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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侠影泪西风-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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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阙陵阴恻恻的怪笑一声道:“姑娘不可口无忌惮,欧阳仲景既悬壶问世,老夫之友罹患重病,请他施治有何不可?老夫待他如上宾,姑娘急什么?”
  夏佩莲不禁哑口无言,半晌进出狠声道:“你们那里是求他治病,无非是……”
  阙陵紧接着道:“无非什么?”
  声音阴森逼人。
  夏佩莲只觉有苦说不出口,冷笑道:“你口中说得大仁大义,何不让姑娘面见欧阳仲景再说!”
  阙陵朗笑一声道:“本当邀请姑娘芳驾,怎奈老夫之友忌犯阴人,改日奉邀吧!”
  夏佩莲不禁玉靥绯红,怒叱道:“你认为姑娘是何人,怎会让你们骗得去的?”
  阙陵冷冷笑道:“然则姑娘要如何?老夫无不接下,姑娘来历,老夫约莫知道……”
  言还未了,夏佩莲巳疾然神变,抡腕出剑,倏忽之间,已攻出七招,寒芒飞舞,劲风逼人。
  这猝然发难,阙陵骤不及防,剑势凌历奇猛,只迫得连连踊跃闪避,怒啸暴喝。
  待阙陵追魂双笔振腕而起,夏佩莲一招“分花拂柳”挥出,剑光游龙中,人已冲霄而起,改式平射,疾如鹰隼向西划空泻落,转瞬身形杳然。
  笑尊者忽道:“此女剑术不凡,不知是何人门下?”
  隐在树梢的裘飞鹗不禁一忖,暗道:“方才阙陵不是说已知夏佩莲的来历,现在笑尊者却不知道她的来历,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只听方才被夏佩莲追踪的大汉答道:“禀知当家,此女是飞花谷门下!”
  阙陵道:“你怎么知道?”
  那大汉继将前情禀知,阙陵不禁一怔,道:“你可是眼见这贱婢钉上玫瑰花记?”
  那大汉嗫嚅道:“未曾目睹,不过小的发现玫瑰图记后,即奔来禀知当家,这贱婢就在小的身后跟踪,显而易见玫瑰图记就是她所留。”
  笑尊者颔首道:“如此说来,此女确是飞花谷手下,定然不会错了!”
  阙陵沉吟一刻,摇首道:“未必!曾闻郝尘有二师妹,长得美艳秀丽,郝尘午近古稀,而其师妹年纪尚在豆蔻年华,此虽为七八年前事,阙某在湖滨别墅韩府面见此女时本有所疑,现在却证实此女并非郝尘师妹,亦非飞花谷手下!”
  笑尊者诧道:“阙兄由何瞧出,证实此女非郝尘师妹?”
  追魂双笔阙陵笑道:“血掌人魔涂杰当年与令师铩羽在鼎湖峰时,为抢夺玄玄经页,他与令师等人劫夺成仇,为令师等人打了七掌,几乎死去,虽然各自为政,中了廉星耀之计,然涂杰却认为奇耻大辱,回山将生平绝艺悉相传授郝尘师妹,故郝尘现时武功尚不及师妹之六七!”
  说着,又是一笑道:“倘或方才此女真个是她,若展出‘化血蚀骨’掌,刘雄彪焉有命在,而且剑招出式均非宗自涂杰!”
  笑尊者将信将疑道:“阙兄既然知道这么清楚,一定探出郝尘师妹形像姓名如何,不然绝不会让此女轻易离去!”
  他心中也有点发怵,投奔阙陵本是无可奈何之事,他恐阙陵探出玄玄经第九篇三章经文仍在他自己手中。
  阙陵鼻中浓哼一声道:“我辈在武林中已久负盛誉,无论如何不能与淮扬善人韩文愈为难,何况郝尘与韩文愈无故成仇原因尚未查出……”
  裘飞鹗听得心中百思不解,忖道:“欧阳仲景落在他手,怎说仍未查出!”
  只听阙陵说下去,“欧阳仲景父子均被人点上阴毒穴脉手法,阙某当试解穴,那知不解还好,一拍之下,即口喷黑血,遍身痉挛,嘿嘿!阙某有生以来未见过如此厉害的阴毒手法!”
  裘飞鹗不禁暗中大惊,阙陵所说显然非虚,那欧阳仲景父子究竟是被何人点上穴道?不由大为迷惑。
  接着,闻得阙陵一声大喝道:“五福客栈门前既然留下玫瑰图记,看来飞花谷自掘坟墓,覆灭之期当不在远,你等随刘雄彪去客栈内外防护,发现飞花谷手下即行搏杀!”
  只见阙陵随来之七八名黑衣劲装大汉躬身应诺,与刘雄彪疾奔而去。
  跟着,阙陵与笑尊者双双腾起,宛如夜枭划空,几个起落,去势如电,转瞬身影如豆。
  待裘鹗动念追踪阙陵,身形泻落树巅时,两人身形已远在数十丈外。
  裘飞鹗振肩急驰,欲赶上两人,但以地形不熟,愈距愈远,星月交辉下,只见阙陵与笑尊者两人身影转向奔往“香影廊”,朝歌夜弦、楚馆秦楼的“十里珠帘”之中。
  他不由呆住,进退两难,此等琵琶门巷非他所能去,何况“十里珠帘”妓院林立,何比下百,总不能挨家探询,心下委实举措不定,又不愿舍弃追踪。
  寒风扑面,隐约不时飘来珠圆玉润的歌声,筝琶箫弦,悠扬疾徐,裘飞鹗似为它所吸引,身不由主地向“十里珠帘”快步如飞走去。
  口口  口口  口口
  裘飞鹗整夜只在秦楼楚馆边徘徊,那种旖旎风光,色授魂与,他乃血气方刚之年,几乎受欲望冲动做入幕之宾,无奈,刚毅的意志不准他如此做的。
  他买通这地区的地痞混混,打听在这林立妓院中有否笑尊者与阙陵的下落,所得的答复只是摇头无有。
  耐心等侯,瞧瞧两人是否在此留连,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过去,他踱躁终夜,毫无所得。
  月落星沉,黎明初现,曙光熹微,不觉日上三竿,阳光轻洒,依然无法证实两人确落在此处。
  他不禁怀疑自己昨晚所见不是事实,虽然有所谬误,距离又这么远,难道他们不会由巷中转往潜居之处吗?
  这一怀疑,使他否定笑尊者与追魂双笔必不会在此,而断定两人潜迹所在定是瘦西湖这一区域中,因为刘雄彪啸声发出,立时便有回应。
  于是,他决心在瘦西湖一带搜索,慢步潇洒,又来到蜀岗高阜之上。
  正行之时,忽见路侧一块山石,坐着一个褴褛污衣老叫化子模样的老者,蓬头垢面,执着酒葫芦仰面咕噜噜痛饮,酒香四溢,气味芬芳。
  石上展开两张荷叶包,内有酱肉、风鸡、肴肉及十来个馒头。
  那老者放下酒葫芦,睁着精光双眼,望着裘飞鹗一笑。
  裘飞鹗见这老者眼吐神光如电,敢情是个江湖异人,心中不禁一动,只听老者说道:“小哥儿!我看你终夜劳累,想必也饿了,独酌乏味,何妨坐下共饮如何?”
  他只觉心神一震,忖道:“这老人怎么知道自己终夜徘徊在此,莫非被他目睹吗?”
  不禁脸上一红,心疑他必有所见,略一迟疑,笑道:“恭敬不如从命,正如老丈所说,在下真的有些饿了!”
  说着,便在老者身侧盘膝坐下。
  老者嘻嘻一笑,将酒葫芦递向裘飞鹗。
  裘飞鹗接过酒葫芦,仰面畅饮了一口,不由赞道:“老人家!那来的四川陈年大曲?”
  老者用惊奇的目光打量了裘飞鹗两眼,猛力一拍大腿,哈哈笑道:“你这年轻人爽快随和,不嫌我老人家脏已是极为难得,如今更合我老人家脾胃了,结交满天下,知心有几人,有你这酒友,足慰生平了,看你年岁轻轻,怎知这酒是四川陈年大曲,奇怪,听你口音,又非四川人!”
  当然,老者他怎知裘飞鹗自幼厮混在天风马场中,养马一定要用酒泡黄豆喂服马匹,俾使脚程健捷,所以马场中马师及上下人等无不好酒,也无不知酒品优劣,裘飞鹗耳濡目染,焉可不能鉴别出。
  裘飞鹗正待作答,只见老者忽正色说道:“年轻人!看你骨骼清奇,人品不俗,何必在此花街柳巷中留连整夜,要知此等风月场所,偶一涉足,如入泥沼,不可自拔,固然人生行乐须及时,但非你这般年纪所宜!”
  裘飞鹗知道他误会了自己,不禁羞得满面通红,尴尬笑道:“老丈金言在下敢不恭听,只是老丈所见……”
  老者双眼一瞪,道:“你是说我老人家误会你了?”
  裘飞鹗心想,误会必须澄清,遂正色朗声答道:“正是如此,倘如老丈所言,在下何以不进入妓院之中,寻欢卖笑,而在外徘徊?”
  老者用手抓了一块肴肉塞入口中,咀嚼了两下后,冷笑道:“你若不是无钱寻欢,哼!不进去春风一度才怪呢!”
  裘飞鹗闻言,不由剑眉一剔,伸手入怀取出一锭赤金,沉声道:“老丈!有此一锭,可作终夜缠头之资吧!”
  那老者不禁一怔,继而哈哈大笑道:“小友!戏言何必
  认真,只当我不曾说吧!来来来!我们先祭饱五脏神,再说别的如何?”
  老者亦不再言,由腰侧解下一双铜碗,将葫芦中的酒分出一半递在裘飞鹗手中。
  两人畅饮进食,再不出言,裘飞鹗只觉方才自己言语过重,又年轻面嫩,几次话到嘴又咽了下去。
  这条山径上偶而也经过三两行人,因为他们两人极不相称,过往行人无不投以惊奇的目光:
  酒尽腹饱,地上残骨狼藉,煦和的冬阳照在身上,使人有着暖烘烘的感觉。
  裘飞鹗忖道:“他一定是气我话中有刺,只怪自己说话太不婉转了!”
  想罢,望了老者一眼,微笑道:“老丈可是认为在下不堪承教?何以不讲话?”
  老者两手一摊,道:“你叫老人家说什么才好,酒逢知己干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只怪老人家性喜多管闲事,自讨设趣怪得谁来?”
  第十九章 武林怪杰
  老者的几句活,说得裘飞鹗面上一红,默然无声。
  一阵无语,者者用手搔了搔蓬乱的头发,笑道:“既然你要老人家我说话,老朽就问你昨晚徘徊花街柳巷中,为了何故?”
  裘飞鹗道:“在下昨晚追踪两人,不幸在‘十里珠帘’中被他们逃脱!”
  “两个人么?”
  “迫魂双笔阙陵及茅山笑尊者!”
  老者目光炯然电射,慑人心魄,逼视了裘飞鹗—阵,冷笑道:“小友!你追踪这两人作什么?就算你追上了,你又能把他们怎样?打算一较身子?哼哼!这等穷凶恶极之辈,惹他们宛如飞蛾扑火,自寻死路!”
  裘飞鹗道:“这两人不除,武林之内必将掀起腥风血雨,在下虽自不量力,但也要竭尽所能!”
  老者等他话音一落,倏地伸臂疾如电光石火向裘飞鹗左臂拍去。裘飞鹗只觉一股柔和潜劲疾疾按上身,又不知老者猝然出手存何意,暗哼一声,两指飞出,由上往下穿起,疾如电奔,直戮老者掌心。
  老者见他出手奇诡无伦,惊咦了一声,手掌改式迅快的
  一弧,五指暴伸,往裘飞鹗飞来手腕扣去。
  转瞬之间,老者非但没有将裘飞鹗手腕抓住,自己的腕脉要穴反被裘飞鹗攫制。
  裘飞鹗沉声道:“老丈!你这是何意?”
  说着,五指倏地松开。
  老者惊愕之下,突然哈哈大笑道:“方才老朽还认为你直说大话,那知果有所学,不过,功力还稍逊于笑尊者及阙陵中之任何一人,也算难得了,老朽或可助你一臂之力……哦!你怎知他们两人潜匿在十里珠帘?”
  裘飞鹗便将昨晚见得两人身形消失在十里珠帘,故而如此断定。
  老者想了一想,摇摇头道:“阙陵嘛老人家未可知之,然而笑尊者僧门装扮,怎会匿踪于琵琶巷内,来!老人家同你去一处,或可觅得这贼秃!”
  说时立起身躯,往前行去。
  裘飞鹗随着身后,只听老者放声高歌……
  落魄江湖载酒行
  楚腰纤细掌中轻
  十年一觉扬州梦
  赢得青楼薄幸名……
  抑扬顿挫,音韵铿然。
  裘飞鹗不禁摇头,忖道:“这人可算是怪人,放浪不羁、不修边幅是小事,此等诗词怎可信口唱出!”
  忽见老者回笑道:“小杜这首诗,可描述老朽平生,昔年万金挥霍似水,床头金尽,壮士无颜,如今潦倒不堪,落魄江湖!”
  裘飞鹗知道这等江湖异人,生性诙谐,当下微微一笑,亦不置一词。
  初冬,瘦西湖虽然带着萧索凄凉滋味,但亦有可观赏之处,水光山色,一堤寒柳,依稀可见春夏之交瘦西湖美景胜天情趣,垂杨随风,长条拂水,鸟语蝉鸣,绿荫匝地。
  两人不知不觉已走了一大段路程,裘飞鹗情不禁问道:“老丈人!我们现在去何处?”
  老者答道:“平山堂!”
  裘飞鹗听得一怔,道:“平山堂不是欧阳修所居住吗?”
  老者朗声一笑,道:“如今已成了和尚庙啦!到和尚堆里寻贼秃,总是比较省使得多哩!”
  裘飞鹗忍不住笑出声来,只听老者又道:“稍时我们进得平山堂去,小友请勿开口说话,待老人家骗他两碗‘泡盖碗茶’喝喝,酒后口干舌燥,饮他两碗解渴提神!”
  裘飞鹗不禁茫然不解,只点点头。
  踏进平山堂,小沙弥一见裘飞鹗即趋前询问。
  老者大声喝叱小沙弥道:“小和削赶紧送上两碗‘泡盖碗茶’,唤老的出来!”
  小沙弥一时被他唬住,喏喏连声走入。
  裘飞鹗目露疑意,望着老者,老者只微微一笑,眼往外视,裘飞鹗只好依着老者之言,闷声不响,凭栏远眺。
  此时,丽日忽又隐入云中,远山似在烟雾迷离中,五亭桥横枕在瘦西湖上,崇脊飞檐,雕梁画栋,桥畔白塔,形如喇叭,水光摇曳中,倒影忽隐忽现,裘飞鹗不禁心旷神怡,沉浸其中。
  片刻,忽闻步履声响起身后,缓缓而来,只见小沙弥托
  着一支方盘,上置两茶碗,尚还冒着白气。
  小沙弥身后随着—个中年僧人,手执一串念珠,望了望坐于椅上的蓬头垢面老者一眼,目中似露出不胜厌恶之色。
  只见这中年僧人急趋至裘飞鹗身前,单掌当胸询问裘飞鹗的姓名。
  老者朗声大笑道:“和尚大胆,此位是新近京中放下的巡按大人,微服出巡,官讳岂是你能问的吗?”
  这老者说话声音宏亮如雷,气势慑人。
  中年僧人一时惊惶万分,楞在那里不知所措。
  老者又高声道:“巡按大人要寻访一人,为你佛门弟子,茅山狮子崖笑尊者,风闻曾在平山堂挂单,现在何处,你可见得吗?”
  中年僧人不由微微色变,恭身答道:“笑尊者两日前曾来此一次,只是未在乎山堂挂单,恕小僧不知他现在何处”?
  语声颤抖着。
  老者大喝道:“你不知情就好,如敢哄骗大人,或是通风报信,则罪无可赦,你出去吧!让大人清静清静!”
  中年僧人喏喏连声道:“这个小僧不敢!”
  说罢,恭身退出。
  裘飞鹗等僧人身影消失后,方说道:“既是笑尊者不在平山堂,我们不如离去!”
  老者以目示意,阻止他说话,笑道:“口渴劳累,不如饮尽这两碗好茶,稍稍歇息再走!”
  裘飞鹗心知老者必另有用意,颔首端坐椅上,取过茶碗揭开碗盖啜饮了一口。只觉清香扑鼻,不由赞道:“好茶!”
  老者此时已将一碗茶牛饮而尽,在闭目养神。
  裘飞鹗只好由他,遂把目光移注在堂前一付巨联上,联云:
  朝起凭栏,六代青山都到眼
  晚来把酒,二分明月正当头
  字体颜筋柳骨,笔力雄健,联句神韵天然,的确是佳构。
  忽见侧门外人影急晃而没,老者突鼻中冷哼一声,人已离座飞起,宛如离弦之弩,激射而出。
  裘飞鹗心神一震,知道此人影绝非笑尊者,站起正待闪出门外,但见人影又是一闪,一瘦长汉子堵门而立。
  这瘦长汉了一张马脸,青惨惨的脸色,两目暴凸,高鼻鹰钩,显得异常阴森怕人。
  裘飞鹗深深打量来人两眼,见这人背上斜插着一对判官笔,心知必是青螺渚追魂双笔阙陵门下。只见得这人嘴角动了动,泛起谲险的阴笑,缓缓—步一步逼向裘飞鹗身前。
  裘飞鹗见不是追魂双笔阙陵本人,心中大定,眼瞧着来人走近,身形仍是渊停岳峙,巍然不惧。
  那人似乎被裘飞鹗那种凛然不可侵犯之色所震,身形顿了一顿,蓦觉得背上—轻,飒然风声疾掠过身侧,不禁大吃一惊,反手疾捞,发觉左肩一支判官笔已不翼而飞,面前多了—个蓬头垢面、褴褛污衣的老者,睁着两支晶光如电的眼睛,望着自己嘻嘻直笑,道:“好小子!你还和我老人家捉起迷藏来了!”
  说时,将劫取的一支判官笔两手一拧一揉,已变成一块铁饼,随手撩向堂外湖中。
  那人脸色青里泛紫,狞笑道:“不知死活的老鬼,敢在
  我毛太爷跟前撒野,留下姓名来,毛太爷笔下不诛无名之辈!”
  老者嘻嘻一笑,疾如魅影仲掌向那人颊上打去。
  那人见老者出手如电,来势凌厉,不自禁地往左一挪,那知打来的手掌如同附骨之蛆般,却是闪避不开。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登时那人左颊肿起老高,牙床崩摇,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老者笑骂道:“别不要脸了,居然在我老人家面前充起大爷来了,我老人家姓名你不问还可留下性命,嘿嘿……”
  正说之际,那人急探出笔,一招“画龙点睛”,直取老者面门,迅速已极。
  猝然发难,任谁也不能防,裘飞鹗不禁惊呼了一声,忽见老者上身一斜,右掌呼地一掌劈出,左手两指并坚若戟,径向对方“精促”穴点去。
  老者出手不但迅快绝伦,而且攻其必救,长脸汉子无论如何,也先得护住自己性命,疾横左掌,向老者截来手指横切下去。
  可是,势已不能兼顾,右手一支判官笔经老者掌力一震,不由荡了开去,几乎把持不住。
  老者突疾缩左腕,右掌斜出之势已变为斜按而下,五指如奔雷,长脸汉子避已无及,老者五指已按在“心俞”穴上。
  老者此时若稍吐真力,对方必震断心脉,口喷黑血身亡。
  长脸汉子一脸激怒羞愤之容,大喝道:“老鬼!要杀就杀,若要羞辱大爷,别怪大爷骂你!”
  裘飞鹗眼见老者出手诡疾精奥,堪为一代宗师,原来他方才向自己出手,是有心相试,尚未施出绝艺,不由大为敬佩。
  老者冷笑道:“你想死得痛快吗?我老人家是有名的猫逗老鼠,非戏弄个够,才予杀死,你想骂就骂吧!”
  说罢,五指略吐真力。
  长脸汉子只觉心头大震,气血逆窜,不禁头上冒出如雨冷汗,一脸惨白如纸,目中露出惊惧之色。老者又是一声冷笑道:“你可是阙陵门下吗?你只要说出阙陵与笑尊者两人何在,老夫放你一命!”
  长脸汉子吐出颤抖声音,道:“在下毛熊,不知老英雄找家师做什么,待在下前去通知家师及笑师伯来此相晤,老英雄可否示下名讳!”
  一付乞怜的神色,把方才倔强的劲儿一扫而净。
  老者哈哈大笑道:“老夫穷神就是,你当知之!”
  毛熊只觉背上升起一股寒气,机伶伶地打了两个冷颤。
  裘飞鹗也不禁大吃一惊,做梦也没想到四十年未露面江湖,昔年威震大江南北,武林怪杰穷神钟离牧竟会在瘦西湖出现。
  虽然,裘飞鹗初涉江湖,但是自常彤口中已曾听过此奇闻异事,故而裘飞鹗深深印在心底。
  穷神钟离牧又道:“你只说出他们两人现匿迹何处,老夫自会寻去,谁要你去通知!”
  毛熊眼珠一转,道:“但因家师居处隐密异常,在下就是说出,老英雄您那怕找上三日三夜,也难找到!”
  钟离牧沉声道:“那么老夫废了你一身功夫,走前引路
  如何?”
  弄巧成拙,毛熊不禁胆裂魂飞,知道在钟离牧手—亡,生不如死,右手判官笔电飞抬起,“卡嚓”声响,万千飞针,如一蓬芒雨般罩射钟离牧脸上。
  钟离牧大怒,左掌扫拂而出,将打来飞针悉数扫开后,大喝道:“可别怪老夫心狠手辣了!”
  应手飞出,五指抓在毛熊肩骨上,只听一声裂骨大响,毛熊一条右臂连肩已被扯断,血如泉涌激喷而出。
  毛熊惨嗥一声,身躯翻跌在地,那声惨嗥,宛若深山枭鸣,凄厉不忍卒闻。
  钟离牧冷冷说道:“你再敢不说,老夫先止住你溢血,再点上你七处残穴,任你嗥叫三日三夜,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毛熊惨厉地笑了一声道:“死在老前辈手中,并无怨言,只怪在下学艺不精,家师与笑尊者每日申时必去香影廊兰香馆中,老前辈去找他好了!”
  说罢,猛一闭气,自断心脉,张嘴喷出一口黑血,身躯一阵颤动,即气绝而亡。
  钟离牧鼻中哼—声道:“想不到他有如此勇气,可惜身入邪途,不然还是一个铁铮铮的好汉子!”
  —把抓起,走近朱栏,撩向澄碧波光的瘦西湖中。
  “咚”的声响,水花四溅,毛熊身形渐渐没入水中不见。
  裘飞鹗走前—步,笑道:“原来是钟老前辈,晚辈方才多有不敬之处,乞请宽恕!”
  钟离牧大笑道:“小友!你只要不用魁星指法及那不知名的幻奇莫测的擒拿手法来对付老人家,就感盛情了!”
  裘飞鹗不由面上一红,道:“老前辈取笑,晚辈这点微未技艺焉可向老前辈无礼!”
  穷神钟离牧微微一笑道:“现在笑尊者两人下落已明,平山堂和尚绝不敢泄露出去,老朽现在要问你几件事,走!我们去维扬城中痛饮一番,一面详谈如何?”
  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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