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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游龙-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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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不过凌寒梅太狡猾了,在她的嘴里问不出什么的,要想拿飞贼,还是在龙琦君身上着手容易一点!”
  谢文龙皱眉道:“如非必要,小侄实在不愿在这条线索上追索,不管成与不成都难免会伤到龙大人的体面,我们岂不是恩将仇报了!”
  晏四呆了一呆道:“说得也是,这下子我老头子真是束手无策了,真想不到一个小小的飞贼会难住我姓晏的!”
  谢文龙倒反过来安慰他道:“慢慢来吧!迟早一定会有个水落石出,我们多少总算摸出一点头绪了!”
  晏四神色忽地一动道:“水落石出!文龙!你衙门里有没有水性很好的下手,武功也比较来得的?”
  谢文龙道:“水性好的倒是有几个,武功可很难找到好的,他们多半是花拳绣腿,勉强懂得玩几手,没一个有真功夫的。小侄就任以后,虽然也曾指点过他们一些,可是他们的根底就打坏了。”
  晏四道:“武功倒是其次,我不指望他们能帮忙动手打斗,只是人要机警一点,小巧功夫有点基础就行,水性却必须精通!”
  谢文龙道:“刘得泰跟杜九就不错,他们当年在黄河上当过漕丁,水性绝无问题,以机警而论,倒是刘得奉行一点,这家伙好赌,几两月俸常输得一千二净,可是他家里日子过得不惜,一个老婆身上穿金戴银,普通的官眷还比不上她的穿着,小侄知道他一定是手脚不干净,可是也拿不住证据,他多半是找大宅院下手,偷得不多,人家也抓不住他!”
  晏四笑道:“行!我就要这么个人,今天晚上叫他跟着我办事,我非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谢文龙一怔道:“您别是打算再探一次三友山庄吧?”
  晏四道:“不错!我敢打赌那坑里一定埋的是死人,被我们一耽误,才叫他们移到水池里去了,我本想当时指出来的,可惜不会水,那池子又大……”
  谢文龙道:“小侄也觉得那坑里的死狗可疑,看那皮毛上鲜血淋漓,根本就是刚埋了去的!”
  晏四笑道:“你的眼力也长进了,我们去的时候,那个老头是在往里填土,看见你之后,才改成往外挖!”
  谢文龙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把尸体丢进水池了呢?那园子里藏尸的地方很多……”
  晏四笑道:“我见金老儿故意避开水池,就想到水池里一定有问题,果然在水池边发现一些泥土,好象是从坑里带上来的!”
  谢文龙恍然道:“难怪你没头没脑说出什么埋骨池底的话,原来是在试探那老头子!”
  晏四沉声道:“那个老家伙也是个厉害角色,我那样试探他,他都不动声色,后来我故意指明靴子上的泥土,他竟说是我从坑边带来的!”
  谢文龙道:“也许真是您自己带去的!”
  晏四笑道:“泥土的确是我自己带去的,他们的工作做得很干净,池边绝不会留下泥土的,可是我那样一说,他反而露了马脚,水池旁边有点泥土本来是很普通的事,如果不是做贼心虚,他何必硬说是我从境边带去的呢!可见他们移尸池中的事是千真万确的了,就是怕有什么疏漏地方,没把残泥去净,才找出那个借口搪塞,这就叫欲盖弥彰。老家伙虽然狡猾,还是着了我的道儿!”
  他说时忍不住发出了得意的笑声,谢文龙道:“也许他们只是从那里经过,并不一定会丢在水池里!”
  晏四道:“我考虑过这个可能,可是我还有另一证据,草屋里的锄头少了两把,金老头只用了一把!”
  谢文龙道:“您是说另一把锄头被绑在尸体上沉到水池里去了?那不太可能吧,锄头虽是铁打的,份量却不够重,用来沉尸未免太不聪明了!”
  晏四笑道:“另一把锄头是用来挖起竹中的一块大石头,结果把锄头柄撬断了,他才另换了一把,我在坑旁发现另一个小坑,那里原有一块大石头的,后来却不见了,那块大石才是用作沉尸的东西,至于另一柄断掉的锄头,我并不知道到哪儿去了,也许跟着石头与尸体一起沉入水底了。只是他们忙中有错,在挖起石块的小坑旁留下了一段木橛,才使我推断出沉尸池中的可能,假如把尸体藏到别的地方,挖石头干吗呢!”
  谢文龙脸上现出钦佩的神色,想了一下道:“四叔既是在心要去一探究竟,今天就应该不动声色才对,为什么又先惊动他们呢?”
  晏四道:“原来我并没有打算前去,只想诈诈那个老头子,可是今天我们被凌寒梅抢白了一顿,等于是被她赶了出来,倒是非要去弄弄清楚,看看他们究意杀的是谁,假如是丁兆民,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飞贼的事叫他们交代清楚了:”
  谢文龙道:“小径不懂您的意思。”
  晏四道:“凌寒梅说是与丁兆民有仇,几十年来都不去寻伙,何以偏偏要在这两天才杀死他?”
  谢文龙道:“那也不能证明飞贼与他们有关呀!”
  晏四道:“丁兆民听说王仲华死于逆穴手法后,一直不肯多作谈话,只是匆匆地赶来找他们理论,可见他也知道飞贼是与凌家有关的,一定是争执之下才遭杀害!”
  谢文龙道:“如果尸体不是丁兆民呢?”
  晏四道:“那自然很可能,丁兆民的武功很了不得,既然敢孤身一人前来理论,必然有相当把握,他被杀的可能性不太大,可是我在他们的水池里找出尸体,且不管是谁,都可以藉此要他们作个明白交代!”
  谢文龙道:“你今天已经挑起他们的疑窦,也许不久后就会将尸体移走了,您岂非是白走一趟!”
  晏四道:“那也没有办法,不过此刻已近中午,我随便在附近逛逛,他们在行动之前,一定要先派人出来察看,见我没有离远,可能不敢轻易行动,到了晚上,我装着失望而离去了,你叫刘得泰到城门口找我,我带着他再来一趟,如果他们也在那个时候移尸,我就省一点力,否则我们自己弄弄清楚!”
  谢文龙皱起眉头,晏四笑着道:“你放心好了,我老头子一人做事一人当,即使叫人抓住了,也不会牵连到你!”
  谢文龙连忙道:“四叔,您这是帮小侄的忙,怎么能说牵连的话呢?小侄是怕您一个人势孤力薄……”
  晏四一笑道:“我坚持不要你来,就是为了灵便,私闯民宅到底不是件光明的事,我老头子可以摆出江湖人身份行事,你身任公职却大为不便!”
  谢文龙想了一想,知道这位老世叔的脾气,他坚持怎么做,很少会改变,只得道:“那么小侄去把茜妹接回来,远远地守在外面给您观阵,万一您跟人动起手来,而对方人多势众时,我们也便于接应!”
  晏四连这一点都拒绝了道:“不必!凌家最多也不过三个人,徐广梁在当年的时候可以胜过他们,我老头子难道连徐广梁也不如了!”
  谢文龙只得怏怏地答应着走了,可是他心里始终不能放心,回到提督衙门,先对刘得泰作了一番吩咐,然后一径动身前往亲王府邻。
  谢玉茜是偷偷溜进去的,他自然不能公开指名寻找,也不能偷偷溜去通知她,只好在门上请见九格格。
  门官对他倒是很客气,一面派人进去通报,一面亲自在门房里招待他。丞相门房七品官,别看这一个个的门官,普通一二品大员见了他也得哈哈腰,倒过来给他问好。因为和亲王权势赫赫,炙手可热,想攀缘走门路的人日有数起,送给亲王的贺礼中,总有他额外的门包,否则就休想见得着,轻描淡写一句话:“王爷身于欠安,不见客!”就足以把客人挡架了!
  谢文龙身份特殊,所以才受到如此殷勤的招待,在门房里坐不了多久,里面回话就来了:“王爷在后花园射圃中较射,请谢大人到那儿去相见!”
  谢文龙眉头又是一皱,满州的大员们都喜欢这一套,象样一点的府第中都有着马道骑圃,平时供家将们演习骑射之用,偶尔自己高兴,也会下去玩两下,以示公余不忘武事。
  朝廷对这一点居然大加赞赏,认为居安思危乃人臣忠心王事的表现,同时也是饮水思源不忘本的意思,因为大清朝的天下就是在马背上打下来的。
  谢文龙以前也曾应邀参加过一两次类似的酬酢,认为那是最无聊的举动,较技竞射只是个名目,召歌妓,摆盛宴,欢笑作乐才是真正的目的,尤其是较射,动辄以千金为注,都成了变相的赌博了!
  不过那只是年青的世家子弟的玩意儿,没想到和亲王那一把年龄了,也会有这么好的兴趣!
  而且自己此来为着通知妹妹晚上前去接应晏四,该准备的事情还很多,实在没兴趣去参加无聊的酬酢而浪费时间,凡是这种场合一拖就很久,很可能终宵不散,还不准中途告退。
  那是由于这种应酬场合是轮流做东的,够资格做主人的都有相当身份,为了摆场面,广召名厨,微逐歌技,酒酣耳热之际,不醉倒下来想走,等于是扫主人的颜面,看不起他的招待!
  所以谢文龙婉转地道:“在下要事在身,只有两句话面禀格格后就走的,王爷的宠召请老兄代为恳辞。”
  那位门官哈哈一笑道:“王爷知道谢大人来了,特别前来相请的,兄弟可不敢管大入回绝,而且九格格也在那儿,今天这场较射是格格出面主持的。她听说谢大人驾位,高兴得要自己出来迎接,谢大人怎么能不去呢?”
  谢文龙一怔道:“九格格对射箭这么感兴趣?”
  那门官笑道:“格格平常很少上射圃,去了也只是在旁边看看,今天可是特别高兴,不但自己前来主持,还带了一位女教师,说是要向府中的将爷挑战呢。”
  谢文龙二惊问道:“女教师?是谁?”
  那门官道:“听说是龙三小姐的表姐,谢大人在龙将军辖下当差,一定会知道的!”
  谢文龙这才知道是他的妹妹谢王茜,心中未免嗔怪她太不懂事,叫她秘密前来是为了保护九格格的,她竟公开出面了,而且还多事出头比箭,这一来不但误了正事,说不定还会惹出多少麻烦,心里一急,脚下连顿道:“胡闹!胡闹!”
  那门官问道:“谢大人认识这位女教师吗?”
  谢文龙连忙道:“不认识,只听过有这么个人!”
  那门官笑道:“这位小姐与大人同宗,功夫可俊得很,府里几位弓箭好的将爷全输给了她,大伙儿不服气,又到别家府上去拉好手前来助阵。”
  谢文龙冲口而出道:“这多无聊啊!”
  他的本意是在责怪谢玉茜不该抛头露面,谁知那门官误会了,笑着道:“这也难怪,本府的几位将爷在京师也算是顶尖的人物了,却输给一个大姑娘,传出去有多丢人呢?难怪他们不服气了……对了,听说谢大人是京师第一把好手,您去给咱们男人争个面子,压压那小丫头!”
  谢文龙见他越缠越措,连忙道:“弓马是大功夫,跟我所学的玩意儿是两回事!”
  那门官笑道:“您别客气了,谁不知道您曾在林三分子的战会上露的那一手,三百步五射破的,五枝箭在靶子上象是一朵梅花,王爷请您进去一定也是为了要您大展雄风,只遗憾兄弟不够资格前去给您捧场。”
  这时内宅又派人出来催请了,谢文龙见无法推托,再者也想前去阻止谢玉茜胡闹,遂向门官道了扰,跟着那个仆妇向里面走去,一面又小心地询问里面的情形。
  那仆妇却笑笑道:“谢大人真该早点来瞧瞧,令妹在王府可算是出尽了风头,连大内派出来的侍卫老爷都叫她压下去了。”
  谢文龙又是一惊,那仆妇却低声道:“现在没有人知道那位谢小姐就是令妹,大人口头也装做不认识好了!”
  谢文龙怔然道:“为什么?”
  那仆妇笑道:“是格格特别吩咐的,也是谢小姐的意思,老妇是格格贴身的人,受了格格的指承,特别来通知谢大人一声,至于为了什么,老妇也不清楚!”
  谢文龙只得道:“多谢大娘关照!只是王爷……”
  那仆妇道:“老仆姓吴,谢大人叫我吴妈好了,王爷好象也不知道谢小姐是大人的令妹!”
  谢文龙一怔道:“王爷昨天也在龙府……”
  那仆妇道:“龙大人只告诉王爷说谢小姐是他的内亲,并没有说是大人的妹妹,因此王爷并不清楚!”
  谢文龙道:“这一猜就知道了,我们都姓谢。”
  那仆妇道:“龙夫人的娘家也姓谢,所以王爷对小姐的身份倒是深信不疑,只要大人不揭穿,谁也不会想到这一层上去。”
  谢文龙这才想起龙锦涛的岳家与自己也是同姓,不过人家是金陵世族,门第显赫,与自己根本就扯不上关系,谁想到被妹妹利用着高攀上了,心中虽然着恼,却也忍不住好笑,一路走来,已经进入园中。
  射圃是利用园里的空地隔出来的,周围起着高墙,谢文龙还是第一次来到,进了围门,见这里气势十分雄伟。
  正面是敞厅兼司令台,两边还有旗门,除了射箭之外,还有骑道与兵器房,竟是个小型的教场。
  敞厅上分列两席,一边是王府的家将与和亲王从大内借调的侍卫,另一边是九格格与谢玉茜伴着一大群侍从的使女仆妇,和亲王高踞首座,他才走到阶下,唱名的执事官已高呼道:“提督衙门总巡捕谢大人到!”
  谢文龙又是一怔,唱名进见虽是官场礼节,多半用于正式的宴会,分清职品以便于招待,自己虽在官方当差,却有职无品,还够不上这个资格,而和亲王竟很客气地欠欠身道:
  “请!”
  谢文龙只得打了一个千道:“卑职参见王爷!”
  和亲王点点头道:“文龙!快上来,你不来我也想派人请你去了,你的伤怎么样了?”
  谢文龙躬身道:“托王爷的福,已无大碍!”
  和亲王笑道:“那就好!听说你一大早就带伤出去办案子了,事情有点眉目了吗?”
  谢文龙道:“还没有,卑职深愧无能……”
  和亲王摆手道:“别客气,你到底还把那个飞贼打伤了,我手下这些人简直是饭桶,连飞减进了宅子都不知道,比你真差得多了。”
  九格格立刻笑着接口道:“是啊!上次飞贼闹到府里来,抢走了一个侍婢,把我吓得半死,多亏谢大人给找了回来,昨天在龙府若不是谢大人英勇过人,杀伤了那飞贼,不知道又会闹多么大的乱子哩!”
  谢文龙脸上一红,和亲王把九格格被劫之事推在传婢身上是为了对外掩饰,可是把昨夜伤贼之事安到他头上,则使他羞愧难当!
  这时一名大内侍卫忍不住道:“王府为飞贼入侵骚扰,固然是卑职的失职,可是卑职等事前毫无所备,才被他得了手去,谢大人昨夜戒备森严,也没有把飞贼捉住!”
  和亲王脸色一沉喝骂道:“假帐!亏你还有脸开口说话,人家到底还跟飞贼照了面,你们连飞贼的影子都没捞着!”
  那侍卫道:“飞贼是乘卑职等不备时前来的!”
  九格格冷笑道:“难道飞贼还要先跟你们打过招呼才来吗?爹叫你们到府中来守卫,就是为了保护王府的安全,结果人丢了,你们还不知道呢,你们是干什么的?”
  那侍卫这才不作声了。和亲王又道:“谢大人昨天虽然没拿住飞贼,可是也没有被飞贼得了手去,光凭这一点,你们就该向谢大人多多请教,老夫向圣上请调你们出来是为了保护家宅安宁,结果你们连一个王府都保不了,还能在皇宫保护圣驾吗?”
  那侍卫见和亲王发了脾气,心里发了毛,当然更不敢开口了。和亲王神色一转,又向谢文龙道:“文龙!自从出了那次事情后,我对王府的防备情形实在太不放心了,所以才借小女拜师学艺为名,请你来指点一下,龙大人对你说过了吗?”
  谢文龙道:“说过了,卑职自觉才能不足以当此重任,恐怕有负王爷厚望。”
  和亲王连忙道:“你别客气了,我对家里这些人太不放心了,才想借重你,龙锦涛如果肯放手的话,我早就用帖子请依了,因为龙锦涛对你太倚重,我不好意思跟他争,只有麻烦你费神偏劳。”
  九格格忙道:“爹!您请谢大人来是做我老师的,可不是来替您护院的!”
  和亲王笑道:“你这孩子别胡闹,你要学武功干吗?倒是家里的防备必须加强一下,可不能再出事了!”
  九格格道:“我自己求了谢大人半天,谢大人才勉强答应了,您又要打岔,既然您无法把谢大人请到家里来坐镇,家里这些饭桶再多也没有用,倒不如让我自己学点功夫,必要时也可以应付一下!”
  和亲王笑笑道:“这事以后再说,文龙!今天你来得正好,小女在龙府认了个干姊妹回来,把我这些家将都压下去了,你来替我争点面子。”
  谢文龙果然一怔,连忙向九格格里去,九格格笑道:“爹!这可不行!”
  和亲王道:“为什么?你这干姊姊是龙锦涛的侄女儿,要是让她使尽威风,我可太丢人了!”
  九格格笑道:“谢大人也是龙大人的人,让他赢了我这干姊姊,对您并没有什么光荣!”
  和亲王道:“文龙是替朝廷当差,可以算龙锦涛的下属,也可以算我的下属,至少也可以替我们男人争口气!”
  九格格道:“替男人争气固然可以,但是绝不能借重谢大人!”
  和亲王笑道:“为什么?难道文龙不是男人?”
  九格格笑道:“我这干姊姊对谢大人久闻盛名,打算跟我一起拜在谢大人门下呢,您找师父来打徒弟,这个气争到手也役有意思!”
  和亲王怔了一怔道:“那你们刚才急着请谢大人进来干什么?我还似为你们是想找他较量的呢。”
  谢玉茜这时才笑道:“谢大人名满京畿,不用比我就认输,我是想请谢大人来作个仲裁,听说王府的将爷们又出去邀人了,有一位行家作仲裁比较妥当些!”
  和亲王不悦地道:“难道我的仲裁会不公平!”
  九格格笑道:“爹!您自己明白,虽然您每次都是箭无虚发,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和亲王脸上一红道:“胡说!我年轻的时候是第一把射手交椅,每次出狩时,都是我追随皇上护驾!”
  九格格道:“那是您年轻的时候,现在可不行了,您摘下了眼镜,连两百步外的水牛都看不见,可是去年秋狩时,您居然射中了三百步外的狐狸,那不是碰巧,就是别人给您玩的花样!”
  和亲王微怒道:“你更胡说了,那一箭由前心透进去,连圣上都夸我宝刀未老。”
  九格格一笑道:“那一箭也只有皇上才相信,您的马在后面赶,狐狸在前面逃,您的箭除非会弯回头,才能射在那个部位上,这种哄外行的把戏耍得太笨了,下次再有这种场合,您该叫人把箭从肛门里插进去。”
  秋狩是国家的大典,每次都是御驾亲征,陪皇帝打猎那是开玩笑,这些老家伙纵然有两手也早已搁下了,可是在皇帝面前又不能毫无表现,于是什么花样都玩出来了,好在皇帝也不会认真,因为每次的成绩都是他最高,这份高的成绩是怎么得来的他也最清楚!上行下效,维持住天子的尊严就够了,大家都敷衍个场面了事!
  尽管大家的肚里有数,却谁也不会说出来,可是今天九格格竟当众掀了他老子的底,弄得他十分难堪,还不能发作,好在做官的人有做官的修养,哈哈一笑道:“你这孩子懂得什么?”
  九格格认真地道:“我虽然不懂,可是我知道您绝不能作个公平的仲裁人,这些大爷们输急了,什么花样都玩得出来,您眼力不行,看不清楚,为了面子又不肯承认,叫人蒙蔽了,岂不是害我干姊姊吃亏!”
  和亲王只得干笑一声道:“姑奶奶!你这么精明,我做老子的甘拜下风,看样子我这个仲裁人必须退位让贤了!”
  九格格立刻道:“替谢大人安座!”
  一个从人端一把椅子过来。和亲王指指身边道:“放在这儿。”
  谢文龙道:“不敢当。”
  和亲王笑道:“别客气了,在小女心目中,你这个老师比我这老子的份量重得多,她不把我赶走,已经是客气了,如果把你安在别的地方,她会不高兴的。”
  谢文龙连忙道:“卑职怎敢与王爷同席!”
  九格格自然地笑道:“天地君亲师乃人之五伦,谢大人今天是以老师的身份列席仲裁,当然应该坐主位,家父只是循礼作陪而且,老师请升座吧!”
  谢文龙急着要跟谢玉茜谈话,一方面告诉她晚上的事,一方面禁止她胡闹,可是看她跟九格格交头接耳,低声谈笑,完全不在乎自已频频丢过去的眼色,心里十分着急,无可奈何地告罪入座!
  这场射会与他以前参加的大不相同,虽然一样的有酒有乐,可是气氛十分严肃,酒菜放在面前,只是做做样子,很少有人去动它。乐手不是请歌曼声,度曲催觞的乐妓,乐器也不是牙板管弦,竟是身着戎装的军汉与号手,仅在验射与发射时击鼓鸣金。
  谢文龙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正式的场合,虽是小型的私人竞技,却同样地军威严整,尤其是坐在仲裁人的位子上,心里不免紧张。
  那名侍卫不怀好意地一笑道:“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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