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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博维兹的赞歌 作者:[美] 小沃尔特·m·米勒-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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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院长神父,您不得不承认,要是成功的话,那可是一件显著成就。”
  “那不一定。”院长简短地说。
  高尔特走后,院长经过短暂的思想斗争,决定先解决诗人老兄的问题,然后再处理毁灭对进步的问题。诗人问题最简单的解决方法是将他逐出高档套房,最好是逐出修道院,让他走得远远的,从视觉、听觉、脑子中消失。但谁都不敢指望能有什么“最简单的方式”甩掉诗人老兄! 
  院长离开围墙,穿过院子,走向客房。他是凭着感觉在走,楼房在星光下留下巨大的影子,只有几个窗口亮着烛光。高档客房的窗口漆黑一片。诗人睡觉时间不定,现在可能就在里面。
  他来到楼道里,摸索着找到房门,敲了一下。没人立刻应答,只有隐约的嘀咕声,也许是从套房内传来,也许不是。他又敲了一下,然后试着推了推,门开了。
  炭炉发出微弱的红光,冲淡了黑暗。房间内散发着食品的馊味。
  “诗人?”
  又是一声隐约的嘀咕,但这次更近了。他走到炭炉前,扒出一块炽热的火炭,点燃一片引火柴。他扫视周围,看到房间内的垃圾时不禁打了个冷颤。房间里没人。他点燃油灯,在房间里搜寻着。房间必须彻底擦洗、熏香(或许还需要驱魔),然后塔代奥阁下才能搬进来。他希望由诗人老兄来擦洗,但心里也明白,希望渺茫。
  在第二个房间,保罗师突然感到有人在盯着他。他停下脚步,慢慢地扫视周围。
  架子上,水缸里,一只眼珠子凝视着他。院长亲切地朝它点点头,然后继续往前。
  在第三个房间,他碰上一头山羊。这是他们第一次相遇。
  山羊高高矗立在橱柜顶部,咀嚼着芜菁绿叶,看上去像是小种山羊,但头顶光秃秃的,在灯光下呈鲜艳的蓝色。毫无疑问,是天生畸形。
  “诗人?”他轻声问道,目光直视着山羊,手摸着胸前的十字架。
  “在这里。”从第四个房间传来睡意朦胧的声音。
  保罗师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山羊继续嚼着芜菁绿叶。要是诗人当真变成了山羊,那才可怕呢。
  诗人伸开四肢躺在床上,身边放着一瓶酒。他用那只正常眼睛烦躁地对着灯光眨眼。“我在睡觉。”他埋怨道,一边调整黑眼罩,一边伸手去拿酒瓶。
  “那就起来吧。你得马上搬出去,今天晚上就搬。把你的东西扔到大厅里去,让房间里换换空气。要是你一定要睡,就睡楼下马夫的房间。早上回来,把这里彻底打扫一遍。”
  诗人显得像朵受伤的百合,好一会儿才伸手去抓毯子底下的东西。他伸出拳头,若有所思地盯着它。
  “上次是谁住在这里?”他问道。
  “朗吉大人。怎么了?”
  “不知是谁把这些臭虫带过来的。”诗人松开拳头,从手掌中挤出什么东西,用指甲掐裂,扔掉,“让塔代奥阁下养它们吧,我可不要。自从我搬进来,我简直快被它们吃掉了。我正打算离开,既然您要把原来的房子还给我,我很高兴……”
  “我的意思不是……”
  “继续接受您的盛情邀请,再住一阵子。当然,等到我把书写完了再说。”
  “什么书?没什么,只要把你的东西从这里拿走就行。”
  “现在?”
  “现在。”
  “好吧。这些臭虫,要我再待一个晚上,我可受不了。”诗人翻身下床,停下来喝口酒。
  “把酒给我。”院长命令道。
  “当然可以。喝一点。这可是好酒。”
  “谢谢,这是你从我们的地窖里偷来的。而且刚好是圣餐酒。你想过吗?”
  “还没有经过祝圣呢。”
  “你居然想得到这一点,真让我吃惊。”保罗拿过酒瓶。“总之,我没偷。我……”
  “这酒先不说。山羊你是从哪里偷来的?”
  “我没偷。”诗人抱怨道。
  “这只是发生了?”
  “是别人送的,神父大人。”
  “谁送的?”
  “一个好朋友,大人。”
  “谁的好朋友?”
  “我的,大人。”
  “这可就说不通了。说,你是从哪里……”
  “从本杰明那里,大人。”
  保罗师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你从年迈的本杰明那里偷东西?”
  诗人听了不由得眉头一皱。“求求您,不是偷。”
  “那是什么?”
  “我为他写了一首十四行诗,本杰明一定要我把这个拿来当礼物。”
  “说实话!”
  诗人老兄吞吞吐吐地说:“我是通过掷刀游戏从他那里赢来的。”
  “明白了。”
  “是真的!老恶棍几乎把我赢了个精光,还不让我赊账。我只能拿玻璃眼睛赌那头山羊。可我把一切都赢了回来。”
  “把山羊赶出修道院。”
  “可这山羊非同一般。羊奶气味很特别,香味简直不是凡间所有。实际上,它是老犹太人长寿的秘密。”
  “他活多久了?”
  “五千四百零八年。”
  “我本来以为他才三千两百……”保罗师轻蔑地打断了他的话,“你在平顶山干什么?”
  “和老本杰明玩掷刀游戏。”
  “我是说……”院长强打精神,“不说了。你先搬出去。明天把山羊还给本杰明。”
  “可我是公平赢来的。”
  “我们不说这个。那就把山羊牵到马厩,我会派人把它送回去。”
  “为什么?”
  “山羊对我们没什么用。对你也是。”
  “嗬,嗬。”诗人狡猾地笑了。
  “什么意思,祈祷?”
  “塔代奥阁下要来了。他走之前,肯定用得着这头山羊。你知道的。”他得意地暗自发笑。
  院长生气地走开了。“滚出去。”他补上一句,接着去保存着《大事记》的地下室解决纷争。



第十四章

  几个世纪里,北方的游牧民族不断渗透。当时,贝林游牧部落侵占了大部分平原和沙漠,所到之处烧杀抢掠。地下室就是在这一时期挖掘的。《大事记》作为修道院仅有的祖传知识,被藏在地下储存室,以免这些无价的作品被游牧部落和所谓的分裂修会十字军破坏。这些十字军本来是为了对付游牧部落组建的,但他们却随意掠夺,卷入宗派争斗。修道院的书籍要不是保护起来,游牧部落和圣潘克拉齐武装修会都不会珍视。游牧部落会把它们毁了,以此取乐;武装修会的骑士们则会按照他们的伪教皇维萨里昂的理论,把许多书籍作为“异端邪说”烧掉。
  现在,黑暗时代正在过去。十二个世纪里,知识的火星在修道院里慢慢燃起;现在它们终于准备熊熊燃烧了。很久以前,在上一个理性时代,一些思想家自豪地宣称,真正的知识是不可毁灭的……思想不灭,真理永存。但院长觉得,那只有在最深奥的理性层面上才正确,从表面来看却毫无道理。世界自有其客观意义,但此类意义属于上帝,并非人类,人类则将价值赋予这种客观意义,只有这样一来,客观意义才融入了人类文化。人类是文化的载体,也是灵魂的载体,但其文化却并非永恒,它们可以随一个种族和时代的消亡而消逝。这以后,人类对客观意义的反思、
  对真理的描绘便消退了,察觉不到,只剩下自然状态的客观意义。真理是可以压制的,但也许很快又会复活。
  《大事记》里净是古词、古代公式、古代人对事物意义的反思,来自那些逝去的智者。现在,那个不同于今天的社会早已湮没。《大事记》几乎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一些文件毫无意义,如同游牧部落的萨满教僧看祈祷书。其他文件只保留了装饰的美感,或者整齐有序,意义蕴涵其中,如同念珠在游牧人看来是一串项链。
  莱博维茨修会最早的修士们试图将维罗尼卡的汗巾①按在被摧残文明的脸上。拿开的时候,上面印有古代伟人的面像,但很模糊,残缺不全,很难看懂。修士们保存了面像,至今依旧存在,让世人瞻仰,而且一直在试图弄清世人是否愿意瞻仰。
  【① 有耶稣面像的汗巾,传说中圣女维罗尼卡曾以汗巾为耶稣拭面,其面像即留于此巾。】
  然而,《大事记》本身不能复兴古代科学或发达的文明,因为各种文化都是由人类的部落所创造的,而不是发霉的书本。但保罗师希望,书本可以提供帮助……书本能提供指导、为一门新兴的科学提供暗示。德高望重的博杜拉斯在他的《论先前文明的遗迹》中断言,这种事曾经发生过。
  保罗师心想,这次我们要时刻提醒他们,在世界沉睡的时候,是谁保存了火星。他停下脚步,回头望了望。他似乎听到诗人的山羊传来可怕的叫声。
  他走下地下室的楼梯,向乱哄哄的地方循声而去,这时喧闹声充斥着他的听觉。汗臭味夹杂着古籍的气味。
  图书馆里到处人影憧憧,一派混乱的景象。见习修士们有的手拿工具,匆匆而过;有的三五成群,研究楼层平面图;还有的搬书桌、桌子,抬起临时机器,摇晃着将其安装就位。烛光照得人头晕目眩。
  图书管理员兼负责《大事记》的院长安布鲁斯特站在远处书架间的隔间里,注视着这一切。他双臂紧紧交叉,脸色铁青。
  保罗师避开了他挑剔的目光。
  科恩霍尔修士走了过来,脸上挂着充满激情的笑容。“啊,院长神父,我们马上就会有一盏灯,这世上还没人见过呢。”
  “做这种事不应该带着虚荣之心,修士。”保罗道。
  “虚荣,院长大人?充分利用我们的所学是虚荣?”
  “我注意到了,我们之所以如此仓促地匆匆利用它,是为了给某个来访的学者留下印象。但没关系,我们看一下工程师的魔法。”
  他们朝临时机器走去。院长觉得它毫无用处,除非用来当作折磨犯人的刑具。一根车轴由滑轮和皮带连到齐腰高的十字转门上,装有四个车轮,每个相隔几英寸。粗壮的钢铁轮子上刻有凹槽,槽内有无数簇铜线,都是在圣莱·博维茨的打铁工场里用硬币制成的。
  保罗师注意到,这些车轮显然能在半空中自由旋转,因为它们的轮子没有接触任何平面。固定的铁块紧靠轮子,但没有碰到,宛如制动器。铁块上也缠着无数线圈……科恩霍尔称之为“场线圈”。
  保罗师神情严肃地摇摇头。
  “自从我们一百年前建造印刷机以来,这将成为修道院中最大的设备改进。”科恩霍尔大胆地说,话语间充满自豪。
  “能用吗?”保罗师感到疑惑。
  “大人,要是不行,我甘愿做一个月杂活。”
  你的赌注还不止这些,牧师心里暗自道,但他没有说出口。“光从哪里来?”他问,一边仔细查看这个古怪装置。
  修士哈哈大笑。“哦,我们有一盏特殊的灯。您这里看到的只是‘发电机’。它产生电物质,由灯来燃烧。”
  保罗师后悔了,沉思着发电机所占的空间。“这物质,”他咕哝道,“……也许不能从肥羊肉中榨取吧?”
  “不,不能……电物质是,哎……您要我解释吗?”
  “最好别。自然科学我不感兴趣。我把它留给你们这些年轻人。”两个木匠抬着木料匆匆而过,他马上后退,以免被砸出脑浆。“告诉我,”他说,“如果你是通过研究莱博维茨时代留下来的文件学会造这玩意的,那你觉得为什么先人们都不造呢?”
  修士沉默片刻。“很难解释。”他最后道,“其实,在留下来的文件里,没有关于制造发电机的直接信息。您可以说,这些信息是隐含在一整批残缺文件中的。部分是隐含的,必须通过推理才能获得。但为了得到它,您还需要一些理论我们祖先没有的理论信息。”
  “可我们有?”
  “哎,是……既然……现在有些人,例如……”他的语调充满深深的敬意,沉默了片刻,才最后说出名字,“例如塔代奥阁下……”
  “说完了?”院长尖酸地问。
  “嗯,直到最近,也没几个哲学家关注过物理的新理论。其实,这是,是塔代奥阁下的著作……”保罗师注意到他语气仍是那么恭敬,“告诉我们必要的工作原理。比如他的著作《电物质的流动性》、《守恒原理》……”
  “要是看到自己的著作被应用,他应该很高兴。可我想问,灯在哪里?但愿不比发电机大。”
  “这个就是,大人。”修士说着,从桌子上拿起一个小东西。似乎只有一个支架,内有两根黑棒,还有一个旋转螺钉调节黑棒间距。“这些是碳,”科恩霍尔解释道,“古人称之为‘弧光灯’。另外还有一种,可我们没材料,没法做。”
  “太神奇了。光从哪里来呢?”
  “这里。”修士指着碳棒间的间隙道。
  “光线肯定很微弱。”院长猜测。
  “哦,很亮!我想比一百枝蜡烛还亮。”
  “不可能!”
  “您觉得印象深刻吗?”
  “我觉得荒谬……”院长注意到科恩霍尔脸上骤然出现的痛苦神情,急忙接着说,“想到我们是如何利用蜂蜡和肥羊肉,我就觉得荒谬。”
  “我一直纳闷,”修士腼腆地吐露心声,“古人是否在圣坛上用灯,而不用蜡烛。”
  “不,”院长道,“肯定不是。我敢保证。请把这种想法赶紧忘掉,不要再去想它。”
  “是,院长神父。”
  “还有,你打算把那东西挂在哪里?”
  “嗯……”科恩霍尔修士没有往下说,若有所思地扫视昏暗的地下室。“我没想过。我想应该挂在桌子上方,塔代奥阁下……”(保罗师疑惑不安,为什么他一提到这个名字,就会停顿。)“将在那里工作。”
  “我们最好问安布鲁斯特。”院长作出决定,接着注意到修士突然显得不安起来,“怎么了?你和安布鲁斯特修士曾经……”
  科恩霍尔的脸满怀歉意地皱了起来。“院长神父,我一次都没有对他发过脾气,真的。哦,我们有过口角,可……”他耸耸肩膀,“他一切都不让动,还不断地嘀咕魔法之类的东西。很难跟他讲道理。因为在昏暗烛光下看书,他的眼睛几乎半瞎了可他还说我们做的是魔鬼的工作。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们穿过房间朝隔间走去,保罗师微微皱着眉头。安布鲁斯特修士依旧站在那里,怒视着这一切。
  “好啦,你现在想怎样就怎样。”见他们过来,图书馆馆长对科恩霍尔道,“修士,你打算什么时候安排机械图书管理员呢?”
  “我们已经找到了很多线索,修士,说明过去的确有过这种东西,”发明人生气地说,“就在有关分析机器的描述中……”
  “够了,够了。”院长插嘴说,接着对馆长道,“塔代奥阁下需要一个工作的地方,你有什么建议吗?”
  安布鲁斯特拇指向后一指,“让他跟其他人一样,就在那里,诵经台上看。”
  “为他在这片开阔的楼板上搭个书房,院长神父,您看怎么样?”科恩霍尔急忙提出相反的建议,“除了书桌,他还需要算盘,一块黑板和一块画板。我们可以用临时隔板把它隔开。”
  “我想,他来这里,不是看我们的莱博维茨参考书以及早期文件的么?”馆长狐疑地说。
  “他会看的。”
  “如果你把他安排在中间,那他只能来回不断地走。珍藏书册都是链起来的,链子够不到那么远。”
  “那没问题,”发明人道,“把链子取下来,反正那些链子显得傻里傻气的。分裂教会的门徒已经全部消失了,哪怕有,也只在个别地区。一百年来,没人听说过潘克拉齐武装修会。”
  安布鲁斯特气愤得满脸通红。“哦,不,不能这么干。”他厉声道,“链子不能拿掉。”
  “为什么?”
  “现在我们要担心的不是焚书人,而是那些村民。链子不能拿掉。”
  科恩霍尔转向院长,摊开双手。“看到了吗,大人?”
  “他说得没错。”保罗师道,“村民们躁动不安。别忘了,市政……会征用了我们的学校。现在,他们有了村图书馆,想拿我们的书来填充书架,还想要珍藏书册。不仅如此,去年,我们还受到窃贼的骚扰。安布鲁斯特说得没错。珍藏书册要继续链起来。”
  “好吧,”科恩霍尔叹道,“那他只能在隔间里工作了。”
  “好啦,我们把你那盏奇妙的灯挂在哪里呢?”
  修士们朝隔间瞥了一眼。共有十四个相同的隔间,面朝楼层中央,按照主题划分。每个隔间都有拱门,每道拱门的拱顶石嵌入一个铁钩,挂着沉重的耶稣受难像。
  “好吧,要是他在隔间里工作,”科恩霍尔道,“我们只需把受难像取下来,暂时挂到那边。没有其他……”
  “异教徒!”馆长厉声呵斥,“异教徒!亵渎神灵!”安布鲁斯特把颤抖的双手举向空中。“上帝制止我吧,否则我要双手撕碎他!他在哪里?把他带走,带走!”他转过身去,背对众人,颤抖的双手高高举起。
  保罗师本人也觉得发明人的建议有点过分,但现在看着安布鲁斯特修士的背影,他深感不满。他从未期望这位修士会假装温顺,这不符合安布鲁斯特的性格,但年迈修士的脾气的确越来越暴躁了。
  “安布鲁斯特修士,请转过身来。”图书馆馆长转过身来。
  “现在把手放下,说话冷静些,等你……”
  “可是,院长神父,您听到他说什么……”
  “安布鲁斯特修士,请你把书架梯子搬过来,把耶稣受难像拿走。”
  馆长面色惨白,他盯着保罗师,一言不发。
  “这里不是教堂,”院长道,“受难像是可有可无的。暂时,请你把受难像拿下来。好像灯只能挂在那里,以后可能会换个地方。我现在注意到,这一切扰乱了你们图书馆,也许打扰了你们的研究,但我们希望这有助于进步,不然的话,那……”
  “您要让耶稣搬家,给进步腾地方!”
  “安布鲁斯特修士!”
  “您干吗不把这鬼灯挂到耶稣脖子上?”
  院长板起面孔。“修士,我不强迫你顺从。晚祷后,到我书房来。”
  馆长一下子蔫了。“我去搬梯子,院长神父。”他低声道,拖着脚步,蹒跚着走开了。
  保罗师抬起头,瞥了一眼拱门上受难像中的耶稣。您介意吗?他拿不准。
  他胃里死沉死沉,像挽着个疙瘩。他清楚,这个疙瘩总有一天会向他算账的。趁没人发现他的不安,他离开了地下室。这些天来这种不愉快的小事把他弄得疲于应付,让人发现这一点可不好。

  第二天,安装完毕。但测试运行的时候,保罗师一直待在书房。他被迫私下两次警告安布鲁斯特修士,并在全体修士大会上当众批评了他。然而,与科恩霍尔的立场相比,他更同情馆长的立场。他没精打采地坐在书桌旁,等待地下室的消息,对测试的成败与否他其实不太在意。他将一只手藏进修道服的前胸,拍拍肚子,仿佛在安慰一个躁动的小孩。
  肚子又一阵绞痛。每当要发生不愉快的事情时,绞痛就随之而来;事情当真发生后,绞痛常常也就跟着消失了。可此刻,绞痛依然困扰着他。
  他心里明白,这是一种警告。不管这警告来自天使、魔鬼还是自己的良心,都是告诉他提防自己,提防尚未来临的现实。现在怎么办呢?他心存疑惑,暗暗打了个嗝,朝书房一角神龛里的莱博维茨像默默祈求宽恕。
  一只苍蝇在圣莱博维茨的鼻子上蠕动。圣人的双眼斜视着苍蝇,仿佛在敦促院长将它掸走。院长开始对二十六世纪的木雕感兴趣了。木雕脸上笑容奇特,使它不大像寻常圣像。笑容的一角向下折转;尽管眼角挂着几丝笑纹,但还是皱眉蹙额,神情中有几分狐疑。
  由于肩膀一侧挂着绞刑索,圣人的表情时常显得令人迷惑。这可能是由于木头纹理有点不规则,这些不规则限制了匠人的手艺,他只有下极大功夫才能表现出这类木材所无法体现的某些精微细节。
  保罗师无法确定,雕像是否是从一棵活树开始,随树的成长,而雕刻。那个年代的雕塑高手有时极具耐心,从一棵橡树或雪松
  树苗开始,修剪、剥皮、折枝,将活枝系到理想的位置,以此度过单调的岁月,不断折磨成长中的树木,让它摆出树神德律阿得斯的姿势,双臂交叉或高高举起,栩栩如生。最后,等树长成,再修剪、矫正、雕刻。因为大多数纹理顺着树木的自然纹理,最终的雕像特别抗折、抗裂。
  几百年来,修道院的院长们与莱博维茨雕像不能和睦相处,保罗师对此感到惊讶……对圣人非常奇特的笑容惊叹不已。那咧着嘴的笑容总有一天会把您毁了,他警告雕像……毫无疑问,圣人们肯定在天堂大笑;圣诗作者大卫王说上帝本人也会哈哈大笑,但马尔梅迪院长肯定不赞成愿上帝保佑他的灵魂得到安息。那个一本正经的傻瓜。
  我纳闷,您是怎么把那位院长对付过去的?对有些人,您简直不够一本正经。那笑容谁也是这样咧嘴笑的来着?我喜欢这种笑,可是……总有一天,还会有个无情的小人坐上这把交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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