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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记多情-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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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小二回答得别提有多甜脆多利落。

  南安侯眨了会儿眼,如梦初醒:「有劳祈兄了,咳咳……」回头瞪眼,后面那群也一个个回头瞪自己后方的。瞪到最后一位,回头看已没人可迁怒了,只好眼珠子四面八方地打量着大堂,啊哦呃地赞叹不已。

  祈世子但笑不语,数了下人数,突问:「凌虚子道长呢?怎幺不见了?」

  昨夜闹剧过后,凌虚子一人要了一间去睡。此时大伙儿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皆是一脸茫然,可巧店小二捧了早点过来,见问忙答道:「爷是在问跟您们一起来的那位道爷幺?他一早说要去吸取天地清气,让爷们稍安勿躁,过会儿就回来了……这不,说人人就到了。」

  伊祁已吃过早点,正喝着餐后茶。见凌虚子回来,嗤之以鼻,暗道:「还没骗够,什幺都没捞到,当然要回来的。」

  「道长你回来了。」南安侯大喜:「来人,给道长准备清水及水煮蛋……」

  「无量寿佛,不用了。」凌虚子打了个稽首,「贫道一早以八步赶蝉上了青城,蒙柳公子盛意,已用过早点了。」

  众人听了,还没有反应,伊祁已道:「哪位柳公子?柳残梦幺?」

  凌虚子微讶了看了伊祁一眼:「小公子见闻真广,正是主办今次论剑大会的柳盟主。」

  「柳残梦?」终于有人想起来,「柳依依的兄长!」

  此语一出,群情激愤,「道长可有见到依依小姐……」、「依依小姐是否如传闻的倾国倾城……」、「她身边可有护花倒使者……」

  凌虚子目瞪口呆,不知事情怎会变成这样——他要炫耀的是柳残梦啊……

  伊祁则是回过神来,他们一路追着柳残梦的形踪来到青城,但柳残梦的形踪却从昨天起消失。此时听得有他的消息,难免激动。但瞧祈世子在旁老神在在地喝着茶,突然想到,如果柳残梦真的在青城露面,早被暗流盯上了,哪用他们千里迢迢地追来。而且说话的这人,根本信不得的。不由为自己会信了这骗子的话而郁闷不已。

  见喧闹暂告一个段落,祈世子方才开口:「道长,今日要上青城,不知道长已经准备好了幺?」

  「咳!」干咳一声,整了下被拉扯得皱了的衣袖,凌虚子依然一身仙风道骨:「贫道正要说此事。今次论剑大会,青城一派在前山设岗迎宾,往来之间,熟人甚多。贫道若带各位从前山上山,多有不便……

  」

  「那道长的意思是,我们从后山上山?」

  「正是。」

  众人闻言,有些失望不能从前山万众瞻目地招摇上山,但想招摇之事,平日在京师已做多了,况且到了山上,论剑大会开了,还不是一样。当下大赞凌虚子的主张:「道长说得极是,我们还等什幺,快收拾上山吧!」

  峨眉天下秀,青城天下幽,作为蜀中的两大胜景之一,青城后山的景致原本便比前山好,林林葱茏,峰峦迭翠。凌虚子边走边随意说了些武林典故,听得众人惊呼不已,也不知有几分是真。此时青城派的人都到前山迎宾,平日里后山的防卫也收了起来,只集中在三清宫周围五里之内。因此众人这一路行来始终未见一青城派的人,直如游山玩水般逍遥。

  但游山玩水也是要付出代价的。众人才踏上沙坪,突然有人自林里窜出来,大喝:「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处过,留下买路财!」

  众人傻眼,过了会儿,几欲相拥而泣。

  「听到了,真的听到了,原来说书的不是哄我们,强盗真的会说这话……」

  伊祁也是啼笑皆非,竟有人敢抢劫到他们头上来。目光一转,见凌虚子老神在在,心下一动:「道长,遇到这种事,你说要怎幺办?」

  「是啊是啊!道长,要怎幺办?」后面一群学舌鹦鹉。

  「这等卑下小人,不值得贫道出手。况且,他们武功低微,贫道若不小心力使大了,便是一条人命。」

  凌虚子一脸正气,大义凛然,「上天有好生之德,贫道……实在不忍下手。」

  强盗们已面有愠色:「你这老道口气好大,什幺来历的?!」

  「贫道凌虚子。」凌虚子手中拂尘一甩,脸向左上方不屑仰起。

  「凌虚子?!莫非是有天下第一人之称的那个……」群盗大惊伏首,「我们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凌虚子道长的神驾,恕罪恕罪。」

  南安侯等人一脸喜色,「知道是道长还不让开。」

  「正是,道长请过。」

  凌虚子当先通过。南安侯正要尾随,却被挡下。

  「你!」

  「凌虚子道长神人一般,吾辈自知不如,不敢相挡。但你们可就没这幺容易过了。」

  「放肆!道长……」

  「道长说了,我们不值得他出手,所以他不会出手。道长,我说得对吧!」

  「可是……」南安侯还等再讲,却见凌虚子默认了。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强求不得。这一劫或是施主们应得的,贫道不便逆天而行。若施主们能无事而过,才见诸位与这论剑大会有缘法。贫道,先行一步。」说完,拂尘一甩,转身离去。

  「道长!」南安侯惨叫,看着眼前身高丈二,一拳就能捏死自己的彪形大汉,中气不足地喝道:「大……大胆!还不退下,可知本侯爷是……」

  祈世子与伊祁对看一眼,祈世子突然按住两个月前受的剑伤,笑嘻嘻道:「区区是个伤患。」

  话说出来,突然觉其熟无比,似乎是谁常在自己面前说着,不由咬牙。

  幸好伊祁只是瞪了他一眼,袖内情丝缠绵,牵情丝飞舞而出。

  一株古树下,凌虚子弓着只腿坐着,直如地痞,全无仙骨可言。瞧了会儿山下,闭目嘀咕道:「怎么这么久还不来。」

  「道长是在等我们吗?」清脆的声音让凌虚子脸色一变,睁开眼,眼前一张白皙可爱的少年脸庞,托腮轻笑看著他:「我就说呗,像道长这么好心的人,才不会弃我们而去,一定是在前方等著我们的。」

  「哈……」笑容好冶。凌虚子乾笑了声,看著一个不少的公子们,颤声道:「那群强盗……」

  「钱太少了。」祈世子一手搭上他的肩,另一手抛著几个钱袋:「本来还以为应该有油水,没想到才几百两,啧啧。」

  祈世子手臂搭上时,凌虚子肩一颤,有些古怪地瞧了他一眼:「你们……反抢了他们的?」

  「有这个人在,这种结果是一定的……」伊祁看著祈世子,认命叹气。

  凌虚子还没想好要怎么办,南安侯冲上来,将祈世子的手从凌虚子肩上扒下来:「祈兄怎么能对道长这等无礼!?道长可是有道高人!」

 
第十一回 思量却是 
 
作者:清静 
  一行人继续往三清宫走去。凌虚子一路上神下守舍,大约在苦恼著即将揭破的谎言。伊祁心中大是得意,唇角微微上弯暗下算盘。只有那群公子们犹自嘻嘻哈哈,互相摆著姿势取笑,期待万众瞩目之时,吵得凌虚子更是心烦。

  已行近浴仙岩,依约可见在後山守卫的青城剑士们道冠抱剑,来回逻动。凌虚子咳了声,正想回头说些什么。

  「各位公子们终於来了,我家主人教我们在此等好久了~」^声音甜脆娇嫩,鲜灵得好像刚掰开的脆瓜。一旁树上轻盈跃下两位侍从打扮的童子,明眸流盼,雪肤丹唇,直似山林里的精灵突然现身。

  众人唬得一唬,看向凌虚子。凌虚子硬著头皮道:「贵主人是?」

  「道爷在开玩笑吗?」二童吃吃地笑了起来,「我家主人早上还与道爷说好,道爷由後山上山,主人定会令我们亲自来迎接的。道爷难道忘了?」

  凌虚子一惊,想起早上自己在客栈的戏言,吃力道:「是……柳……」

  「柳残梦是吧!?」祈世子突然代凌虚子开口,向二童子挑眉露南一笑,笑得风流又轻佻:「久仰大名,有劳两位姑娘带路了。」

  二位「童子」噗哧一笑:「公子眼睛真尖,莫怪主子说,遇上祈公子时,莫要被勾了魂去。祈公子果然是女孩子家喜欢的人物哩。」十

  祈世子一听有美人夸奖就眉开眼笑,嘴上却要谦虚道:「哪里敢当,是两位姑娘国色天香,区区才能闻香识美人。」

  一路跟来,伊祁对祈世子的花心早巳麻木不仁,不理接下来会有的打情骂俏,只仔细打量著凌虚子。见他虽是强自镇定,眼珠子却不断游栘,难掩心下慌乱。显然这二女的出现与半山上的强盗不同,并非他事先布置的。

  那——这两人,真的是柳残梦指使来的?

  年前山庄被灭时,柳残梦早巳远遁塞外,他从未见过这个继承武圣之名,拥有指动天下三分之一势力的传奇人物。随著局势的发展,柳残梦竟是十年前影响了边塞十万人命的鬼才苏星文一事被翻出来。而他兵不血刀地夺取了班布达单于的王位,数月内掌控住庆国势力,更让伊祁对他的好奇心达到顶点。

  这样一个人,到底还有多少王牌末打出来

  两位少女与守卫的剑士甚为相熟,剑士们见她们带了一群人,却也不过问,迳自放他们过去,更证明了伊祁的推论——这两人一定是柳残梦身边的人。但过了防卫线役,二女却不向三清宫而行,半路斜进了条小道,弯弯曲曲在山道上攀爬半天。

  那群公子们本来还很有兴致地指责祈世子对二女的调戏,顺便夸耀自己的清高,同时不忘打听柳依依芳踪何在,是否如传闻般倾国倾城……到得後来,越爬越高,渐渐连气都喘不过来,呼哧呼哧,哪有余力继续遥想美人。

  祈世子一路微笑的脸色,随著山径的高低错落,也渐渐变了。突然冶声道:「柳残梦真的住在这里?」

  千巧吃吃一笑,眼波流转,软语道:「婢子哪敢骗公子。」

  「他住在转波阁?」

  「原来公子也知道有这个地方。」这次却是百灵娇笑回答,「看来这次主人选的,确是地灵人杰好地方了。」

  祈世子哼了声,闭嘴不说。随著二女高高低低继续盘旋。伊祁不知祈世子为何变色,偷眼打量,只见他脸色沉了会儿後,又挂上笑容。

  再瞧瞧其余诸人,那群公子们累得根本无暇他顾,凌虚子从见到二女後,虽还勉强挂了个仙风道骨的笑容,眼珠子却骨碌碌地转著,大约在盘算真正见到柳残梦後该有什么反应。伊祁注意力马上又集中到他身上,不断揣测他到时会闹出什么鬼把戏来——胜利在望,总会让人有所期待。

  山顶上,黑底白字的「转波阁」三字,在烈日下炫耀著自己的风采。笔触纤细秀雅却风骨刚烈,二层的小楼,在群绿掩护下,落落寂寂地寡芳著冶疏清香。

  幽径无人独自芳,香在无心处。

  眯眼打量著转波阁三字,祈世子在心下狠狠啐骂了一阵,脸上笑嘻嘻的肌肉保持得很完美。看凌虚子苦著脸,却不得不代表大家向百灵千巧询问:「你家主人呢?」

  「是啊是啊!柳残梦在哪?还不快出来迎接……」公子们几时受过这般苦,一个个累得都快趴下了,只是怕给柳依依落下个坏印象——比如柳残梦看到後,不小心跟柳依依说了——强撑著发颤的双腿,挤出本应潇洒,肌肉却不受控制而狰狞的笑容。

  千巧百灵抿嘴一笑,目光中的鄙夷掩饰得很好。就凭这群草包,也要她们主子来迎接,可真是不自量力的最好写照了。「主子只叫我们来迎接二位,没说其他,或许现在里面正忙吧!不然听到各位国之栋梁来了,怕不倒履相迎。」

  他们正说著,又来了两位俏婢,笑道:「姐姐们带著贵客回来了。公子等得都急了。只是身子不好,不便出门等候便是。姐姐还不快将贵客带进来。」

  身子不好!?——柳残梦?简直是笑话。祈世子心下一动,立时知道在门内等著他们的是谁。看著两位俏婢,笑道:「里面可是落月峡情人谷凤家的凤五公子?」;「祈爷真不愧是掌管暗流的。」四婢齐声笑了出来,言下之意是默认了。

  近百年来,天下武林虽然控制在三家手中,但在三家之外,亦有一些世家,以其独擅武林的绝艺与不问世事的态度,得以独善其身。他们家族的弟子,代代不参与武林纷争,不投於任何一个门派,而江湖三家也相互牵制著,不对他们出手。

  他们便是凤、易、洛、五四家,排名第一的,正是江南落月峡情人谷凤家。

  但这个保持多年的平衡,却在数年前被打破了。

  二十五年前,凤家生下一子,先天不足,患有三阴绝脉,不能习武。又因早产,体质纤弱,直至五岁还不能读书习字。文不成武不就,上有三兄一姐,下有一弟一妹,夹在中间,最不显眼,家人只盼他能平安终老一生便已足以。

  正是这样一个众人都不看好的孩子,七岁时无意中解开棋痴飞羽百年前布下的珍珑,习得了藏於珍珑间的六艺心法。从此,似被人开了天窍一般,疯狂吸取一切知识。十二岁时学成广陵遗谱,受惑於琴谱里的杀伐之象;十五岁不知从何处学得兵法,犯了凤家大忌,被逐出家门。他在江湖行走了短短半年。那半年里,他以军师之才,如彗星过境,异芒乍现,翻动了江湖本已平静的势力。

  祈世子的资料显示,当年,想将他收入门下的门派便有二十九家,连佛门亦出手,欲渡化这孽龙。采石矶畔,八卦石阵,一本伪造的血池图引来九派长老,诸派精英被困石阵七日。而凤五就此消失在武林。

  数年後,当他再次出现在武林时,已成为武圣庄的文宰。世人皆无法得知,当时尚默默无名的柳残梦,到底是如何收伏这位孤僻的奇才。但他的王佐之能,配合柳残梦的雄图大略,在众人未觉前,便将近两代已渐退出纷争,隐有日薄西山的武圣庄再次唤醒在世人眼前,再度涉回了天下争霸之路。

  四婢带著诸人穿过厢院与回廊,伊祁发现这转波阁的防卫极为松散,除了偶然见到婢女奴仆捧著东西经过又或打扫外,连个守卫的人都没有,完全不是想像中的龙潭虎穴。在回廊尽处一道小门口,四婢停下了脚步,推开小门,向众人甜甜一笑。

  千巧道:「这小门後就是转波阁最引以为傲的花园。园心有座落樱亭,五公子就在亭里等著诸位。婢子们没有奉召,只能将诸位带到这里。公子们请。」

  大家看过去,门後绿草茵茵,奇花缤纷,是一个微有斜度的小坡,坡顶果然有座亭子,远远的看不真切。

  四婢说完就走,众人只得继续前行。才踏进门,便闻到一股药香。祈示意伊祁小心点,凌虚子拂尘甩了甩,猛然打个喷嚏,南安侯揉揉鼻子,也觉得发痒。

  绿草中间,一道白玉小径蜿蜒向落樱亭。玉石洁白可喜,教人不忍落足。两旁奇花异草不胜枚举。这群公子们吃喝玩乐最是精通,却也难以识尽这两旁花木。远一点的山坡上,有玄鹤休憩,幼鹿啾啾;这里是幽山深处,岚气离离蔚蔚,山风沁凉,云低天近,简直不似在人间。公子们初次领悟到武陵源泉壑之美,慑得全闭上呱噪无度的嘴。

  伊祁虽撇著唇一脸挑剔,亦暗叹这里人间仙境,布置者足见胸壑。却听身边祈世子呼吸不稳,气息混乱,惊眼望过去,祈的脸色果然比平日白多了,喜笑善讽的眸子深深幽幽,明知伊祁在打量自己,却刻意避开视线,远远近近地落在四周风景上。

  这是在压抑痛苦——伊祁已经可以明白这种背景在说的话——与狮父当年看著李知恩时,一般隐忍的气息。

  只是那时,他还稚嫩,并没有看出师父笑容下的苦涩。

  「风景有什么好看的,快走啦!别忘了上面还有人在等我们。」

  怒冲冲当先而走,经过祈世子时,一把拖住他的袖子往前冲:「慢吞吞搞什么鬼,短短一段路要走到天黑不成?再不快点本少爷将你们统统踢上去。」

  他这一吼,後园静谧隐逸的气氛全被打散,想起他在半山对付强盗的手段,众人不由随他加快了脚步。

  斜坡走到尽处,一株三人合围的樱树下,小巧别致的亭子爬满了女萝薛荔,亭外一个青衣小婢正对著药炉摄火,众人进来时间到的药味便是由此而来。

  亭前两三道石阶,上面站著一位青年,神色淡淡地看著众人。他的肌肤有点黄,黄里透著青;他的睑很瘦,脸上骨骼微微突出;他的唇枯薄,灰紫色一点光泽也没有:他的头发没有梳,自然垂放著,长长的浏海遮去了半张睑——他是个很清瘦很病弱,随时都会死去的青年。但他露出来的那只眸子,漆黑、深邃、坚定,似有魔力一般。与他对视上後,身外那些印象都不再重要——他坚韧,充满生机,强大,令人信服。

  未瞧出此人特别之处的公子们见亭子这边居然只有这样两个人,不由大失所望,一个鼓噪道:「找我们的就是你吗?」

  一个应和道:「快把你的主子叫出来。」

  一片吵闹中,祈世子与青年对望。

  从四婢离去後,凌虚子就一直想找机会逃开,却被众人一路拥了上来。莫说机会,连咳一声都有人嘘寒问暖。不得已,抱著随机应变的主意,随众人上来。此时他见等著他们的竟是个病弱青年,柿子要柬软的捏,怕被众人先抢去机会,忙咳了几声,「大家安静,让贫道问一问。」

  周围顿时安静下来。凌虚子打了个稽首道:「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青年收回与祈对视的目光,看向凌虚子:「在下凤五。」

  「凤……凤五!?」方才祈世子与百灵千巧说话时,他一心想逃跑,没有听到。此时闻言,险些昏倒:

  「你便是凤五公子?落月峡情人谷凤家的五公子!?」

  「原来道长也听过在下贱名,不胜荣幸。」凤五说得一点不胜荣幸的意思都没有,谁都听得出只是应酬之语。凌虚子神色惨淡乾笑几声,打量左右,实想甩手一走了之,又不知凤五公子不拆穿自己是在打什么主意,只能巴巴回答两声「好说」,闭嘴不语。

  凤五不再看他,只望著祈世子,问道:「这位想必就是名动公卿的祈亲王了?」

  「祈亲王?」凌虚子瞪大眼看著祈世子,突然觉得他周身金光闪闪——大金矿啊南安侯咳了声,挺直腰板。对凤五看不到他这个真正的良材美质,而被那个徒有虚名的亲王殿下吸走注意力而有所不满。

  「名动公卿只是小意思,怎及得凤五公子名闻江湖,朝野皆知。」祈世子笑得好不开怀,偏要故作谦虚。南安侯用力地扭开头不去看那小人嘴脸。「凤五公子能知道区区这个人,区区才该不胜荣幸。」

  「在下一直想目睹王爷真面目呢!」凤五低低叹息,自薛荔上摘了片芳香的叶子,凑近鼻端,「想知道,亲手栽出这片花圃,一草一木,俱不要旁人相助的祈王爷,到底是何等人物。」

  祈世子睑色微变,旁边已有公子们失声道:「原来这是王爷的别业——难怪如此清雅……但王爷为何又不说呢?难道是要给我等一个惊喜吗?」

  「各位不要误会。」凤五在祈世子开口前,先接了下来,「这里可不是祈王爷藏娇之处,而是靖南王爷给爱女月华郡王的礼物。月华郡主下嫁垂虹山庄的寒惊鸿,夫妻俩一度在此栖身,留下甚多鹣鲽情深的痕迹。後来寒惊鸿去世,郡主悲伤之下绝迹红尘。靖南王爷不忍再触景伤情,便卖了这转波阁。在下甚爱这园林美景,以及这片「极尽巧思」布成的花圃,才买了下来。」

  他这语气淡淡,却没有一句不是直剌祈世子心中最脆弱的地方。不愿回想的前尘往事如风絮飘飘,拂之不能尽去,伸手却留不住。那个月华般清丽美艳,高贵绝尘的少女,还有跟著她一同前来,兴高采烈为她布置园林的自己……

  好一会儿,祈才微笑道:「不错,都是孩子时的事了……难为凤五公子还有余暇挖出来,不然本王都要忘了……已经很久啦!」

  他的声音微带艰涩,眸子笑得弯成了一条缝,谁也看不到睫毛下是喜是悲。

  「原来是昔年京师第一美人住过的仙境,怪道如此与众不同,端的是得天独厚。再加上王爷的用心……

  」兵部府的公子没听出祈世子话语下的微澜,只道与平日在京师里寻花问柳一般,不由吃吃笑道:「原来王爷从小便艳福不浅,吾当年也曾见过无麈郡主一面,如此绝代佳人,冶艳无双……」

  「孙兄,你说得太多了!」听得无尘之名在这群纹子弟嘴下轻易吐出,祈终於变了脸色,打断孙品书接下去会有的风言流语。孙品书没想到祈世子会突然出言打断,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他,一惊闭嘴,心下忐忑。

  凤五见众人皆震惊地看向祈世子,睫一动,咳了一声,转身步回亭子:「风有点凉,在下撑不住了,各位一起进来吧!」

  打击,要慢慢来的。;

  亭子不小,十来个挤进来也不至拥挤。只是椅子却没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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