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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情深-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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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央每天都上集市,她也学起了牧之,跟各种人聊天,打听八卦,只为从那八卦中探听到一些程希的消息。不过没过多久,她就听说了辽国和瀚国似乎有些不合,但具体的似乎也没有途径多加了解。
    那年的冬天异常寒冷漫长。冰冷的空气和阴沉的天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像是随时要剥夺人们生存的氧气,压抑的氛围笼罩着大地。
    齐国公在诸侯会盟上被辽国公射中了手臂,觉得这是奇耻大辱。齐国公回国后就准备起兵攻打辽国,以振国威,一雪耻辱。但程希压制住了齐国公的冲动,他只是淡淡说了句“时机未到”。
    不久,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襄国公的弟弟赵文书发动政变,想要逼宫篡权。这场王室内部的政变血雨腥风,最终赵文书还是未敌过襄国公的军队。溃败的赵文书一路逃到了辽国。辽国公非但没有拒绝见赵文书,反而热情接待了他。辽国公赐给赵文书房邸、金钱和美女,好酒好菜地招待他。
    辽国的这一举动激怒了襄国。襄国公要求辽国公立刻将赵文书送回襄国。可无奈襄国只是个小国,论军事各个方面都无法与辽国抗衡。辽国公自然也不把襄国放在眼中。
    程希得知此事后,将一纸条交给东亭,命他送去给香夫人。香夫人打开纸条,上面赫赫写着四个大字:时机已到。
    那天狂风肆虐,像是凶猛的野兽要把人撕碎。天阴阴的,云层低沉着吼叫,似乎有场大雪要下。
    辽国大殿内,死一样的寂静。只听“啪”的一声,香夫人被辽国公掌掴在地。香夫人将司墨冉的真相告知辽国公,辽国公却并不相信香夫人的话。辽国公觉得这只不过是程希利用香夫人来挑拨自己和瀚国的关系。当香夫人将那一木盒的信摆在辽国公的面前,辽国公心中不再那么的坚定。
    辽国公看着新蓝和任安寻之间的每一封信,慢慢动摇,直至最后的一点坚定也被粉碎。他眼中闪现着怒火,额头的青筋爆出。他曾想过万种可能,而这种被盟国背叛的现实,却是他从未想过的。
    香夫人的脸上还留着刚被掌掴的痕迹。她摸着火辣辣的脸,缓缓地走出辽国大殿。她的任务完成了,她心中期待着程希许她的承诺——“宁国采育,一座府邸,有花有草,有山有水,三五下女,成群侍卫,自由来去。”那是她毕生的向往。
    可惜,她再也过不了那样的日子了。
    在回去的路上,她被任安寻一刀毙命。任安寻似乎早已洞察一切,他出现在香夫人的面前,“背叛我的人都得死。”除此之外,他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把他手中的长剑,直直地插进了香夫人的心脏。
    香夫人倒在血泊中。恍惚中,她看到天上似有鸟儿飞过。她想伸手去追寻鸟儿的踪迹,却再也没有力气抬起手。她多想像鸟儿那样飞翔,自由自在,无拘无束,驰骋在天地间。
    雪终于下下来了。鹅毛般的大雪簌簌而下,像是一朵朵棉花,似要给香夫人编织一床温暖的棉被。这样,她就不会冷了。雪越下越大,香夫人身边的雪被染得鲜红,像是一朵盛开的牡丹,在白皑皑的世界中独自绽放。
    程希默默走到香夫人的身边,蹲下,伸手盖上香夫人睁着的眼睛。他轻轻捡起香夫人身边逃逸而出的白昼令,塞入胸口。然后顺手脱下身上的斗篷,盖在香夫人的身上,转身消失在迷蒙的雪中。
    一个月后,辽国公向瀚国宣战,要为死去的世子和香夫人报仇雪恨。
    辽国和瀚国并非邻国,中间相隔着大片宁国的领土。如若两国开战,必将危及宁国的百姓。
    程希得知辽国向瀚国开战的消息后,召集各国国公匆匆觐见大宇天子,细数辽国的各项罪状——先是在会盟上射伤齐国公,又接纳襄国公弟弟赵文书,而且不定时朝拜大宇天子,对大宇天子大大的不敬。
    自从大宇王室任命辽国公为卿室,并将白昼令赐给辽国公后,辽国公就越发不把大宇天子放在眼里。固定朝拜大宇天子的礼仪也不参加,大宇天子下达的命令也不再遵守。大宇天子早就对辽国心生不满,此时程希义正言辞地细数辽国的罪状,句句说到大宇天子的心里。大宇天子借此机会,默认了各国的举动。
    大宇王朝一百九十五年的年初,宁国、瀚国、齐国、襄国四国奉大宇天子的诏令,向辽国开战。四国联军师出有名,士气十分高涨。辽国是北方霸主,却不曾想这样不堪一击。不出一月,四国联军已攻至辽国都城孟阜的城门下。
    传说是因为开战前后,辽国国内突然流言四起,说辽国是注定要灭亡,一切都是天意。辽国的这个冬天如此寒冷,就是天要亡辽的征兆。这些流言像一夜之间的春风,吹满了整个辽国。从乞丐到普通百姓到官员到军队,所有的人心突然涣散,所以才如此不堪一击。
    后来,有人说这是任安寻广交的辽国各层人士散播的谣言。也有人说是辽国公自己失了民心。无论是何原因,都改变不了结局。
    攻城那天,程希和任安寻亲自挂帅出征。建立一个国家也许需要数十年甚至上百年,但消灭一个国家,也许只需要弹指一挥间。当四国大军杀入辽国大殿的时候,辽国公已在自己的寝宫里上吊自杀。
    辽国大殿不远处的寺庙里传来阵阵钟声,回荡在空空如也的辽国大殿中,似乎在哀悼一个国家的灭亡。程希站在辽国大殿门口,嗅着远处传来的缕缕梅香,看着昔日繁华的大殿。任安寻缓缓走到程希的身边,也像程希一样,看着远方,“现在只是你我的游戏了。”程希依旧看着远方,淡淡说道,“奉陪到底。”
    寒风吹起他们的衣角,雪飘落在他们的身上。他们俩就那么站着,站在风中,站在雪中。君临天下的架势,一呼天下应的气势。他们好似王者,又或者他们本身就是王者。
    梅花迎着寒风迎着飘雪越开越盛,那缕缕的香气也越来越浓。梅的香气缠绕在辽国大殿的门廊前、庭院后,角角落落,却不知它的主人早已不在。
    辽国被灭后,国土被四国瓜分。
    从此天下四分,再无辽国。

  ☆、第44章 不拘一格01

冰雪慢慢融化,滋养新的生命。树儿长出新芽,草儿探出脑袋,天地焕然一新,恢复勃勃生机。春天,终于来了。
    而未央,也终于等来了程希。
    当时她正坐在栈桥边,远远看见有人走来。她激动地立刻站起,不停地张望,想要看清那朝她走来的人的脸。当她确定那个人就是他时,她立刻奔向他。是他,是他,真的是他。她跑到他的面前,却停了下来。
    他们之间隔着一尺的距离,她却不再靠近。
    她看着他的脸,嘴角上扬,露出洁白的牙齿。他瘦了,黑了,嘴角还留着未剃的胡须,眼神却是更加的坚毅。
    他身着戎装,都还没来得及换,就赶来见她。他心有抱歉,他让她一个人太久了。但也只有这样,她才是安全的。只有她安全了,他才有心思去做他想做的事情——那些他应该做的事情。他见她停在了一尺以外,他也停下脚步。眼前就是那个明媚的女子,那个刻在他心里的女子。
    这几个月来,他每天忙忙碌碌,可一想着她还在等他,他就充满了力量。如今她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带着微笑,带着期待。她不顾一切地追随他,从不逼迫他,只是默默地陪着他,等着他。她一个小女子,是什么让她在他残忍地离开之后还能一如既往地这样对他呢?
    是爱情。
    他想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两个字曾对他来说是那么的遥远。在澈影离开后,他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爱上别人。但他低估了爱情的力量。
    在见到她的那一瞬间,曾经太多的决心都土崩瓦解。他知道他一直努力地逃开这段感情,逃开未央,却始终逃不过命运的指引。在看到她笑容的那一瞬间,他终于下定决心,他要给眼前的这个女子一辈子的幸福,他要保护她一辈子,他要给她所有,他要让她呼风唤雨。
    他疲惫的脸上闪现出不一样的神采,他也对着她笑,“不想我吗?”
    她被这一问弄得不知所措,收起笑容,显得局促不安。她面有羞赧,岔开话题道,“你好久没剃胡子了吧。”
    他被她逗笑,终于迈出了那一步,填补了他们之间那一尺的距离。他伸开双臂,拥她入怀,亲吻着她的秀发,“可是我很想你……”
    她愣在他怀中,感受他胸膛的温度。听到这句话,她犹犹豫豫的手终于勇敢地抱下去。
    这个拥抱,迟到了,也久违了,但终究是等到了。
    春天,真的来了……
    她的手突然被他拉起,只觉得掌心一热。她摊开手,一颗火红的明珠正在她的掌心,发出火一样的光芒。
    “这是……?”她抬头问道。
    程希微微一笑,“这是冰火石,我娘留给我的。它会根据天气自动调节温度,冬天它就像火一样发热,夏天它就像冰一样。放在衣服里,你冬天就不再怕冷,夏天就不再怕热了。今天还有点凉,所以你看它现在是通红的。等到了夏天,它通体蓝色透明,非常漂亮。”
    未央伸手就要还给程希,“这个太贵重了,而且是你娘留给你的,我不能要。”
    程希握住未央的手,“你我如今还要分这么清吗?”
    未央看着手中的冰火石,像一团火焰在手心燃烧,她握住冰火石,塞入袖口,“那,我给你做好吃的。”
    程希点头笑笑,跟着未央朝屋内走去。
    屋内充满了阵阵幽香,带着橙花的香甜,又似乎带着某种幽怨的苦涩。这定是未央等待时的心境吧,程希心里想着。他看着满桌乱成一团的制香材料,笑而不语。
    这几个月来,他真的太累了。军事、国事全是他在忙,宁国公已经不理朝政,专心颐养天年去了。他那满眼的血丝、满脸的倦容,都在诉说着他这几个月的辛苦。他已经连续赶了好几夜的路,就是想快点见到未央,怕她等得着急。此时的他终于全身心地放松下来。他不知为何,每次闻着未央制的香,总是觉得格外地舒心。
    他闭上眼,却不自觉地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饭香把他唤醒。未央已大功告成,摆菜上桌。
    “饿了吧?”未央边盛饭边问道。
    他摸摸扁扁的肚皮,忙着赶路,已经一天一夜没吃饭了,“是有点饿了。”
    未央的手艺总是能轻易拢住男人的胃,他忍不住多吃了一碗饭。
    吃饭间,他跟未央讲这些日子发生的事。许多事他都轻描淡写,他不愿她知道太多政治的黑暗,战争的残忍。他只跟她说说有趣的事,看着她被逗乐的笑脸,他觉得什么都值得。
    她也跟他说说近几个月的见闻。
    “你知道吗?”她故作神秘地说道,“这阵子我每天都去集市上晃荡。一来可以打发时间,二来可以打听打听战事。后来有一天,我在集市上看见一名乞丐。他每天都到集市上吹箫,那箫声很不一般。从里面可以听出他是有故事的人。他很大年纪了,胡子都花白了。但他就坐在墙角吹,不说一句话,也不笑。偶尔有行人路过,给他几个铜板。”
    他饶有兴趣地听她讲,不打断不评论,诚然一名最称职的听众。
    饭后,他忍不住提议去见见这位乞丐。会吹箫的有故事的乞丐,究竟是怎么样的故事呢?
    待程希和未央站在了乞丐的面前时,乞丐正在认真地吹着箫。箫声时而明快时而悲伤时而慷慨激昂。乞丐一连吹了三首,当吹到第四首时,程希突然跟着箫声念起来:“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我东曰归,我心西悲。制彼裳衣,勿士行枚。蜎蜎者蠋,烝在桑野。敦彼独宿,亦在车下。”
    乞丐停了下来,看了一眼程希。空洞无神的眼睛中想表达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表达。他又低下头,拿起箫,吹起了另一首曲子。程希又跟着曲子念起来,“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
    程希还没念完,乞丐又换了一首曲子。哪知程希又跟着念起来:“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启居,玁狁之故。采薇……”
    似乎乞丐每变换一首曲子,程希总能领会出曲子背后的意义。乞丐不停地变换曲目,似乎在不停地试探。最后乞丐刚吹出一两个音,程希就已能跟着曲子念出诗句。
    乞丐终于停下来,看着程希道,“年轻人,能不能别再念了?今天因为你,还没人给我投钱呢!”
    程希笑笑,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放在乞丐的碗中,然后默默退至一旁。程希没有要走的意思,就在旁边默默地静听这位乞丐的箫声。
    “死老头,吹什么吹,吵到我们公子的耳朵!”
    闻声而去,一名纨绔公子和他身后的几名随从走到乞丐面前。一名随从一把抢过老头的箫摔在地上,其他几人把乞丐碗中的钱收入自己的囊中,嘴里还骂骂咧咧道,“吹什么吹,吵死了人。”
    一旁的程希看不过去,走上前,“这位老者辛苦吹了一天,你们何苦要抢一名乞丐的钱!”
    那纨绔公子大摇大摆地走到程希面前,“你是哪棵葱?你管得着吗?”说完对着随从大喊一句,“我们走。”
    程希伸手按住这纨绔公子的肩膀,“把钱留下来。”
    纨绔公子不耐烦地转头,“我说你是不是没长眼,不知道我是谁吗?”
    程希耸耸肩,“不知道。再说一遍,把钱留下,跟他道歉。”
    纨绔公子大笑起来,对他身边的随从说道,“他让我道歉?哈哈哈。”随从也跟着大笑起来。纨绔公子一个手势,随从们就冲上去要打程希。
    程希低头一笑,三两下便把这几个人撂倒在地。纨绔公子见状,顿时变了嘴脸,“大哥,大侠,大圣,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人高抬贵手。”
    “我说了,钱留下,跟他道歉。”
    “是是是,”纨绔公子点头哈腰道。他把钱全放回乞丐的碗中,然后捡起箫,递给乞丐,“对不起对不起,多包涵多包涵。”然后笑着看着程希。程希一个默许的眼神,纨绔公子和他的几个随从便一溜烟地消失的无影无踪。
    程希和未央扶起乞丐,问道,“没事吧?”
    乞丐笑笑,“年轻人你博学多才,又身手不凡,可愿请我喝一杯?”
    程希笑道,“求之不得。”
    程希、未央和乞丐三人一起走进酒家包厢。
    酒菜一上,程希就举杯敬乞丐道:“重老前辈,请受晚辈一敬。”
    “重老前辈?”未央在一旁疑惑道。
    重老举起酒杯,“程世子有礼了。”两人一饮而尽,相视一看,哈哈大笑起来。
    程希跟未央介绍道,“他就是当年宁国大夫重景元。”
    “重老?”未央惊讶道,“当年重老不是告老还乡了吗?为何在此乞讨?是不是钱不够用?程希有很多啊,他可以给你。”
    重老大笑出来,“这位姑娘很是可爱啊。”转而问程希道,“她是……”
    “哦,她是未央。”程希说道。
    重老上下打量未央一番,不停地点头称赞,“这眉眼间倒是有点当年越国夫人的神采。那越国夫人可是百年难遇的美人,不错不错。”
    未央道,“但我可是正宗的宁国人啊。”
    “哈哈,”重老忍不住笑出来,“世子别说是你,我跟她说几句话,都觉得自己年轻了。”
    “重老本来就不老啊,您意气风发、老当益壮、鹤发童颜、神采奕奕……”
    未央说出一大串成语,乐得重老合不上嘴。
    “得得得,世子你迎娶这样一位伶牙俐齿的妻子,要小心咯!”重老打趣道。
    未央突然害羞起来,“重老!”
    “恩,重老说得对,我得好好考虑考虑。”程希笑道。
    三人都忍不住笑出来,举杯相碰。
    程希对未央道,“重老在街边吹箫行乞,很特别吧?如此特立独行,这就是他的行事作风。当年他当大夫的时候,天天不穿官服就上朝。有一次还酒气熏熏地让人抬来上朝……”
    未央听得津津有味,重老却打断程希的话,“世子,让我在这丫头面前留点神秘吧。”
    程希笑笑,不再说往事,“重老身体依然健硕,不如回来帮我。如今正是用人之际……”
    “诶,”重老打断程希的话,“不回去啦。现在的生活很惬意,我还想多活几年呢。不过,是该有个人来帮你了。”
    程希和未央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重老。重老却不慌不忙,用手沾酒在桌上写下了两个大字。

  ☆、第45章 不拘一格02

“管修?”程希看着重老写出的字惊讶道。
    重老点点头,“就是在会盟上刺了你一剑的那个管修。”
    程希思索状,说道,“前阵子辽国被灭,辽国公的谋士纷纷自杀,献出忠诚之志。然而唯有管修没有自杀。这许多年他都没有得到辽国公的重用,说是因为没有什么才能。只不过剑术还不错,所以才一直留在辽国公身边。”
    未央接话道,“我还听说他没当谋士时,曾在辽国参军。每次打仗冲锋陷阵总是以各种理由落在最后,什么马跑不快,战车掉沟里等等。而逃跑时他又总是跑的最快。听说多年前那个有名的管逃逃就是他。”
    重老听了未央的话,大笑起来,“管逃逃,有趣有趣。”
    程希听闻也跟着笑起来,问道:“你这都从哪听来的?”
    未央道:“是以前牧之跟我说的。”
    重老继续说道,“这就是他啊。其实他是有大才之人,只不过一直没有得到辽国公的重用。士为知己者死,若非知己,为何要死?因此他也就不愿为了辽国公而殉国啊。他家还有年迈的老母亲。他若死了,没人照顾老母亲。他是孝子,所以打仗时才要保住自己的命啊。”重老喝了口酒,继续说道,“世子,如今辽国刚被灭,宁国和瀚国势均力敌,不分上下。若要想实现宏图,非他相助不可。”
    程希问道,“管修才能与重老相比如何?”
    “他是经天纬地之才,有济世匡时之略。与我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明白了。”程希端起酒杯,“重老,来。”
    重老说道,“世子能容纳曾刺过你的人,真乃贤明,世子日后必成大业。”
    谈笑间,时间如策马飞驰,一晃而过。管修之名却深深印在程希的脑海中。
    这日,未央泡上一壶茶,送去程希的房间,却见程希正愁眉似锁,思考着什么。未央放下茶壶,问道:“怎么了?”
    程希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注意到未央走进来。听到未央声音,才意识到未央已在自己的身旁,“你来了。”
    未央给程希倒上茶,递给他,“这是刚泡的,尝尝。”
    程希喝上一口,“这是……”
    “这是放罗百和松针一起,我给他起名叫‘放松茶’。”
    “放松茶?”程希又喝了一口,“倒似乎真的有放松。”
    未央笑笑,“是不是在愁管修的事?”
    在一起时间久了,未央似乎总能猜对他的心思。他放下茶杯,缓缓道,“攻打辽国的时候,所有没自杀的官员都分抓到四国。当时并未把管修放在心上,所以也不知道现在他在哪里。若是一一去询问,只怕被他人抢占了先机。”
    未央露出活泼的笑容,“你忘了吗?我可是位族的后代哦。”
    程希突然一惊,他这才想起来未央是会定位术的。他看着未央,未央却已经闭上了眼睛。
    未央脑中出现一片昏暗。良久,未央才适应这片暗黑。定睛一瞧,却是在牢房中。管修头发凌乱,双手被拷,但他却一副无所谓的豁达样子。他在牢房中引吭高歌,“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管修唱完,又大声喊道,“别以为把我关在这里,我就出不去了。让你们世子任安寻来见我!”
    未央睁开眼睛,把刚才所见告诉了程希。程希笑笑,“看来,我们要去趟瀚国见见任安寻了。”
    此时的任安寻正坐在书房中作画,他的对面坐着他的妻子——写意。
    任安寻有众多的妻妾,大部分都是他男性荷尔蒙发作时,匆匆娶进门的。可写意却不在此列。任安寻如今已快而立之年,在他十几年的感情生活中,写意占了举足轻重的位置。在遇到未央之前,他从来不让人住进他的心里。但写意却是他唯一敬重的女子,和他相敬如宾的女子。
    自从澈影和伯参死后,任安寻有时会做噩梦。他像个孩子一样,在梦中大喊大叫。每当这种时候,只有写意能够安慰他。写意像母亲一样把他揽在怀中,抚摸他的头。也只有在写意的怀中,他才能感觉到一丝安慰。也许他并不像写意爱他那样去爱写意,但是在他的心里,写意这个妻子的位置是任何人都取代不了的。
    任安寻擅长作画,平日无事就给他的妻妾作画。此时的写意面露微笑,端坐在任安寻对面。任安寻画得正兴起,却被一声“世子”打断,一滴墨汁滴在画作上。
    任安寻没好气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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