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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号屠场 [美] 库尔特·冯内古特-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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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怕我不会读完我应当读的那些书哩。”玛吉说。
  “我们都怕某些东西嘛,”特劳特答道,“我就是怕癌症、老鼠和短毛猎犬。”
  “我应当知道,但我不知道,所以我得问一问,”玛吉说,“在你写的东西中,最有名的是什么?”
  “一个法国伟大厨师的葬礼。”
  “那听起来怪有趣的。”
  “世界上所有伟大的厨师都在那儿,真是一个漂亮的仪式呢。”
  特劳特一面讲,一面虚构。“在棺材刚要上盖时,送葬的人把欧芹和辣椒粉撒在死者身上。”据说是这样的。
  “真是这样的吗?”玛吉问。她很迟钝,但是对生养孩子倒是挺感兴趣的。男人们看着她,巴不得她生孩子。她一个孩子还没生养过呢,她使用避孕工具。
  “当然真的,”特劳特对她说,“如果我写没有真正发生过的事情,并想把它兜售出去,那我就要坐牢啦,那是欺诈行为。”
  玛吉相信了他的话。“我从来没想到过呢。”
  “现在就想一想吧、”
  “这像在登广告,你在广告里得讲真话,否则就要遭惹麻烦。”
  “对呀,写小说情况也是如此嘛。”
  “你想可能有朝一日把我们写进书里吗?”
  “我把碰到的一切事情写进我的一本本书里。”
  “我想我最好讲话要谨慎些。”
  “很对。不仅我在听你讲话,上帝也在听呢。在上帝的最后审判日,他将告诉你的全部言行。如果你的言行很恶劣而不善良,那对你就很不妙,因为你将永远被焚烧,永远受痛苦。”
  可怜的玛吉的脸变灰白了,她也相信那种说法,吓得发呆了。
  基尔戈·特劳特捧腹大笑,一粒鲑鱼鱼子从他的嘴里飞了出来,掉进了玛吉的裤裆里。
  一个验光配镜师提请大家注意。他提议为毕利和瓦伦西亚的结婚纪念干杯。根据程序,担任男声四重唱的验光配镜师唱起了歌,而其他人喝着酒,毕利和瓦伦西亚则手挽着手,红光满面。大家兴奋得眼睛闪闪发亮。他们唱的是“我原来的那伙人”:哎呀呀,我要让世界看看我原来的那伙人……永别了,亲爱的伙计和姑娘;永别了,亲爱的心肝宝贝和朋友,愿上帝保佑他们……
  
  真没料到,毕利·皮尔格里姆对这支歌和这个场合感到惴惴不安。他从来没有他的一伙人。没有亲爱的情人和朋友。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想起了一个人,这时四重唱的和声力图缓慢而显得痛楚,而且变得越来越阴郁,难以忍受的阴郁,接着又甜美得透不过气来,过后又变阴郁了。毕利对和声的变化,在心理上有强烈的反应。他的嘴里充满了柠檬的酸味,他的脸色也变得很可怕,好像他的四肢真的被叫作拉肢刑具的毒刑在向四面拉。
  
  他看上去失了常态,歌唱完了以后,有几个人很关心地在议论。他们认为他可能心脏病发作,毕利去椅子那里,没精打采地坐了下来,这似乎证实了他们的看法。
  一阵沉默。
  “啊,我的天,”瓦伦西亚倚着他说,“毕利——你身体不适吗?”
  “还好。”
  “你的脸色很不好呢。”
  “真的——我很好。”除了不能解释那支歌对他的影响这么厉害外,他身体是好的,他多年来以为自己没有内心秘密了,但是这次证明在他的内心深处藏着一个很大的秘密,他想不出这是什么秘密。
  一些关心毕利的人看到他的两颊有了血色和笑容,于是走了开去。瓦伦西亚陪着他,在人群边上的基尔戈·特劳特走了过来,显得很关心,也显得很机灵。
  “你看上去仿佛是见到了鬼。”瓦伦西亚说。
  “没有”毕利说。他什么也没看到,但真正在他眼前的是四个唱歌的人的脸,四张普通的脸。当他们从甜美的歌声转入阴郁而后又转入甜美的时候,他们睁大了牛眼睛,心不在焉,显得内心很痛苦。
  “我可以猜一猜吗?”基尔戈·特劳特说,“你是透过一扇时间窗户往外看的。”
  “什么?”瓦伦西亚问。
  “他突然看到过去或未来,我猜得对吗?”
  “不是。”毕利·皮尔格里姆说。他站起来,一只手伸进口袋摸那只装有戒指的盒子,接着拿出来,昏昏沉沉地把它交给了瓦伦西亚。他原来的打算是在唱歌结束时当众把它交给她。此时只有基尔戈·特劳特一个人在场。
  “给我?”瓦伦西亚问。
  “是的。”
  “啊,我的天。”她说。接着她说得更响了,以便其他人也能听见。他们聚拢了,她打开盒子。当她看到嵌有一颗星的蓝宝石戒指时几乎叫了起来。“啊,我的天。”她说。她对毕利狠狠地吻了一下。她说,“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
  许多年来,关于毕利送给瓦伦西亚一只多么了不起的宝石戒指的事,成了人们的美谈。“我的天——”玛吉·怀特说,“她得到了我所看见的最大钻石,当然电影中看到的大钻石不算。”她正谈沦着毕利在战后带回来的那颗钻石。
  他在乐队指挥的那件小上装的衬里找到的部分假牙恰巧放在他的梳妆台抽屉里的链扣盒里。毕利收集了许多顶呱呱的链扣。
  在每个父亲节,送给他链扣是他家里的习惯。这时他衬衫袖子上就缀有父亲节时送给他的链扣。这些链扣值一百多美元。全是用古罗马的钱币做的。他在楼上有一对链扣,上面有能滚动的小轮子。他还有一对链扣,一只链扣上面有温度计,另一只链扣上面有指南针。
  毕利现在在参加宴会的人群中走来走去,表面上显得很正常。
  基尔戈·特劳特尾随着他,很想知道毕利猜疑什么或看到了什么,特劳特的大多数小说毕竟涉及到时间经线、超感觉力和其它意想不到的事情。特劳特相信这类事情,非常想得到证实。
  “你有没有把穿衣镜放在地板上,然后让一只狗站在上面?”特劳特问毕利。
  “没有。”
  “那只狗将向下看,它突然意识到在它下面没有什么东西。它认为它站在稀薄的空气之上,它将向前一跳,有一英里远哩。”
  “它将?”
  “取决于你如何看待啰,仿佛你突然意识到自己站在稀薄的空气上面一样。”
  又是男声四重唱了,毕利在感情上好像又受到拉肢的酷刑,这肯定与那四个人有关,而与他们唱的歌无关。他们唱的歌词如下:

  吃四十美分肉呀穿十一美分衣服,
  这样子穷人怎能活呀怎能活?
  快下雨了,咱祈求着太阳,
  事情越来越糟,人人被搞得发痴发狂,
  造了一个好酒吧,漆成了棕色,
  雷电劈来了,把它烧了个精大光。
  空谈无用,颓废也白搭,
  吃四十美分肉,穿十一美分衣服。
  穿十一美分衣服,税却装了一汽车,
  税务呀沉得要把咱可怜的背呀压垮……

  毕利逃到楼上雪白的安乐窝里去了。
  毕利要是没对特劳特说别跟着他,特劳特准会也跟他上楼了。
  毕利走进楼上黑洞洞的浴室里,闩上门,没开灯,渐渐明白过来了:他不是孤单一人,他的儿子也在里面。
  “爹——?”他的儿子在暗处叫他。未来的特种部队队员罗伯特那时是十七岁。毕利很喜欢他,但对他不十分了解。毕利不禁对自己怀疑起来了,居然对罗伯特的情况了解得不多。
  毕利打开灯一看,罗伯特坐在抽水马桶上,睡衣的下摆裹住他的脚踝。他胸前挂着电吉他,围着颈于挂一条带子,带子结在电吉他上,是他那天刚借来的。他还不能弹,事实上他从没学会弹。它是一只闪着彩虹光泽的宝货哩。
  “你好,孩子。”毕利·皮尔格里姆说。
  尽管楼下的客人需要他招待,他还是进了他卧室。他躺在床上,把“魔指”通上电,床垫于是抖动起来。床底下的一只叫做斯伯特的狗被赶出来了。非常乖巧的斯伯特那时还活着,它又躺到了屋角里。
  毕利使劲儿想着这四重唱演出小组对他造成的影响,接着便联想起许久以前一段经历。他这次没作时间旅行,而过去的情景却闪现在他的脑幕上:德累斯顿被轰炸的那天晚上,他坐在冷藏室里。头顶上似乎有巨人的脚步声。原来是对轰炸目标投下了一连串烈性炸弹。一个个巨人不停地走动着。冷藏室是个很安全的防空洞,这儿只不过偶尔掉下一层白粉。除了美国俘虏、四个看管他们的卫兵以及几只处理过的全羊、全猪外,没有别的东西在里面。其余的卫兵在轰炸前回德累斯顿家中过舒适的生活去了。他们都与家人一道被炸为灰烬。
  就这么回事。

  毕利曾亲眼见过的那些光着身子洗澡的姑娘们在牲畜围场的另一部分较浅的防空洞里正在被活活炸死。
  就这么回事。

  隔一会儿,有个下兵到楼梯口看看外面的情况,然后再走下来同其他的卫兵窃窃私语。外面是一片火海。德累斯顿成了一朵巨大的火花啦。一切有机物,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被火吞没了。
  到第二天中午,人才可以从防空洞里走出来。当美国人和看管他们的卫兵走出来时,天空已经被浓烟熏黑。太阳好像一个发怒的小针头,德累斯顿这时仿佛是一个月亮,除了矿物质外空空如也。石头滚烫,周围的人全见上帝去了。
  就这么回事。

  卫兵本能地相互靠拢,滴溜溜地转动着眼珠。他们的面部一下子一个表情,虽然嘴常常开着,却不吭一声。他们看上去像在无声电影里演出男声四重唱。
  “水别了,”他们可能唱着,“亲爱的伙计和姑娘;永别了,亲爱的心肝宝贝和朋友,愿上帝保佑他们——”
  “给我讲一个故事吧。”蒙塔娜·怀尔德赫克在541号大众星动物园里有一次要求毕利给她讲故事。他们躲开大家睡在一起,天篷罩在他们的屋顶上。蒙塔娜怀孕有六个月了,挺着大肚子,不时疏懒地要求毕利给她干这干那。她无法派毕利出去买冰淇淋或草莓,因为屋外是氰化气,而最近的卖草莓和冰淇淋的地方离他们有几百万光年。
  她可以叫他开冰箱,冰箱上画着骑在一部自行车上的一对茫然失色的男女。这时她可以向他撒娇说:“毕利我的爱,给我讲个故事吧。”
  “德累斯顿是在九四五年二月十三日晚被炸毁的,”毕利·皮尔格里姆开始讲道,“第一天,我们从防空洞里走出来。”他告诉蒙塔娜说,那四个又吃惊又悲伤的卫兵像男声四重唱的队员。他说,牲畜围栏的篱笆桩没有了,屋顶窗子没有了,到处躺着小段木料似的尸体。这些人都是在火海里烧死的。
  就这么回事。

  毕利还告诉她说,牲畜围场四周耸立的一座座高楼大厦全倒塌了,木头烧掉了,石头坍了下来,重重叠叠地在地上堆成优美的曲线。
  “就像在月亮上一样。”毕利·皮尔格里姆说。
  四个卫兵叫美国人排成四列横队,美国人照吩咐排了。然后卫兵让美国人回到已成为他们家的猪房。猪房的墙壁还在,但是窗户和屋顶全没有了,屋内除了灰烬和一团团融化的玻璃外,其它一切化为乌有。他们发现那儿没有食物,也没有水。他们这些幸存者如果要继续幸存下去,就得爬过这个月亮上一个又一个废墟堆。
  于是他们就这么爬了。
  这些废墟堆只有从远处看上去才呈滑溜溜的曲线。在上面爬过的人知道,它们是捉摸不定而又崎岖不平的,摸起来烫手,踩上去不稳。如果哪块主要的石头被踏翻了,许多的石头就跟着滚下去,形成矮一些的但较为牢固的曲线。
  当这个探险队翻越这崎岖不平的月球表面时,谁也不吭声,没有什么合适的话可讲。有件事是显而易见的:城里的每个人,不论是谁,应当都死了。如果城里还有谁在走动,那就是说明轰炸计划仍然有漏洞。月球人是根本不存在的。
  美国战斗机穿过烟雾察看动静,看到毕利等人在那儿活动,于是用机枪扫射他们,但是子弹打偏了。飞机看到有人朝河边走去时又射击起来,有的人被射倒了。
  就这么回事。

  他们的目的在于使战争早日结束。
  毕利的故事很奇怪地以未遭到轰炸的郊区作为结尾。卫兵和美国战俘黄昏时分来到一家仍开门营业的小旅馆。楼下三个火炉里生着火。楼下的桌椅和楼上铺好的床铺正虚席以待,准备迎客哩。
  小旅馆里有个瞎眼老板和睁眼老板娘。老板娘掌锅铲,他们的两个年轻的女儿担任招待和女仆。这一家知道德累斯顿已被炸光了。他们一家有眼睛的人都看到它烧呀烧呀直烧个不息。他们知道如今已住在沙漠的边缘,然而照常开门营业。他们擦亮窗户,拨旺炉火,给钟上发条,然后盼望旅客光临。
  从德累斯顿城里来这儿逃难者不多。钟声嘀嗒嘀嗒地响,火劈劈啪啪地烧,半透明的蜡烛滴着蜡油。有谁在敲门,接着走进来四个卫兵和一百个美国战俘。
  老板问卫兵,他们是不是打从城里来的。
  “是的。”
  “还有人来吗?”
  卫兵答道,在他们选择的那条难走的路上,他们没有看到别的活人。
  瞎眼老板说,美国人晚上可以睡在马房里。他给了他们汤、咖啡代用品和少量啤酒,然后走进马房听他们在稻草上睡觉。
  “晚安,美国人,”他用德语说,“祝你们睡个好觉。”



第九章

  现在讲一讲毕利·皮尔格里姆丧妻的经过。
  验光配镜师乘坐的那架专机在休格布什山头失事之后,毕利被救护到佛蒙特的医院。他处于昏迷状态。瓦伦西亚闻讯后,驾驶着家里的高级轿车从埃廉市赶往医院。人们直言不讳地告诉她说,毕利可能活不了,如果不死也会呆。她听后变得如痴如狂。
  瓦伦西亚很喜欢毕利,禁不住嚎啕大哭,哭得错过了高速公路上该转弯的地方,因而出了岔子。她揿制动器时,后面的一辆汽车向她的轿车冲了过来。谢天谢地,谁也没受伤,因为两人都束了保险带。真是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啦。那辆汽车只撞掉了一只前灯,而她的轿车后面撞得一塌糊涂,车尾行李箱和挡板都垮了。裂开来的车尾行李箱看上去像乡村白痴张大的一张嘴巴,他胡言乱语地在解释着什么傻事儿。挡板则耸起了肩膀,保险杠还高高举起了手。贴在保险杠上的一张标语上写着:“选里根当总统!”车后的玻璃裂开了一条条纹路,排气管摔到了路上。
  
  开那辆汽车的人走出来看看瓦伦西亚是否受伤。她歇斯底里大发作,胡言乱语,说到毕利,说到飞机失事,然后发动汽车,穿过分道线,丢下排气管开走了。
  当她到达医院时,人们冲到窗户看看外面为何有这么厉害的噪声。她的高级轿车由于失落了消声器,发出的声响像一架重型轰炸机嗡嗡地飞来。瓦伦西亚关了发动机,瘫伏在方向盘上,喇叭嘟嘟嘟地直响。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士急冲冲走出来看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可怜的瓦伦西亚失去了知觉,吸了过量的一氧化碳。
  她正向碧蓝的天堂走去。
  一个钟头以后,她离开了人间。
  就这么回事。

  毕利一点儿也不知道她已经去世。他在做梦,进行着时间旅行。医院里很挤,毕利不能单独住一间病房。他同哈佛大学的历史教授伯特伦·科普兰·朗福德合住。朗福德不必抬眼看毕利,因为毕利躺在装有橡皮轮的病床上,罩在白亚麻帐子里,但他可以听到毕利不时自言白语。
  朗福德在滑雪时摔断左腿,现被牵引在病床上。论年龄,他已到古稀之年,但论体力和精力,他却像三十来岁的人。他摔断腿时刚和他的第五个妻子度蜜月呢。他的妻子名叫莉莉,二十三岁。
  正当宣布可怜的瓦伦西亚的死讯时,莉莉夹了一捆书走进毕利和朗福德的房间,这些书是朗福德派她到波士顿取来的。他正在写一卷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美国空军史。带来的书是关于轰炸和空战的情况,那时莉莉甚至还没出世哩。
  “你们继续走吧,别管我。”毕利·皮尔格里姆说着胡话,这时漂亮的小莉莉走进来了。在朗福德见到她并决心娶她时,她还是一个跳阿哥哥舞的舞女。她在高中时缀学,她的智商是一百零三。
  “他吓死我啦。”她指着毕利·皮尔格里姆对他的丈夫低低地说。
  “他搞得我厌烦透顶啦!”朗福德瓮声瓮气地说,“他在梦中全是说什么放弃战斗呀,投降呀,道歉呀,要求让他一个人留下呀。”
  朗福德是空军后备队的退休准将,空军史官,正教授,二十六本书的作者,一直是水手竞赛中的佼佼者,落娘胎就是拥有数百万家财的大寓豪。他的最流行的一本书是关于六十五岁以上的男人的性和剧烈的体育运动。
  朗福德吩咐莉莉做的事情之一是在波士顿取一份哈里·S·杜鲁门的声明。在这份声明里,杜鲁门向世界宣布一颗原子弹已投掷广岛。她复印了一份,朗福德问她有没有看。
  “没有”她的阅读能力不强,这是她在高中退学的原因之一。
  朗福德命她坐下来读杜鲁门的声明。他不知道她不能读很多书。除她能在大庭广众作为活证据,证明他是超人外,他对她的了解微乎其微于是莉莉坐下来,假装读杜鲁门的声明:十六个小时之前,美国飞机向日本重要军事基地广岛投掷了一颗原子弹。那颗炸弹爆炸力超过两万吨梯恩梯,它比英国的“大满贯”炸弹的爆炸力大两千多倍,它是战争史上所使用的最大的炸弹。
  
  日本以空袭珍珠港挑起战争。他们已经付出了多倍的代价。
  事情还没有到此为止。由于有了这种炸弹,为我们武装部队日益增长的力量增添了新的、革命性的毁灭性威力。像现在这种形式的炸弹目前正在制造,比这更有威力的炸弹正在发展之中。
  它叫做原子弹。它利用了宇宙里基本的能量。太阳吸收的能量被它释放出来,以反对那些把战争带到远东地区的人。
  一九三九年以前,科学家们公认释放原子能在理论上是可能的,但谁也不知道释放原子能的实际方法。不过到了一九四二年,我们了解到德国人狂热地想研制出一种释放原子能的方法,把原子能用到所有的战争武器上,妄想以此奴役世界。但是他们失败了。我们也许要感谢上帝,德国人后来才得到V1飞弹和V2飞弹,而且数量有限,更要感谢上帝的是,他们根本没有研制出原子弹。
  
  不仅是空战、陆战和海战,而且是实验室之战,给我们大家带来致命的危险。如同我们赢得了海、陆、空之战,我们现在也赢得了实验室之战我们现在准备更迅速、更彻底地消灭日本人在任何城市里、地面上的每一个生产性企业。我们将摧毁他们的船坞、工厂和交通。
  让我们准确无误地打击,我们将彻底摧毁日本发动战争的能力在莉莉带给朗福德的书中.有一本是英国人戴维·欧文写的《德累斯顿之毁灭》。这本书有一个美国版本,于一九六四年由霍尔特·茉因哈特·温斯顿出版社出版。朗福德想引用这本书的两篇前言的部分。这两篇前言是他的两位朋友写的。一位是退休的美国空军中将艾拉·C·伊克和一位英国空军上将罗伯特·桑德比爵士。
  
  他的朋友伊克将军在他的前言中写道:英国人或美国人为敌方的人民被杀而哭泣,可是对我们的英勇战士在与凶恶的敌人进行战斗而牺牲不流一滴眼泪,我对此大惑不解。当欧文先生描绘平民在德累斯顿被杀害的可怕情景时,我认为他最好要记住:正好就在那个时刻,德国的V1飞弹和V2飞弹按照预定计划和预定发射目标,投掷到英国,不分青红皂白地杀害了无数的平民百姓。最好也要记住布痕瓦尔德①和考文垂②。
  【① 德国市镇。1934年至1945年德国法西斯曾在此设立集中营,残杀爱国者和战俘。】
  【② 英国城市。1940年11 月遭穗国法西斯空袭,全城濒于毁灭。】

  伊克的前言是这样结束的:我对英、美两国的轰炸机在袭击德累斯顿时炸死了十三万五千人深感遗憾,但是我没有忘怀是谁发动了这场战争,更使我感到悲痛的是同盟国方面为了完全打败和彻底摧毁纳粹而不得不丧失五百万人的生命。
  就这么回事。

  空军上将桑德比在他的前言中尤其提到:谁也不能否认,轰炸德累斯顿是一场大悲剧。读完这本书后,谁也不会相信这次轰炸有什么军事上的必要性。这是战时偶尔发生的可怕事件之一,由于某些机会不幸地凑拢来而引起了这次事件的发生。那些赞成轰炸德累斯顿的人既不恶毒也不残酷,不过他们很可能距离残酷的现实太远了,以致不能充分了解一九四五年春天空袭的可怕破坏力。

  主张裁减原子武器的人似乎相信,如果他们的目的能达到,战争就可以马马虎虎过得去。这些人读读这本书,并想一想德累斯顿的命运,是有好处的,德累斯顿由于遭到常规武器的一次空袭而失去十三万五千人。一九四五年二月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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