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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岳点将录-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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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侯公子晒然道:
  “十余年前,本宫有一篇内功心法,流落于江湖之上,至今未能寻回,近闻江湖传言,那篇心法落在你的手内,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云震见对方声势浩大,脱口否认道:
  “江湖流言,岂可……”
  突然间, 一阵羞愧,袭上心头,暗道:我也算是武林人士了,此身既入江湖,就该堂堂正正做人,贪生怕死,言不由衷,岂足大丈夫行径。
  只听那罗侯公子沉声道:
  “吞吞吐吐,莫非有难言之隐?”
  云震精神一振,昂然道:
  “罗侯心法,曾经一度落在云某手小。”
  罗侯公子眉头耸动,道:
  “如今怎样?武林瑰宝,难道毁灭不成?”
  云震朗声道:
  “那倒没有。”
  罗侯公子道:
  “那块黄绢,眼前落在谁人手中?”
  云震昂然道:
  “出卖旁人之事,在下不屑为,公子原谅了。”
  罗侯公子脸色一沉,冷冷道:
  “那心法是武林人士梦寐以求之物,既曾落于你的手中,你定已抄录了一份了?”
  云震淡淡一笑,道:
  “那又何必。”
  罗侯公子双眉一挑,道:
  “这么说来,你已将黄绢上的文字熟记心中了?”
  云震坦然道:
  “不错。”
  这片刻间,是云震有生以来,最扬眉吐气之时,罗侯公子站立石级之下,云震独据阶上,面对强敌,神采奕奕,侃侃而言,大有气吞河岳之势,那罗侯公子虽目空四海,也不禁另眼相看,泯除了小觑之心。
  只见那青袍老者移步上前,躬身道:
  “此人狂妄无礼,待属下上去,好好教训他一顿。”
  罗侯公子将手一摆,冷笑道:
  “习过罗侯心法之人,若不带有三分狂态,罗侯神功也不足以威震武林了。”
  “是,属下无知。”
  垂首退下。
  罗侯公子眼帘一抬,双目之内,精光毕露,沉声说道:
  “那块黄绢流落江湖,已十五六年,辗转易手,想必数易主人了?”
  云震与他寒电似的目光一触,情不自禁地心神一颤,暗道:此人内功好深厚。忖念中,强作镇定,缓缓说道:
  “衡情度理,势必如此。”
  罗侯公子峻声道:
  “据你所知,那篇心法已是几度易主了?”
  云震暗暗忖道:那块黄绢我得自裴大化,转手交给西门咎,至少是三易其主了。
  心中在想,口中淡淡道:
  “在下只管个人的事,公子所问,恕难奉告。”
  罗侯公子眉宇之间,泛起一片煞气,但只一瞬,重又神色淡然,转面一望那青袍老者,道:
  “你向云公子讨教几招,出手要有分寸,不可失了礼数。”
  那青袍老者躬身喏道:
  “属下遵命。”
  左手一撩衣衿,嗖的一声,箭射而起。
  这石阶共有三十余级,上下高逾两丈,那青袍老者自石阶脚下斜斜纵起,疾若劲矢,瞬眼凝立于云震身前四五尺处,气定神闲,形若无事,似是老早就已站在那里。
  云震与雯儿相处经年,朝夕论武,见识已是大进, 一瞧青袍老者身法,顿知是一劲敌,心中暗忖,难怪罗侯宫威震武林,属下的身子已然如此,主子的武功,那是可想而知了。
  转念间,青袍老者已是抱拳为礼,洪声道:
  “罗侯宫属下,敬请云公子指教。”
  云震抱拳道:
  “朋友请。”
  青袍老者喝道:
  “得罪了。”
  左足微上半步,一掌击了过去。
  这洞门外一片平台,下接石级,平台长宽不过八尺,面积甚小,因而两人距离很近,青袍老者跨步出掌,正是伸手可及。
  这一掌飘忽快捷,势道极为凌厉,但云震一直等到对方手掌触及自己衣衫,始才身形一闪,马步一挫,横拳一侧,猛往对方手腕撞去。
  这一拳“猛虎当道”,又叫“石敢当”,乃是“开山拳”中的一招,若论招式,平淡无奇,但云震使来,功力雄浑深厚,霸道之极。
  青袍老者见云震一拳攻向自己手腕,拳劲如刀,若不立即撤招,手腕势必被他一拳撞断,不禁喝一声“好”,右掌回收,左掌快如电光石火,飒然击了过去。
  这左右两掌连环迸发,使得天衣无缝,端的是江湖少见的高手。
  云震见他左掌击到,立即吸气含胸,左拳一晃,往他左腕砸下。
  这一招乃是云震与雯儿长日搏斗,共同研制出来,若论拳势,不合武术常规,狠却狠在变招神速,出手迅捷,凶狠绝伦。
  青袍老者只觉一股重如山岳的拳风,陡然撞到,不禁怒喝道:
  “哪有如此蛮横的打法。”
  手臂一穿一扭,骈掌如刀,霍地砍了下去。
  这一穿一扭,乃是拳法中的上乘功夫,江湖中会这一招的人多,练得到家的却少,这一招俗称“仙剑斩龙”,以掌缘下砍,端的厉害之极,近身肉搏,臂动掌至,如被砍上,骨骼也斩得断。
  云震耸然动容,突地吐气开声。暴雷般一喝,一拳捣了过去。
  这一拳直捣对手胸口,拳风震耳,猛恶绝伦,青袍老者不及化解,迫得挥手一掌,硬接过去。
  只听一声轻响,如击败革,两人身躯一仰,齐齐大退一步。
  那罗侯公子站立阶下,负手观战,神色—片淡漠,似是两人这一战,谁胜谁败,与他毫无关连。
  他身畔那名女子倏起轻声笑道:
  “公子,这姓云的好生彪悍。”
  罗侯公子神色肃然,道:
  “此人将一套简单的拳术,发挥出无穷的妙用,以力补拙,以快制巧,正是武学之中,化腐朽为神奇的上乘境界。”
  说话中,云震与那青袍老者已齐齐进扑,二度打在一起。
  此时,二人争抢先机,以快打快,展眼之间,已搏斗了十二三招。
  罗侯公子耸然动容,道:
  “咦,原来此人是高家的弟子。”
  先头讲话那女子,接口问道:
  “公子说的,是金陵高家么?”
  罗侯公子神色凝重,随口道:
  “嗯!”
  目蕴神光,凝注着打斗中的二人,一瞬不瞬。
  那白衣女子看了数招,道:
  “久闻金陵王只有一个独生女儿,他们家武功不传外人,难道这云震是高家女婿不成?”
  罗侯公子亦正疑云满腹,百思莫解,闻言之下,以眉皱了一皱,未曾答理。
  原来这八名身披貂皮外氅的女子,俱是罗侯公子的姬妾,讲话的女子名叫燕黛,最得罗侯公子宠爱,她适才讲话。罗侯公子未曾答理,当着众家姐妹面前,脸上大是难堪,神色之间,顿时显得委委曲曲,泫然欲泣。
  但听罗侯公子道:
  “此人武功博而不纯,并非金陵王亲传。”
  那燕黛回嗔作喜,娇声道:
  “若不是金陵王亲传,那么—定是他女儿传授的了。”
  罗侯公子微微一笑,道:
  “此人打来过于拘谨,好几次坐失先机,当胜不胜,想是初临大敌,第一次与人动手。”
  燕黛笑道:
  “年轻的人,能与‘一笔震三湘’丁公望打到五十回合,武功也算不弱了。”
  这二人评头品足,论说不休,一宇一句,俱都钻入云震耳内,云震愈听愈觉心烦,听到此处,再也忍耐不住,大声怒吼道:
  “闭嘴!”
  燕黛格格娇笑道:
  “临敌交手,讲究的是抱元守一,心无二用,我们讲我们的,你自要听,怨得谁来?”
  云震怒哼一声,犹未反唇相讥,那青袍老者倏地一声大喝,掌指齐飞,发动了一轮攻势。
  原来这青袍老者名叫丁公望,原是三湘巨盗,一支点穴铁笔,造诣颇深。二十余年前,横行三湘,已然得了个“一笔震三湘”的绰号,投入罗侯宫中,名位不过侍者,武功却日有进展,远胜往昔。
  云震学武的方式与众不同,雯儿异想天开,要他由不断的激斗之中学习招术,如此下来,云震耐战的功夫高人一等,而且招术博杂,往往在危急之中,化险为夷,丁公望以点穴笔成名,徒手对搏,又是舍长取短,如此一来,短时间内,也就无法将云震击败。
  但高手对搏,不能有丝毫破绽,云震心神旁鹜,应变不觉稍慢,丁公望立时抢制先机,展开了一轮疾攻。
  这一轮攻势,掌指翻飞,连绵不绝,势如长江大河,滚滚而下,云震先机已失,迫处下风,顿时应接不暇,连连遇险,抵挡不住。
  若在宽敞之地,云震或有扳回之望,这平台地势狭窄,无闪展腾挪之余力,眼看不出十招,势必败在丁公望掌下。
  倏地,云震脑海之内,闪出了雯儿的倩影,想起了雯儿,不觉斗志弥坚,勇气百倍。
  他心中暗暗叫道:雯儿卧病在床,我必须守住这洞门,宁可力战而死,决不能眼看着敌人攻入洞内,侵犯到雯儿一根毫发。
  心念一闪,精神大振,陡地大喝一声,奋起神威,呼地一拳,猛然擂击过去。
  这一拳随性而发,来势奇突,威不可挡,丁公望大吃一惊,怒喝道:
  “小子疯狂了?”
  双足一挫,疾退五尺,落足之处,已是平台边缘。
  只听罗侯公子朗声笑道:
  “好猛烈的一拳,真乃神来之笔。”
  丁公望羞怒交集,心中暗暗忖道:这小子无籍之名,我若战他不下,只怕公子降下罪来,怪我弱了罗侯宫的威名。
  心念电转,不禁冷冷一哼,欺身上步,一指点戳过去。
  只听嗤地一声,尖厉的指风,破空生啸,刺得入耳膜生痛。
  云震心神一凛,暗道:这老儿以指代笔,尚有如此威力,若是动用兵器,那还了得。
  心中在想,身子疾速横闪,一招“电母照镜”,挥掌反击过去。
  但听嗤嗤连响,丁公望冷笑不绝,“指天划地”、“指东划西”、“指鹿为马”,一招紧接一招,连绵击去。
  云震耸然色变,“散花手”、“粉金碎玉掌”、“开山拳”,招招俱是两败皆伤,同归于尽的打法。
  罗侯公子睹状,知道云震落败在即,心中突然忖道:这小子练过罗侯心法,若让他败在一名侍者手下,岂不伤了我罗侯神功的威名。
  念头一闪,顿时扬声说道:
  “丁公望,你与云公子斗一斗内力,看他‘罗侯神功’已有几成功力?”
  罗侯宫中令出如山,丁公望闻言,接口说道:
  “属下遵命。”
  身形一晃,一掌拍击过去。
  这一掌来势如电,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云震正当应接不暇之际,欲避无从,迫的举手一挥,一掌迎击过去。
  只听“拍”的一声,双掌接实,顿时胶在一起,两人身躯同时一震,面上都现惊容,随即四目相接,凝然不动,拼斗起内力来。
  两人激斗方酣,正当心躁气浮之际,陡然拼斗内力,双掌一接,同都倾力施为起来。
  展眼间,两人头上冒出了一片豆大的汗粒。
  这般比拼内力,丝毫无法取巧,丁公望数十年性命交修之力,自掌心源源涌出,转眼工夫,已然占了优势。
  这时,云震双目圆睁,额上青筋华露,满头大汗,涔涔而下,与丁公望相较,优劣之势,一眼可见。
  罗侯公子目光犀利,遥遥一眼,业已看清真相,含笑说道:
  “初入门径,功力尚浅。”
  撩起衣衿,拾级而上。
  忽听呼的一声,云震背后的石门陡然敞开,一条人影山洞中疾奔而出。
  云震感到一阵疾风掠近身侧,知道是雯儿出洞,暗想:强敌环伺,地身子不适,抱病临敌,过份危险了。
  这念头电光打火般一闪,忘了正当拼斗内力,生死一发之际,身躯一摆,挡在雯儿去路,口中急声道:
  “雯儿退后。”
  语声甫落,一股沉猛如山的力道,霍地涌上身来,但觉胸口奇痛,如遭槌击,喉头一甜,一股鲜血,涌到了口腔之内。
  丁公望未曾料到,恶战半日,最后竟是如此获胜,诧异中,抬眼一望,洞中扑出之人,乃是一个长发披散,罗衣赛雪,但却双目带煞,面凝寒霜,容颜绝世的女人。
  那女子形貌之美,已令丁公望吃了一惊,而那双美眸之内,煞气毕露,丁公望一见,心中猛地一寒,掌力一收,匆匆跃避开去。
  这女子正是沉睡方醒的雯儿,她一下来曾冲出洞门,娇躯一晃,向云震左侧掠去。
  云震内腑已受重伤,但见丁公望退去,顿时手掌一翻,疾向雯儿腕脉扣去,口中喝道:
  “雯儿……”
  但见雯儿双目之内,杀机一闪,阴森森说道:
  “谁是雯儿?”
  皓腕一挥,拍地一声,一掌击在云震背心上。
  云震惨呼一声,踉跄数步,一跤摔倒,鲜血喷洒一地。
  白影一晃,雯儿疾若电闪,掠出洞门,飞跃而下。
  罗侯公子惊喝道:
  “什么人?站住!”
  丁公望急声叫道:
  “启禀公子,一名女子……”
  只听一阵娇喝,那燕黛当先扑去,雯儿挥手一掌,倏地拍在燕黛天灵盖上,打得燕黛脑浆迸裂。仰面倒地。
  罗侯公子勃然大怒,长啸一声,振臂而起,人如巨鸟横空,直向雯儿扑去。
  云震惊急交迸,仆伏在石阶之上,嘶声喊道:
  “雯儿快走,你逃啊!”
  只见雯儿左手一探,抓住了罗侯公子一名姬妾,反手一挥,将那女子抛起半空,向凌空扑来的罗侯公子掷去,其余儿名姬妾,早已骇得花容失色,逃避不迭。
  罗侯公子气的脸色苍白,半空中接住那名姬妾,眼看雯儿已掠出五六丈远.等不及双足落地,匆匆将人扔下,身形电射,疾地追去。
  这两人的身法俱是快速骇人,展眼之间,雯儿已掠近荷塘,疾箭般射了过去,瞬眼落于独木舟内,双袖一挥,振起两股劲风,那独木舟划起一道水痕,笔直地冲了出去。
  罗侯公子目眦欲裂,峻声喝道:
  “丫头休走,本公子有话问你。”
  话声中,又复腾空而起,经天长虹一般,直向那独木舟扑去,雯儿似未料到罗侯公子轻功如此卓越,耳闻破空之声,霍然反过身来,双目之内,寒光四射,杀机闪闪,慑人心魄。
  四目交接,罗侯公子悚然一惊,暗道:这丫头好重的煞气,手掌划了一个圈子,凌空拍击下去。
  他生平杀人亦非少数,面对这雯儿,竟然生出怵惕之感,挥掌下击,大有手软之势。
  但见雯儿阴森森一哼,长袖一翻,露出一只白玉般的素手,拇指扣住中指,朝自空扑下的罗侯公子咽喉处,遥遥弹了过去。
  “嘶!”的一响,一缕锐厉的指风,恍若有形之物,闪电般撞击过去。
  罗侯公子双眉怒立,狞声喝道;
  “好丫头,你姓高名洁,那是绝无疑义了。”
  说话中,身形一昂,避过了袭来的指力,同时间双掌一骈,向雯儿头顶虚空按了下去。
  这双掌一按,既轻又缓,丝毫显不出威力,但却有一股重逾山岳的力道,泰山压顶一般,直向雯儿头顶沉下。
  雯儿眉峰一蹙,双袖齐扬,猛然上挥,那独木舟如箭脱弦,疾快地冲了出去。
  罗侯公子早已看出,自己身形凌空,无法伤到雯儿,无可奈何,藉她双袖一挥之力,反身朝岸上飞去。
  此时,众人已纷纷赶来,罗侯公子飞掠三丈,足踏荷塘岸上,触目之处,那是爱妾燕黛的尸体,不禁咬牙切齿,恨声说道:
  “抓住了这丫头,教他识得本公子的厉害。”
  扭头望去,独木舟已划进水道之内,转眼之间,隐失不见。
  “一笔震三湘”丁公望低声说道:
  “这幽谷有一条孔道,通往山外,并非死地。”
  罗侯公子目送雯儿俏丽的背影逝去,见她凝坐舟内,专心划桨,始终未曾回顾一下,好似这幽谷之内,无丝毫令她留恋之处,不禁沉沉一哼,暗暗咒诅道:貌似天仙,心若蛇蝎,鬼魅一般的女人。
  只听一名姬妾道:
  “公子,燕黛姊姊的尸体,如何处置?”
  罗侯公子冷冷说道:
  “这山谷景物秀丽,风光明媚,正是上好的埋骨之处,你们将她安葬了吧!”
  大步行去。
  原来那洞前石级依山而凿,当时雯儿人在洞内,罗侯公子身在石级之下,未曾看到她掌击云震之事,待至发觉,雯儿已跃下平台,与众姬妾动起手来。
  本来,以罗侯公子的身手,不难赶上前去,拦截住雯儿的去路,甚至赶上平台,将雯儿堵在洞内,只因他素来托大,事事要表现从容不迫,泰山崩于前,其色不变的气派,这才一时疏忽,遭受到眼前这种败局,实在说来,他绝未想到,在这与世隔绝的深山幽谷之内,竟然隐藏着一位武功卓绝,足以与自己分庭抗礼的高手,也未想到有人敢在自己面前逞凶,更未想到,一个容颜绝世,人间罕见的少女,性情如此凶悍,出手如此毒辣。
  走回洞前,见云震盘膝枯坐在雪地之下,却并未运功疗伤,不禁心头一动,沉声道:
  “云震。”
  云震双目一抬,凄然笑道;
  “公子有何见教?”
  罗侯公子冷冷一笑,道:
  “你先被丁公望内力所震,接着背心又挨—掌,内腑的创伤已甚为沉重,为何不运起罗侯心法,自疗伤势,难道存心寻死不成?”
  云震淡淡一笑.道:
  “当然要治疗伤势,但忙也不在一时。”
  罗侯公子暗暗忖道:这小子与那丫头同居在这等隐秘之处,关系自不寻常,看他这副神气,倒像是情天惊变,再无生趣了。
  心中在想,口中冷然道:
  “那丫头敢是金陵王之女——高洁?”
  云震双目圆睁,惘然道:
  “这问题久已横亘于在下心中,如今迷惘更甚,正欲请教哩!”
  罗侯公子眉头耸动,冷笑道:
  “当真荒诞,你们同处这深山幽谷,过着神仙般的生活,难道连对方是谁,也未曾弄得清楚。”
  云震淡然一笑,道:
  “那倒不是,在下当然知道她是谁。”
  罗侯公子扬声道:
  “那么她是谁?”
  云震淡然道:
  “她是雯儿,不过往日是,今日不是而已。”
  罗侯公子暗暗忖道:这小子语无伦次,难道刺激太深,神志业已不清了。
  忖念中,脸色一沉,峻声道:
  “云震,你练过罗侯心法,可知后果如何?”
  云震漠然失笑,道:
  “罗侯宫凶名久著,窥窃了贵宫的镇山绝艺,自然是死路一条了。”
  罗侯公子冷然道:
  “说得不错,但也未必。”
  云震目光一抬,哂然道:
  “触犯了人人畏惧的罗侯神君,难道尚有活路不成?”
  罗侯公子暗暗想道:这小子闻得尚有活路,丝毫不现喜色,当真是身如槁木,心如死灰,毫无求生之念了。
  心头念转,口中缓缓说道:
  “罗侯心法,为我师徒不传之秘.一脉相承,虽是久在本宫服役之人,亦不传授。”
  云震淡然道:
  “正是,所以我说,既非罗侯神君嫡传弟子,练过了罗侯心法,只有死路一条了。”
  罗侯公子冷冷说道:
  “天下事常有例外,你若能够拜在我师徒名下,岂不是有得活路了?”
  云震淡然道:
  “今师还收徒弟么?”
  罗侯公子冷声道:
  “家师功力已参造化,如今习于清修,再无兴趣调教弟子了。”
  云震哑然失笑,道:
  “难道阁下看中了云震,有意收归门下不成?”
  罗侯公子闻言,已确定他求生之念甚为淡薄,当下淡淡一笑,道:
  “本公子虽无传人,但你年岁已长,本宫是无意收你了。”
  云震淡然道:
  “说了半天,依旧是回至原处了。”
  罗侯公子冷笑道:
  “那也未必,本公子之意,是暂时还不杀你。”
  云震含笑道:
  “那是当然,只有云某知道,那块黄绢落在何人手上,在寻回那心法之前。 杀了在下,岂不失了唯一的线索。”
  罗侯公子脸色一变。手掌一抬,大有立时结果云震之意,怎奈云震心灰意懒,根本未把生死二字放在心上,睹状之下,无动于衷,毫无畏惧之色,罗侯公子怔了一怔,垂下手掌。
  寂然片刻,罗侯公子倏地阴沉沉一笑,道:
  “此时你情天惊变,痛不欲生,本公子偏不取你的性命,等到你生机复萌,对人世再生留恋之时,公子爷立刻置你于死地。”
  云震闻言,心神暗暗一颤,道:
  “阁下倒是深悉世人的心理,只是过于恶毒了。”
  罗侯公子冷冷一笑,一顾身旁的姬妾,峻声道:
  “仙露搜他身上。”
  那名叫仙露的女子格格一笑,移步上前,搜索云震身上。
  云震淡淡说道:
  “在下早已讲过,那黄绢已经转赠他人,不在身上了。”
  那仙露噗哧一笑,道:
  “信不过你。”
  云震口噙冷笑,任由她去搜索,那仙露搜遍云震身上,笑道;“这人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
  罗侯公子目光一转,朝丁公望一施眼色,命他留在当地,看守云震,自己带着姬妾属下,大步向洞中走去。
  云震口齿启动,有意说一声,那黄绢不在洞内,心念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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