打字机是用什么装成的,但至少现在荧光屏上有字了,剩下的是要再看看它能否把信息存储起来。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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