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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还朝,妖孽王爷请让道-第1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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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球,从山顶一路滚落下来,顷刻就如雨下,尽数砸在山脚下的南瑱士兵群中。
  天降火球,南瑱大军没有丝毫的准备,顿时惨叫成一片。
  那些火球,附着了士兵的身上,似神火魔焰,不管怎么样都扑不灭,就算是满地打滚也毫无办法,只能让大火所沾到的地方烧成了灰烬才会自然熄灭。
  小小的火球,附着在了一个南瑱士兵身上,就变成了满身大火。他们在火中挣扎嘶吼,求生的本能让他们扑向同伴寻求帮助,结果只能将同伴也点燃,这样一点十、十点百,很快大军中就也跟着出现了火焰的伤疤,越扩越大,根本无法遏制。
  后面的南瑱大军见状,哪里还顾得上秩序和纪律,纷纷朝四面八方的小路撤退逃命。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恶心的皮肉被烧得焦糊的味道。
  南习容一怒,抽出长剑,将那些南瑱的逃兵一个个毫不留情地斩杀。他以为,只要齐心协力地冲过去就可以了,随后直取昏城,简直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而这一变故,却让数万大军直接崩溃。
  如果一开始,南瑱大军就往南撤军,便不会有这样惨重的伤亡。南习容周身散发着可怕的气息,似随时准备咆哮发怒的猛兽,道:“倒是本宫低估了你们。”
  副将带领着一众士兵保护着南习容的安危,道:“殿下,撤吧!”
  只是,还不等南习容撤退,轰隆隆的巨响之后,便是一通猛烈的地动山摇,南习容骑马险些也骑不稳,马儿受惊高昂起前蹄。随后就见巨石一块块滚下,土崩瓦解,整座大山都摇摇欲坠,砸死的南瑱士兵不计其数,这个地方就真的直接成为了这些士兵的活埋场。
  副将带着队伍掩护南习容从旁边的小道逃命,南习容不忘带着十字架上的人一同走。他知道,对方在这里设计了这一道,不就是想要这具尸体么,现在尸体在他手里,他倒要看看对方还能使出什么花样来。
  只是南习容没想到,他也有狼狈逃窜的这一天。
  山路漆黑,根本辩不清方向。结果往前跑了没多久,突然迎面蹿来一支队伍,天太黑,看不清对方是敌是友。因为南瑱大军中,从这个方向逃窜的不在少数。
  队伍越来越近,他们穿的是南瑱士兵的衣服,令身边副将不禁神经一松,道:“殿下,是自己人!”
  可是,对方就在这时,突然大喝一声,只见两人推着一辆板车,一路飞速地望着这个方向跑来,直逼南习容。南习容这边才发现有些不对劲,慌忙派人阻挡。
  推板车的其中一人,拿着火折子,往自己的盔甲上轻轻一擦,便擦出了火花,随后推着板车置身于南瑱的士兵群中,将木桶里的液体随处四洒,一股难闻的味道扑鼻而来。南瑱士兵以为是毒气,纷纷捂住口鼻。
  推板车的人唇间溢出一声轻笑,随手扬起火折子,往地上的液体中一热,下一刻大火翩跹而来。
  连保护南习容的这支队伍,也瞬间在烈火中嚎叫成一片。
  那一刻,南习容看清了那人脸上桀骜不驯的笑容。
  叶宋站在板车旁边,随手揭掉了头上的南瑱士兵的头盔,高束的青丝滑落,火光飞溅,丝丝分明。身旁的苏静,同样揭下了头盔,不慌不忙地打开了自己的百折剑。
  南习容咬牙切齿,下令道:“来人!给我杀了他们!”
  副将见状亦是一脸怒容,一马当先地冲过来,结果还未至身前,一根玄铁鞭飞击而出,铿锵有力,似乎也被火光烫得通红,直扫副将身下的马,结果马无法防备,便被扫倒在地。副将提剑便冲过来,那玄铁鞭宛若游龙,末梢从地上卷起石油星沫,洒了副将满身,再卷了一名着火的士兵,往那副将身上贴去。
  顿时副将浑身也燃了起来,他奋力挣扎。那大火烧毁了他的盔甲,吸附着他的皮肤,攫取鲜活的生命,直到他被活生生烧死。
  南习容坐在马上,狭长的双眸迸发出慑人的杀意,他缓缓抬手,手指往自己的侧脸轻轻抹了一下,看着手指上的乌黑。那是一滴不慎被溅上脸的石油。
  南习容看向叶宋,叶宋也同样看着他。叶宋握着鞭子的手,骨骼咯吱咯吱地响,对南习容是恨之入骨,她仰头望了一眼那十字架上挂着的人,下一刻杀气腾腾,全无先前的淡定,一甩鞭子就不管不顾地朝南习容冲了过去,吼道:“你敢这么对他,我宰了你!”
  南习容提剑迎上。
  叶宋看不到其他了,周围的一切都跟她没再有关系。她只能看到南习容,看到他令人憎恨的面容,恨不得他死。
  所以,她必须要杀死他。只有他,是自己眼里唯一的活物,是靶子,是不可被原谅的存在。
  叶宋的鞭子全部往南习容身上招呼,身手十分灵活,挥出的鞭法又极为张狂有力,与南习容的长剑在空气中摩擦出火花。叶宋一边朝南习容逼近,一边低低疯狂咆哮:“是你杀了陈明光,我要把你大卸八块!”
  南习容一边应付一边对叶宋挑衅一笑,道:“有本事你就来。”
  叶宋不会是南习容的对手,尽管她鞭法独到,力道也很好,可是她与南习容缠斗起来,仿佛就失去了理智一般,渐渐失去了章法。两军时常对垒的光景历历在目,他们节节败退、城门被破的光景也历历在目,还有百姓流离失所四处逃难的光景历历在目,同伴为了保卫北夏疆土不惜以身殉难全部都历历在目。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的南习容。
  这场战争因他而起,也必定因他而结束。
  她只管杀了他,疯了一样。南习容的剑划破她的盔甲,如蛇信子一样冰凉地钻破她的皮肤,她仿佛都没有察觉。
  南习容起初是挑衅,但是渐渐他明白,自己不能看清眼前这一个女人,否则自己会吃大亏。如若她是一般的女人,就不会活到今天,不会成为北夏的第一女将军,更加不会如眼前这般张狂罔顾自己的性命。
  她宁愿不要自己的命了,也想要取了他的命。

☆、第249章:对不起,来迟了

  在南习容看来,并非要在今日取了她的性命,他把这场战争当做一场游戏,要跟他们玩到最后,再以胜利者来欣赏他们的丑态。他们是北夏的英雄,而让一个英雄失去他的一切、败到后无退路,远比要了他们的性命还要令他们痛苦。可叶宋如此疯狂,南习容若是不认真对待,无法交代,遂道:“本想留你到最后,没想到是你自己要跑来送死,那就别怪本宫不客气。”
  话一说罢,南习容加强了攻势,一把长剑,削得叶宋遍体鳞伤。叶宋的眼神却越发地凶狠,丝毫不畏惧、退缩。
  苏静从南瑱的士兵围攻中抽出了身来,就在南习容手飞速地翻转,挽住了叶宋的鞭子猛地往前一带,叶宋瞬间被南习容拉至了身前,同样是两双桀骜的眼神冷冷对视,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自己,南习容飞起一脚便向叶宋的腹部踢去,那一脚却因为看见了叶宋眼中的自己而稍稍有片刻的迟缓时,苏静冷不防眨眼的一瞬间就出现在了南习容的身后,扬掌劈向他的背心。
  南习容心下一凛,顾后而失前,来不及管叶宋了,剑松了玄铁鞭,转身便去应付苏静,与他两掌相对,各退数丈。
  叶宋的身体在空中翻转几周,稳稳落地,与苏静一前一后夹着南习容。她那落地的瞬间,鞭子末梢往地面上扫了扫,带起黑色的泥浆,溅在了南习容的脸上,南习容却因为太过专注,而根本没留意到。
  火光闪烁间,战势一触即发。
  只见苏静脚下一蹬,南习容几乎同时也朝他冲了过去,刀剑相碰之际,双方打了一个满怀,谁也不让谁,然而两人却是旗鼓相当势均力敌。叶宋瞅准时机,几鞭子招呼过去,南习容为了躲开,一下子便被苏静占据上风,身上受了两剑。
  叶宋在夜色火光之下,再度举头朝上望去,那十字架上的人无声无息,仿佛在默默观赏着这一场战役。他低着的头的头顶,又仿佛星子垂得很低,他背后是圣洁的光辉,而他伸手便可触碰。
  叶宋眯了眯眼,随后扬臂挥鞭,十字架被她从中间斩断,木屑飞扬,而上面的人失去的支撑,也倒身往下掉。
  叶宋站在下方,就在那人堪堪落到地面上时,她背过身去,让那人成功地落在她的后背上。
  很重,重如泰山。
  她险些支撑不住,往前踉跄了两步,但咬牙挺了下来,绝不放下。
  背上的人的盔甲上,满是污浊的凝固了的血迹,他的头发散乱遮住了脸颊,无力地垂在叶宋削瘦的肩头。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重腐朽的异味,充斥着叶宋的鼻子,熏红了她的眼睛。她回头看了他一眼,乱发之下曾经的轮廓若隐若现,只是再也没有曾经的风采与活力,只是闭着眼睛沉睡着。
  叶宋哑了哑,对他轻声说着:“陈明光,对不起,我来迟了。”但一定会把他带回去。会让那些给他羞辱和伤害的人,加倍的痛苦。
  当是时,南瑱四处散乱的军队察觉了这个地方有打斗,又迅速地整理好队形前来支援。那批大军,将山口都堵得满满当当。
  南习容一见,得意之形瞬时爬到了脸上,让他面容变得有些扭曲起来,他知道叶宋和苏静不能久待了,否则必然是有来无回。他趁着打退苏静的瞬间,回头看了看叶宋以及她身上背着的人,这种时候还笑得出来,十分妖异,道:“就这样你便想带他走,本宫没让他葬身山林永无人知,把他带到这里来还颇费了些力气,你难道不应该拿点儿什么来交换吗?”
  叶宋身上负重,半抬起头,依旧那么傲气,她抬起双眸,眼珠沉沉,忽而如鬼阎罗一般勾起唇角,所浮现出来的妖异之色丝毫不比南习容逊色,带着女子少有的英气,叫南习容目色一敛。她道:“好,那我便拿点东西来跟你交换。”说着,她从盔甲里掏出了一捆炸药,那是最原始的炸药,是她和苏静在这短短的三天时间里才研制出来的,能够炸垮一座山。
  紧接着她又掏出火折子,往自己的盔甲上一擦,点燃了引火索。
  南习容仿佛知道她想要干什么,脸色剧变,回头看着那些冲进来的南瑱大军,下一刻立即下令他们撤退。只可惜,当时环境太过嘈杂,南瑱大军在某位将军的带领之下护主心切,直如山河呼啸一样地冲过来,哪里听得见南习容在下令。
  而苏静也快速抽身,在叶宋身旁落下,捏了一声口哨,奔驰的骏马往相反的方向跑来。他从叶宋身上接过陈明光,便放在马上。叶宋扔出了那捆炸药,手扬长鞭,一鞭将炸药抛出很远,直直落到了南瑱士兵群中。
  紧接着,“砰”地一声巨响,无数南瑱士兵被炸飞。
  苏静回头,眼神清冷地看了南习容一眼,下令道:“撤!”
  他们带来的一小支队伍,得到了命令,立刻抽身撤退,纷纷骑马奔跑离去。
  叶宋和苏静同样分别骑上了马,陈明光就在赫尘的马背上,她低头看了陈明光一眼,抿唇似下了极大的决心,才舍得调转马头跟着一同撤退,但手上却没有歇着,那枚火折子尚有余光,被她扬鞭抛到了身后,正中南习容的方向。
  南习容抬剑便将火折子劈成了两半,火星四溅。
  然而,他忽略了很重要的一件事情。自己四周,不知什么时候起竟是被叶宋用鞭子有意无意地带了满地的黑色泥浆,连他的衣角上也沾上了不少。
  尽管是细微的一点火星,一落到了地面上,跐溜一声,就燃起了大火,将南习容包裹在中间。
  南瑱大军中爆发出啸叫:“保护太子殿下——”
  可是那火,岂是那么容易被扑灭的。
  赫尘奔跑间,叶宋回头去望,见火中的南习容正奋力地扑火,抬眸间看向她的方向,迸发出强烈的杀意。
  不够,远远不够。他不死,难解她心头之恨。可是他就这样死了,她也难解恨!
  苏静和叶宋很快便绝尘而去,彻底地消失在了夜色里,连带着他们带来的那小支干练的精兵队伍一起。
  南习容感觉自己浑身都快被烫掉了一层皮,身上穿着的盔甲被烧红,他挣扎着用手解开身上的盔甲,尽管双手被烙得直冒青烟,也好比被烧成灰好。他的头发也起了火,没想一下不慎,叫一小团火往脸上扑去,恰恰点燃了他脸上的那一滴污迹,他痛得大叫,一手捂脸,盔甲掉落瞬间,人就往地上扑,在地上来回滚了数圈,到处都是小火苗。
  他身上的烟,久久不歇。
  南习容就那样趴在地上,久久没起来。
  南瑱的士兵过来,将他围住。领头的将军一跨下马就跑过来,问:“殿下没事吧!”
  南习容只抬了抬手,止住他的动作,同时也告诉大家,他此刻还活着。良久,他才抬了抬头,狭长的双眼里满是猩红的嗜杀,他捂着左脸的手缓缓撤开,虽是半低着头,但火光映衬着他的轮廓,将他脸上的伤痕照得万分狰狞可怖,手上也被烧掉了一层皮,只见那下眼睑的部位,有一滴血肉模糊的烙痕,似一个窟窿浅洞往下凹,几乎能看见他的颧骨,半张左脸,也都是手上高温的烫伤,满是水泡。
  南习容手握成了拳头,恨极,低低道:“叶、宋。”
  一夜之间,叶宋他们以最小的损失大破南瑱大军,让南瑱损失严重,是这么多天来的唯一一件让人值得高兴的事。昏城里的将士们的士气,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鼓舞和振奋。
  他们觉得,只有叶宋和苏静联合,才能创造一个又一个的奇迹,他们才有胜利的希望。
  那天晚上,叶宋和苏静骑马回城,一路往北没有停歇。直到跑到了郊外。
  苏静都只是默默地跟着她,两人在一处清净的山坳里停了下来。叶宋仰头,看了看天上的稀疏的星辰,再看了看远方夜下朦胧的山影。
  黎明快要来临了。
  叶宋手挽着鞭子,长长吁了两口气,抬手指着正前方,对苏静说道:“那里,会有日出升起吧。”
  她所指的方向,是两座山的夹角,正东面。
  苏静道:“是的。”
  叶宋便翻身下马,在一颗树下,捡了地上的石块蹲下,开始刨地面。一下一下,她刨得很认真,似在虔诚地做着一件事,带着忏悔。
  苏静蹲在她身边,想和她一起做,叶宋却道:“你别动,我自己来。是我,该亲手送他这一程。”
  苏静便没有继续,而是起身去周围给她找了更方便刨土的木棍,削尖一头递给她,道:“如果这样能让你不那么难过的话,我只陪着你便是。”
  遂叶宋只一个人刨坑。刨着刨着她便哼出了声,不仅仅是因为耗力气而喘息,而是她想将心中淤塞的情绪全部都发泄出来,她低着头,肩后长发全部滑至胸前,遮挡了她的脸,遂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听她的声音,却像是在闷闷地哭泣,听得苏静的心一阵一阵地抽痛。
  可是他什么也不能帮她做,唯一能够做的便是陪在她身边,不离不弃。

☆、第250章:你不要有事

  叶宋喘息一阵之后,手上动作未听,忽然嗓音低哑道:“我能有今日,全都要仰仗他。最初,若不是他一念仁慈,不会叫我在武招考试上侥幸胜利,我不会走上今天这条道路;最后,若不是他苦心护我性命,说不明我早死了又怎会出现在这里。所以我欠他好多……可是却没有机会还。”
  她顿了顿,继续更加卖力地挖,尽管手被石头磨破了皮,指甲里钳满了泥土,指尖也磨损得破了,她不知道疼痛,她只想用力地挖。
  苏静道:“阿宋,你还可以还他。你所能够报答他的,就是紧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活着,因为你的命,是用他的命换来的,你不能让他白白牺牲,不光是你自己的那一份,还要连带他的那一份,也一并活着。你还可以带着他的那份信念,我们共同打退敌人,保护北夏每一寸疆土,还他夙愿。”
  “还他夙愿……”
  最初,陈明光去参加武招考试的时候,是带着怎样的梦想呢?不就是怀着满腔热忱当一名北夏的武官,一旦北夏有难义不容辞,保护北夏的疆土和万千黎明百姓吗?
  后来叶宋靠着自己的双手挖了一个坑,她把陈明光放进了坑里,伸出带满泥土的手轻轻拂开他的乱发,露出他本来的面容,脸上的皮肉因为轻微的腐烂已经开始变形,叶宋蹲在边上,手捧着泥土一捧捧覆盖在他的身上。
  最后便成了一座坟,葬了陈明光。
  苏静递给她一块用剑削得平平整整的木块,她将木块插在坟前,手指往苏静的剑刃上轻轻一抹,溢出鲜血,便开始在木牌上一字一顿地写下:北夏将军陈明光之墓。
  天亮了。
  青灰的天色慢慢变得透明,头顶的星辰也失去了本该有的光辉,天边的微光缓缓镀亮这个世界。
  清晨的风,夹杂着微微的凉意。叶宋和苏静坐在树下坟前,静下心来,还能听见清晨的鸟叫。树上的朝露,时不时顺着叶尖滴下,无声地浸润在泥土中。
  这是最后短暂的陪伴与送行。此后,便各自永别。
  叶宋的眼睛,一直望向远方,停留在远处的山坳里,似乎在等待着新的一天新一轮朝阳的到来,平静地对苏静说道:“我最不能忍受的是,好不容易凭着缘分聚集在身边的人,到最后又一个个地离去。我身边的人不多,我会好好活着,你们能不能也好好活着不要有事。苏静,你能不能答应我,不管你将来走到什么地方去,都不要有事。”
  苏静轻声地问:“叶宋,你很害怕吗?”
  “很害怕。”
  “那好,我答应你。”苏静侧头看着她,缓缓笑道,如最柔软而温暖的山风,“只是,你在这里,我又能走到哪儿去呢。将来,我什么地方也不会去。”
  当朝阳终于按捺不住、千呼万唤地从山坳中破土而出时,第一缕阳光直直迸射过来,照亮了叶宋琉璃般的双眼。她眼里清透澄明,不喜不哀,泛出淡淡金黄色的光泽,又如上好的琥珀。
  她手抚上坟前的简单木碑,又对陈明光道:“这里是个望山望水的好地方,你能够看见每一天的日出和第一缕阳光,你能感觉到每一天新的希望。不管下雨还是日晒,头顶有这么一棵大叔可以给你遮风避雨和绿荫,若是起风了,树叶会发出沙沙的声音给你描绘风是什么模样,你还能听见山里的蛙叫虫鸣为你唱歌……”她红了红眼睛,继续说道,目光却是坚定不移,“陈明光,谢谢你,但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以后你的路,我会代你一步步走完,不管多么艰辛和困难,我都决不放弃,否则白瞎了你为我这么努力。”
  说完以后,叶宋迎着风站起来。山风吹拂着她的衣角和头发,苏静侧了侧身,抬手抹去了她脸颊上的泥印,对她说:“走吧,我们回去吧。”
  叶宋和苏静又骑马回到了昏城。该面对的事情,还没有就这么快结束了。
  结果两人一回城,刘刖就带着几名副将着急等候,上前道:“南瑱恼羞成怒了,这次虽破了他们大军,但探子来报,南习容即刻又从苏州调遣了镇守苏州的五千精兵,势在拿下昏城。我们这里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
  “南习容没死。”也不知是他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但是接下来他可就要做好心理准备了,因为叶宋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他。叶宋问,“南瑱军到哪儿了?我们拼死抵抗的胜利机会是多少?”
  刘刖道:“他们已经到十里开外了,正与昨夜被击散的南瑱大军会和。而我们胜利的机会……不足三成。”
  苏静看了看他,道:“你的看法是什么?”
  刘刖揖道:“回王爷,依刘某所见,我们及时撤退不失为一策,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否则只会是以卵击石,并不能起到任何作用。”
  他的话,听起来像是临阵脱逃,但实际上也正是那么一回事。如果拼死抵抗了,最终结果也是不但守不住昏城,也还会让这边的将士损失惨重,到时候连从头再来的机会都没有了。
  众将领都陷入了沉默。
  叶宋率先开口道:“准备撤退。”
  这话一出,便有将领带着悲观的看法说道:“可是这样一来,我们就又失一城了啊,照这样下去,我们还有什么胜算呢?”
  叶宋斜了他一眼,口气冷硬,道:“只要南瑱一天还没打到我北夏的京都,那他就不算胜利而我们也没有失败。失去的城我们还可以再夺回来,失去的战士我们还能再要回来吗?”
  苏静适时道:“我同意二小姐的看法,我们准备往北撤吧。”
  下面无人敢再有异议。他们才联合起来大破敌军,创造了几乎不可能的奇迹,除了相信他们,北夏的将士们没有别的选择。
  随后,昏城里都开始各自准备了起来,先后往北撤退。
  一时间昏城有几许嘈杂,城里的人大都是往北城门的方向去,叶宋和苏静逆行走在街道上。她对苏静道:“一起去河边看看。”
  后来两人径直去了河边,河里的水已经变成了黑色,因为英姑娘在水里下了东西,水里不断有家伙翻腾,似鱼儿一样狡猾而灵活。
  这河,已经成了一条死亡之河。南瑱曾数次派奸细通过河流潜入昏城内部,结果都惨遭失败,被河水里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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