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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工+番外by于睫-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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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秦晓不解。 
“黎耀祖曾起草过一份《上海特工计划》,着重分析了重庆军统以法租界为中心,在租界工部局以及铁道、码头、电话局等地的情报网设置与分布。日本方面向黎诗千索要时,他咬定没有。晴气派出的日本特务认定这份计划目前还在黎耀祖手里。” 

“你要我拿到那份计划再回去?”秦晓略显吃惊。 
“对!”邓墨云干脆地回答,趋前几步用一只手掌蒙住秦晓的眼睛,有些恼怒地说:“别用这样的目光看我,别企图用这样的眼神逼我改变主意,那份计划对我很重要。”说罢,他抛下秦晓转身上车。车子行驶数米远,他从后视镜里看到秦晓仍站在原地,又命令司机把车倒回去。 

秦晓弯腰扶着摇下的车窗问:“还有什么交待?” 
邓墨云伸手盖在他的手背上,语气和缓地说:“还有一样东西……”说到这里,他蓦然住口,深吸一口气,拍了拍秦晓的手背,“等你回来吧!等你回来再说。” 
黎诗千死后一年间,邓墨云在76号大展拳脚,立了几件大功,深得日本上司的赏识。黎耀祖被架空,大部分时间赋闲在家,除了侍弄蝴蝶花,便是与秦晓胡闹。秦晓深知那份《上海特工计划》对军统局的重要性,一再小心试探,却一直没有线索。邓墨云也多次秘密催促,甚至询问如果杀了黎耀祖,他是否有把握把计划翻出来,但均被秦晓以范围太大为由打消了念头。 

1945年8月9日,苏联红军对日宣战。10日,日本通过瑞士与瑞典转致美、英与苏俄,表示接受《波茨坦公告》。8月12日,日本驻南京政府大使谷正之会见陈公博。次日,秦晓接到小烟贩夹在香烟内的军统局指示:《上海特工计划》已不需要…… 

他双手颤抖着把那支香烟点燃,却忘记放入嘴里,直到它在指间燃尽成灰。 
傍晚,他悄悄离开黎公馆,未向黎耀祖做任何交待。 
8月酷暑,天气闷热。邓公馆宽敞地客室里,摆放着不多的几件黑檀木家具,一个巨大的铁家伙占据了重要的一席之地,那是邓墨云用十几条“小黄鱼”购得的北极牌冰箱。此时,他正坐在铺有细席的沙发上,手持一杯加了冰块的威士忌,催促着张妈从冰箱里再多拿几块冰。乍见到秦晓,他手中的酒洒出来几滴。 

放下酒杯,他抱住脸色惨白的秦晓问:“怎么了?” 
张妈关切地看了秦晓一眼,悄然退下。 
秦晓反抱住邓墨云的后背,浑身抖作一团,半晌才艰难地说:“我找不到那份计划。今天,我能不能留下来不回去了?” 
邓墨云扳着他的肩与之对视。此时的秦晓,不同于以往在床上所表现出的那种令他心动的柔弱,而是最为他所不耻的软弱。骤然间,他脸上的困惑之情被怒气所替代,“除了我就不行吗?黎耀祖就那么差?”他大吼着,迅速地扯下秦晓的长裤,“好,我给你,我现在就给你。痛快之后你给我乖乖地回去,别再让我看到你这副懦弱无能的样子!” 

本来放松身体任邓墨云为所欲为的秦晓闻听此言,开始奋力挣扎,一拳打在邓墨云的胃部。吃痛的邓墨云一脚踢中他的左膝,又补上一拳将他击倒在地。 
因长裤被褪至膝下而无法迅速起身,秦晓以肘支地半撑起身子,脸上已回复以往的冷峻。他毅然决然地说:“我不该软弱的,我这就回去。只是,我身上不能有痕迹,黎耀祖会看出来。” 

邓墨云衣裤半解地站在屋中央,饶有兴味地审视着秦晓。这是他第一次反抗自己,情绪又在刹时几经转变,着实令他惊讶不已。他刚才的举动本是一时气愤所致,并非真要用强。只是此时的秦晓已经恢复以往的柔中带刚、心思细密,而侧卧在地的他下身半露又极具诱惑,倒令他真的来了情绪,欲望瞬间高涨。 

秦晓垂下眼帘,挪至邓墨云的身前直直跪下,双手环抱住他的臀。邓墨云叹息着抓住他的头发。 
“你不会相信,我有多希望你留下来……”邓墨云低喟着,按住秦晓的头,炽热的欲望狂泄而出。 
秦晓在浴室整理好一切,移步往外走。邓墨云站在冰箱前,轻轻地拉起冰格把手,露出铝制的冷冻格,冰格架向后一松,冰块很优雅地弹了出来。 
“等等!”话一出口,他狠狠地把冰块握在手心,烦燥地挥手。他痛恨这种不能自控的状态。 

上海的夏夜,饮冰店的生意总是红红火火。霓虹灯广告牌上闪烁的白色“冰”字和跳跃翻滚的可口可乐令人眩目。隔着橱窗,可以看见摩登女子或含着吸管喝着汽水,或用小勺慢慢舀着冰淇淋的活广告。战争、沦陷似乎与这一切无关。或是逃避,或是及时行乐。 

秦晓驾车行驶在这一片灯红酒绿中,军统局的指令在脑中闪现,车速不觉加快了。逃避终究无用,曲子将完,堵住耳朵也不能留下最后一个音符,不如仔细聆听。 
黎耀祖见到晚归的秦晓本想埋怨几句,但被他的热情所感,未及多言便相拥着倒在床上。床边的电风扇不停地旋转,汗还是不断地流下来,在两人的身上交汇。待分开时,被汗水黏在一起的身体使他们产生一种分开同一物体的错觉。 

一同洗过澡,换上干净的床单,黎耀祖本欲睡去,秦晓的一条腿又攀到他的身上。他的手掌自秦晓结实的大腿摩挲至臀,又滑至缝间,探进尚未恢复的后穴。秦晓轻哼一声伸臂揽住他的颈。 

黎耀祖假意苦笑道:“你想让我死在你手里啊?” 
秦晓身体一僵,打了个冷战。黎耀祖附在他耳边说:“别紧张,开玩笑的。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济。” 
秦晓凝视着他闪亮的眼睛,认真地说:“如果让我死在你的手里,你会怎么动手?” 
黎耀祖笑着吻上他的颈项,细细地舔舐,又用牙齿轻轻的磨,嘴里咕哝着:“……嗯,这里舔着很滑,咬着却很韧,还能感到血液的流动。要我亲自动手,我就咬断这条血管,吸干你的血。你就是死在我的手里,我们两个人的血也能流在一起。” 

秦晓翻身趴伏在他的身上,摆动着腰肢,下体磨蹭着他的分身,笑意盈盈地说:“这个死法很合我意,你不要忘了。” 
笑语间,眼神中却掠过一丝奇异的光。稍倾,两人的分身在磨擦中渐渐挺立。他颤微微起身,扶着黎耀祖的坚挺慢慢坐下。 
黎耀祖扣着他的腰随着他的起落挺动着身体,已无暇琢磨那道光的意味。 
夜深了,电风扇仍在嗡嗡的转动。月光透过来,转动的扇叶在黎耀祖的睡颜上投下一片忽明忽暗的阴影。秦晓想要仔细端详那张脸,却总是双眼模糊看不清楚。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手伸向黎耀祖的枕下…… 

黎耀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的秦晓迈步向他走来,可不知道为什么越走越远,就像电影里的镜头回放,秦晓以一种前进的姿态一步步后退着。拼命想抓住他,可每抓一次都两手空空。 

在心悸中醒来,天已大亮,他的手还放在床边的空位上。想起昨晚没有帮秦晓清洗便疲累地自顾睡去,忙凝神细听浴室的动静。不料,没有听到水声却听到房间杂沓的脚步声和混乱的人声。他警惕地伸手到枕下,整个人在瞬间定格。 

“不可能!”他一把将枕头掀到一边,本应放置勃朗宁大威力的枕下空无一物。他像泥塑木雕般呆坐着,身体仿佛被掏空了,只剩下一颗空洞的心无处安放。 
卧室门被推开,几个身着草绿色卡其布军服、头戴圆筒军常帽的国军士兵冲进来,一排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他。在他们的喝令中,黎耀祖木然地起身。 
走进大厅,他还是问出来了:“秦晓在哪里?” 
“秦长官吗?他在等着押解你去受审。”临近的士兵揶揄地回答。 
黎耀祖的脚步踉跄了一下,跌撞着走出大门。 
夏日的太阳,虽是初升已烤得地面滚烫。花园里的蝴蝶花竞相开放,耀眼的黄色令人头晕目眩。黎耀祖看了一眼旁边的躺椅,面对着花丛直挺挺地倒下,压碎一片嫩黄。 
黎公馆一层的某扇窗里,秦晓头抵窗棂,心也如黎耀祖身下的花瓣般碎成一片片。淡绿色士林布的窗帘轻抚着他的脸,在晨风中和他的身体一起抖动。 
一名士兵回覆道:“邓墨云已于今日凌晨在住所被生擒。” 
任务完成,一切都结束了。滑过休止符,乐曲还要继续。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次日,南京政府公开发表《国民政府解散宣言》,要求重庆方面派军队到南京接收。 
邓墨云、黎耀祖等一干日伪汉奸于8月底被移押至已由重庆政府接收的南京。 
1945年9月,国民党在重庆与共产党和谈的同时,正式开始审奸(严惩法办汪政府时期的汉奸)。 
秦晓返回重庆的秦公馆,得知秦老爷子已去两年前去世,弥留之际严令不许派人通知秦晓。听到这个消息时,秦晓有种失重感。这个给他家的温暖,使他第一次产生归属感的老人离他而去了,他又要变成无家可归、在马路上任人踢踏的小石头吗? 

老人在临终前留话说,秦晓回来时,不论是否怨恨他,一定要到他的坟前站一会,因为实在是想他想得厉害。秦晓在他的坟前像个受委屈的孩子般痛哭失声。他无法不怨恨他,因为那个任务带给他的余痛是如此的刻骨铭心。 


1945年秋,南京市宁海路军统局看守所。 
“送回去。告诉他,如果喝下去,我就去见他。”秦晓看着从黎耀祖的囚室里取回的一碗原封未动的玉米粥,咬着牙说道。 
听到看守的话,黎耀祖的眼里闪过一丝亮光。他颤微微伸出双手,捧起了那碗玉米粥。手抖得很厉害,碗里的粥漾出来,洒在他的手背上。虽然他竭力控制着,粥碗端到胸前时,还是从手里跌落了。白色的碎瓷混在黄色的粥里,铺在灰暗的水门汀地面上。 

没有犹豫,黎耀祖伸出双手,掬起地上的粥送入嘴里。这样吞食了几口后,他干脆俯身趴在地上舔食起来。混在粥里的碎碗茬儿割破了他的唇舌,丰润的双唇和尖削的下颌染上了可怖的猩红,他抬起头下咽时,鲜血混合着玉米粥滴落在囚服的前襟上。 

“他妈的,你不想活了?!”看守怕出事,一脚把他踢翻在地,匆匆清扫一番,锁上门去找秦晓。 
黎耀祖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咧开嘴无声地笑,唇齿间鲜血淋漓。 
铁门再次被打开,走廊强烈的灯光照进昏暗的囚室。黎耀祖眯起眼睛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形销骨立的高大身躯支撑着宽大的囚服,双手怕冷般缩在又肥又长的衣袖里。 
肩佩上校军衔的秦晓背光站在囚室门口,笔挺的军装更衬得他长身玉立,清秀的眉目间也平添一股英气。 
黎耀祖称赞道:“原来,最适合你的衣服是军装。不过,我还是最喜欢你一丝不挂的样子,尤其是你躺在床上张开双腿的时候……” 
陪同的看守偷眼看向秦晓,出乎他的意料,这位年轻英俊的上校长官听到这样的话,竟是出奇的平静,不仅脸色未变,连眉梢眼角都不露一丝情绪的波动,真是定力非凡。 
秦晓示意看守离开,看守拎着一串哗啦乱响的钥匙嗫嚅道:“长官,这,似乎不合规定吧?” 
秦晓迈步跨进囚室,背对着看守说:“落锁吧!我进来时接受过搜身,出去时你们可以再搜一次。” 
“得罪了!”铁门咣啷啷关闭,落锁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着。 
黎耀祖侧过脸躲开秦晓伸向他唇角的手指,冷冷地问道:“你跟着邓墨云的时候,也是在执行军统的任务?” 
“是。”秦晓的手讪讪垂下:“重庆方面早就发现邓墨云与日本人有联系,我做他的机要秘书是军统局的安排。” 
黎耀祖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两个笨蛋!两个瞎了眼的笨蛋!竟然被你一个人耍得团团转!谁也没想到你是军统的上校长官。你果然是有备而来。你的演技,在下佩服,佩服!”他狂笑着,唇舌间被碗茬割破的伤口裂开了,下颌上已经干涸的血迹又涂上新鲜的颜色,红得刺目。 

“别笑了!耀祖,求你,别笑了!”秦晓伸出一只手,停驻在距离那张脸十公分的空中,迟疑着,始终不敢靠近,“我承认,我有目的的欺骗了你。但我在履行军统特工的职责,我不后悔。我唯一没有骗你的,是……” 

“秦晓――”黎耀祖温柔地叫着他的名字,背倚着墙壁的身体一点点地下滑。 
秦晓抢上一步拥住他的肩,急切地问:“你怎么样?”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僵住了,一块锋利的瓷片抵在他的颈动脉上。 
“哈!你也有受骗的时候啊!”黎耀祖凄厉地笑了,笑声令秦晓毛骨悚然。 
他的话像锥子般刺进心里,秦晓痛楚地吸气,沙嘎着嗓子说:“你能不能,相信我一次?” 
“相信你?”黎耀祖的语气加重,手上同时加力,瓷片切入秦晓颈间的肌肤。鲜血渗出来,像红色的蚯蚓,沿着雪白的颈子爬入衣领。他的头被迫向后仰起,眼睛却无比眷恋地注视着这个曾经带给他无限温情的人。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黎耀祖居高临下地对着秦晓的脸嘶声怒吼着,唇上的血有一滴溅到秦晓的眼里。只一滴便染红了他的眼睛,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的手摸索着伸向上衣口袋。 

“别动!”黎耀祖机警地喝止他。 
秦晓摊开双手:“你来拿。” 
黎耀祖单手旋开他的口袋钮,掏出两张分别折叠的纸。一张写着:“等我。信我。”是当年他接到秦晓的求救信后写给他的,现在看来,只是一个骗局的证据,充满了讽刺。他自嘲地笑了,展开第二张纸,却是秦晓的字迹:“等你。信我。” 

“什么意思?”黎耀祖抖着第二张纸问他。 
“汪精卫的国民政府已经完了,他手下的大汉奸已被判死刑。你罪不致死,无论判你多少年,相信我,我会等你。” 
“我不会再信你。”黎耀祖握着瓷片的手臂猛然移开,双臂紧紧揽住秦晓的肩背,唇落在他颈间仍在淌血的伤口上吸吮着。两个人的血,混合了。 
秦晓露出迷人的笑容,满足地说:“这个死法很合我意,你果然没有忘。” 

黎耀祖一把推开他,怆然说道:“想通了。秦晓是军统安插在我身边的特务,根本不是我寻找多年的小石头。如今,我找不到小石头,今后,也不可能找到他了。”他手中的两张纸被撕成了碎片,纸屑如飞舞的白蝴蝶般颤微微地飘落,蝶翅般抖动的双唇送出冰冷的字眼:“秦晓,我们过往的一切全部烟消云散,我只怪自己蠢笨认错人。请你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看到你,让我痛恨我自己。” 

秦晓一步步后退着,后背撞到冰冷的铁门。他黯然走出牢房,看守瞟着他颈间的血迹却不敢作声,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向外走。 
“必须让他吃饭,不吃就往下灌!”秦晓横眉向看守交待。 

1946年夏,原军统局的秘密核心部分改组为国防部保密局,秦晓被调往上海站本部二科主管情报。 
同年11月,邓墨云黎耀祖一案以《民国三十五年度特京第XXX号汉奸案》在国民党南京高等法院开始公审。1947年2月,邓墨云以“通谋敌国、图谋反抗本国”被判处死刑,不日将于南京老虎桥监狱刑场执行。黎耀祖则以“共同通谋敌国、图谋反抗本国”被判处二十年徒刑,即日移押至上海提篮桥监狱服刑。 

1947年3月,秦晓接到南京老虎桥监狱的信函。信中称,按规定,死刑犯在临刑前一晚可与亲人会面。而将于近日行刑的死囚邓墨云,提出要见的亲人,是秦晓。 
邓墨云第一眼看到秦晓时,竟绽开一个温和的笑容。他往前迈了一步,脚上的镣铐沉重地拖过地面,他低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张开了双臂,手铐间的铁链在身前拉开一条弧线。 
“过来!”他简洁地下令,威严地口气一如以往他对秦晓的每一道命令。 
秦晓走近他,被他如铁钳般的双臂紧紧箍在怀里。两个人的身体虽然近得能感到彼此的心跳,无奈却被手铐间的铁链相隔。两颗心终究无法靠近。 
“有一件事,我后悔莫及。” 邓墨云埋首在秦晓的颈侧愤恨地低语。 
秦晓眼中闪过一丝不解。邓墨云是个敢做敢当、从不言悔之人。如果后悔做汉奸,他当初就不会拒绝写悔过书。 
“你在我身边多年,直到你走的那天,我才……”邓墨云的声音有了细微的变化,他掩饰地咳了两声清了清喉咙,继续说道:“我做了几十年特工,真是失败。还是你厉害,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中,赢得漂亮!” 

秦晓的心抽搐了,耳边回响着在邓公馆的地下室里,邓墨云附在他耳侧所说的那句话:“怎么办?我现在怕是要反悔了。”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不恨你,我输得心服口服。只是,若早知道是这个结果,我会把让你一直留在身边,不会安排那个毫无意义的任务给你,更不会让姓黎的碰你一下。”邓墨云话里的恨意加深了,双手粗暴地扯开秦晓的衣裤。 

秦晓僵立着,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如果真如邓墨云所说,那他和黎耀祖之间也许就不会…… 
邓墨云的双手像抚摸至爱珍宝般掠过秦晓的每寸肌肤,双唇烙下串串嫣红。几处枪弹留下的疤痕破坏了这具身体的完美,却赋予它一种令人心碎的魅力。 
手指抚过股间那些粗暴占有后留下的伤痕,邓墨云自嘲地笑道:“曾经满足地拥有你的身体,却在失去的时候发现,其实我最想要的,是这具躯体里鲜活的心脏。我一直想等你回来才告诉你这句话,没想到啊!” 

他扶着秦晓的腰缓缓站起身,把手放在他光滑的左胸。感受着手掌下微微的震动,邓墨云的神色黯然了:“这么有力的心跳,竟没有一下是为了我。” 
“我为情报接近你,你却给了我情报之外的东西。你不该……” 未说完的话哽在喉间,他猝然发现,邓墨云眉间“川”字形的皱纹竟深如刀刻,两鬓也已有银丝。 
“不该?”邓墨云反问一声,慢慢为秦晓穿上衣裤,甚至退后一步检视他的领带是否端正。镣铐哗啦作响为他的动作伴奏,鸣唱着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温柔。 
“我能够选择是否做汉奸,却无法违背心愿选择爱或不爱。”邓墨云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鼓师擂出的鼓点,每一下都敲在心上,清晰,有力,沉重。 
秦晓咀嚼着这句话,喃喃重复着:“无法违背心愿选择爱或不爱……” 
邓墨云转身,背对着秦晓说:“你走吧!明天不要送我,我不想让你看见跌倒在他人脚下的邓墨云。” 
话毕,他感到颊上一点湿凉,手指试探着一摸,竟是一滴久违的眼泪。曾经以为这种藏在眼中的液体不再属于自己,现在才知道,属于自己的,无论你多么忽视它,它仍与你同在;不属于自己的,无论你多么刻意地挽留,它终将离你而去。 

第二天凌晨,邓墨云换上秦晓带来的藏青色哔叽西装,由法警押赴监狱刑场。行刑官正面开枪,子弹自他的眉心射入,穿透头颅。他仰倒在地,眼睛扫过南京铅色的天空,又从四周的法警和记者间一一掠过。他是瞪着眼睛死去的。也许,他做了这一生第二件后悔的事,他想在离开这个世界前再看那个人一眼。即便让他看到一个跌倒在他人脚下的邓墨云,也好过死不瞑目。 

邓墨云一生刚愎自用,不甘在中统受轻视,为了得以重用,为了施展自己的才干,不惜投奔汪精卫做汉奸。他未留遗书,也没有遗言,有一双妻妾却无子女。 
秦晓为他收尸后,从湖南湘潭接来他的妻妾,交给她们一大笔钱,除了扶灵归故里的路费和安葬费外,足够她们衣食无忧地过完下半生。但是她们离开上海之前又托人把大半的钱款送回来,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女人到底是敏感的,有些事情即使做得再隐秘,也难逃她们纤细的神经。自秦晓17岁闯入她们的世界,丈夫的眼睛就不曾离开过他。独守空房的夜晚,秦晓连续几天的卧床不起,在意识到自己在这个家的位置岌岌可危的同时,对秦晓的恨也在与日剧增。但秦晓是个男人,她们不知该如何对付他,只能佯装不知,捍卫着她们唯一可以自傲的名份。她们把丧葬费之外的钱送回来,用意昭然若揭――不想接受秦晓的好处,不想让他良心好过。对这个抢走她们丈夫的男人,她们的报复也只能如此。 


1949年1 月初,保密局上海站在陕西南路3 
号召开工作会议。站长刘方雄宣布:现在形势发生了变化,上海将来也须放弃。有些身份已暴露和无必要留在上海的特工可以尽先退往台湾,但上海站的工作必须坚持到最后时刻。秦晓奉命最后撤退。 


会议结束后,秦晓再次到上海提篮桥监狱探视黎耀祖。狱中的看守已经熟悉这位长官的探视规矩,把他带到走廊便径自离开。秦晓只在暗处悄悄注视黎耀祖,从不敢露面,有时隔着铁门听到几声他对看守的咒骂也会激动不已。他每次来都会给看守些好处,这次的份量却格外重。 

翌日,黎耀祖患了重病,上吐下泻的折腾了一整天,晚间又发起了高烧,不久便陷入了昏迷。拖了两天不见起色,人也变得神志不清了。狱医看过后也难下判断,怀疑是什么恶性传染病。典狱长怕在狱中传播开,吩咐几个人把他抬到郊外,等到咽气即就地掩埋。 

昏昏沉沉中,黎耀祖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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