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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粉干戈-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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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经决定,那五位老道人立时率众隐入阵中,吕一超父子,陪了王元度和甄红袖,穿过剑阵。他们四人出得阵外,对方那一座三角锥形的阵势,立即往后退出三丈以外。
  霎时间,一众人从对阵中走出来,为首之人,正是一元教教主荀伯业。其余人依次是军师姜石公,四大护法和七兽高手。
  那四大护法中,血幡张超前此已被王元度一剑杀死,现在已补上了冀南名家童贯。此人在金鳌大会中,曾被乡老伯挑为对手,施展双钹。当时乡老伯见了他的兵器,道出这一脉武功源流乃是得自雷八公,可是察看他的招数,却又看出非是雷八公亲传,是以觉得奇怪。
  现下此人在一元教阵营中出现,而那荀伯业又是雷八公嫡传高弟,便可知童贯的钹法,乃是得自荀伯业了。
  王元度的目光越过这一小群人,投向那三角锥形阵法中,只见其中有四五个人,都用布蒙面,形迹神秘。
  由于相距达数丈之遥,其间又有一些别的人阻隔,无法瞧得真切。但他却不肯轻易放过,低声向甄红袖道:“大嫂,对方阵中有些蒙面之人,你可认得出?”
  甄红袖道:“一元教在武林各门派中,几乎都有耳目,并且这些人皆是有名高手。目下到了武当重地之中,这些人怕被武当派之人认出,于理甚合,待我小心注意,总能认出一两个。”
  此时,荀伯业等人已在两阵当中处停步,王元度等人也移步上前。因是只有四人,声势显得大是不及对方。
  双方接近到一丈以内,只见那荀伯业和姜石公,都把目光投注向王元度的后面,而不是盯着他们。
  这等情形,自然不合常情。
  王元度提聚功力,施展传声之法,向吕杰道:“请你回头瞧瞧咱们后面有什么动静?”
  他不肯轻易回首,便是生怕对方有诈,吕杰迅快回头一望,说道:“原来本派的大阵正在移动。”
  王元度高声道:“听说武当派的剑阵,独步宇内。荀教主和姜军师如此注意,想必盛名无虚了,只不知两位已查看出端倪没有?”
  荀、姜二人闻言,只好收回了目光,盯注王元度。
  这正是王元度所希望的,因为他已得知底细,情知那千剑大阵失练已久,目下全凭那几位道长亲自入阵,发动变化,乍看自然神奇万分,但若是让他们瞧久了,也许会漏出马脚。
  荀伯业面上毫无表情,道:“此阵奥妙得紧,但怕只怕资质鲁钝之人太多,无法发挥精微奇奥的威力。姜石公接口道:“此阵没有什么了不起,倒是甄副教主忽然出现于此地,并且又站在对方那一边,令人大惑不解。”
  甄红袖冷笑道:“废话,我已脱离了一元教,难道还站在你们那一边不成?”
  王元度也觉得姜石公这一句话说得不近情理,使他无端端生出一种他乃是没话找话说的感觉。
  若是平常之人,也许不会再往深处想,但王元度心思最是缜密,又深知姜石公夙负智名,以他的为人,不该在这等时机之中,说些废话。换言之,姜石公必定在施展什么诡谋奇计。
  王元度脑筋一动,寻思目前形势,自然最引人注意的就是武当派千剑大阵了,然则,莫非姜石公正在拖延时间,以便让荀伯业研究破阵之法?
  可是荀伯业双目注视着甄红袖,并没有观察那千剑大阵,这又是什么道理?难道是等候一个精通阵法之学的手下,观察之后提出报告?
  他的脑筋实在动得很快,一下子已找到问题的症结,同时之间,心中又记起了甄红袖刚刚说过,一元教在各派中都潜伏得有奸细,又皆是高手。然则武当派也未能例外了,荀伯业正是在等候这个奸细的报告。
  但假如这奸细潜伏在千剑大阵之中,他只须发出暗号,荀伯业即可行知这座大阵,乃是虚有其表,而且他王元度也全无认出奸细的希望了。
  他一念及此,几乎放弃了马上追查奸细之事。
  此时,姜石公向甄红袖讲及钱万贯之事,荀伯业面无表情,目光死盯住甄红袖,并不转动。
  王元度忽然大悟,忖道:“是了,荀伯业这般神情,分明是运集功力,收听密告,姜石公则设法稳住局面,否则焉有由姜石公一直开口之理?这样说来,那奸细竟是在他们的阵中,对了,假如这名奸细在武当派大阵内的话,则那许无量真人忽然闭府坐关之事,势必通传与荀伯业得知。荀伯业一心一意要毁去武当派这位最重要的人物,所以早先才肯按兵等候,假如他得知许真人闭关之事,当然会延缓此行了。”
  至此,他已可以确定,这个武当派的奸细,必在那三角锥大阵之中,正在观察阵法变化,以便告知荀伯业是否可以破得。当然他们是以千里传声之法互通消息,所以荀伯业才会运集功力,收听那人传声。
  王元度微微一笑,想道:“那武当奸细必是蒙面人之一,现在我们无法揭破他的真面目。但我至少可以破坏你们的阴谋。而这一着,又是你们作梦也想不到的。”
  他立即施展出乡老伯所传授的“无声之声”大法,使荀伯业收听不到任何传声。
  这种“无声之声”的神奇功夫,根本毋须有任何动作,因此,其他人但见王元度茫然地望着姜石公,似是十分注意他和甄红袖的对答。
  姜石公还在与甄红袖乱扯,荀伯业默默地站了好一会,突然感到不耐和气忿,敢情他当真在等候一个手下的传声和报告,却老是等不到。
  他一挥手,姜石公立时闭口不言。
  场中气氛又十分紧张起来,王元度转眼向他望去,心想:“你如不作决定,我绝不停止施展这无声之声的功夫。”
  荀伯业此时已深信手下至今不报告之故,乃是由于对方千剑阵变化得太迅速奥妙,须得慢慢加以查看,方知有无可乘之机。
  既是如此,还是不去惹那座剑阵为佳,当下向姜石公点点头,示意他开口。
  姜石公便道:“副教主,敝座劝你还是赶紧离开此地的好,此举对副座你以及钱庄主都有莫大好处。”
  甄红袖道:“不必啦,反正有我不多,无我不少。我在这儿也碍不着你们的事。”
  姜石公面色一沉,道:“要知钱庄主被教主点了穴道,天下无人能解。你如若还坚持留下,可别后悔才好。”
  王元度冷笑一声,接口道:“姜军师此言差矣,钱万贯分明是中了奇毒,以致失去一身武功。像贵教教主这等手段,甚是可鄙!”
  荀伯业一听对方已察破自己的手段,怕他再说下去,大损威望,连忙接口应道:“世上之事,是是非非,原是难说得很,现在旁的话不用说了,我瞧干脆还是由我向王大侠领教,早点解决了今日之事。”
  王元度道:“好,假如在下侥幸得很,则贵教自兹以后,在未击败在下以前,不得再骚扰侵犯任何家派!”
  姜石公一点也不吃亏,插口道:“假如你输了呢?”
  王元度道:“你们说吧!”
  荀伯业道:“那就请你撤离武当山,不得过问山上之事,如此可公平?”
  王元度道:“公平得很。”
  说时,迈步走出,那对面的荀伯业也步出场中。
  王元度首先撤下长剑,淡然一笑,道:“教主也亮出兵器吧?”
  荀伯业取出他独门兵刃双铜钹,大声道:“王大侠请。”
  王元度点点头,正要出手,突然有人飞奔而入,却是一个一元教徒,他尚未奔近,已摇手作势。
  姜石公大声道:“帮主,咱们已查出钱万贯的下落啦!”
  荀伯业退开两步,道:“他现下在什么地方?”
  那教徒道:“他在距此不远的一座小庙之内,全无抗拒之力,已被属下数人抓了起来,马上就可以送到。”
  荀伯业点头道:“很好,军师对此有何高见?”
  姜石公道:“咱们正好运用这种情势,迫使副教主不能不屈服,帮主尊意如何?”
  荀伯业道:“也好,你试试看。”
  姜石公道:“咱们须得把钱万贯带到此地,才好开价……”
  他们对答的声音并不高,却恰好容得甄红袖等人听见。
  甄红袖大惊失色,厉声道:“你们把他怎样了?”
  姜石公冷笑一声,道:“现下还没有怎样,假如副教主应付得当,大概可使钱庄主安然无恙。”
  王元度感到很是不解,忖道:“看他们的举动,竟想千方百计地把钱大嫂迫离此地,不知是何缘故?”
  甄红袖又道:“教主打算如何利用我?”
  荀伯业终究是当代之雄,一教之主,气概与常人不同,闻言竟直接回答道:“你们如想彼此安然,那就有请你向钱庄主询问几句,请他解释我心中的一些疑问。”
  甄红袖沉吟一下,转眼向王元度望去,道:“这便如何是好?”
  王元度已迅快地想道:“假如真是为了要他解答一些疑问,何不在以前当钱兄夫妇俱在他们掌握之中时询问?又何必在这大庭广众间,作此答复?这里面必有文章无疑。”
  他向甄红袖苦笑一下,道:“咱们须得先弄清楚,瞧瞧钱兄可曾被他们擒住?”
  甄红袖道:“对啊,当须如此。”
  她本是才智过人的女中豪杰。然而钱万贯乃是她的心上人,这正是关心者乱,竟使她完全失去了主意。
  她向荀伯业道:“得先知道钱郎可曾落在你们手中,又须得先知道他的安危才行。”
  王元度继续迅速地想道:“假如荀伯业没有讲假话,则他想钱兄解答之事,定是在他上了武当山之后,才发生的。这也就是说,他心听中疑问,与武当派有关了。”
  寻思至此,已现出一丝曙光。
  忽见有几个人走进来,其中之一,正是钱万贯,他脚步虚浮,踉跄而行,一望而知,已全然失去抗拒之能。
  甄红袖一见钱万贯果然被擒,顿时骇得花容失色,身子微微发抖,她深知荀伯业性狠如狼,心坚似铁。再加上一个姜石公,亦是凶狠恶毒之人,这一次定必把钱万贯处死无疑。至于他们说什么如何如何就可以安然无事的话,全不可信。
  王元度发觉她如此震骇,亦明其故。但现在他无法可施,只能低声安慰甄红袖道:“大嫂别慌,你一慌的话,敌人就更易得手了。”
  钱万贯被押送到场中,那两个押送他的一元教之人,其一是个大麻子,相貌精干。他道:“启禀教主,这钱庄主独自躲藏在小庙中,身上武功尚未恢复。”
  姜石公接口道:“这个自然,教主亲自下手点的穴道,天下有谁能解?”
  他一伸手,抓住钱万贯的腕门,又道:“你们可以退下了。”
  那两个教徒迅即退回两丈余远的三角锥形阵中。
  姜石公冷冷道:“钱夫人,教主刚才的话,你听从不听从?咱们一言立决。”
  甄红袖惊道:“什么话?”
  姜石公道:“教主打算向钱兄问几句话,但又怕他不肯作答,是以要你劝劝他,你最好到这边来吧!”
  钱万贯怒声道:“一元教中,最是兴风作浪的,只有你姜军师。本人若然有出手之能,定必首先取你性命。”
  姜石公冷笑道:“算了,你先替自己的性命担忧吧!”
  王元度道:“钱大嫂,小弟陪你过去。”
  荀伯业道:“使得,反正本座并无偷袭副教主之心,只不过有些话不想被别人听见,所以请她走近一点。”
  王、甄二人举步行去,吕家父子听见了此言,自是不便跟去。荀伯业竟也挥退了手下,场中只剩下他们五个人,姜石公紧紧抓住钱万贯,双目凌厉地监视着甄、王二人的动静。
  甄红袖道:“你们问吧,如若钱郎不肯说,我才劝他不迟。”
  荀伯业向姜石公点点头,姜石公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道:“教主想知道的是有关武功之事,但本军师却僭越问副教主一声,你的温柔陷阱,为何竟困不住王元度?”
  甄红袖道:“王大侠定力之强,天下无双,我难不倒他,有何怪哉?”
  姜石公道:“你是蚀骨柔情派的掌门人,除非是当时未曾尽力,否则焉有困不住王元度之理?这一点请你必须说个明白。如若不能令我满意,咱们就能得依约行事。”
  这姜石公分明是故意迫她当着钱万贯的面,提起如何魅惑王元度之事。这等话让钱万贯听了,不但不是味道,甚至会引起十分严重的后果。
  钱万贯一听而知,插口道:“红袖别理他。”
  甄红袖微微一笑,道:“假如我能让你明白已经尽了全力,你又如何?可是依约释放钱郎么,你说?”
  姜石公一时之间,竟答不上话。原来甄红袖已施展出她的绝技,这轻轻一笑,具有销魂蚀骨的力量。
  因此姜石公这等老狐狸,在她的魅力之下,也生不忍欺骗她之心,口中便说不出假话来。
  荀伯业到底功深力厚,受的影响不大,当下接口道:“这件事要证明的话,颇费工夫,还是暂时不提的好。”
  他的话声强劲震耳,每个字都有如铁锤般,一下下地敲击震撼姜石公的心灵,顿时破解了甄红袖的狐媚魅力。
  姜石公暗暗叫声惭愧,忙道:“教主说得是,现在请问钱庄主一声,他们武当派的千剑大阵,可是源出于武当的武功心法,从某一种或数种武功变化衍生而出?”
  王元度忖道:“果不出我所料,他们要问钱兄的事,乃是有关武当派的,但难道他问明这一点之后,就得到破阵之法么?”
  方在想时,钱万贯又道:“这话恕我不能奉答。”
  姜石公狞笑一声,道:“本军师指上劲力一发,钱庄主便将死在当场。在这等情形之下,我劝你还是爽快点回答的好。”
  钱万贯道:“人生自古谁无死,本人向来不把生死之事放在心上。”
  姜石公道:“只要你肯问一句答一句,本军师就让你和尊夫人安然离开。”
  王元度突然插嘴道:“钱大嫂,小弟有一事甚是不解,那就是姜军师两次三番,都想让你离开此地,难道此中另有原因不成?”
  甄红袖沉吟未答,钱万贯道:“以我所知,荀教主武功诚然卓绝当代,但如若红袖与你联手出击,他也难以支持不败。”
  王元度道:“原来如此,不过他们高手不少,如要防止大嫂后手相助,也不是办不到之事。”
  钱万贯微微一笑,道:“这恐怕是因为你大嫂薄有姿色,有人不愿她受到伤亡之灾,但此人是谁,却大堪深究,因为荀教主练的是纯阳功夫,可知绝不会是他了。”
  甄红袖也讶道:“如果你猜得不错,这就怪了。”
  这是因为甄红袖深知在一元教中,除了荀伯业本人之外,还没有一个人具有如此强大的影响力,使得荀伯业也甘心忍受种种不便,企图使她退出战场。
  她又晓得除了荀伯业乃是童身练功,因此对色绝缘之外,其他的人,如若自己肯投怀送抱,当真可使他们立即拼死反叛,因此,她怀疑荀伯业会不会是因此而生出顾忌,生怕自己被迫之下,使出柔媚魔功绝技,使一元教发生叛乱?
  钱万贯又道:“其实并不奇怪,你可知道荀教主为何不敢杀死我么?这是因为他考虑到你一旦变成无主名花之时,便足以成为祸乱的根源。而你为了报仇,亦将不择手段,务求弄垮了一元教。”
  姜石公深深皱起眉头,冷冷道:“教主难道不会斩草除根,把你们一齐处死么?”
  钱万贯道:“这正是早先我提到的问题了,由于有人具有足够的影响力,使荀教主不得不极力设法保存她的性命,这真是很有趣的矛盾情势呢!”
  姜石公眼中射出森森杀机,道:“闲话休提,你到底回答不回答刚才的问题?”
  甄红袖忙道:“姜军师,别下毒手!”
  钱万贯向她潇洒地笑着耸耸肩,道:“不要紧,我早就说过,我武功虽然失去,但头脑智慧未失,他决计不能加害我,姜军师,你不服气的话,咱们赌一赌如何?”
  他又流露出赌徒本色,使甄红袖啼笑皆非,只急得心儿没跳,恨不得过去堵住他的嘴巴,不让他开口。
  荀伯业冷冷道:“钱庄主,生命不比身外之物,你还是少开玩笑的好。”
  钱万贯点头道:“好,我不开玩笑,在我答复之前,我先讲几句话,那是关于今日双方胜负的实力。以我看来,荀教主如若得不到某一个人的帮助的话,再加上我跟姜军师这一赌竟然赢了,只怕你落得个狼狈而逃,同时一元教必将冰消瓦解,这话你信也不信?”
  姜石公冷嗤一声,道:“咱们分析形势,岂能有假定的因素存在?你索性假定你们大获全胜,岂不更妙?”
  钱万贯道:“你不信就拉倒,现在说到刚才你所询的问题,据我所知,荀教主曾在少林、武当两派学过武功,照理说,应该比鄙人更为了解武当千剑大阵才对,何以还垂询我这么一个派外之人?”
  荀伯业道:“本座在少林或武当之时,从未得窥心法奥旨,是以方有离开之举,你是大雄长老传人,所知甚博,当然晓得武当千剑大阵的根源来历。”
  钱万贯道:“教主之言,虽然过于推许,但说到武当派千剑大阵,兄弟倒是听先师谈起过,略知一二。”
  他沉吟一下,又道:“但教主定必也晓得兄弟将如何奉复,是以何必多费唇舌呢?”
  姜石公冷冷道:“钱庄主这话恐怕有欠考虑吧?”
  钱万贯也冷冷道:“实不相瞒,这话已经过千思万虑之后,方始出口。”
  他虽是在姜石公掌握之中,以姜石公的功力造诣,但须内力一发,顿时可能杀死了他,因此,甄红袖不禁骇得玉面忽青忽白,身子也微微发抖。
  王元度在这最紧张之时,突然朗笑一声,道:“荀教主,在下有几句衷言,只不知教主肯不肯聆听?”
  荀伯业道:“王大侠请说。”
  王元度道:“在下窃以为教主应立时施展绝艺,把我击败,才办别的事不迟,假如教主连在下这一关也过不了,则武当剑阵的奥秘,您知道了也是枉然。”
  荀伯业沉吟一下,才道:“放眼当今天下武林,能在本座面前说这种话之人,只怕除了王兄之外,已不易找到别的人了。王大侠这话有理,待本座先与王大侠比划过,再谈武当剑阵之事。”
  姜石公道:“教主千万小心了。”
  说罢,当先退下,钱万贯被他拉得脚步踉跄,差点跌倒。甄红袖见了这等情形,心中大恨,几乎要扑过去出剑刺杀这个恶毒的人。
  那荀、王二人屹立对峙,双方所有的人,无不顿时屏息静气,凝神瞧着。全场之人皆被紧张的气氛所笼罩。
  王元度亮出剑时,荀伯业也取出那对铜钹。双方的兵刃,在阳光之下,闪耀出惊心动魄的寒芒。
  他们默然对峙了足足一盏热茶之久,荀伯业道:“王大侠果然不愧是这一代武林的第一高手,单论气势之坚凝,门户之严密,意志之强毅,已是荀某平生所仅见的敌手了。”
  王元度道:“教主过奖之言,在下愧不敢当。”
  荀伯业点点头,又道:“说到你的气度胸襟,也是举世罕有匹俦,堪足以充作荀某的对手了。”
  他们又对峙了一阵,突然间一齐发动。三件兵器闪耀飞洒出一大片精芒寒光,交缠舞掣,却不出一点声响。
  以他们出手之快,招数之凶险迅猛,居然双方的兵刃都没碰上一下,实在令人感到难以置信。
  全场人当中,要以甄红袖最是焦灼忧惶。只因她一方面既与众人一般,替王元度担心着急,怕伤亡落败。另一方面,她更须担承着钱万贯被敌人所擒的恐惧,因为那姜石公随时随地可以要了他的性命。
  不论甄红袖如何关切钱万贯的安危,但这刻她的目光,仍然无暇向夫婿投以一瞥。这自是由于王、荀二人各施绝艺,斗得实在太紧张精彩所致,尤其是她明知王元度落败当场的话,己方便变得毫无讲价钱谈条件的资格。因是之故,她必须先盼望王元度得胜,才轮到如何处理钱万贯的问题。
  王元度深知对方武功之强,已达到了宇内难有对手的境界。因此一上手,就放尽全力使出少阳二十四剑,再加上那修迷密步的脚法。
  在他来说,这已是压箱底的功夫,完全给掏了出来。每一刻无不内力充弥,蕴蓄得有莫大的潜力暗劲,俟机爆发。
  他的少阳剑法,原本有三十六招,本来就是极上乘的剑术招式。其后又经乡老伯删减了十二招之多,另加组织排列,几乎面目全非,威力又迥然不同。
  即使是以剑为主的武当派,见了他的剑法,也无不大为惊骇佩服,暗有自叹弗如之感!
  不过荀伯业的双钹,也能使全场之人,不时倒抽冷气,感觉到他双钹威力之强,世人无法抵挡。
  这两位武林高手,演出了一场惊险绝伦,精彩万分的生死拼斗。每一招一式,无一不是恰到好处。观战之人,全都感觉得出,这两人任何一个只要招式稍稍用老了一点,又或是攻守之际,所选的招式微有未能尽善尽美之处,那是立时就得败下阵来。
  荀伯业面孔有如冰雕石刻的一般,一望而知,他心中全无喜怒哀乐之情,已用了全副心灵贯注在此一战之中,仅仅晓得如何要求自己的招式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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