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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墙-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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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知心头咯噔一跳,又听大夫继续道:“奸夫□□,可是要浸猪笼。啧啧、世风日下咯——”
  那头,闻人秋在药铺门口等了一下就让满大街的吃食勾了过去。四岁孩童饿得不行,也不敢跑远,只在药铺斜对角的包子铺上干看着。
  直到有人瞧着梁氏从药铺溜走,才漫不经心地走到闻人秋身边,问:“小秋儿?”
  闻人秋看着眼前笑得很是和蔼的男人。
  男人温文的笑意慢慢加深,“你爹爹让叔叔来接你,跟叔叔走呗。”说着还从身上掏出蒸米糕递过去,“你爹爹说小秋儿最爱蒸米糕了,让叔叔给你带了许多!”说完就哼道:“瞧你爹那榆木脑子、秋儿秋儿的,多冷清;不是说女儿都是爹爹的小棉袄么,应是叫小暖儿才是。”
  梁氏一路神经兮兮地,回到闻人府就慌不择路地跑到伙房。
  那头闻人厢浓的侍女正煎药,估计就是打胎的药。她也不好冒然进去,突然外头有人喊了声,那煎药的侍女就跑到门外,一见是伙房的红姐。红姐说:“今个儿张大厨煮了枣子煎糕,伙房的人都过去小院子那头了。你再慢一步可啥也没了。”
  侍女不放心,回头看看在炉子上的药。
  红姐笑:“那东西起码要弄个把时辰,误不了功夫。”这才带着侍女离开。
  梁氏见她两走远,便鬼鬼祟祟摸入伙房内,把纸包里头的药一股脑儿地倒进药壶中。那纸包也不敢再揣在怀里,直接扔火炉子中添火了。
  做完亏心事梁氏又是忐忑又是宽心,离了伙房才整整衣物,挺直腰背回去西院。
  闻人席奂回到闻人府已经是艳阳西斜的时候了。他经过前院时碰见西院侍女捧着一碗黑兮兮的药汤正快步走回西院,闻人席奂认出那是二姐闻人厢浓的婢女,这才疑虑要出声,就让南院的下人挡住,说郝氏正寻他寻得着急呢!
  可到了南院,郝氏好好地待在房内,神色冷淡,跪在蒲团上对着已没了佛像的桌案正诵经。闻人席奂也没出声唤,只听着佛珠在郝氏手中飞快地转着。等了良久,佛珠终于在郝氏的折腾下断了线,顿时细小的佛珠满地散开!
  郝氏攥住几颗,回头就扔到闻人席奂身上,目眦尽裂地大骂:“这一整日、你跑哪儿去了!”见闻人席奂无动于衷,又喊:“昨日那佛像是不是你带走的!”
  闻人席奂答:“那佛像、娘亲废寝忘餐供养二十多年,孩儿也是顺手供奉到寺庙中,也好完了娘亲的一桩心事。”
  郝氏却笑了,笑声颇为凄厉:“养你二十多年!没养出一丝心肝!要出息没出息,如今倒与我谈起孝顺来了?”
  闻人席奂没回话。忽然南院庭外来了动静,粗略一听,好似是在寻闻人席奂的。
  闻人席奂不顾郝氏呵斥,才跨步出门便看到门口飞奔来一人,原来是西院的侍女,只见那侍女一脸恐慌,大叫:“二少爷!不好啦二少爷!二小姐不行了!让您快到西院去!”
  夜幕将临,西院的下人都吓得不敢私语。那些下人的影子愈发暗黑,拉得老长老长,倒像是这个西院散不去的黑霾。
  闻人席奂快步走进二姐的闺房,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房内再无其他人,平日里伺候的侍女也吓得不行,不知道是让人撵出去的还是不敢在踏入这将死之人的房间半步,只能战战兢兢地守在门前。
  闻人席奂瞧见床上的闻人厢侬慢慢看过来,然后便是一句有气无力的呼唤。
  “……好弟弟、你过来些。我、我瞧不见你呢……”说到后头就有些哽咽。
  闻人席奂走过去,扶起她轻轻抱住。
  闻人厢侬苍白着脸,只听她说:“……不要难过,这都是报应。
  “我害了你的孩儿、害了我亲哥哥、害了你。
  “若是当年我听你说,两人早早离了这处是非地,便是平平静静地活着……可多好。
  “……好弟弟、你抱紧些,我有些冷……”
  闻人席奂搂紧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话语都哽在咽喉还未出来,两行热泪就颤颤而出。
  闻人厢侬眼神已经模糊,已经瞧不清闻人席奂的模样,她努力睁眼,在夜色中还是看不清,只得靠着他的胸膛,耳际那头是对方心跳声,然后她似是想到些什么,竟有一丝笑意慢慢浮现嘴角。
  当年闻人府上年纪相仿的只有双生子和闻人厢侬,郝氏又是不准闻人席奂与弟弟闻人席觉一起玩耍,倒让这姐弟亲近起来了。
  “……以前你也如此抱着我……我说冷,你就给我捂手……便是知道我骗你的,你也一直给我捂着。
  “……我冷了、又冷了。”哽咽声响了两下,“你抱紧些,你抱紧些——”
  那冷冷清清的月慢慢爬上闻人府的半空。
  闻人席觉看见失魂落魄的闻人席奂时,闻人席奂正离这闻人府大门几步之遥,让闻人席觉挡住去路。
  闻人席觉问:“天大地大、你可去哪?”
  闻人席奂嗬嗬笑了两下,渐而笑声越发凄厉,入耳竟似是尖声惨叫。
  “天大地大、能去那儿!”他说,双手往前捧捧,很是茫然和疑惑地问:“这闻人府也够大的、怎么就住不下、人、呢!你瞧瞧、你争,两袖清风;我不争,也是两袖清风——两袖清风啊哈哈啊!哈哈哈——”说罢便推开自己的兄弟,大步跨出这闻人府。
  梁氏听着外头一团糟,她心虚得很,连用饭都免了。现下只觉外头吵闹了好些时候都没停歇,实在心烦才唤来外头的丫头。
  那丫头平日是照顾闻人秋的,今日见梁氏带了小小姐出去后竟没再见着小小姐人影,心里头也着急,偏偏在梁氏刚做完亏心事的时候过来问,这话还没出嘴三字,便惹了一顿恶骂,让梁氏撵出门去守着,谁也不许进来。
  梁氏唤她进来问:“外头吵什么吵!”
  丫头答:“夫人您不知道,二小姐突发急病没了,二夫人得知后竟受不了中风瘫在床上呢!如今大夫还在给二夫人瞧病!”
  梁氏一愣,问:“人没、没了?”
  “没了。”丫头寻思一下,正想问小小姐的事儿,让蹦起来的梁氏给吓了一跳。
  梁氏这回可慌了。虽然是打胎,可是平白加了张知给她的药,天知道是不是正是如此才让人没了的!她只是想教训教训这嘴巴缺德的贱货,可没想着害命的!
  她也傻、也不知道张知给了啥药,也傻乎乎给添药壶里了!
  若是有人查起来,她可是脱不了干系的!
  如此一想,更慌。她也顾不得太多,急匆匆就往张知所在的药铺奔去!
  那药铺刚好要关门,梁氏双爪爪住哪关闭一半的门板,狰狞的模样骇得正关门的药童几乎尿裤子。
  梁氏急问:“张知何在!”
  药童认不出这位是闻人府的梁氏,以为是哪来的疯婆子便大喊:“张大哥家中有事,已经回乡去了!”
  回乡?!梁氏不信:“好好的怎么回乡,你小小娃儿不要撒谎、得烂嘴舌!”
  药童顶嘴:“张大哥说家中有喜,家中添了一男丁,今日午后就早早回乡去了!说是在老家谋活儿,不再回来了!”说罢便把门关上。
  梁氏这才傻眼。
  她知道张知年纪不小,可万万没想到他家中已有娇妻还勾搭自己。这荒唐得、这荒唐得——
  如何是好!
  她站在门前发愣。如今她丈夫没了,张知也跑了——不过,偌大的闻人府内也没了尖酸刻薄的小姑子、剩下那个中风的婆婆也闹不起风浪,如此想想倒觉得这日子还可以。
  何止啊、她还有个女儿可以依靠。
  她顿顿,夜幕下孤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却显得异样佝偻。
  说起来、她的秋儿呢?
  自闻人席奂离了府,郝氏就坐不住了。她风风火火地跑去北院寻秦大夫人,结果被拦到秦夫人的庭院外头。
  郝氏破口大骂:“都是些不省心的畜生!睁开你眼瞧瞧我是谁!”见护院无动于衷,她也不肯轻易被打发,拉高嗓子就大叫:“秦芳青!你出来!你出来!”喊了好几声,倒像是个疯婆子在撒泼。
  秦大夫人的侍女推门而出,对着护院说道:“三夫人这是发癔症呢!怎么就由着她乱来,若是惊扰了大夫人,这事谁能担着?!还不将三夫人请回南院,好好安置!”
  好好安置这四字,像是锤子一般一字一字敲在郝氏脑子里。
  ——大夫人说了,都是府上的姐妹,三夫人您的苦她可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生不出孩儿,您在这闻人府里头也是难呀——
  ——三夫人娘家不是有个妾室生的异母妹妹,长得与三夫人您忒像么?莫怪东琴多嘴,奴婢老家就有姐姐借妹妹腹生子的做法,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反正也是没娘的货儿,哄一哄就是……
  ——若是母子平安,大夫人自会好好安置她……
  郝氏瞪大眼,不知觉就让人带回南院。
  南院偏僻的侧房门前有一棵大榕树,根系深扎地里,部分已经探到旁边那个观赏的小鱼塘。那鱼塘虽小,也荒废了许久,不过这水一直没抽干——郝氏想起,自生子之后她便觉得此处晦气,特意让人荒废这地方,哪会有下人费心去打理这鱼塘呢!
  ——更何况、这池塘还淹死人。
  “啊啊啊啊——!”郝氏疯狂挣扎!
  “我不要待在此处!不要!
  “秦芳青你这蛇蝎心肠——!”
  两更夫一人手中拿锣,一人手中拿梆,边走边敲。两人刚在寥寥无人的大街上让一个寻女儿的疯婆子吓了一跳,只得走快几步,不一会便到了闻人府外。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笃笃、咣。
  墙那头站着的是李立,他在后院闲逛了一会,瞧着当年闻人振当家时后院曾经热闹的走道围栏雕花,如今在这浓厚的夜色中似乎都黯然失色。他手中提了一坛酒,这酒香很是熟悉——应是东院闻人璞酿下的酒水。
  如今主子没了,这酒就让李立随手取来,漫不经心地往那些木柱子上浇。浇得兴起,还准备赋诗一首,可他没读过几年书,自然只能随意胡诌几句罢了,便连平仄都顾不上。
  最后可能连自己也受不了自己嘴上一堆狗屁不通的东西,只得嘿嘿一笑,掏出火折子对着高月一拜,然后说一声“令月吉日呐!”就把火折子往木柱子上一点。
  莹莹火苗慢慢沿着酒水的方向蔓延,最后燎原。
  与之同时,东院与前院,也冒起了熊熊火势。
  北院更靠近后院,可是后院已经被锁起许久,现下又是秋季风高物燥,这火势一起直到烧到不可收拾才让北院护院巡夜的发现。这一下子整个闻人府可热闹了,在睡梦中的下人都被唤起来扑火去!
  李立很是慌张地冲进北院,瞧见秦大夫人门前只有个侍女神色慌张地往红了半壁天的后院和前院看去。
  李立喊:“哎哟!好姐姐!这火扑不过来,你还不快走!”
  侍女后怕,嚷:“护院都跑救火去,大夫人腿脚不适,我一个女子怎是好!”
  李立答:“大夫人我来背着,你先走!活命要紧呐!”
  侍女也是怕死的,只得托付李立,嘴上说着“我也去救火去”脚下踩风走了。
  李立瞧着她小脚走得飞快,不由得啧啧两声,才整整衣冠,推门而入。
  秦夫人这几日莫名烦躁睡眠不好,今日难得睡得沉,李立推开门探头而入时才惊醒。她唤唤侍女,没人回应,眉头刚皱起竟见一陌生头颅从屏风后探出来。她大惊,发现房内不知何时点上烛火,柔弱的火光轻轻颤着,连带扭曲李立那张普通容颜上浮现的笑意。那颇似已故的三夫人息巧的眉目那样专注地盯着她瞅,连笑意都快勾到眉角去。
  不待秦夫人斥责,李立便道:“夫人,后院起火,小的来扶您出去。”说着就从屏风后出来,慢慢来到秦夫人的床前蹲下,很是单纯的问:“不过在此之前,小的得问一下——”他顿顿,又笑的开心:“李想欢送您的仙丹妙药、您可都用完了?”
  秦夫人大骇,怒道:“你是何人!”
  李立答:“我是何人夫人不是早知道了么——当年夫人可关心小的,小的还在襁褓中,夫人不是让侍女东琴给小的偷偷送药了么。”
  秦夫人心头咯噔,认认真真瞧准这年轻人,竟在他普通的长相中寻到当年那腌臜事的痕迹!她大怒,指着李立大骂:“原来是你这孽种!”
  李立欢脱地回应:“诶。夫人莫气,火上心头,便是仙丹再多,也于事无补呐。”
  大夫人还想着喊人,可觉热气一冒脑门,鼻息间便是浓浓的腥味!她伸手一摸,满手通红!
  李立拍拍腿站起身,“夫人您也忒不小心了!当年先是药不死小的,反而让我娘药得你身子垮了;如今身子没药好,倒让药把你送走了。所以呐、世事无常!”
  秦夫人已经顾不来他这张嘴了,鼻间的腥血没停止过;她越慌越急,这情况似乎更会恶化几成。不一会,便连眼眶都慢慢开始充血,直到眼眶渗出第一道血丝,她不由得尖叫!
  “啊啊啊——!李想欢!你这畜生竟骗我!”
  烛光中,秦夫人的五官已经淌下无数道血迹,把她平日保持的端庄模样弄得无比狰狞!她浑身乏力,倒在床上不住惨叫!
  “夫人这话说得有失偏颇。若夫人不把主意打到那灵丹妙药上,便是李公子也不会无端献药罢。夫人也不想想、这药再好,凡人可受得了么?再说、这也不过是小的在院子内胡诌的几句,怎么传到夫人耳中,这药还真成了活死人的灵药了!”
  秦夫人大悟:“原来是你这贱东西合着李想欢一同骗我!”
  李立为难:“李公子想知道乱了他规矩的人,而小的呢,不巧知道,仅此而已。夫人可知道走私盐可是灭族的大罪、怎么跟闻人当家一起糊涂呢!”
  那头秦夫人已是气得发喘了。
  火势渐近、李立退了一步,瞧了眼窗外红了半边天的火光,突然听见秦夫人骂道:“你这孽种害我、不得好死!”
  李立答:“不得好死不见得,一报还一报;莫说你害我兄弟的,便是害我那遭总要还不是?”
  只听秦夫人喘了两下,冷笑:“一报还一报?!我呸!若不是你那□□娘和我那‘好相公’犯贱乱伦生下你这小畜生、我怎会弄到如斯地步!”
  李立答:“一账平一账,他两误你终身,你不也弄死他两了么?你何苦害闻人璞。”
  “怎么平!我本是好好的官家女,刚进这闻人府的门就让你恶毒娘亲药得几乎不能生育!她欠我何止是一条命!”
  他稍是停歇,叹一口气往屏风上轻轻一靠,“人呐、命呐,都是自己作的。郝如霜借腹生子难不成不是你怂恿?为了让闻人席觉顺从,令东琴虐待年幼的他,还不是你的主意?可怜当年向伍不过有些恻隐之心,差点不就让你打死了?便是你陪嫁侍女东琴,她相公为何染上赌瘾,怕是到死也猜不到你这个主子来罢!
  “还有我同母哥哥、两度送他到李府‘做客’也是你的好主意。
  “还有东院的胡管事,莫不成、这些人是都欠了你秦芳青的!”
  大火烧起后,南院的人皆纷纷惊醒,扑火的扑火,逃命的逃命;却鲜少人记得入夜时被关在侧房的三夫人郝氏。
  郝氏被关进这晦气的房内几欲疯去,大火一起便烧红了夜空。她怕死得很,又是叫又是喊,偏偏荒废的院子就是传不出一声救命。
  眼见大火迫近,她手慌脚乱间好不容易抬了椅子撞开了木窗,惊慌失措之下爬窗一跃!
  只听噗通一声!
  她一入水就大惊,本来就不会水的人遇水则慌,越慌越沉得快。加之鱼塘底部漫长的水草不断缠着她扑通的手脚,越捆越紧,倒像是索命来的冤魂。
  郝氏咽进了第一口冷水,然后是无尽的冷水灌入她的嘴鼻!
  她瞪大眼,五指成勾,在水中无力勾了几下,耳边似乎响起最后一些声响。
  只听见当年秦夫人的侍女东琴含笑轻轻在她耳边道——
  ——夫人您那异母妹妹不是个善茬、留着怕也是个祸害。
  ——东琴想哪、若是哪日她跑回来认子,老爷那里就瞒不住了;再者、夫人把孩子都养好了,她到时候回来一闹,怕孩子也为难不是?
  ——如有一劳永逸的法子,可就好了。
  ——话说、三夫人侧房,不是有个小鱼塘么?小小侍女失足落水、也不是稀罕的事罢?

  尾声

  火在东院刚烧起来,向伍就让李立的大伯父李户喊醒,让他逃命去。
  向伍说要去叫李立,李户那两撇小胡子抖了抖,道:“他早逃命去了!”刚说完,就见前院阿红站于不远处朝他喊了一声“相公”,李户也不管向伍了,与阿红双双离开。
  向伍哦一声,瞧见那火势似乎也不旺,就往房内收拾东西。先是把值钱的东西收好,然后猛地记起那孽障,不知道是否平安,于是东西都不带了,转身要去找闻人席觉去。可跑出院子几步,又一拍脑勺,冒着不远处燃燃火光,居然跑回房内。
  终于在床铺内翻箱倒柜地搜了好一会,才从床铺里侧掏出了一颗玛瑙石。
  那时大火已经烧到屋檐上来,四周的温度骤然升高,那摇曳的火苗就似一根根舌头般,恨不得狠狠舔他一口。
  只听外头厉声叫了一句:“向伍!”竟是闻人当家冲了进来!
  向伍还颇为得意地朝他显摆了一番玛瑙石,气得闻人席觉赏了他脑勺一巴掌!
  只听闻人当家大怒:“起火还不快逃命,你倒着急这玩意了!”
  向伍委屈:“这是你的、我得好好给你收着。”
  闻人席觉哼一声接过来,随手就扔到角落里,“谁稀罕这破玩意。”说罢拉着向伍冲出房外。
  昔日东院已经淹没在火海中,他两一路逃命,还是让北院黑烟熏了一下。向伍底子弱,熏了几下就受不了,让闻人席觉背起来继续逃。
  那时候下人都跑得七七八八,一条长廊上就这两人的身影映在火光中。
  向伍晕头晕脑地问:“这是去哪儿。”
  闻人席觉说: “天大地大,想去哪儿便是哪儿。”
  向伍也不知道听到多少,嗯了一声,“哪儿就哪儿罢。”
  大火烧了三天,把好好的闻人府烧个精光。
  下人或伤或晕,却没有丢命的;倒是荣华富贵受了大半辈子的三位夫人在火中没了,而两位少爷不知所踪。
  临江的茶肆间传闻这是报应不爽,定是闻人府干了些伤天害理的事儿!
  李立当时在嚼着草杆,听得爽了就搭上一话半句的。
  只听他说:“好事坏事、人都没了、哪算上是事了呢!”说罢,从怀中掏出一烧黑的玛瑙石轻轻把玩,突然咔擦一声,玛瑙石一分为二,里面液体立刻渗出来。他嫌弃地自玛瑙石中捻出一个印章,上头只有“闻人家章”四字。
  他不屑地哼一声,随手就扔进江中。
  《完》
  番外一句话番外
  【闻人微季】识人不清画地为牢
  【闻人秋】认贼作父无功无过
  【闻人席奂】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闻人璞】温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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