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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折剑-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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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此次出手,能制住岳相公自然好,万一制不住他,至少也要摸清楚他的师门来历,才能去回报,要摸清他底细,自然不能在一两招之间,就分出胜负。虎爪孙心里早已暗暗定了个谱儿,这一场交手,出手几招,必须全力施为,不论生死,以能把他制住为最好,一旦出手无功,那就要和他缠斗,好歹也要查出他的拳脚路数来。
虎爪孙呵呵一笑道:“岳相公这是不肯沾小老儿的光,小老儿恭敬不如从命,那就只好先出手了。”话声一落,脚下倏地后退半步,身形一弓,双手随着缩回,当胸前提,五指勾屈,严然虎蹲。
你别看他个子瘦小,这一作势,就可看出他功夫者到,双手未发,但十个指尖,每一指尖,都笼罩着敌人胸前一处穴道,辛辣凶毒之极。岳少俊一点也看不出对方凝神蓄势的字势,十分厉害,他脸上竟然流露出茫然之色。
原来他自幼跟一位教书老夫子学的武功,并不是整套拳剑,只是许多剑法、掌法的散手。所谓散手,就是从人家整套剑法,拳法中拆散出来的招术。故而凡是散手,即是这套武学的精华所在,也是克敌制胜,最实用的手法,但散手必须灵活使用,应用得法,即可一招破敌,如果用的不得当,就会为敌人所乘。因此在对方还没有出手之前,他不知用那一招才好。
虎爪孙可丝毫没敢小觑了这位年轻相公,双爪当胸,没有立即发难;目注岳少俊,徐徐喝道:“岳相公小心了。”
他话声听来那般迂缓,但等到最后一个字出口,双脚猛然一顿,一个人虎跃而起,爪先人后,迅如电射,朝岳少俊当头扑来。钢爪何伯通也以「爪」成名,但目睹虎爪孙这一扑之势,虎然生风,威猛绝伦,也自叹不如远甚。
岳少俊只是静静的站着,连门户也未立,直等对方当头扑来,左脚忽然横跨一步,身形半蹲,双手化掌,朝上托起。虎爪孙这一扑,正是他成名的厉害杀着,十指笼罩数尺方圆,任你如何闪避,都极难逃得出他双爪之下。
在他想来,这一扑之下,岳少俊纵然不当场重伤而死,亦必然会被自己掌心涌出的内力震昏,倒在地上。那知事实却大谬不然,自己堪堪扑到,岳少俊不但没有躲闪,身子一蹲,双掌往上托来,随着他一托之势,突觉一股暗劲,直逼上来。不,暗劲力道并不强,但却隐含反震之力,那是内家「四两拨千斤」的巧劲,只觉那暗劲一震,居然把自己凌空扑来的人,往上托起。
“海蟾托天,这是道家南宗衡山派的手法。”虎爪孙心头暗暗吃了一惊,但他毕竟久经大敌之人,就在身形往上腾起之际,猛吸一口真气,藉势朝前扑起。
这一记有如天马腾空,去势更快,越过岳少俊头顶,飞出去足有三丈多远,才落到地上,转身呵呵一笑道:“岳相公再接小老儿几招。”他这一转身,快捷如风,瞬间已到了岳少俊面前,右臂一探,双方相距还有六七尺远近,五指如钩,已然抓到肩头,不知他手臂何以会长出这么多来?
岳少俊似是对招式并不十分熟悉,每一招出手,都必须思索着对方这一招该如何化解,因此出手就不如虎爪孙的侠迅。眼看爪势快要抓本肩头,他才斜退了半步,左手掌指伸张,朝上翻起,扣拿虎爪孙的右手关节。这一招出手虽迟,但恰似虎爪孙把手肘凑上去的一般。
“手缚龙爪,这是少林绝技十八式「擒龙手」。”虎爪孙心念闪电一动,右手一缩,左手又快速向岳少俊腰际去抓。
他一伸一缩,奇快无比,最奇的还是他手臂会突然暴长,一探之间,几乎比平常要长出三分之二,手法古怪,江湖罕见。这一记岳少俊根本来不及化解,他「手缚龙爪」,堪堪使到一半,只得中途变招,本来扣拿虎爪孙右腕翻节的左手,五指一松,反手用手背朝虎爪孙左手拍下。
虎爪孙又是一惊,付这:“他这记手法,明明是昔年少林寺怪杰反手如来「反手八掌」了,莫非他是少林弟子。”
他究竟临敌经验丰富,心念转动之际,岂肯让岳少俊反手拍中,左手一缩、右爪又疾然探出,抓向岳少俊左臂。他果然不愧虎爪孙之名,双手箕张,一缩一探,倏忽来去,连拍带抓,专攻敌人要害大穴,变化奇奥,快速逾电。
岳少俊吃亏在招式不熟,出手之前,往往须经过思索,再行发招,出手虽比虎爪孙要迟上半招,但使出来的招式,却极为精妙。不论虎爪孙双手攻势,如何凌历,均被他轻描淡写的一招,化解无遗,尤其化解之中,暗寓攻势,一招出手,往往把虎爪孙逼得收招不迭。
片刻工夫,两人已相搏了十四五个回合,虎爪孙本来认定岳少俊是少林弟子,那知在这十几个回合之中,他发现岳少俊使出了衡山、少林、华山,武当、八卦、形意、和关外长白、云贵点苍等派的武学。简直就像大杂烩,你休想从他拳掌指爪之间,看得出他的路数来。
最使虎爪孙感到惊异的,还是这些各门各派豹武功,本来有些招式,极为普通,但这些普通招式,一旦从他手中施展出来、就显得威力惊人。生似这些招式,在某门某派中,一直未被发现,到了他手上,才取精用宏,去芜存菁,变成含蕴着极为神奇的绝招。
虎爪孙在江湖上闯荡了几十年,从未遇上过这等奇怪的对手,他越打越觉不对,本来岳少俊每一招出好,还要加以思索。这一阵工夫下来,他似乎渐渐熟练了,出手反应,也比方才快得多了,好像他一个人身兼天下各派之长奇招绝学,源源不绝的搬了出来,自己岂不成了在给他喂招?
虎爪孙突然沉笑一声:“好。”身形连着急扑猛攫,攻势突然凌厉,忽爪忽掌,交相击出,每一爪掌,都挟起呼啸劲风,一条条的臂影,此起彼落,一个人好像生出十几条胳膊来,这份攻势,当真切恶惊人。
这才是虎爪孙真正的看家本领,岳少俊在对方凌厉爪掌的逼攻之下,展开步法,一个人忽左忽右,看似躲闪虎爪孙的攻势,但虎爪孙空自爪掌挥舞得漫天臂影,根本连他一点衣角也没碰上。
他出手虽快,但每次都等岳少俊闪出去之后,他的掌势才到,就像专门找岳少俊的空隙处下手,才记记都落了空。岳少俊其实游走的并不快,而且有时也还手反击,只要他一出手,虎爪孙就有被迫的施展不开的感觉。这一回,因为双方势道均快,搏斗的时间虽然不多,但双方少说也打了三十招左右。
虎爪孙心头愈打愈惊,疾攻三掌之后,就喝了声:“住手。”突然往后跃退出去。
岳少俊依言收势,问道:“老丈可是看出在下来历来了么?”
虎爪孙者脸一红,陪笑道:“岳相公果然高明,小老儿不是岳相公的对手,自认输了。”
竺秋兰睁大眼睛,看着两人这场搏斗,先前她还替岳相公暗暗担心,但看到后来。连岳少俊的掌法都看不清了,虎爪孙好像也打不着他,心头也就渐渐定了下来。这时两人人影乍分,虎爪孙居然自承落败,这下,听得她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虎爪孙一身武功,在江湖上已是少有敌手,他会认输?但这话出自虎爪孙之口,那是千真万确的事了。
她喜得一双秋波,闪着异样的光采,娇滴滴叫道:“岳相公,你真的赢了。”
岳少俊含笑拱手道:“老丈好说,老丈功力深厚,在下望尘莫及。”他说的也是实话,在虎爪孙来说,只要他一出手,就会被迫得施展不开手来。
但在岳少俊来说,他是第一次和人动手过招,从对方一招出手,就要思索如何才能破解对方反击,自己该选用那一招最为恰当,等他想到,对方手掌业已迫在眉睫,他必须以极快手法,出手封解,是以打来也十分吃力。
虎爪孙看了竺秋兰一眼,回身道:“咱们走。”三条人影,走得很快,转眼就在黑暗中消失。
竺秋兰秋波一转,盈盈笑道:“虎爪孙,真的被你吓跑了,你武功这么高,方才为什么还一直瞒着我?”
岳少俊道:“在下真的从没和人动过手,方才是第一次和人动手。”
“哦。”她一对亮晶晶的眸子望着他,轻声问道:“你师傅真的叫无名老人?”
“是的。”岳少俊道:“他老人家就是在下的授业恩师。”
竺秋兰抿抿嘴道:“这不是废活,他传你武功,自然是授业恩师了。”
岳少俊道:“不,在下是说,他老人家是在下启蒙的老夫子。”
“教书先生。”竺秋兰好奇的道:“他是教你爷的老夫子,也传了你武功?那你怎么不知道他的姓名呢?”
岳少俊脸微微一红,说道:“也许家父知道、在下从小就叫他老夫子,不知他老人家姓甚名谁,后来,在下年事梢长,也问过他,他老人家只是笑着说:「老夫已有多年不用姓名,孩子,你一定要问,老夫一向自号无名老人,你就称老夫无名老人好了。」”
竺秋兰眨着眼睛,说道:“他一定很怪。”
岳少俊道:“他老人家十分慈祥,一点也不怪。”
竺秋兰忽然好似想起了什么、偏头问道:“哦,岳相公,你还没告诉我呢,你到瓜州是做什么来的?”
岳少俊道:“在下只是路过此地,渡江到镇江去的。”
竺秋兰问道:“你是镇江人?”她很关切。
岳少俊道:“不,在下到镇江有事去的。”
竺秋兰道:“自从贞姑剑消息传开之后,许多武林高手闻风赶来,齐集瓜州,你武功虽高,只怕也不是黑虎神的对手,如果光是为了渡江,那就不用回瓜州去的好。”
岳少俊道:“姑娘说的极是,只是……”他脸上流露为难之色。
竺秋兰看他面有难色,登时想到他一定初次出门路径不熟,不觉嫣然一笑道:“这里离真州已经不远,那边也有渡江码头,渡过江,对岸就是下蜀,到镇江也很近呀。”
岳少俊抱抱拳道:“多谢姑娘指点。”
竺秋兰抿抿嘴,笑道:“你这人酸礼真多,走,我陪你去。”
岳少俊道:“这个在下如何敢当?”
竺秋兰嫣然而笑,接着道:“瞧,我刚说你酸礼多,你又来了,你不认识路,我陪你去,这有什么不敢当的?好啦,相公,请吧。”她「相公」二字出口,黑里俏的脸上,蓦地红了起来。鼓词几上,「相公」、「娘子」,不是两口子互相称呼对方的称呼么?她没敢抬眼看他,低头就走。
岳少俊跟在她身后,奔行了一段路,忍不住问道:“竺姑娘,这里离真州还远不远?”
竺秋兰抬手向前面指了指道:“就在前面了,那黑压压,就是城墙,要渡江,就不用进城,渡江码头、就在城外。”她指的地方,果然隐隐有着灯光。
竺秋兰脚下忽然一停,回过身来,脉脉的凝注着他,说道:“从这里去,不过三里来路,就是码头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还要找我娘去,不送你了。”
岳少俊作了个长揖道:“多谢姑娘相送,在下……”
竺秋兰截着他话头,嗔道:“瞧你,又来了,我送你就是为了你这声谢么?”岳少俊一怔,口中「啊」了两声,一时答不上话去。
竺秋兰又是嫣然一笑,张了张口,似要说话,但却咬着嘴唇,也没说话,过了半晌,才抬眼道:“岳相公,我想……送你一件东西……”
岳少俊看她神色有些不同寻常,蹑嚅道:“姑娘……”
竺秋兰已从左手挽着的竹篮中,取出一个黑黝黝的小铁珠,低低的道:“就是这个,你方才使过的软剑,我看你身上并没带剑,你是读书相公,自然不佩剑的好。如果身上佩了剑,就会引人注意。但你有一身武功,应该佩剑的,这柄软剑,虽然不是名剑,但它是缅铁制的,寻常刀剑,一削即断,不用时,可以圈成一转,也可以束在腰间,携带方便,对你最适合了……”
岳少俊连连摇手道:“这个在下万万不能收,姑娘盛情,在下心领。”
竺秋兰嗅道:“我话还没说完呢,这支剑原是我娘从一个黑道人手中夺下来的,我看它好玩,才要了来,但使用软剑,要本身功力相配,我怎么使,也不能趁手如意。方才我看你使得很趁手,这叫做宝剑赠勇士,我总算替它找到了主儿,你不用和我客气,快收下了罢。”
岳少俊还是不肯收,摇摇头道:“这是姑娘随身兵器,在下如何能收?”
竺秋兰盯着他,慎道:“你这人就是婆婆妈妈不好,我们萍水相逢,总是……嗳,你如果把我当朋友,就该收下,我篮里的东西多着呢。”
岳少俊道:“不,姑娘……”
竺秋兰看他执意不肯收下,娇急的「嗯」了一声道:“你怎么啦,我已经拿出来了,还会收回去么?”突然抓住岳少俊的手,把铁球一下塞到他手中,急促的道:“你快收着,有人来了。”她忽然转身跑了,跑得很快。
岳少俊回头看去,根本没有人来,但竺秋兰的纤影,很快就消失不见。黑暗之中,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来不及叫住她,手中握着小铁球,只有苦笑。同时也明白过来,她为什么不送自己到码头上去,要在这里站停下来。那因为码头上还有灯火,有灯火,一定有人,她不愿别人看到送剑给自己。
这就是女孩儿家的心,他感觉到她握过自己的手腕上,依稀还留着一缕温馨,他望着她纤影消失方向,怔怔的出了一会神。他把小铁球收入怀中,然后朝着有灯火的码头奔去,三里路,自然很炔的就到了。码头上黑沉沉的并没有灯火,老远看到的灯火,是悬在船桅上的两盏风灯。敢情船快开了,码头上,正有两名船夫庄解着船缆。
岳少俊赶到码头,也没看清那是一条什么船,只看到渡船解缆欲开,就急急忙忙赶了过去,叫道:“船家,等一等,你们可是到对江去的么,在下搭个便船,船资……”
那正在解缆的两个汉子中的一人,没待他说下去,就大声喝道:“站住,你要干什么?”
岳少俊拱拱手道:“你们如是到对江去,在下想搭个便船。”
那汉子瞪了他一眼,粗声喝道:“你也不瞧瞧,这是什么船;还不快滚?”
岳少俊听得不禁有气,说道:“在下只是问你们是不是开对江去的,在下想搭个便船,就算不是,这也没有什么,你怎好说话如此无礼?”
那汉子直起腰来,瞪着眼,叱道:“好小子,你是瞎了眼睛。”
岳少俊看他说话无礼,不觉朗声道:“你就是官船,也不能出口伤人。”
那汉子嘿然道:“老子出口伤人,那只怪你瞎了眼睛,还不快滚?”
岳少俊听得大怒,喝道:“你们这是仗谁的势力?”
另一个也直起腰来,说道:“你和他噜嗦什么,不长眼睛的东西,把他丢下江里去,不就结了?”
“对。”先前那个汉子说了声「对」,一双健壮有力的手爪,猛然一伸,朝岳少俊当胸抓来。
岳少俊剑眉一剔,冷然道:“开口骂人,动手打人,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一把扣住对方脉门,一带一摔,把那汉子摔了一个斤斗,跌出去六八尺远。
另一个汉子眼看同伙被人摔了出去,口中大喝一声:“好小子,你是活腻了。”随着喝声,一个虎跳,伸手来揪岳少俊的肩头。岳少俊还是那一招,探手一抓,就把他摔了出去。
这一下早就惊动了船上的人,两个汉子被摔得灰头上脸,爬起身子,正待朝岳少俊扑来。船头上飘来一阵香风,响起一个娇脆的声音,问道:“你们和谁在吵架?”
两个汉子作势待扑的人,立即刹住身体,躬身叫了声:“翠姑娘。”
那被叫做翠姑娘的,是一个俏丽的青衣少女,瞪着杏眼,说道:“我是问你们又在跟谁吵架了?”其实她眼角瞟动,早就看见岳少俊了,只是故作不见而已。
先前那汉子伸手指指岳少俊,气愤的道:“这小子问都没问清楚,就往码头上闯来,小的要他快滚,出手阻拦,他就摔了小的一个斤斗。
翠姑娘道:“就是这样?”她俏眼一下落到岳少俊身上,说道:“人家是一位文质彬彬的读书相公,准是你们惹了他,对不?”
另一个汉子道:“翠姑娘,你别瞧他斯文,还是个会家子,手把可紧得很呢。”
翠姑娘榔眉儿一挑,轻启樱唇,喂了一声,说道:“这位相公,深更半夜,闯到码头上来,莫非是冲着咱们来的?”
岳少俊抱抱拳道:“姑娘明察,在下只是急于渡江。看到码头上有船正在解缆,就上来问一声,可是开对江去的?不料这两位船家,出言不逊……”
翠姑娘问道:“他们如何出言不逊,开罪了相公呢?”
岳少俊道:“船家开口就叫在下滚,还骂在下瞎了眼睛。”
翠姑娘咭的一声抿嘴轻笑,说道:“你擅自闯上码头,还敢朝船上窥伺,他们叫你快滚,还是客气的,你就算不睁开眼睛瞧瞧,也该有个耳闻,这是谁家的船?”
岳少俊听得不觉气往上冲,问道:“这是谁家的船?”
翠姑娘噗味笑道:“所以他们要说你瞎了眼睛。”
岳少俊冷笑道:“在下看姑娘外貌娟秀,必然是个明事达理之人,那知和他们竟是一丘之貉。”
翠姑娘花容微变,气道:“你敢骂人?”
岳少俊朗笑道:“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姑娘不先出口伤人,在下也不会骂你了。”
翠姑娘一张俏脸,气得发黄,哼道:“我当有谁吃了豹子胆,原来是存心找喳来的了,哼,我倒不相信你究有多大能耐,敢到咱们小姐船头前面来撒野。”随着一抬皓腕,一只纤纤玉掌,朝岳少俊脸上掴了过来。
岳少俊冷笑道:“你们果然都是些狗仗人势的下人。”他连瞧也没瞧,探手之间,就一把扣住了扬手打来的玉腕,但因对方是个姑娘家,他没有抖手把她摔出去。不,他抓住柔若无骨,滑若凝脂的玉腕,才发觉自己不该去扣人家姑娘家的手腕,赶紧五指一松,放开了手。
翠姑娘糊里糊涂被人家扣住手腕,心头机伶一颤,口中轻「啊」一声,急急往回便抽,差幸岳少俊适时松手,她才一挣就脱,轻易抽了回去。她一张粉脸,在这一瞬之间,胀得像红缎子一般,一手揉着那只被抓过的玉腕,鼓着香腮,羞怒交集,狠狠的道:“好哇,你敢欺负我,哼,今晚饶你不得。”
蓦地一翻衣裙,锵然剑鸣,手中已多了一柄精光闪闪的短剑,剑尖一指,叱道:“狂徒,看剑。”身形一晃,正待朝岳少俊欺上去。
只听船头上适时传来一个出谷黄鸳般的娇脆声音:“小翠,不得无礼。”
翠姑娘赶紧站住,委屈的道:“小姐,是他先不讲理。”
岳少俊迎目看去,只见船头俏生生站着一个身穿浅绿衣裙的女郎;只是脸上垂着一层薄薄的轻纱,使人看不到她的容貌;但只要看她临风俏立,衣袂轻扬,宛如凌波仙子,准是一个绝色美人。绿衣女郎道:“我都听到了,是你们仗势欺人,理亏于先,还不过去给人家相公赔礼。”
翠姑娘横了岳少俊一眼,口中应了声「是」,微一捡衽,不大愿意的道:“我给你赔礼了。”
岳少俊淡淡一笑,朝绿衣女郎抱抱拳道:“惊扰小姐,在下深感不安,告辞。”说完,转身欲走。
绿衣女郎轻启樱唇说道:“这位相公请留步。”
岳少俊回身道:“不知小姐还有什么见教?”
绿衣女郎道:“你不是急着要渡江么?寒家这条船,正是直放对江,相公如不嫌弃,就请上船。”
岳少俊不由得一怔,他原想搭个便船,但设想到船上只是一位小姐,更没想到这位小姐竟有这般大方,邀自己到她船上去。他自小从未和女孩打过交道,一时不觉微现越趄,说道:“这个……只怕不大方便吧?”
绿衣女郎一双晶莹目光,透过轻纱望着他,微哂道:“我们本来就是到对江去的,搭个便船,那也算不了什么,没有什么不方便的,相公只管请上船好了。”说完,轻盈的转身往舱中走去。
翠姑娘脸上掠过一丝诧异的神色,抬眼看看岳少俊,心头不禁有些明白过来;轻哼一声,催道:“我家小姐请你上船,还不快些上去?”她转过身来,面向岳少俊,等着他先行。
岳少俊踌躇了下,还是举步朝跳板上走去。翠姑娘跟在他身后,走上跳板,抢在前头,替他打起中舱湘帘,说道:“相公请进。”
岳少俊原意只想搭个便船,何况船上又只是人家女眷,自然不便再进舱去了,这就拱拱手道:“多谢你家小姐,与人方便,在下只要在后舱有一席之地,可以容足就够了。”
翠姑娘披披樱唇,说道:“瞧你身手不凡,怎么迂得像个书呆子?”
只听舱中传出绿衣女郎的声音说道:“相公既已上船,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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