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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高门喜事-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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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御榛怕袁氏被次子劫走后,受到侮辱,生出轻生的念头,赶紧派罗氏探口风。
  墨竹听了罗氏的话,挑挑眉悠悠轻叹。何怀卿抢了她两次,结果选择权还是在她手里。她若是现在跟罗氏说选思卿嫁,何怀卿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过,她是不会那么做的,事情已经够复杂的了,不能再复杂下去了。
  “我昨夜与二公子已经私下拜了堂,他便是我的夫君了。我没考虑过其他人,另请夫人转告老爷,不要伤了他。”
  罗氏忙回去把墨竹的话原封不动的转告给了何御榛。何御榛本已把次子捆了起来,准备拿出从没有过的魄力好好给他长点记性,但听了罗氏的话。重重哼了一声,把手里的鞭子扔到地上,吩咐道:“解开这畜生罢。”养子敬逸一喜,赶紧抽刀割开了二公子身上的捆绳,趁父帅不注意,低声恭喜怀卿道:“袁小姐肯嫁给公子您了。”
  何怀卿这才松了一口气。士族重颜面,墨竹跟他私下拜堂成亲这件事,早晚要传到袁家去。纵然思卿想娶她,她顾忌这点也不会再另作他嫁了。
  想到这里,不觉仰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思卿。方才父亲要教训他,他一声没出,虽没落井下石,但沉默足以表明他怨恨的态度了。
  思卿听父亲要人给弟弟松绑,便知这场争夺以弟弟的全面胜利告终了。他失望的抿了抿唇,落寞的向门外走去,身后是父亲与继母商量婚期的声音,但那已与他无关了。
  阳春暖意融融,他却浑身冰冷。湖畔长堤,一排排烟柳的倩影倒映在恬谧的湖水中。他曾不止一次的设想过,有朝一日,能够与妻子并肩在此处赏看美景。
  那位出身高门的未婚妻会有怎样的容貌和谈吐?那段日子,凭想象勾勒她的容貌,都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可现在,怀卿把一切都毁了。
  “大公子!”
  思卿回头,见是敬柊。
  敬柊是何御榛最早收养的养子之一,从孩童起便于两位公子在一起。他与大公子感情甚笃,他认为比之不安分的二公子,他与思卿公子更像兄弟。
  敬柊对二公子的做法自然是气不过的,他阴沉着脸,因生得眉眼狭长,此时眯起眸子,面容看起来似狐狸一般的狡黠。他瞅着正房客厅的方向,冷哼道:“他敢抢您的妻子,您不如抢他的洞房!三日后完婚,当夜您代替他去洞房,看他还怎么猖狂?”
  思卿苦笑道:“若对方是一般的女子,倒也无妨。可她是高门嫡女,欺负了她,咱们可担不起。她今日选择了怀卿,可见她是对他满意的。罢了,唉,罢了。”
  敬柊恨的咬牙切齿:“他这是打算夺嫡长子之位,你也纵着他。”
  思卿拔|出佩剑,看着寒光闪闪的剑刃,道:“不纵着,我能如何?一奶同胞,我总不能杀了他。算了,他今日迎娶了袁氏,等咱们何家被士族认可,我也能娶个好人家的女子。我现在不奢望什么了,只求袁氏与他琴瑟调和,让袁家接受咱们。我现在找麻烦,只会对何家不利。”他在努力的说服自己,寻找让自己咽下这口气的合适理由。
  敬柊见二公子这般态度,也不好再继续埋怨,转而道:“听说还有个袁家的庶女在路上,原本是给魏开颐做妾的。二公子娶了袁氏嫡女,这位该轮到你收了。”
  思卿嘴角浮出一丝自嘲的笑意:“……还不是怀卿不要的。”
  —
  结婚当日,长裙交裾,腰系五色,墨竹丽女盛饰,灿若春华。执扇遮面进入礼堂,与何怀卿拜堂成亲。她始终低着头,莲步盈盈,能感觉到身边即将成为自己夫婿的人是何等的高兴。
  何御榛跟罗氏正襟坐于上方,等待新人叩拜。罗氏紧张的频频攥帕子,她出身微寒,娘家累世经商,虽有一份庞大的家业,但因族中从没出过一位读书入仕的先祖,甚至许多寒族都不屑与他们打交道。此时竟被一个士族以礼相待,她紧张的脑海一片空白,只能保持僵硬的笑容呆坐着。
  而何怀卿美梦成真,喜不自禁,牵起墨竹纤纤玉腕。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赞礼字正腔圆高喝:“夫妻对拜。”
  何怀卿的体温渐渐传过来,温热了她原本僵硬冰冷的手,墨竹不觉微微一笑。此时余光注意到两旁看客中有一人,正直勾勾的看向这边。她想起此人是何思卿,忙收回目光,用扇子遮住面庞,不再看那边。
  “新人入洞房——”
  还有一部分礼仪需要在新房完成。
  一根红线将一对雕着瑞兽的酒杯连在一起,喝下这杯酒,夫妻将永结同心,矢志不移。她轻启朱|唇饮下琼浆,与他相视一笑。撒帐后,婢女端出一个锦盒,里面是一缕黑发,是预先从何怀卿头上剪下的。她拿过来,和自己头发梳结在一起。
  “从此,咱们便是结发夫妻了。”
  何怀卿道,换来的是美人无比娇艳的笑容。
  本来新婚之夜还有闹洞房一环,但因为墨竹的身份没人敢动这个想法,进行了最后一个礼仪,包括婢女在内的所有人都撤去了。墨竹恬静的坐下婚床|上,含羞带怯的看他。她发现烛光温柔的光晕遮盖了他眉宇间的英气,更像他哥哥思卿了。她一愣,心里责怪自己怎么会冒出这样奇怪的念头。
  何怀卿如愿以偿,免不了要发感慨,扳住她的肩膀笑道:“终于娶到你了。”
  这年月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墨竹不想破坏新婚之夜的气氛,温柔的点头:“嗯,夫君。”
  她越是好,他心里越不安稳,就像揣了宝贝,总怕冲出个人把她抢跑。他再度许诺:“我一定比思卿好。”
  “提他做什么,我又没想过要嫁他。”有些问题最好要及早澄清,免得留后患。
  “可你那日说要思卿走,又迟迟不表态。我还以为你在犹豫嫁给谁好呢?”如果不是她闷着不吭气,他也不会再度劫人。
  墨竹轻抚他的脸颊,笑道:“谁叫你骗我的,你若是一早承认你是嫡次子,咱们坦诚相待,我也不会怨你了。”
  “我要是坦白,你又怎么会愿意与我在一起。”
  她笑着吻了下他的唇:“咱们士庶都通婚了,你觉得我还会在乎你是不是嫡长子么?史上那么多建功立业的英雄,有几个是嫡长子?”
  怀卿非常认同这句话,别有深意的笑道:“所言极是。”说完这句,他动手解她的礼服,他不想再谈这些不合时宜的话了。
  今夜不用担心任何人打扰他们,他有足够的时间与妻子慢慢缠|绵。春宵一刻值千金,暂时放下盘根错节的利益纠葛,享受她的温柔缱绻。
  —
  第二天起来要行‘成妇’礼,其实就是拜见公婆和丈夫家的亲戚们,让他们“看新妇”。墨竹一走进厅堂,就感受到了不亚于昨晚婚礼的压力,可昨晚上好歹有扇子遮面,今日则得用脸皮抵住这些目光了。
  她按照规矩献上了枣栗花粉和衣物,与一般新妇无异。之后,让她最难捱的‘看新妇’终于来了。她嫁入何家是一件轰动的大事,十年前就有传闻,当时好多人都不信,毕竟士庶隔层天,袁家同意,其他士族也不同意,后来更是传来袁家悔婚,把嫡女另作他嫁的消息。没想到何大人当机立断,抢亲成婚。
  这可能是一辈子唯一一次见到望族嫡女的机会。
  所有众人怀着紧张兴奋的心情来‘观摩’袁墨竹。
  正常的看新妇肯定要说几句关切的话,拉近拉近感情,让以后彼此更融洽。但墨竹不知是不是他们太紧张,她发现,很多人看她的目光像是瞻仰遗体,一个个表情严肃而又认真。另外一些,则激动的像第一次进动物园看大熊猫。有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粉捏似的人儿,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她,估计是看的太忘我,竟一下子扑到在墨竹跟前。
  墨竹赶紧俯身把人搀起来,柔声道:“摔疼了吗?”
  就见她那小女孩咯咯一笑,转身往罗氏怀里一钻:“娘,嫂子抱我了——嫂子抱我了——”说完了,不时回眸笑呵呵的看她。
  不用这么激动吧……墨竹咽了口唾沫,继续微笑。这时她发现,好像这些人中并没有思卿,想来也是,他大概不好意思出现在这里。
  怀卿发现端倪,问她:“在找谁?”
  “……”警惕性真高。墨竹摇头笑道:“没谁……”
  看新妇,第一看的是所谓‘妇德’,第二才看‘妇容’。但‘妇德’这种东西,没谁能第一眼就看出来,历来被看新妇的人忽略,只向别人描述看到的‘妇容’,或美或丑,成为一段时间内的谈资。但看过的袁墨竹的人,首先跟别人说的,皆是她高贵的气质和对待他人的温柔和蔼。而谈及她容貌的时候,又都不禁赞叹她的花容月貌,最后艳羡何怀卿的好福气。
  墨竹在婚后的第三天随夫家人出城扫墓,完成最后一道‘庙见’礼。拜堂是夫妻互相承认,第二天见公婆,是让父母承认新妇的地位,这‘庙见’是让九泉下何家的列祖列宗承认她是何家的媳妇。
  亡妻之墓前,何御榛红了眼圈。一个父亲最朴实的愿望就是给儿子娶一房好妻室,他现在至少已经让怀卿做到了,感慨良多,但同时想起思卿,不由得心酸。
  怀卿和思卿两兄弟对亡母没有丝毫印象,关于她的一切都是从父亲那里听来的。此时何御榛眼圈泛红,几度哽咽,但两兄弟并没什么感觉。何御榛拂去眼角的泪光,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在亡妻墓前,将思卿与怀卿叫到一起,道:“你们的母亲也不希望你们两个生罅隙,这世上还有比你们彼此更亲近的人吗?没有。在你们母亲墓前,你们能不能重修于好?”
  思卿眼眸垂下,淡淡的道:“爹,我们从没生过罅隙。不管是谁娶袁氏,都是为了何家好,既然袁氏与怀卿更能相处得来,自然让他娶。这样对咱们家更好。”
  怀卿便对父亲道:“您看,哥哥从没怨过我。”
  思卿朝弟弟暖笑:“没错,我怎么会怨你呢?”
  他们拜堂成亲那日,他看到袁氏半遮半掩的容貌的时候,心中|出现的声音绝不是让自己原谅弟弟,酸楚不甘与愤懑,纠结成一团乱麻。思卿又余光扫了眼正欲踏上车辇的袁氏,再度不带感情的重复:“……怀卿,我怎么会怨你呢?”
  我是恨你。
  墨竹一上车就捶肩揉腿,心道幸好癸水快来了,能歇两天,不用随怀卿折腾了。这么一想,脸上略略发烧,赶紧自个捂上了。回到何府,换了件衣裳后,她匆匆去参加一个宴会。
  席上有何御榛的数个养子和他们的麾下将领。这次相聚,是告诉他们,不久可能要与朝廷间有场大战,打仗的目的是为了把这个叫袁墨竹的女子留下来。她若能留下来,何家自然不一般,在座的所有人都能从得到好处。
  这些人不光是为何家卖命,也是为了袁家卖命。墨竹发自内心的想笼络住这些人,表现的落落大方,彬彬有礼。可能是有她在场,筵席还算守礼,陪酒的婢女衣着整齐,在座的男子一开始也没有出格的行为。但酒过三巡后,渐渐露了原形,与歌姬调笑的声音越来越放肆。
  何怀卿黑着脸饮了口酒,低声道:“这帮家伙!”
  墨竹倒很理解,要不是她在,没准人家早就逍遥自在了。她很知趣的对怀卿低声道:“这样吧,等下个舞开始跳的时候,我就离开。”
  何怀卿想了想,同意了:“好吧。”
  此时一行舞姬从室外进来,列队而站,很快鼓声、琴声少顷合二为一,就见为首的那舞姬缓缓起舞,卓约窈窕,轻若仙子,裙似飞鸾,袖如回雪,一双美|目,送波回情,勾人心魄。
  墨竹一个女子都吸引的移不开眼睛,更别提在座血气方刚的男子们了。她盯着那女子面容看了一会,越看越觉得眼熟,此人好像在哪里见过。她紧蹙眉头回想着。
  猛地,在袁家的一副画面从她脑海里闪过。
  是夕湘!
  她什么时候到的何家,又是谁安排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跳舞?!女子抛头露面和在男人面前跳舞可不是一回事,她好歹姓袁,怎么能在酒席上轻佻献舞。墨竹去瞅怀卿,发现他紧锁着眉头,显然对看到的一切十分不满。
  琴声停下后,夕湘倩姿婀娜,来到思卿面前,俯身给他斟酒,娇|媚的道:“大公子请用。”
  何思卿使了个眼色,淡声吩咐:“给其他人也斟满。”
  何怀卿低头森森冷笑,他明白哥哥是什么意思,他是告诉他,这种歌姬出身的所谓滕妾,他何思卿根本没放在眼里,别想就这么把他打发了。
  他要的是袁氏嫡女,袁墨竹。  


☆、第十八章

  墨竹再次清晰的认识了所处的世道。之前当奴客的时候,自不必说了,压根没被人当人看待,之后却成了人人争夺的望族嫡女。她还是她,只因为身份变了,就一步登天了。而夕湘,虽然也姓袁,只不过是庶出的在何思卿眼中就一文不值了。
  她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目光在怀卿和思卿间徘徊,如果袁家垮了,他们想必会毫不犹豫的弃她而去。
  此时夕湘听到思卿的吩咐,不觉有些犹豫。她的确出身卑微,但毕竟是以袁氏庶女的身份进入何家的,她可以听令当众起舞,也可以给自己的男人斟酒,但让她再为除了何思卿之外的男子倒酒,她心里有个过不去的坎。
  “……”何思卿冷冷的对她道:“怎么了,没听到我的话?”
  墨竹笑意渐浓,显得很是温和,高声对夕湘道:“来——夕湘,给我斟杯酒——”夕湘听闻,如见了救星,捧着银壶,迈着莲步来到墨竹跟前,动作轻柔缓慢的与她斟酒。待斟满一杯,墨竹拉着夕湘坐下,嘘寒问暖。
  何思卿仿若没看到也没听到袁家姐妹在说话,自顾端起酒盏,向弟弟扬了扬:“听说你后天就要动身随弟妹回翠洲了。新婿登门,祝一路顺风。”
  何怀卿亦假惺惺的举起酒盏,道:“有哥哥这句吉言,此次之行,必然顺风顺水。”
  墨竹待两人各饮了酒,淡笑道:“你们慢饮,我与夕湘叙叙旧。”说完,牵着夕湘的手腕,起身从怀卿身后的过道走了。她和夕湘一出大厅,都齐齐长出了一口气,夕湘更是仿佛缺水的鱼一般,花瓣似的唇不住的一张一翕,好一会,才捂着半边脸,哽咽了几声。
  “怎么哭了?”墨竹拉着夕湘快走了几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掏了帕子给她用:“有话慢慢说,别哭。”
  夕湘脸上的粉脂溶了,瞅着大厅的方向恨恨的道:“我娘再不好,出身再低。可她这辈子也没侍奉过庶族!也没让这群粗俗的将种碰过!他们是什么东西?!也配看不起我?!”她纵然做不成大公子和魏公子的妾,留在袁家做歌姬被主人招待客人,可侍奉的也是衣冠士族。
  墨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夕湘吸了吸鼻水,哀然道:“我在路上听说小姐您已经嫁给了何怀卿,我想小姐既然都这般遭遇了,我这个做奴才的,受怎样的折辱都是应该的了。他让我跳舞,我便跳了,可他竟然还让我给其他人也斟酒。哼!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要不是在这里,他们这辈子想看我跳舞,做梦去罢!”
  她咬了咬嘴角,劝夕湘:“说出来,舒服多了吧。好了,快回去歇着罢。日子还要过下去呢,你也别把不满写在脸上,人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呢。”
  “我明白。小姐!”夕湘一本正经的道:“我看得出来您在委曲求全,想骗何怀卿跟你回翠洲!小姐,您别管我,回到翠洲尽管让大公子杀了他!”说完,一想到自己将不久于世人,不禁再度落泪。
  “……”墨竹三言两语是没法解释清这复杂的局势的,可又不看着夕湘自己吓唬自己,便道:“你别怕,我不会抛下你不管的。我回到翠洲,一定想办法把你接回来!”
  夕湘早就惊讶小姐对自己的宽厚仁爱,一想到小姐居然还想把自己救出魔窟,感动的不住掉泪。墨竹越发觉得自己‘可耻’了。
  不过夕湘的话提醒了她,回翠洲见到袁克己,他会怎么对抢亲伤人的何怀卿呢?她想象不出两个大胆狂徒相见,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墨竹亲自把夕湘送回她住的小院,与她又聊了一会才起身折返。一路上,她早发现有几个婢女不远不近的跟着她,她表示理解,但还是忍不住无奈的叹了一声。
  她可是何家光耀门庭的重要道具,千万不能有闪失。
  这种看似自由,其实处处有眼线暗中观察的日子,兴许会伴随她一辈子。
  墨竹回到新房后,让婢女给她拿掉头饰,梳洗后,也没等何怀卿就上|床睡了。她饮了酒,半梦半醒间身上微微发热,便下意识将被子推了推,露出肩膀,又翻了身,将一只手搁到枕上。昏沉间,有人握住她的手,吻她的手心,弄得她发痒,她知是何怀卿,抽回手:“别闹了,快睡吧。”
  何怀卿见她抵触,不敢再妄动了。他之前犯的错误太多,要趁新婚燕尔赢得她的好感,他生生压制某个念头,挨着她躺好,试着将人往怀中揽了下。就见妻子嘴角翘起一抹温柔的笑意,竟真的贴靠了过来,一直臂膀放在他胸前,温顺的像只可人的小猫。
  他借着帐外的淡淡烛光,轻轻抚摸她的脸庞,最后指尖落到她的唇瓣上,她终于醒了,却没生气,而是笑道:“又想使什么坏?”
  何怀卿如做贼被人逮了个现行,支吾道:“没想做什么,只看看你。”
  她听了,笑着闭目,口中道:“那看吧。”
  怀卿当真的痴痴看着她,他猜她一定不知道他有多不安。她本不属于他,除门第悬殊之外,她也不会落到他这个次子怀中。可偏偏发生了,他知道,争夺才刚刚开始,虎视眈眈的思卿,和想把他们扒皮抽筋的魏氏。他现在拥有了她,可是,能把她一生都留在身边么?
  墨竹见他许久没动静,睁开一只眼娇嗔道:“呆子,让你看,你还真就看看呀。”
  除去他因为骗她,她置气把他晾晒了几天外。她这几日的表现,与娶个门当户对的寒门之妻,没有什么差别,对待他的父母和亲戚同样谦和恭顺,丝毫没有传闻中望族的趾高气扬。她生得既美,性子又娇柔可爱,怀卿觉得她简直好的不真实。
  他道:“那我就不光看看这么简单了……”
  吻她光洁的额头,诱人的樱唇,小巧的下巴,然后是精致的锁骨。她衣衫半开,等着何怀卿慢慢侵犯她衣物遮盖住的其他部分。墨竹垂眸看他,待他含住她的红缨,她身子慢慢绷紧,将手指插|进他浓密的发丝中。
  明灭的烛光强调了他的五官,从墨竹的角度看,他的眉骨与鼻梁高挺,使得眼窝深邃,她早就觉得他长得像玉石雕刻的,此时更有这样的感触。她笑道:“咱们的儿子一定要像你,高鼻深目,耐看。”
  “……”何怀卿怔怔的抬眸,忽然间,所有的兴致一扫而空。将她推到胸上的亵衣放下,中衣亦给她重新抿好了。然后认认真真的叮嘱她:“时辰不早了,明日还得请你过目礼单,早些睡罢。”
  ‘鸣金收兵’速度之快,让墨竹没法适应,但也没深究,如他所言躺下睡了。
  何怀卿却睡不着,他不知妻子为什么忽然会说起他‘深目’来,难道她已经对他的出身有所耳闻,暗示他要坦白?
  他的生母是商贾家的鲜卑姬妾所生这件事,是原本侍候过母亲的一个老奴无意间告诉他的,可那老奴也早死了。此后再无人提过,连思卿都未必知道,墨竹是怎么知道的?
  怀卿睡不着,下床从她梳妆台前取了手镜,在灯烛下看自己的容貌。他不像鲜卑人那样有‘黄发碧眼’的特征,单从‘深目’这点应该判断不出他有外族血统。
  这件事若是外泄,就算娶了袁墨竹,他也未必能被士族接受了。
  墨竹揉了揉眼睛,坐起来,见丈夫在灯下表情严肃的照镜子,愕然道:“……你在做什么?”不跟她亲热,却跑去照镜子!
  怀卿骇然,把镜子藏在身后,脑袋摇的拨浪鼓似的:“没什么,没什么。”
  “……”她对何怀卿不甚了解,心道这或许是人家的怪癖,就喜欢半夜照镜子。她很理解的道:“没什么的话,赶紧过来睡觉罢。”便不再管他了。
  —
  袁墨竹的配合态度,为何家增添了不少自信。‘庙见’礼后,积极的准备起新婿登门拜见泰山的诸项事宜。当初他们抢亲的时候,将嫁妆也给抢到云州了。倒不是贪恋钱财,而是为了尽量往‘催妆’这个正常嫁娶的礼仪上靠。
  抢人成了亲,聘礼自然也得补上,这次去翠洲,下的聘礼简直像出军打仗,所需的后勤补给。
  时下|流行侈婚,在皇亲国戚和高门望族的带领下,聘礼和嫁妆越丰厚越好,门当户对的,要穷尽豪奢,较个高下。门第稍有差异的,则需要从聘礼和嫁妆上进行弥补。
  何家与袁家隔了不知多少道门槛,怎样做到让袁家愿意,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最难的还不是聘礼,而是给墨竹的父母兄长的见面礼。何怀卿初步打算送袁宏岐书法字画,清雅之物,应该不会被他所排斥。他先让墨竹帮他把把关,虽让人鉴定过是真迹,可他还是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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