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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孤剑沧海盟-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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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似为俞云脚步声惊动,低音瞥见俞云走来,不禁一怔,目中顿时涌出幽怨之色,眼前一酸,泪水盈睫。
  俞云心知她已察觉自己是谁,电射落在江瑶红身前,悄声说:“红妹,不可如比,免引起你师长同门疑心,令师呢,烦引我求见。”
  江瑶红凄楚一笑,道:“家师自金顶回庵后,即在禅堂早课,现尚未课毕,待小妹试入禀明,请在阁外等候,慎勿远离。”说完转身往神水阁内走去。
  俞云眼送着江瑶红婀娜身影消失后,不禁暗中叹了一口气,一年余江湖奔波,恩怨爱恨,心神似乎交瘁疲累,喃喃自语道:“绝意江湖,谈何容易,仇如山积,恨似海深,均是人为而起,贪嗔爱恨,俯拾皆是,茫茫人世,那有清净寸土?”耳中隐隐间听得青磐木鱼,梵呗禅唱由大峨寺中飘来,顿时生离尘逸世之念,极目四外,只见秀峦揽奇,云山飘渺间,口中长吟道:“有幸伴得名山游,长眠若壑人不知……”
  峨嵋胜景,举世无双,号称灵虚洞天,普贤菩萨道场,为我国佛教王大胜地之一,名胜古迹,指不胜屈,珍禽异兽,奇木名花,难于枚举。
  他驻立于神水阁前,凝目神注于阁前的巨石,一为吕纯阳画“大峨石”,另石有陈搏书“福寿”苏东坡书“云水流春”,均翥龙舞凤,大气磅礴。
  正沉溺其中时,忽觉身后起了一种极轻微的脚步声,跟着起了清朗语声:“云兄,别来无恙?”
  他缓缓别过而去,只见东方玉琨白衫飘飘立在六七丈开外,面带微笑,眼神中却似蕴含着隐忧。
  俞云淡淡一笑,道:“东方少侠,你不避嫌疑么?”
  东方玉琨大步走来,与俞云并肩而立,悄声道:“云兄此举煞费苦心,实逼不得已,本派师长大多均所深知,如非为此,金顶大师伯定然一意孤行,必造成敝派分裂,但云兄亦成为众矢之的,因此举有损本派声誉,颜面攸关,云兄离山时,难免遭受截击,望云兄稍有仁厚,点到为止。”
  俞云颔首道:“这个自然。”
  东方玉琨又道:“不过,云兄知道金顶太师伯为何将印证之期,改在今晚么?”
  俞云不禁一愕,转首道:“这倒不知情?”_
  东方玉琨微微叹息一声道:“敝派有一长辈隐居在千佛顶,武学造诣精博绝伦,为峨嵋近三百年来唯一奇才,只因性情暴戾怪僻,树敌太多,峨嵋从此多事,是以由本派上两代掌门人将其禁足于峨嵋,辟千佛顶万寿寺为其潜修之所,这位老人家从此长栖万寿寺,不但小弟无缘晋谒,就是师长辈亦未曾见过,仅有金顶大师伯以掌门之尊,每月朔望去千佛顶瞻拜两次,只怕金顶大师伯耸慰他老人家与云兄为敌。”
  俞云淡然一笑道:“关注之情,俞某心感。”
  东方玉琨正色说道:“云兄当代高手,武功卓绝,但须防暗算,今日已成敌我之势,这四外就有不少眼目注视云兄,恕小弟无能相助,暂且告退。”略一拱手,回身一跃,疾驰而上。
  忽然神水阁一条白色身形疾射而出,江瑶红已翻然落在俞云身前,点盈含笑道:“家帅有请,小妹带路,云哥,你可随着来吧!”
  两人进入神水阁不久,离神水阁百余尺之大峨寺的松林中急闪出四条人影,身显处,只见是一僧一俗。
  三增均是五十开外,身高魁梧,各手持一柄黑甸甸的禅杖,俗穿打扮亦为五旬上下老者,肩插一双佛手拐,两眼有神,凛凛生威。
  俗装老者望了神水阁一眼,冷笑道:“无论如何,俞云此举有辱本门太甚,藐蔑峨嵋太无人了,哼哼,俞云纵有三头六臂,也难挡我们四人之力,再加上三头獒猩,獒猩力大无比,不难生擒。”
  一增说道:“此处不是动手的好所在,万一曼因师大现身相阻,我等则进退维谷了,俞云既敢独自前来,武功必不同寻常,平师弟,你不可过于大意。”
  俗装老者稍一沉吟,点点头道:“松林外是必经之地,我等且去守候。”
  三僧一俗转身走去,松针密翳枝梢忽生刷拉声响,弹丸疾泻般落下三双身高丈余獒猩,黄毛披体,赤睛獠牙,人立而行,巨灵一般,神态狞恶已极。
  三只獒猩奔行若电,向三僧一俗身后赶去,眨眼无迹……
  丽日中天,松韵啸林。
  神水阁中掠出三条人影,一对娇小身形向山下闪去,另外一人正是俞云,漫步从容走入大峨寺前一片松林中。
  俞云一步走出林外,忽然面色一怔,只见林外立着三僧二俗,似冲着自己而来。
  那俗装老者忽然跨出两步,道:“来人可是俞大侠么?
  在下平剑豪有缘瞻仰丰采,快何如之。”
  俞云微微一笑道:“平老师,明人不做暗事,阁下想必在林外守候俞某甚久,请爽快说出。”
  平剑豪大笑道:“究竟是俞大侠快人快语,在下有个不请之求,望将掌门信符赐还,使本门声誉保全,在下当永铭大德。”
  俞云不禁怔得一怔,不料平剑豪会以此相求,心中大感为难,如今势成骑虎,知道这一交还,金顶上人立时就复登掌门之位,自己无妨,江瑶红等人必成峨嵋叛徒,遂摇首笑道:“俞云于晨间面允紫竹大师当交回四长老之长,故碍难从命,平老师尚请见谅。”
  平剑豪面色突变得异常阴森,沉声说道:“俞大侠你就自信能胜得了掌门人么?”
  俞云傲然答道:“胜负难料,俞某如若不胜,令符立回金顶上人手中,否则,金顶上人不幸落败,平老师,你自问功力能高过金顶上人么?”
  平剑豪冷笑一声,两手交叉向上一挽,一对佛手拐已持在手中,厉喝道:“多言既然无用,在下愿以手中一对佛手拐,领教俞大侠卓绝武功。”
  佛手拐微微晃动,已撒出千重拐影,霍地推出,挟着劲风如山扑袭来。
  平剑豪姜辣老练,一出丰就奇诡不凡了,招到半途,突然改式“指天划地”,双拐分袭俞云上下两盘。
  俞云不愿多事结怨,拐风潜力堪堪逼近,脚尖一动,借着逼来风力往斜里闪开。
  他身形尚未落地,猛觉一片急风,沉重若山的往肩头压下,耳闻一声大喝道:“俞施主,贫僧得罪了。”
  俞云一身武功,无一不是精奥难测、震古烁今之奇学,用来对付三增一俗、取胜制命易于反掌,但一来不愿结怨太深,再则谨守无量上人之诫,在未积满十万功德之前,不得妄添杀孽,他知肩头袭来劲风是禅杖带起的,听风辨位,身躯凌空一斜,五指反攫而出,正攫在杖端,借势飘起二丈高下下,身法之美,罕世无匹。
  其余两僧此刻亦已配合攻势,风卷残云般劈到,但恰好俞云在杖势未到之时,已然疾飘而起。
  三僧一俗目睹俞云绝伦上乘凌虚身法,不禁大骇,平剑豪待俞云身形下坠的一霎那间,突然电射暴起,两柄佛手拐夹着劲风狂飙劈去,威猛已极。
  俞云出道以来,到此刻才展出了崇高造诣的七禽身法,似巨鹰一般两臂一抖,突又上升五尺,避过了平剑豪劲急威猛的拐势。
  忽听得大喝响自头顶:“俞施主,还不束手就擒?”
  俞云冷笑说道:“未必见得!”全身急沉落地,斜身一掠,如电闪出三丈左右,三僧一俗跟踪而到,分立四方,凝神注视俞云举动,心内暗暗钦佩俞云一身精奇武功。
  俞云垂手安祥而立,面带微笑,阳光轻洒,映在他脸上,神态奕奕。
  平剑豪道:“俞大侠,趁着在下等未施出煞手以前,最好将本门信符赐还,免伤和气。”
  俞云淡淡一笑道:“平老师徒费唇舌则甚?俞某如非立下誓言,决不出于伤人,这时平老师岂能安然无恙在此口出狂言?”
  平剑豪老脸不禁一红,厉声道:“俞大侠既是愚昧屈傲如此,恕在下要开罪了!”嘬口发出一声刺耳的哨声,回空远曳,林谷回应。
  突然在林中奔出体覆黄毛,宛如巨灵的三只獒猩,作品字形围住俞云,蹲腰张口狺狺而鸣。
  俞云目睹这三只巨猛的獒猩,心中暗惊,忖道:“这种怪兽,不但未曾目睹,而且一无耳闻,必是杂配而生,由人豢养,显然刀剑不入,力如金刚,哼,用来对付我真是梦想。”
  他面上丝毫不变,漠然望了二只獒猩一眼,冷冷一笑说道:“这就是平老师所谓的煞手么?”
  平剑豪冷笑一声,未及开口,东首站立僧人已自喧了一声佛号,说道:“俞施主,这三只獒猩乃天生奇曾,力大无穷,能爪裂狮象,施中虽然武功奇佳,但血肉之躯,未必能当三猩之力,望施了慎勿恃勇,三思而行。”
  俞云微笑道:“大师既慈悲为怀,就不说截伏在下,可见大师尚未能明心见佛,嗔念长存。”
  那僧微微太息一声,不再出言。
  平剑豪蓦地吐出一声暴声大喝,只见三只獒猩怪鸣一声,如风扑向俞云。
  俞云倏地双掌推出,施弥勒禅功的“震”“弹”两诀,劲风密涌中只见两只獒猩震飞而出,身形转翻,坠向十数丈外林中。
  两只獒猩震出之时,另只獒猩已扑向身前,俞云飞快地望左一让,右手诡妙一抄,已扣住了獒猩右臂,五指一紧,一拉一甩,顿时将之甩向半空。
  奇怪三只獒狸半丝嚎声都未叫出,先后叭地坠地,一动不动,宛然已死。
  三僧一俗顿时面色大变,平剑豪嘿嘿两声干笑,吼道:“今日不是你,就是我!”两只佛手拐随身涌出,狂风骤雨地攻出。
  平剑豪突觉面前人影一花,对方已失去身影,两手腕脉一紧,一双佛手拐顿时脱手飞出手外,猛感臂股胯骨如中利刃,痛澈心脾,不住哼了一声,全身被一股强劲推出,如同急弩离弦般,栽在六七丈外草地上,与三只獒猩般一动不动。
  三僧睹状,神色大变,相互望了一眼,同时跨出两步,一僧高声道:“施主神勇盖世,武功卓绝,且接接贫僧三人合掌之力!”,六掌同抬,缓缓推出,只见气劲波动,草木向外偃卧。
  俞云微微一笑,双掌朝推来劲风迎去。
  合掌之力,实可推山移鼎,谁知竟是泥牛入海,尽被卸去,三僧顿感一片清凉轻风环身袭来,心生凛骇之际,忽觉那片清凉轻风变成一片无形暗柔潜力,愈来愈强。
  三僧情知不妙,六只手臂宛若冻住,回撤乏力,陡感那片潜劲骤然一变,重通山岳,压挤周身,躯体渐成麻木不灵。
  一种死亡的恐惧袭布三僧脑中,禅门弟子认死亡虽是种莫大的解脱,但面临这永离尘世之前也由不得泛出莫名的感伤及悲哀。
  俞云施展出夺天地造化绝学弥勒神功“化”宇决,将三僧推来掌力化溶于自己神功中,合而为一,缓缓逼送出去,凝聚成无穷威力,试想三僧怎能受得住?
  当下,俞云眼中闪出怜悯光辉,朗声说道:“三位大师如再率性昧理,且请回寺,俞某纵有不当之处,何不等过了今晚再说?”神功立时一撤,行云流水般步上山径登道而去。
  三僧陡感周身压力一松,但却如大病初愈一般,浑身软绵乏力,相互苦笑一声,步履蹒跚消失于树蓊翠翳。
  俞云翩然离去后,随处漫游,只未踏入寺院半步,深恐峨嵋弟子一见他,即心怀不忿,行动出手,带来无边困扰。
  山中寺院繁多,他只好望洋兴叹,可望而不可即,心中难免生出无可奈何之感。
  他伫足于中峰寺巍峨壮严鸣林之前踯躅久之,才向清音阁走去。
  清音阁前两水环抱,弥碧清澈,游鱼可数,溪中有牛心石,神态逼似,赭红润洁,左右两桥如虹,名双飞桥,书赞:
  “双桥两虹影,万古一牛心。”
  此处即为“双桥轻音”峨嵋十景之一,阁形古雅,虹桥卧漾,清音水淙,万树凝烟滴翠,诗情话意均蕴含其中,俞云不禁神往。
  俞云衣袂飘飞立于溪畔,月光流动忽见一黄衣老僧由清音阁中走出,缓缓向桥上先来。
  只见黄衣老僧手抚银须笑道:“俞施主形单影只,必感孤寂,可容贫僧相伴一叙否?”
  俞云微笑说道:“在下远来贵山作客,唯恐亲近不得,只要大师不嫌烦赘,视如仇仇,那有不愿之理?”
  黄衣老僧神色肃穆,目注俞云一眼,微微叹息一声,继又莞尔笑道:“贫憎果因,不欲为今晨不欢之事情扫兴,愿与施主尽半日宾主之欢,撇开今日之事不谈如何?”
  俞云道:“谨尊大师所命。”
  果因大师用手一让,两人步入清音阁而去。
  夜色四合,岫云烟笼。
  俞云离开清音阁后,疾如电闪星飘向金顶驰去,一落在金殿之前,即见一僧从殿内闪出,高声道:“俞施主么?敝掌们因金顶为峨嵋重地,为恐损毁,改在千佛顶与能主印证。”
  俞云心知东方玉琨所言不虚,逐冷笑道:“金顶上人呢?”
  那僧人恭身答道:“现在千佛顶上恭候施主驾临,命小僧领路。”
  俞云道:“好啊,这老和尚到了这般田地,还摆什么掌门架子!”
  那僧人怒道:“请施主小心出言,莫讨无趣。”
  俞云剑眉一挑,冷冷说道:“你倒好大的口气,金顶这老和尚还是膺掌峨嵋掌门么?”
  那僧人不禁楞往,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这金顶上人失去令符,已失去了掌门之位,是与否却有大不敬不罪。
  俞云见这僧面色变得难堪之极,故作不知地追问道:“你这是怎么啦?什么人使你噤若寒蝉?”
  僧人大怒暴喝道:“施主无端唠叨,小僧拼受重责就此告退,请施土自去千佛顶便了。”
  俞云哈哈大笑道:“你道前早非面见金顶贼秃拼个你死我活不可么?”,说完,转身就待走去。
  那僧人不禁大急,忙在:“俞施主恕小僧卤莽无礼,小僧来头引路了。”急掠越在俞云头里,快步如飞行去,不时回首观望。
  俞云笑了笑,随着而去,翻过了两座峰脊,到达一座绝顶之上,只见那僧人伫立停身,他回头望了望,不禁诧异道:
  “这里就是千佛顶么?”
  那僧人用手一指对峰,道:“那面才是!”
  俞云循指望去,只见相距甘余丈外有座高插云霄的陡峰,星月映照下,只因树木蓊翳,仍然黑压压的一片。
  自己立足之绝顶,脚下削壁千丈,危壑堑渊,非但无路可藉以前往千佛顶,而且飞鸟难越,遂冷笑道:“你为什么不走?”
  僧人答道:“千佛顶例为禁地,小僧不敢妄登。”
  “那么如何走法?”
  “俞施主功力超绝,岂不见这绝顶有两条铁索直到对岭岭腰?”
  俞云不禁一愕,穷极视力望去,果见两条细如儿臂的铁索延伸对面峰腰,一上一下,可攀手踏行,然大风劲疾,摇摆不定,暗道:“这内中必有诡谋”缓缓转面向那僧人望去。
  僧人一与俞云冷电寒芒相触,由不得泛出一股寒意,心神为之一颤。
  只见俞云冷冷说道:“除了这两条铁索外,就另无别条路径可资登上千佛顶么?”
  那僧人答道:“另有上得千佛顶陡坡,不过百年来相例为禁,妄登者死,本门弟子能由此条索道登上千佛顶者,除了掌门人外,不得一见,并非本门无人,只缘恐误犯禁例,是以群相戒足。”
  俞云轻笑道:“这样说来,想必你身蕴武功不错,烦请引引路,俞某保证你安然无恙下得干佛顶。”
  那僧人闻言,不禁脸色大变,眼中顿露出恐惧之色,惺栗栗答道:“小僧微末武技,何能攀越铁索飞渡,俞施主取笑了!”
  俞云冷等一声,手出如风,疾点向僧人“气海”穴,僧人哼了一声,当即晕死倒地不起。
  天风汹涌,万树生啸,宛如怒潮澎湃,呼吼震耳,那两条铁索急剧飘荡,来回上下波动不已。
  俞云打量了这铁索两眼,暗暗忖道:“这必是金顶贼秃安排的诡计,自己一攀至途中,两端暗中伏着的能手将索砍断,将自己粉身碎骨,葬送于万丈绝壑之中,这贼秃子主意太以恶毒,幸亏自己识破诡计,把此僧点倒,断除一端后患,但另端呢?……”
  不禁踌躇无计,大感为难之极,猛一转念道:“似此首鼠两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两者之距,不过二三十丈,以自己“凌空虚渡”,“天龙八式”精奇无比,不难飞渡。
  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趁着他们未来及将铁劈断铁索时,已跃登彼岸,岂奈我何?”
  忖念之际,目光落向绝壑之下,虽在夜晚,但有蒙蒙蟾辉之下,仍隐约可辨,只见下临无地,谷风急劲,不禁目骇神摇。
  他微生气馁,举棋不定,半响忖道:“其实由别途登上千佛顶还不是一样,但又何必让金顶贼秃小觑于我?”,不由激发万丈雄心,暗中默计自己飞渡对岸步骤。
  心计一定,突然一式“潜龙升天”斜飞而起,穿空激射。
  闪电之间,已跃离绝顶七八丈外。
  只见他身形一平铁索,双足交互踏,“云龙翻身”,全身一个急剧滚转,又自穿出三四丈远,蓦地身形一弓,头下足上,双臂伸出,欲待沉落铁索时,忽闻大风飘来一阵语声传入耳中:“好玄妙的天龙身法!”
  他不禁大骇,眼角瞥见所离绝顶之上,突然跃起了一条黑影,带起一道光华夺目的青芒,向铁索劈去。
  跟着,另端又是一道艳艳光华升起,这正是千钧一发,生死决于俄倾之间。
  好个俞云,临危不乱,在两道剑芒刚劈未劈之际,右手
  五指已把及铁索,借力一弹,疾射而出,两条铁索顿向茫茫无底深渊中飞落。
  俞云射出之势,疾如奔电,向千佛顶峰腰一块突出巨石扑去……
  他身离这块大石两三丈高下时,眼前三道剑芒飞卷,寒气森森,破空轻啸。
  此刻,俞云已置身危境,顾不得不能丧生之诫,双掌急挥而出,凌空罩下。
  三声凄厉惨嗥顿时腾起,剑光一敛,只见三条身形翻出石外,望绝壑之下落去。
  俞云已飘身落在大石上,想起方才惊险情景,不禁冷汗涔涔。
  心惊方定,仰面深深打量一眼,只见斜斜峭壁之上满山藤萝小树,除由此攀登外,别无他迹可循,不由暗叹道:“金顶贼秃端的恶毒阴险,欲制自己于万劫不复之地,攀上未必平安无事,由此距千佛顶上至少百丈高下,这比方才凌空飞越更为艰险。”
  苦苦思索,欲忖出安然登上千佛顶之策,忽然灵机一动,心说:“方才被自己震飞的三人,他们一定有秘径出入,万一猝袭自己不成,也可安然而退。”
  他心中想着,锐利的目光四处搜索,藉着明澈的蟾辉在突出大石方圆十丈之内细心寻视,一丝可疑的痕迹都不放松。
  一盏热茶时分光景后,突然发现石旁二缕山藤附叶有数处磨脱痕迹,显然是执手着力所致,可是两茎山藤垂向石下,不禁起疑,心说:“难道这石下另有秘详么?”
  这一起疑,手如电光石火般向山藤抓去,手攫紧后跃身一荡,目光飞落在石下。
  他目光锐利,已瞥清石下有一许方圆的洞穴,趁着回荡之势,疾如鹰隼般飘射入洞,顿时眼前漆黑一片。
  俞云小心翼翼蹑步入洞,只觉愈进入愈是逼仄,阴气森森,洞径曲折,地势似缓缓升高,无疑地是通往千佛顶,他进入百余丈后,忽听得两人对话之声,赶紧停步,贴在洞壁上凝神静听。
  只听得有人说道:“他们三人还未见回转,只怕俞云是不会取道铁索了,千佛顶另有蹬道直路,俞云又不是不知,如何轻身犯险,我等在此似乎有点守株待兔。”
  另一人沉声道:“蹬道例为禁地,妄登者格杀勿论,百年来无人敢犯禁,俞云怎敢妄登?”
  一声阴峭的笑声由先前说话之人喉中扬出,继道:“这禁例能使俞云畏惧却步么?俞云功力卓绝,既敢孤身前来峨嵋潜入金顶偷取了掌门令符,似此股大无畏的精神,千佛顶纵然是龙潭虎穴,就是你我,也要去上一趟,不过,只是金顶掌门人揣摸熟透我们武林中人宁折毋弯的习仕,俞云自恃武功,心高气狂,明知铁索攀渡有险,他亦要试一为之。”
  俞云闻言不禁心中一寒,忖道:“自己也犯了武林人心高气狂通病而不自觉,以后行事尚须三思而行,君子安身立命之道,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瞻前顾后,战战兢兢,犹恐有所陨越,恩师在插云崖尝谓自己‘年少气盛,躁切激动’八字当真一点不错!”
  这时,另一人冷笑道:“照你所说,俞云一定是由铁索而来么,此刻俞云只怕已是粉身碎骨在万丈绝壑之下了。”
  “这也难料,他们三人武功虽属时下一流顶尖高手,机智绝伦,说不定尚在守候俞云到来,否则俞云必是事先识破诡计不来了,唉,金顶掌门人心情之难过不言而知,栖云师祖又不允相助,他不禁情急挺面走险,如若此计不成,俞云一登上千佛顶,栖云帅祖必以俞云犯禁出手,他老人家是本门两百年来杰出人才,俞云武功而高,也不是他老人家对手。”
  俞云心中暗惊道:“果然不出东方玉琨所料,这时金顶贼秃必已避匿秘处,锈自己干犯禁例,我何不制住这两人,问出金顶贼秃现在何处?自去找他好了,免得横生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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