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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沚园-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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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那人影乃奔了城东,并非城西钱府方向。想来是钱老板首次窃书未遂心有余悸,故而吩咐那帮凶、或言张笈多绕个圈子回府,以便万一之时混淆视听。在下有意说是城西,钱老板便忽然醒悟在下乃是编造证人诓诈,方紧了的心又放下。再听在下说那血手印证据,联想当夜实情,自然只认作在下故技重施,一时反于心里松了警戒。”
荆非扫视遍桌书册,道:“那血手印确是在下与贺知州商议编造而成。看这一屋宋版古籍,与院内曝晒当世书册不同,并无任何匣套,愚钝如在下亦知此柜书不曾以夹板护持。在下言称书匣伤人,不过想验证钱老板是否知晓毕老汉身亡当夜详情。贺知州已告知在下,毕老汉身亡后,丰老先生因连遭两番变故,身心交瘁,不愿令园中之变再成街巷谈资,故州衙只草草定了毕老汉乃意外身亡,详尽情形并不曾告于外界。其中自也包括毕老汉毙命于藏书间何处。由此可见,能详知毕老汉毙命确切所在,只有当夜那凶犯及凶犯幕后指使。毕老汉确毙命于宋版书柜附近,此地并无匣装书可作凶器。然藏书间内除宋版古籍亦有当世匣装书。钱老板口口声声凶犯当时手边不可能有匣装书册,倒似对那毕老汉毙命所在清楚得很。”
钱士清振作道:“大人方才始终奢谈有贼进入偷换图书,毕老汉因擒贼身亡,在下自然料想他毙命于宋版书一柜邻近。依丰老先生惯常分类,古籍书柜前后图书亦无夹板护持。倘若因在下熟知藏书间内陈列便下断词,倒不知那同样熟知的范先生与赵平又当如何处置。”
荆非道:“这一层在下也已料道。钱老板不妨回想,方才在下所言乃是:‘那日凶犯已于藏书间得手,逃遁间却被毕老汉发现’。所谓‘逃遁’,常人理解路线当包括窗边、门口。经在下与贺知州核实,窗边、门口诸柜安然无恙,而那几柜中皆有匣装书。钱老板却反复断定凶手不曾有机会拿到匣装书,想来只能是早已知晓事发并非于窗边或门口。”
荆非见钱士清面上已现颓色,叹道:“寻常案件,非亲身做案者并不知晓案发当场详情。钱老板却终是读书之人。原本不过一时心贪窃出古籍,待张笈回来,听闻可能出了命案,钱老板心下自凉了半截,不免反复追问那张笈详情。张笈想也未必熟知藏书间内情形,且亦不愿惹上人命官司,便发狠赌咒说是得手闪避时碰倒宋版书柜前书柜。事后官府并未追查,钱老板方安了些心。方才在下却以故意行凶之罪压胁,且搬出书匣及血手印等说辞,钱老板难免急了。一心只望洗脱故意行凶之罪,口风间终于松动,被在下逮了口实。”
书房内沉寂良久,贺知州半晌方试探道:“那毕老汉之死……”
荆非灌一口酒,恍惚道:“多半确为意外。是那张笈情急撞倒书柜所致。”
静寂间只听“咕咚”一声,见是丰坊跌坐在地。贺知州自忙着上前扶起。待周围诸人拉了椅子扶丰坊坐下,陈大夫已赶到丰坊身边。唯那钱士清呆立原地。
荆非只觉心底空荡,抬眼见书房远处赵平微露笑意,方觉踏实了些,一举酒壶,道:“此番事件告破,在下不敢贪功。若非赵平指点,在下至此不过充个酒客。”
赵平于众人目光间起身,施礼道:“下官愚钝,何德何能。”
荆非道:“若非赵平今日拼出命来坚持此书为伪,在下或许尚且懵懂。而书背印字之事……”
赵平起身道:“下官杜撰,还望大人见谅。”
荆非笑道:“若非杜撰得如此精巧,又怎能显出那窃书之人。”
赵平望向丰坊,长辑道:“我不过是先生不成器的学生。”
丰坊看眼赵平,闭目扭头不语。
陈未时侧目示意贺知州,贺知州会意,俯身向丰坊道:“丰老先生想也累了,余下事宜交予我等便可。”
丰坊忽睁眼瞪定满桌书册,贺知州忙接道:“房内图书下官即刻命人送回藏书间。”
丰坊一阵猛咳,似是被痰堵住说不出话来。陈未时轻捶两下,待丰坊气息平定,扶将起来,让开众人,缓步出房而去。
贺知州长吁口气。听陈未时并丰坊脚步远了,急急冲至门口,推开去蚤,怒掌两声,一班衙役应声而出。
贺知州喝道:“看住钱士清。余下人等随去蚤搬书!”
诸衙役自是应声而动。刚有衙役欲动桌上书册,久未言语的范钦忽道:“慢。”
贺知州不解。只听范钦沉吟道:“这桌上书册似是缺了一册。”
贺知州闻言变了颜色,道:“范先生看得真切?”
范钦颔首道:“丰老先生家传《尚书》。传闻乃是丰老先生先祖自高丽访得之古本。今日入园,在下早想一览此书。不想此间种种变故,一时未能顾上。方才荆大人推断之时,在下已发觉此书不在,但酌情度势,一时不便声张。”
贺知州愕然道:“范先生可曾今日于书房见到此书?许是丰老先生深藏他处?”
范钦摇头道:“因慕名已久,今日初入书房,在下已留神了此书,当时书在桌上。若非《春秋经传集解》一事,在下早已先设法拜阅了。”
贺知州略现尴尬,道:“那《尚书》亦是宋版?”
范钦略一踌躇,终是点了头。
贺知州旋即怒视钱士清,钱士清早青了脸色,连连摆手道:“众目睽睽,在下怎敢。”
贺知州再看荆非,却见荆非只捧着手中酒壶出神。
十一
贺知州见荆非神情恍惚,虽是不满一时也不敢发作,转向范钦道:“我等离开书房之时,范先生可曾见那《尚书》?”
范钦为难道:“当时在下一心只疑惑那《春秋经传集解》真伪,不曾留意。” 
言语间陈未时出现在门口,贺知州上前匆匆询问丰坊可否安好,见陈大夫宽慰一笑方安了心,略作犹疑,终简短讲了《尚书》一事。
陈未时倒似是见怪不怪,淡淡道:“在下今日至此,不过期望一核古本《新编近时十便良方》中几处药方,并不曾留意《尚书》之类。丰老先生虽已无碍,毕竟受惊过度,眼下恐怕仍是静心为上。”
贺知州连声道:“下官心中自然有数。”见陈未时轻声吩咐去蚤几句,去蚤转身欲走,贺知州不由拦道:“发生此事,难免……”一时语塞,只打量那去蚤身上。
去蚤尚不在意,范钦已昂首而立,道:“大人意下我等皆有嫌疑?”
荆非抬起头,神情中莫名多了层倦意,道:“清者自清。贺大人尽可公事公办。”话毕放下酒壶,懒懒上前两步,大张双臂亮与众衙役。衙役反退后几步,打量贺知州神色。
荆非笑道:“方才在下推论案情,将贺大人亦列了进去。此刻大人又何必顾忌。”
贺知州一整官服,喝令众衙役道:“先自本官搜起。”
自是无果。
贺知州遂命人搜了去蚤与钱士清,继而见赵平自行站出,便也搜了,皆是一无所获。贺知州看眼范钦,正有些踌躇,陈未时已坦然迎上。贺知州道声“冒犯”,令手下如常搜了陈大夫身上。见陈未时如此,范钦也不再计较,任衙役搜了。
《尚书》依然不见踪影。
荆非回望《春秋经传集解》,问道:“尧卿可还记得那《尚书》位于何处?”
范钦沉思片刻,遥遥一指,道:“大抵与《河图》、《鲁诗》、《春秋》、《大学》并置。”
荆非踱至范钦所指之处,四下巡视,喃喃道:“距房门三步。与《春秋经传集解》同侧,相距五步。与《新编近时十便良方》斜对,相距两臂。”微一蹙眉,唤来门边去蚤,问道:“丰老先生曝书,历来如此摆放?”
去蚤道:“书册皆是随柜板直接自藏书间运来,自也依了原先分类陈列。”
荆非颔首,示意那去蚤离去,复转向陈未时,和颜悦色道:“陈大夫果真一心只在岐黄。站在《新编近时十便良方》边的若是平常读书之辈,怕是略一抬眼便可见那《尚书》。偏是陈大夫视而不见。”
陈未时笑而不答,反是赵平上前辩解道:“大人未免多心了。想这书房内书册纷杂,若非如范先生一般有心拜阅,恐怕一时也难刻意留神此书。”
荆非望向赵平,眼中无从带了几分暖意,却终是一声低叹,回视陈未时,道:“陈大夫亦不曾留意有何人接近此书?”
“不曾。”
范钦摇头道:“当时我等皆在争辩《春秋经传集解》真伪,去蚤与众衙役具在院内,能有何人接近?”
荆非正色道:“如此看来,倒似是丰老先生席间返回自行将书收了。只怕是丰老先生自有苦衷,不愿以此书示人。”转视赵平,果见那赵平眉间一紧,道:“大人此言差矣。倘若先生不愿以书示人,又何必将书拿出曝晒。今日之事,想来必是出了贼人。”
荆非道:“请教赵兄,这贼是内贼还是外贼?”
赵平道:“众目睽睽,在场诸位若有心恐也难以得手。窃取一道暂且不论,单是找寻藏匿所窃书册之处,于今日境况论,恐亦不易。”
“将赃物随身藏匿的,怕只有笨贼。”
“大人先前曾有高论:读书之人,即便犯恶,也不免力求自保。若在场有窃书之人,必不会随身匿藏,而当匿于园中某处。虽大人尚未命人于园中搜寻,然以下官愚见,于园中搜得那《尚书》希望甚微。”
“为何?”
“所谓‘窃’者,无非意欲据为己有。倘若今日无法带出园去,冒险偷窃又有何意义?”
“如此看来,那《尚书》已不在园中?”
“下官推断,此番乃外贼所为。。”
“书房内书册皆是丰老先生与去蚤亲手放置,何况初入书房之时尧卿仍见《尚书》。此后我等前往碧沚亭,但书房亦有贺知州暗派了衙役看守。若有外贼,又趁何时下手。”
“倘若下官想得不差,正是于诸位筵席之时。”
“不妨仔细说说。”
赵平走近书房窗前,道:“大人可曾留意这书房窗口?”
荆非不动声色,道:“在下也略知这曝书旨在借自然之力去除书内潮气,故而房窗尽开。赵兄可是在窗口发现有贼进出痕迹?”
“不曾。”
“如此赵兄又何必提醒在下这书房窗口。”
“下官只想提醒大人留意这窗口朝向。书房内共有窗六扇,分列南北。南侧各窗口与房门同侧,北侧窗口朝向藏书间前空院。那空院与书房只一窄巷相通,与内院并不直通,距碧沚亭更是遥远。州衙人手有限,即便出动全部衙役,亦无法对碧沚园各处同等严密监视。今日曝书,藏书间尽空。贺大人部署衙役主守曝书所在之书房及南侧内院,书房南侧窗口必在衙役严密监视之下,而北侧窗外难免疏于看守。若有外贼进入,北侧窗口自然再方便不过。”
听闻有“外贼”出入,贺知州早已按捺不住,喝令全体衙役四下小心察看。赵平亦欲跟上,却被荆非闪身拦了半截去路。荆非一笑,道:“且让他们忙去,在下还烦请赵兄介绍这案上书册。”贺知州会意,自出门而去。
荆非示意赵平领路,似是留意听着那子史经部种种,随手将倒扣的书册逐一翻开,临到那《新编近时十便良方》多留了一步,但终究也只将那书轻轻放下。待贺知州重进门来,荆非脸上仍挂着笑意,却已有些僵硬。
贺知州摇头。
荆非转视赵平,道:“赵兄还有何高见?”
赵平淡淡一笑,道:“今日衙役虽人数有限,毕竟也散布园中各处。若能瞒过这许多眼目入房窃书,想来当是高手。如是高手,又怎能轻易留下行踪?倘若方才诸衙役有所发现,下官反倒要疑心实乃内贼所为,做了手脚混淆视听。”
荆非不由大笑,道:“赵兄心思确与常人不同。所谓虚极即实,实极即虚。可惜如此只可证明那外贼有可能存在,并不排除内贼做案可能。”
赵平道:“若是内贼所为,那《尚书》想来仍在园内。若能于园中搜得《尚书》,大人再做推论不迟。”
荆非道:“这园中自是要搜的。”转向范钦,道:“诸衙役学识肤浅,恐怕还有劳尧卿协助。至于赵兄,可否引在下前往方才那旧屋?”再看陈未时,道:“陈大夫若有雅兴,不妨一同前往。”
十二
那旧屋乃是内院西侧一东西朝向厢房。房内陈设颇为简单,不过基本起居之物。角落中东西向摆放一木床,未架帐幔,只略放了些当季被褥。
东墙一窗紧闭,朝向内院,西墙另闭着一窗。荆非推开西窗,但见湖光波影粼粼荡来,不觉心头一爽。又听耳边沙沙作响,扶窗探看,原是窗外墙边几丛显已荒长了的竹子。
荆非回首道:“想来这里便是赵兄当年读书之处。”
赵平走至窗前,一笑作答。
“陈大夫当年住所?”
“隔壁。”
荆非感慨道:“确是神清气爽之地。只可惜那几丛竹子萧瑟了些。”
赵平瞥眼那竹子,道:“当年也曾是新竹。不过久在院墙之外,无人过问,如今倒现了颓态。”
荆非目视远方,轻声道:“赵兄心思过重了。”旋即一转身,按住邻窗不远床栏,道:“赵兄方才便是在此处歇息?”
赵平半闭了窗子,道:“正是。”
荆非一抹床栏,看眼手指,道:“自陈设看,此屋不常有客,难得尚能如此洁净。”不待赵平回话,自拍了通床上被褥,又道:“不见丝毫灰尘,难得难得。”
赵平道:“先生素有洁癖,即便客房也同等苛求。倒难为了去蚤。”
荆非又晃那床栏,道:“这床架看来也有些时日,仍结实如此,不知是以何木料打造。”言语间已蜷蹲下去,扭着头朝床底张望。
赵平不由笑道:“大人不妨明说:可是疑心下官装病在先,伺机窃书在后?”
陈未时不动声色道:“除非大人信不过在下医术。”
荆非起身,整整衣衫,赔笑道:“哪里哪里。二位多心了。”
赵平道:“既是如此,大人又何必专门来此?”
荆非哂笑道:“虽已入秋,午后仍热得憋闷。在下不过是想寻个清凉之所。”说罢伸手掀了那床上被褥,坐在床板上,一手似是随意叩击木板,口中却让道:“二位都坐。”
赵平与陈未时相视一笑,也不计较,各寻了座坐下,又听荆非道:“敢问赵兄,这屋内陈设与当日比较可有改变?”
赵平摇头,道:“方才下官醒转过来,打量四周,也曾感慨此处竟丝毫未变。床边邻墙夹缝间有一木板,想来大人已经见了。”
荆非自身后抽出一较寻常书册略大木板,道:“可是此物?”
陈未时似是眼中一闪,却并未言语。赵平看眼陈未时,回视荆非,道:“不错。在下早年常缠绵病榻,这木板便权作书写时垫衬之物。离开碧沚园那日一时匆忙,忘记带去,不想先生却还留在此处。”
荆非审视木板,叹道:“不曾料想丰老先生竟是如此恋旧之人。这木板想是特意打磨过,六面皆光。不见尘埃,怕是不止有去蚤的功劳,而因赵兄今日也曾抚弄。但不知这木板为何透着些潮气?”
赵平道:“此屋近水,难免带出些潮气。大人不信,可试邻墙床板。”
荆非将木板放回原处,并不试那床板,道:“在下早有此疑问,倒被赵兄先点明了。赵兄久居此处,可知这屋内还有何夹层机关?”
赵平道:“下官空说没有大人也未必相信。素闻大人心智过人,不妨亲身探查,”
荆非笑道:“赵兄说笑。”言毕却已起身四下逡巡,口中胡乱赞了些木料手工之类,目光终停在书案上几碟小菜,略一试温度,道:“想必是方才去蚤送来的?”
赵平道:“下官困倦,只吩咐他放在案上,并不曾动。大人若有疑惑,不妨寻去蚤对质。”
“此后可曾有人进屋?”
“下官睡了,实在不知。”
陈未时忽幽幽插上一句:“今日双九病发,大人也见了。”
荆非道:“在下倒有一事想请教陈大夫。”
“请。”
“在下于岐黄之道所知甚浅,但昨日初见赵兄,已觉察赵兄唇带紫绀。今日见赵兄脸色益发不及昨日,只没料想赵兄突然病发。”荆非略一斟酌,又道:“以陈大夫医术,自当了解赵兄病况轻重。为何今日撇下病患,自去赴宴?”
陈未时目光黯然,赵平反坦然笑道:“大人不必顾虑。生死之事,下官早习以为常。今日是在下赶走陈大夫的。”
“为何?”
赵平起身,走至窗边,背对众人道:“下官不希望陈大夫在场。”话音一沉,依然背对众人,道:“今日之事,倘若大人因此猜疑陈大夫,大人亦不过昏庸之辈;倘若大人因此猜疑下官,下官无话可说。”
荆非不语。
虽是初秋,荆非眼前却隐约见了满天飞雪。
陈未时静静道:“大人慧眼,却有所不知。双九病时,最忌有人照料。在下离去,并非双九驱赶,乃为病患着想。”
荆非起身,猛然推开东窗,只见内院诸衙役仍在书册间忙碌不停。
荆非一手紧抓了窗棂,一手无意间已摸出酒壶,灌下一口,回身笑道:“在下不过说笑,二位何必如此认真。看院内衙役仍搜不出头绪,想来那书必是外贼窃了。”说罢自出门去,脚下却被门槛略绊了一道。
贺知州见是荆非,忙迎上前来,又见赵平与陈未时不曾出来,脸上加了几分疑惑。荆非咧嘴笑笑,道:“大人可有发现?”
贺知州摇头,道:“书册已尽查,不见踪影。诸书匣内亦不见夹层。若论藏匿他处,一时也未见异常踪迹。”
荆非长叹一声,道:“如此看来,今日当是来了高手。在下不才,竟纵容了那贼人。”
贺知州忙道“哪里哪里”,复数落些自己的不是,但言语间已释然许多。
范钦闻声放下手中书册,走近几步,道:“或许是那钱士清怂恿张笈再犯一案?”
荆非不以为然道:“尧卿怎忘记了,争辩《春秋经传集解》真伪之时,那钱士清被我等围在正中,有何机会下手?赵平病发之时,钱士清距桌案甚远,也无下手良机。筵席期间钱士清不曾返回书房,待我等返回书房,尧卿已发觉《尚书》失窃。若是张笈所为,以失火及书柜倒塌事件看,张笈身手不过平平,想来瞒不过今日诸衙役耳目。”
范钦仍心有不甘,方欲言语,只听身后有人慨叹:“丢了便丢了,何必做这许多怪。”
众人回首,见是去蚤搀扶丰坊来了。
丰坊扫视遍地书册,又看眼书房并匆匆赶至的赵平与陈未时,忿忿闭了眼,闷咳一声,复睁双眼,转向范钦,长辑至地,一字一句道:“万卷楼藏书,托付范先生了。”
范钦上前一把扶住,反长跪在地,俯首袍袖掩面,终是无言。
荆非喝酒,反被呛了几口,自知不合眼下情形,忙寻个角落躲了。
贺知州忐忑上前,道:“那《春秋经传集解》……”
丰坊起身,仰首道:“澹然功夫下到如此,他若想要便让他得了。”
范钦亦起身,略一抹眼角,复辑礼道:“丰老先生坦荡,但此举毕竟有违律例。”
丰坊凸眼,道:“贺大人心中有数,老夫不过村野狂夫,问我何用!”言毕拂袖而去。
贺知州若有所失,但见范钦神色,复挺直身板,喝令众衙役,道:“押出钱士清!”
荆非呛咳已定,坐在角落阶上见那钱士清被押出,又见陈未时与赵平互视一眼,独追那丰坊去了,不由再灌一口。
酒壶放下,已有衙役躬首立在面前。荆非拍拍衣衫站起。看赵平脸上又泛红晕,再回首看看远处那锦匣,荆非只恨今日太长。
 





 第三部分
十三
毕竟钱士清也是明州一带知名文人,且有功名在身,衙役并不多加为难,但钱士清已狼狈到只剩那缕长髯还透着几分儒雅。
贺知州见状不由暗自慨叹,和缓了语气,道:“《春秋经传集解》真本现在何处?” 
“刻坊仓库。”
“当真?”
“事已至此,在下怎敢再多欺瞒?”
“张笈又在何处?”
“为避风声,在下三日前便吩咐他回城郊祖宅暂住。”
贺知州喝出一名衙役,命他返回州衙调遣人马往城郊缉拿张笈。赵平闻声在贺知州耳边低语几句,贺知州微微颔首,赵平又向衙役低语一番,那衙役方领命而去。
文秀书堂刻坊距钱府两个街巷。忽见一干官府人物涌入,工人皆有些惊讶。贺知州无意令钱士清再多尴尬,并不向众人解释,只命钱士清带路前去仓库。
仓库内齐整堆放着各种刻版,想来是文秀书堂历年刻印图书积攒下的。钱士清环顾四周,似有感慨却无从言语,埋头引众人如绕迷宫般曲折入仓库最深处。此处几堆刻版几乎累至屋顶,较门口刻版更为老旧。
钱士清自角落处摸出张梯子,在那堆刻版边支住,试了试,又看眼众人,方颤颤地爬了上去,及至顶部,小心搬开最上层两块刻版,伸手向下探去。不想整堆刻版忽是一颤,遂斜坍下来,钱士清尚不及发出一声惊呼,身子已坠了下去。
荆非本独自*在门边,见状忙飞身自众人头顶跃过救那钱士清,却已是晚了。眼见钱士清迸血当场,青衫下身子抖了两抖便没了动静,只两眼圆瞪,倒似丰坊那对凸眼。
见此突变,众人皆不免动容。赵平反比贺知州冷静几分,先行调遣了衙役一路把住仓库门口、拦住闻声而至的工人,一路封住刻坊大门、禁了出入。
虽心中已不存侥幸,荆非仍俯身探了钱士清鼻息,复查看钱士清双手并双脚,又翻看周围散落刻版,脸上渐浮出层失望之色。终拍拍衣衫站起,回首示意贺知州调衙役过来善后,再看眼静立一旁的赵平,也不言语,径直分开众人出了门,扫视诸工人,寻出钱士清进仓库时曾自起身迎接一年长者,道:“是你负责看管仓库?”
那人慌着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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