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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云石剑春秋-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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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倒想得蛮多的。”
  “难道你没有想?”
  “我并没有说我没有想,其实,我时时刻刻都在想。”
  “你想的是什么?”
  “我很抱歉,我想的是我自己,并没想你。”
  “这用不着抱歉,我很了解你的心情。”
  “谢谢你的体谅!”
  “不过,你想通了没有?”
  “想通?”董卓英坐了起来,他笑得很自然,语气很和缓,道:‘有些事,只是想想吧了,哪能想得通!”
  “有道理,我以前也常坐在你这个位置,面对着万丈江流,思前想后,想着想着就会睡着了!”
  董卓英突然站起身,手指着江中冒出—个黑色的物体,—隐一现,出没无常,问道:
  “你看,那是什么鱼?”
  古风看了一眼,笑道:“董兄,那不是鱼,而是江猪。”
  “江中还有猪?”董卓英诧异得有些好笑,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古风搔搔头,抬目盯着那江猪出现的位置,道:“我保证你再住一个月,你将会更喜欢这滚滚的长江。”
  “我相信你这句话。”
  “现在,我证实给你看。”
  话声中,古风纵身一跃,人已跃升大榕树的最高树梢,然后像一只飞鸟,由树梢向山崖下飞落,双臂后掠,有如双翼展风,几个纵落,人影渺然。
  董卓英看得心痒难煞,心忖道:“好一个凌风下掠!”
  想到这里,也双足一点,穿树而出。
  董卓英的流云身法,在黄山干岩万壑中,每当朝曦初露,就一直勤练到旭日东升。
  所以,当他身形初展,就比古风来得更快更轻,仿佛是一片秋叶,无声无息的飘向那山岩下的江头。
  刹时,二人迅速的落足在江干的一块巨石上。
  古风不由讶然,说道:“董兄,你真高明,小弟竟不知你随后跟来了。”
  就在此时,忽见由江心划过一叶扁舟,直向二人立身处划来。
  江浪涛涛,后浪追前浪。
  但小舟行驶甚快,在浪涛中一起一伏,就是十来丈距离。
  古风看着小舟,面带微笑,不言不语。
  董卓英凝目望去,见舟中坐着一人,操舟动作轻快熟练,眨眼之间,小舟直冲他们立身处划来。
  舟中人忽地弹身跃起,站在二人身前。
  来人头戴斗笠,身着蓑衣,赤着一双大脚。
  古风笑问道:“卖鱼的,你来找我?”
  那渔夫道:“不,我是来找董少侠的。”
  董卓英一怔,他不认识此人,怎会是来找自己的?古风走了过去,拉着渔夫的手,对董卓英道:“董兄,这位是小弟的好友夏若云,一身水上功夫,外号水上飘,隐身长江,不求闻达。”
  董卓英和夏若云寒喧了之后,问道:“夏兄找在下有何贵干?”
  水上飘夏若云急道:“快,两位快跟我走!”
  古风道:“到底怎么回事?”
  “金凤凰于珊出事了。”
  此话一出,董卓英和古风不由面色大变。
  要知道金凤凰于珊是应约而来的,而且江湖经验丰富,武功出众,比一个大男人还要胜过几分。
  董卓英忙道:“她人在哪里?”
  夏若云指着汉水的对岸,一片朦朦胧胧的船帆阴影,说道:“于姑娘被困在那批船户之中。”
  古风道:“你怎么知道?”
  夏若云急道:“事不宜迟,咱们上船以后再谈吧!”
  于是,他领先跃回到原来的小船上。
  董卓英和古风紧跟着也上了他的船。
  夏若云迅速操桨,向对岸划了过去。
  单桅船顺着西南风,船帆一拉上就是满帆,此时风浪突然增大,涛急浪涌,风声呼呼直响。
  但小舟在夏若云的操纵下,在风浪中平稳的前行。
  董卓英见此人五短身材,脸色淡金,眉粗面圆,隆鼻方口;两眼精光灼灼,心想,他为人必是精明能干。
  心念间,不由问道:“夏兄,于姑娘是如何被困的?”
  “于姑娘是中了他们的诡计。”
  “他们是谁?”
  “是汉水的阴家帮。”
  古风插嘴道:“是阴家帮兄弟捣的鬼?”
  “不错。”
  董卓英突然想起来了,叫道:“阴家兄弟,是不是老大叫阴松,老二叫阴槐的那两兄弟?”
  “对,你也知道他们?”
  “我以前听于姑娘提过,好像他们还有点亲戚关系。”
  董卓英说到这里,双目中寒芒大炽,剑眉斜挂,有如两把利刃,使人不寒而栗,语冷如冰道:“只要他们敢动于姑娘一根寒毛,区区就要血洗阴家帮。”
  古风和夏若云听了心头暗吃一惊,怪不得“长恨生”出道不久,江湖人谈之色变,都受不了他那种凄厉肃杀的语气。
  董卓英又道:“夏兄,阴家兄弟为何翻脸成仇,你知道吗?”
  “听说是黑脸章八的手下陆平献的计策……”
  “又是陆平?”
  古风不解地道:“陆平如何献计?他又怎会来这里呢?”
  “章八的巢穴被破,他不来这里,又能到哪里?陆平最初就是阴家帮的人。”
  “原来如此!”
  “还有一点,阴老大阴松的宝贝儿子阴长生,一直在暗恋于珊。”
  二人至此恍然大悟。
  董卓英恨声道:“男女间的感情怎可用强,用骗呢?”
  古风点头道:“咱们和他们理论去。”
  夏若云提醒他道:“古风,你怎么忘了,阴家的人,是一堆茅坑里的石头,又硬又臭的。”
  董卓英厉声道:“那好办,咱们来硬的。”
  古风道:“恐怕只有如此了。”
  小舟过了江心,夏若云把船舵一扭,转向汉水方向驶去。
  这时,水面风力渐弱,那一团船帆停靠的码头,远远望去,星星点点数百艘之多,真有如樯棹如林,帆影遮天。
  其中赫然有几艘大船,显得异常的醒目。
  古风向董卓英道:“那其中的几条大船,就是阴家帮人拥有的。”
  董卓英皱眉道:“你对阴家帮了解多少?”
  古风沉吟了一下,道:“阴家兄弟我都见过,阴松为人,尚无大恶,只是耳根太软,易受小人所惑。”
  “那阴槐呢?”
  “阴槐比较固执,性情凶残,是个难缠的人。”
  夏若云道:“详细内情,自会有人来向二位述说。”
  董卓英问道:“是谁?”
  “马上你就知道了。”
  单桅船进了汉水河道,停泊在右岸的一株槐树下。
  夏若云从船头跃下河岸,解缆刚把船系好,即见一个青年渔夫,迅快的钻进了船舱。
  古风认识这个年轻人,叫道:“戚福,你知道咱们会来?”
  戚福的年纪才不过十八九岁,生个娃娃脸,未语先笑,道:“是夏大哥叫我在这里等你们的。”
  说着,夏若云也进了舱内,道:“小戚,事情如何,你快说给他们听。”
  董卓英也道:“戚小哥,偏劳你了!”
  戚福向董卓英微一躬身,取下毛巾擦了擦汗,才道:“阴老大决定在今天晚上为他的儿子举行结婚大典。”
  古风不由骂道:“混帐老小子,简直缺德!”
  董卓英冰冷的道:“好,今天晚上咱们走着瞧!”
  夏若云也没想到事情变化得这么快,问道:“小戚,你没搞错吧?”
  戚福苦着脸道:“夏大哥,你交代的事,我几时给你搞错过?”
  董卓英道:“你是听谁说的?”
  “阴大少爷身边的随从,就是区区在下。”
  “看来这事不会假了。”
  “当然假不了的。”
  “他们的婚礼在哪里举行?”
  “在顺发兴号举行。”
  夏若云便向董卓英解释道:“那是一艘阴家帮所拥有的船只中最大的一艘船,阴松一家就住在上面。”
  古风毅然道:“董兄,今晚咱们好好的杀他们个落花流水。”
  董卓英目光冰冷的凝视着远方,没回答。
  半晌,他转向戚福道:“婚礼订在几时?”
  戚福道:“申酉之交。”
  董卓英向夏若云道:“夏兄,这事累你大费周章,在下实在过意不去。”
  夏若云笑道:“董少侠,我辈侠义中人,不必客套,何况古风这个家伙,又是我的老相好。”
  其余三人闻言,都禁不住笑出声来。
  古风笑罢,掉起文来,道:“夜攻阴营,计将安出?”
  董卓英沉吟了下,道:“你忘了八百里曹营,是怎么毁于一旦的?”
  古风闻言一怔,随即眼珠子一转,喜得拍着自己的脑袋瓜子,叫道:“计是好计,但哪儿去借东风?”
  董卓英道:“不需东风,只要西南风就可。”
  古风又掉了一句文道:“此乃天助我也——”
  夏若云用手蒙着耳朵,道:“好酸!好腐!”然后转头吩咐戚福道:“小戚,你回去盯牢,一有消息就来……”
  阴家帮全帮的人,上上下下忙得团团转。
  阴槐虽也娶妻,但老而无子,所以是两房单传。
  江汉船户人家,结婚的习俗多在船上举行,每在喜船上张灯结彩,挂满了红布喜幛,一片喜气洋洋。
  子时过后不久,阴长生喜不自胜的溜到于珊的卧房,这间卧房,是他们临时为于珊准备的。
  他前脚一走,戚福就偷偷的跟上了。
  说起来,于珊还是阴长生的姨表妹呢!
  阴长生轻手轻脚的跨进于珊的卧房,看到于珊昏躺在红绫被的床上,玉体横陈,恨不得一口将她吞下肚去。
  阴长生笑得好得意,心想,这口天鹅肉再也跑不掉了!
  他右手一挥,轻喝道:“你们统统给我下去!”
  几个在旁侍候的丫鬟,三个跑掉丁两个,只有一个叫“小云”
  的没走,仍垂手侧立在一旁。
  阴长生指着小云道:“叫你离开,听到没有?”
  小云道:“大少爷,你要干什么?”
  阴长生怒骂道:“滚!你少噜嗦!”
  “对不起,小婢奉命守在这里。”
  “奉谁的命?”
  “奉我的命!”话声中,自床后走出一位秀丽的少女来。
  阴长生一见此女,忙不迭的道:“兰妹,你也在这里?”
  “哥哥,我在这里陪表姐!”
  “有什么好陪的,反正今晚她就变成你嫂嫂了!”
  “哥,你不后悔此事?”
  “有什么好后悔的!”
  “我心中好难过……:’“胡说,爹妈亲自决定,二叔一力主持,大伙儿喜气洋洋的,我连高兴都来不及,你还有什么好难过的?”
  “我是说表姐家中没有亲人来参加,事先又没征得她的同意。”
  “傻丫头,姨丈家没有人了,哪儿再去找她的亲人,咱们就是她最亲的人!”
  “不,我还是感到难过,都是我害她的,不该骗她喝下那杯茶水,将来表姐醒来后,我哪有脸再见她。”
  “好了,我有事先走一步。”阴长生面带薄怒,尴尬的快步走开。
  戚福躲在后面,正待趁机开溜,阴玉兰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他,喊了声:“戚福,你过来!”
  戚福只得走进去,硬起头皮道:“小姐,你有事找我?”
  阴玉兰佯怒道:“你躲在那儿,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戚福极口呼冤,道:“我看到少爷和小姐在争论,一时不敢过来。”
  平日阴玉兰对戚福蛮有好感,看他傻呼呼的,有时就想逗逗他。
  不料阴玉兰今天突然拉长了脸,板着面孔娇叱道:“我跟少爷讲的话,你全都听到了?”
  戚福装出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态,道:“听到什么?你们讲话,我那么远,怎么听得到呢?”
  “真的没听到?”
  “绝没有。”
  “你如果敢撒谎,我告诉二帮主,就取你的小命。”
  戚福吓得全身发抖,颤声道:“小姐,你千万不能,不能去跟二帮主讲,不然我……的小命就完了……”
  说毕,打躬作揖,哀求不已。
  阴玉兰其实是唬他的,见他一副哭像,觉得好笑。
  她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继续威胁着他道:“你要想活命,就得乖乖听我的。”
  戚福喜道:“小姐,你说““咱们想办法把我表姐弄出去。““小姐,你在寻我开心?”
  “戚福,你是答应不答应?”
  “小姐,你干脆杀了我吧!”
  “好小子,你以为我不敢?”
  戚福又伤心又失望的道:“反正是死,死在你小姐的手中,还落得个牡丹花下死的美誉……”
  阴玉兰面色一寒,喝道:“你说什么?”
  这一下,戚福真正怕了,原先他只是假装迷糊,现在说错了话,只得低着头,哀声道:
  “小姐,我是无心的!”
  “管你有心无心,你如不能快点想办法,本姑娘要你马上死!”
  “小姐,你知道这事的后果吗?”
  “什么后果?”
  “那是非常严重的。”
  “我管不了那么多,表姐好可怜。”
  “你何不直接向帮主去说?”
  “混小子,你懂个屁,我爹不会听我的,我哥哥更是不会答应。”
  戚福心头—块大石,至此才落下。
  他看看四周,觉得并无异状,圆滑地道:“管他娘的,船到桥头自然直。”
  阴玉兰体会不出他话中的含义,娇声骂道:“说你是浑小子,一点也没错,你说,船到桥头,怎么个直法?”
  戚福—愣,不敢再多说,傻呼呼的道:“那谁知道,说不定老天会刮起一阵大风,把你表姐刮上天去。”
  阴玉兰对他已毫无办法,摇头苦笑道:“浑小子,你哪天才学会聪明点?”
  两人说到此处,远处传来脚步声。
  戚福一听,知是帮主和二帮主来到,一溜烟的溜走了。
  当晚,客人不多。
  阴槐主张最好不要惊动旁人,等婚礼过后,再择日大请客。
  阴松很赞成这生米先煮成熟饭的计策。
  帮内人多,一阵子的忙碌之后,也就差不多了。
  高烧的红烛,熊熊的烛光,把整条顺发兴号大船照得如同白昼。
  汉水的波光,反映着烛影,一支接一支的,正好是一百零八支,支支粗如儿臂的大红蜡烛。
  然后是一片旗海,整个阴家帮的大小船只,插满了白底红字的三角形帮旗。
  从东北朝西南看,船船相接,个个欢腾。
  礼堂中,阴家二老和二位老夫人,穿着花缎子的锦袍和衣裙,面露微笑的正在招待着宾客。
  阴长生,这位新郎易,早已乐昏了头。
  帮中内外两堂的堂主,都是水中好手,一个叫鱼鹰白忠,一个叫江猪索石,陆平则奉帮主之命,前去洛阳办事未归。
  现在,等的只是新娘子被人搀扶着出堂,行拜天地,拜翁姑的大礼了。
  殊不料,东北方船只突然起火,火势熊熊,毕毕剥剥的燃烧起来,人声鼎沸吵杂,乱成一片。
  阴家二老骇然大惊。
  外堂主索石大怒道:“是哪个混帐小子不小心,老子去宰了他。”
  话声一落,他人已飞身而起。
  一眨眼,人已到了三丈开外。
  想不到索石还没有到达出事的地点,西南方又有火光升起,木造的船体,迅速的又是烈火腾空。
  这时,下弦月高挂天边,月色昏沉。
  此情此景,阴松知道是有人捣乱,急道:“二弟,你快去看看!”
  阴槐来不及说话,长袍往上一提,足尖轻点,人已飞掠了出去。
  白忠看看两边的火势,道:“帮主,只怕今晚的喜事大有问题。”
  阴松双眉深锁,沉吟了起来,半晌才愤愤的道:“会是谁干的呢?外面我们也没发喜帖,只有咱们自己人知道。”
  白忠有智多星之称,道:“问题恐怕出在于珊姑娘的身上。”
  阴松诧道:“于珊?她人现在还在内舱呢!”
  白忠道:“帮主,你忘了黑脸章八的事……”
  阴松“啊”了一声,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个‘长恨生’董卓英来了?”
  “希望不要是他,那小子难缠得很!”
  “不是他,会是谁呢?”
  “金凤凰交游广阔,属下一时无法猜出。”
  这时,又是一阵喧嚷声远远传来,又有两处火苗升起了。
  浓烟夹着火势,冲上半空,顿时把阴家帮的船只笼罩住了,月光之下,烟雾滚滚,令人无法分辨方向。
  白忠乱了方寸,急奔向火苗起处探看究竟,口中暴怒的叱喝道:“哪里来的野小子,胆敢来捣蛋!”
  就在他越过第三艘船时,蓦听到暗中沉喝一声:“打你的臭嘴巴!”
  一件黑忽忽的东西,凌空向他打来。
  白忠人在半空,身如鱼鹰,双臂一振,斜斜的避了开去,定睛一看,原来是只草鞋,气得他又怒骂出口。
  认定方向,径朝浓雾中跃去。
 
第 六 章

 
 
  白忠的身形尚未站稳,想不到沉喝之声又告响起,道:“好一个鱼鹰振羽,这次打你的脑袋!”
  闪电中,又见一颗飞蝗石迎面打到。
  白忠忙一收住身势,展腰屈臂,堪堪避开飞蝗石,人已迅速的隐入了烟雾之中。
  阴松一见情形不对,喝令女眷们快速躲进内舱,他自己耸身一跃,上了船桅最高的横梁上。
  四下看看,大声叫道:“是哪位相好的,请现身答话!”
  霹雳似的断喝,但却没听到对方回应。
  阴松再次的叫道:“在下阴松,是阴家帮的帮主,请朋友出来一见。”
  就在这混乱情形之下,忽然又叫到了阵阵栗人的呼叫声:“啊……鬼……有鬼……吓死人啦……”
  如此相传,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眨眼间,整个船只,都不断的听到惊呼有鬼的尖叫声。
  刹时,惨绿绿的阴火,在船舶间飘来荡去。
  阴松气得快要发疯,一对眼珠子满布红丝,破口大骂道:“是哪一个混帐东西,跟我阴家作对,有种的就出来!”
  他一面怒骂,一面指挥着帮内众人分头救火。
  他正忙得不可开交,阴长生哭丧着脸,从内舱奔到他身前,大声喊道:“不好了,于表妹被鬼抓走了!”
  阴松顺手一耳括子打过去,怒吼道:“畜生,都是为了你!”
  阴长生嘴角一歪,身子跌跌撞撞的冲出三尺,像是忍受着痛苦。
  阴松这才发现宝贝儿子受了伤,内心一阵激动,老泪纵横的道:“长生,你如果稍为争气点,爹为你的婚事,也不致出此下策!”
  阴长生不敢还嘴,讪讪的道:“刚才前后都在闹鬼时,突地一个青面獠牙的大头鬼,一阵风的进了内舱,妈和妹妹及女眷们都吓昏了,我扑上前去拦截,那鬼重重哼了一声,举手一扬,一团雾气撞来……”
  阴松急急道:“结果怎么样?”
  阴长生耸耸肩道:“结果,等我从舱面爬起,表妹已不见了!”
  阴松恨得牙痒痒的,但他知道自己儿子的武功,稀松平常,不忍再苛责,只骂他道:
  “你是死人,你不会大声叫喊?”
  阴长生惭愧的道:“爹,我本想喊,可是喊不出来。”
  阴松愤怒已到极点,顺手一耳光。
  这一掌出手很重,阴长生圆胖的身体,立即倒摔了个仰面朝天。
  阴松顾不得管他,一垫脚,人如闪电般冲进了内舱,内舱里,横七竖八的倒下全是女眷们。
  一张大白宣纸,放在八仙桌的中央,上面写着几句铁笔银钩的赵体字:“心术不正,婚出无名,凌弱欺寡,甥女晕晕,略示薄惩,尔其改正。”
  阴松气得须眉耸动,右手向着桌角猛切。
  六寸来厚的八仙桌,“咔喳”一声,齐齐的被切下一块。
  阴松浑如不觉,脸朝窗外大声嘶吼道:“老夫和你誓不两立。”
  这时,最早奔出去救火的外堂堂主索石,满面焦黑,连胡子都被烧去了一半,狼狈不堪的奔回来。
  他一跨进内舱,发现情况更为不妙,不由长叹一声道:“今晚栽了,帮主,属下实在不甘心!”
  阴松道:“那边情形如何?”
  “损失掺重,惨不忍睹。”
  “弟兄们死伤了多少?”
  “十之四五,多系烧伤。”
  “有没有查出什么端倪来?”
  “没有!”
  索石一脸的惶惑,气愤难平的又道:“属下赶去肘,火势已起,浓烟密布,只看到黑影一晃,对方竟然消失在浓烟中,真不知他是人还是鬼!”
  阴松怒声喝道:“当然是人了,哪会有鬼?索堂主,你再想想看。有没有发现其他的线索?”
  索石道:“属下经过再三搜索,此人如鬼魅般又再出现一次,其掌力浑厚无比,遥遥一掌,隐带风声。”
  阴松知道索石一定在对方掌力下,吃了闷亏,不好意思说破,只问道:“后来呢?”
  “后来属下专心抢救,只求尽量减少损失。”
  说到此处,阴槐和白忠也赶了回来。
  阴槐的情形可说是败得最惨,原本花团锦字长袍,已没了下摆,肩膀上烧了个大窟窿,右手的袖子也没有了。
  白忠也是狼狈不堪,一脸乌黑,眉毛被烧去一半,一边长,一—边短。
  阴松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他也不知道该责骂哪一个才好。
  阴槐则怒气冲冲的叫道:“阴老二此生从不信邪,今番受此重辱,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阴松抬了抬手,尽量放缓了声音,说道:“老二,你先不要发火,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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