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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玉九转萧-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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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跃登到树顶上去。”
  黑煞游龙看她只是说着无关紧要的话,心头实在有些按捺不住,但还是耐着性子,听了
下去。
  宫装女郎又道:“有一天,师傅指着那颗桃子,对我和比我小一岁的师妹说:“你们两
个,谁能说得出用那一种手法,能把桃子摘下来,就给谁吃。”
  我想,这是师傅在考量我们的武功了,师傅平时对我们讲过不少本门武学,于是我就抢
先说道:“我用本门‘隔空取物’,招招手,它就会飞下来了。”
  师妹听我一说,不由噘起小嘴,好像说:“我也知道。”
  但给我先说出来了,我心里自然很得意。那知师傅笑道:“你只会说,还做不到,那有
什么用?”
  我听得一怔,还没开口,师妹抢着道:“师傅,我用本门的‘穿云射月’手法,用石子
打到树枝上,把它震下来,然后再用‘分光捉影’的身法,把它接住。”
  这有什么稀奇?她说的,我都会,我还比她好呢,但师傅却笑着点头。”
  黑煞游龙听得心头猛凛,宫装女郎口里说的“隔空取物”,“分光捉影”,都是武林中
只闻名称,久已失传的武学,这女子到底是何来历?
  宫装女郎接着说道:“我很是气愤,师傅已经答应师妹,那桃子给她吃了,但要她自己
动手,照方才说的方法,把它取下来。师妹听得好不高兴,就捡了一粒石子,朝桃树枝干上
打去。我却气得两眼通红,暗想:“我吃不到的东西,你也休想吃得成,于是我也偷偷的拾
了一块较大的石块,扬手朝那桃子打去。结果那颗又大又肥的桃子,被我砸得稀烂,我砸烂
了桃子,心里有说不出的喜欢,真比我自己吃了还要舒服……”
  黑煞游龙听到这里,心头已经有些明白。
  只听宫装女郎又道:“那天晚上,我想想还是气不过,砸烂了桃子,只是大家没吃到
口,但我要大家永远吃不到它。于是我就悄悄起来,取了把剑,把那株桃树,连根挖了起
来,一阵乱砍,剁成粉碎。当我回过头去,就看到师傅静静的站在我后面,我心头十分害
怕。但这回,我师傅却称赞着我,道:“一个人如果要想在江湖上称雄,就要有一颗又狠又
毒的心,有一双又狠又辣的手才成,这就是你师妹不及你的地方。”
  宫装少女说到这里,不由格的娇笑一声,眼波流动,望着黑煞游龙,又道:“我的故事
说完啦,桑老爷子大概明白了吧?我几千里路追踪寻来,就为了要挖桃根呀!”
  黑煞游龙听得暗暗凛骇,天下那有这么教徒弟的师傅?难怪此女心毒手辣!
  纤纤玉指,随着娇笑,朝黑煞游龙怀中抱着的小女孩,指了一指。
  原来黑煞游龙因怕夜深露重用衣服覆在女孩身上,宫装女郎自然不知道他抱的是薛神医
的女儿。黑煞游龙激愤填膺那还忍耐得住,双目圆睁,怒喝道:“好狠毒的丫头,老夫正愁
找不到凶手,今晚,正好替死去的范老弟夫妇报仇。”
  宫装女郎扬着柳眉,依然娇笑道:“晴,桑老爷子何用生这么大的气,我不过是杀了范
春华和那臭贱婢两个,今晚再加上你桑老爷和小杂种,也只不过四人。你桑老爷子在江湖上
杀的人,只怕还多得多呢!”
  她口气真也不小,好像黑煞游龙已经注定非死不可!
  黑煞游龙桑九,江湖黑白两道,闻名丧胆,没想到宫装女郎居然把自己看得稀松平常,
根本就没放在眼里。但他知道对方绝非寻常,敢找到自己头上来的人,自然来者不善。他霍
地后退两步,把抱着的珠珠,轻轻放在一棵大树之下。
  高大的身躯直了起来,目中神光暴射,历声喝道:“老夫从不信邪,你有多少能耐,只
管请使,看看老夫这条命,加得上去加不上去?”
  他一生之中,不知经过多少凶险,可从没今晚这般慎重,喝声出口,早已功凝百穴,凛
立戒备。
  宫装女郎冷冷一笑,道:“我说出的话,要是办不到,那就不如不说,你接一招试试就
知道了。”
  扬手一掌,劈了过来。她劈出的掌势,既无破空风声,也没有激荡潜力,只是轻描淡写
的随手挥来。
  黑煞游龙面色凝重,目注对方手势,洪喝一声:“很好!”
  右手抬处,劲蓄掌心,巨灵般手掌,迎着宫装女郎掌势,朝前推去。
  宫装女郎似是不愿自己的手掌,和黑煞游龙的手掌按触,掌势才到中途,忽然玉腕一
缩,把击出的手掌,收了回去。
  黑煞游龙那肯容她撤招?暴喝一声,借势欺上,掌如掣电,猛电击出。
  他这一掌凌历无匹,雄浑的掌力,应手而出,像怒潮汹涌一般,劈空击去。但就在他欺
身攻上的刹那之间,突觉一股暗劲,直逼胸腹而来,不禁大吃一惊,已经劈出的掌力,要待
收回,已嫌不及。
  逼得他斜退半步,迅速推出左掌,阻拦对方暗劲。
  但他力道全用在击出的右掌之上,左掌临时应敌,自然力量较弱,只觉宫装女郎一股暗
劲,撞击在掌心之上,势道强猛无比,几乎阻拦不住。
  宫装女郎掌势收回,涌出一股暗劲之际,她敢情早已料到黑煞游龙必然乘机逼进。她似
乎不愿和黑煞游龙的掌力硬对,娇躯轻轻一闪,身法奇诡,避开了黑煞游龙的一记劈空掌。
口中一声娇笑,身形倏然欺近,缩回去的手掌,闪电朝黑煞游龙当头击下。
  此时恰好黑煞游龙后退半步,左掌挡住她涌来的暗劲,劈了个空的右掌,堪堪收回,连
念头都来不及转,喉间沉嘿一声,迅速反击过去。
  但听“拍”的一声轻响,这回双掌接实了。两股内家掌力,遇旋激荡,风起八步,吹得
两人衣袂,猎猎作响。
  宫装女郎双足连移,以细碎的步法,直退了四五尺远。
  黑煞游龙原以功力深厚自恃,这回也连退了三四步,每踏一步,地上便是一个深达寸许
的足印,停住身形之后,满头短发,根根直竖,尚在颤动不休。
  两人几招接触,说来较慢,其实出手之快,几同电光石火,这一后退,双方似都为对方
的武功所震动。
  黑煞游龙眼若铜铃,仰天狂笑道:“难怪你口出狂言,果然算得是桑某二十年来仅遇的
高手!”
  说到这里,突然声转凄厉,洪喝道:“范老弟英灵有知,我誓必劈此妖女!”
  他在仇怒交并之下,双目发赤,左手捏一个诀印,右手微扬,涌身一跃,直向宫装女郎
冲去。
  宫装女郎冷笑道:“你在做梦!”
  身形翩然飘起,悄无声息的迎着上去。两人这一场拼斗,当真是举手投足之间,无不杀
机隐伏。黑煞游龙使出他成名绝技“黑煞游龙掌”,诀扬掌飞,掌掌似巨斧开山,铁锤撞
岩,威势惊人。宫装女郎掌指舒展,似拍似拂,看去虚飘飘的姿态美妙,其实却是手法橘
诡,恶毒无比。
  转眼功夫,两人已经互攻了十来个照面。
  宫装女郎格格娇笑道:“黑煞游龙,就是这点能耐么?”
  黑煞游龙暴喝道:“丫头拿命来!”
  掌法突变凌历,左诀右掌,交相击出,攻势猛恶绝伦!
  宫装女郎笑道:“桑老爷子,你当心了!”
  笑语声中,身躯乱闪,身法奇异,有如穿花蝴蝶般轻轻一飘,从黑煞游龙的一片掌影中
闪了进去!
  黑煞游龙全力发掌之际,陡见一双纤纤素掌,缓缓的伸了过来,在面前晃了一晃。心头
大吃一惊,还没有来得及封解,素手倏忽不见,只觉自己胸口,似乎有一阵无形压力,透体
而过。
  立感呼吸困难,一口真气,再也提不上来,踉跄后退一步,身不由己的往地上跌坐下
去。
  宫装女郎再也没去瞧他一眼,突然转过身去,盈盈秋水,隐隐射出怨毒之色,水袖扬
起,直向大树下睡熟了的孩子拂去!
  黑煞游龙瞧得大骇,大吼一声:“你不能伤她……”
  拼尽全力,从地上一跃而起。但这一喝一跃,勉强聚摆的一口真气,又骤然散去,“拍
达”一声,重又跌倒地上,人也跟着昏了去。
  宫装女郎回头轻笑一声,道:“桑老爷子,再见啦?”
  语声依然那么娇柔,那么甜脆,纤弱苗条的人影,款款而行,离开了山麓。
  夜色中,传来了她婉转凄凉的歌声:“浣花溪上浣花谷,浣花谷里浣花宫;宫中少女日
浣花,花开花落怨春风……”
  洛阳为古时的中州,是我国有名的古都。
  城在黄河支流的洛水北岸,居沤、涧两水之间,背依北郊,前临伊水,左嵩右峤,地势
险要,为古来兵家必争之地。
  “画角朱楼向望,红桃绿柳垂檐向,罗筛送上七香车,宝扇迎归九华帐。”
  这是唐代大诗人王维“洛阳女儿行”中的诗句,原是形容洛阳富贵人家的女儿日常起
居,但也勾出了古时洛阳的豪华。
  横跨洛水上的天津桥,足有两里来长,初建于隋朝大业元年,当时仅以铁缆连环浮舟,
搭成的一座浮桥,直到宋代,才改建为石桥,在当时可说是一件巨大的工程,一望平坦,雄
伟壮观。
  宋邵雍形容此桥,有“天津桥下阳春水,天津桥上繁华子”之句,北岸沿桥两边,商店
林立,摊贩集中,尤以夜市为盛。每当华灯初上,行人如织,茶馆酒肆,一片喧哗,热闹是
够热闹了。但这一带,都是贩夫走卒和出卖劳力的苦哈哈们的游乐场所,也是江湖下五门的
集中之地,许多自命高尚的达官贵人,富商巨贾,决不会到这种地方来。
  这不过是一般的情形但也有例外,不是吗?每天夜市上场,就有一位绅士模样的老者,
踱着四方步,徜祥在天津桥边!有时也会在练把式、卖膏药的摊上驻足瞧瞧,清癯的脸上,
经常挂着笑容,人倒是挺和气的。到这里来的人,差不多全是褐衣短靠的朋友。
  初时,大家看到这么一位身穿天蓝围花缎袍的老绅士,居然光临到这种地方来,都觉得
十分惊奇。后来,日子长远,才知他是城里大大有名的薛神医!
  洛阳城里许多官绅富豪,家里太大小姐生了急病,除非上门求医,否则就是用八人大轿
去抬,也休想请得动薛神医,但他却每晚都要到天津桥来散步。这时候,只要有人遇上急
症,求他诊治,不用请,他都会跟着你去,连药都奉送;
  薛神医三个字,在这一带,当真是响上半边天。有人说他每夜到这里来,是喜欢天津桥
的夜景;也有人说他曾在桥上遇到过神仙,他的丹方是神仙传授的,所以灵效如神。尤其是
后者,几乎众口一词,妇孺皆知,但焉知薛神医是在等一个人?
  薛神医从苏州搬到洛阳来,已经整整十二年了!
  黑煞游龙桑九留下一个男孩,抱走了他的掌珠,临走说的一年之后,在天津桥等他的约
期,他依约赶来了,但并没遇上黑煞游龙。如今已经过了十一个年头,黑煞游龙依然杏如黄
鹤。据说就是从那年起,连江湖上,也绝了这位怪杰的踪影。
  黑煞游龙纵非正道中人,但武林人物素重信诺,何况也还留下一个故人之子,薛神医坚
信他不会爽约,除非黑煞游龙已经物故。薛神医仍然每晚要到天津桥边走上一趟。
  他现在已经不是完全为了盼望女儿回来,一半是以期待故友的心情,希冀这位救命恩
人,能够平安无恙,赶来洛阳。
  当然,他一半也是私心,黑煞游龙留下的孩子,如今已经长大成人了。当初,他是为了
报答恩人,也为了自己女儿,悉心替他医治。那时,老夫妇骤失掌珠,换来了一个男孩,在
聊胜于无的心情之下,也正好增补了心头空虚。
  十二年来,薛神医夫妇,早已把这孩子当作亲生儿子。十八岁的薛少华,不但长得有如
临风玉树,俊朗秀发,而且颖慧过人,薛神医把自己的医道,和得自武林名家的一招一式,
莫不倾囊相授,少华这个名字,原是孩子身上佩着的金锁上,镌有“少华周岁”字样,自然
是孩子的名字,薛神医夫妇,也就以少华呼之。
  至于姓薛,还是后来的事,黑煞游龙第一年没来,第二年又没来,孩子自然而然的姓了
薛。当然,其中内情,孩子是不知道的。现在薛神医就是为了这一点,才每晚要到桥上去
等,希望遇到黑煞游龙的时候,先和他商量商量。
  薛神医住在南大街底,那是一所古老的大宅,大门虽然对着大街;但这一带全是住家,
地势亦极僻静。门前当然不会有清溪迥绕,绿树成荫,可是他两扇黑漆大门上,依然贴着洒
金对联,依然写着那一手龙飞凤舞的字体,和两句数十年不易的联语。“好鸟枝头亦朋友,
落花水面皆文章。”
  这是第十二年的春天,二月初头,上弦月在淡淡的云层中。已经露出了一弯眉月。
  夜风轻拂,夜色显得有些昏暗!
  这时正有一个蓝袍老人,背负着双手,蹈蹈出门,安步当车,沿着南大街走去。
  那是薛神医,又在晚餐之后,出来散步了,十二年如一日,他始终怀着一颗期待的心,
要到天津桥去走上一趟。年岁不饶人,他纵然十分健朗,但后影已显出有些龙钟!
  龙钟人影渐渐去远,渐渐在夜色中消失,但在他身后,却响起了一声低沉的冷笑!
  这声冷笑,薛神医当然没有听到,附近不见人影,自然也不会有其他的人听见。
  只是这声冷笑,在宁静的夜风中,还带着一丝凛人的阴森!
  薛氏医庐大门前,随着冷笑,多出了一个人。
  昏暗的星月之下,那是上个瘦高黑衣怪人,一张惨白的马脸,双颧突出,凶睛闪动,唇
角还留着一丝冷酷,桀傲,和得意的狰狩笑意。倏地,他右手袍袖扬起,从袖中飞出一张轻
飘飘的狭长纸条。笔直朝大门上射去。
  就在黄纸条快要和大门接触之际,又是五点黑影,连珠射出,但听一阵“夺”“夺”轻
震,黄纸条不偏不倚,钉上了大门正中。
  纸条上端,钉着五寸来长的小小钢拐,围成一簇。狭长的黄纸条,在夜风中轻轻拂动,
上面依稀有字,只不知写着些什么。
  黑夜人目中凶芒一闪,笑得得意:“薛道陵,你回来自己瞧吧!”
  话声方落,大门适时开启,一名老苍头模样的人手中提着一盏灯笼,探出头来,笑嘻嘻
的招呼道:“尊客可是患了急症,找老主人来的?里面请坐,老主人就回来的。”
  黑夜人原已转过身子,正欲离去,闻言霍然旋身。
  他因出声招呼的老苍头,就在自己身后两丈内发话,自己竟会毫不察觉,心头微生凛
意,双眼凶芒暴射,注定老苍头,一阵打量。
  只觉对方老态龙钟,并不起眼,对一名庸人,自然不便下手,这就冷冷一笑,说道:
“不用了。”
  老苍头奇道:“方才打门的就是尊客了,我明明听你敲了五下,咱们老主人,几十年
来,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只有急症快死的人,才连叩五下大门,尊客要是有同伴生了急症,
还等是老主人回来的好。”
  他敢情把方才那阵“夺”“夺”轻响,当作了叩门,才吩叨不停。黑衣人嘿了一声,缓
缓举步,朝前走去。
  老苍头又道:“尊客怎么走了,真要有什么急症,还是找咱们老主人最好,老主人心慈
手悲,还有活命希望,若要遇上旁人,那就只有准备后事的份儿。”
  黑夜人听得有些刺耳,右手倏提,回身沉喝道:“你说什么?”
  老苍头陪笑道:“我是说尊客方才叩了五下大门,想必是同伴生了急病,目前春瘟流
行,染上急病的人,熬得过三更也熬不过五更,尊客……”
  他真是不知死活,还滔滔的说个没停,那里知道人家已经起了杀机?”
  黑夜人凶睛闪动,目注老苍头,瞧他一脸陪笑,满口什么春瘟,急症的,想来平日听他
老主人说惯了,提起的右手,不觉又缓缓放了下去,冷声道:“谁说我是求医来的?”
  老苍头诧异的道:“尊客不是来求医,那是……”
  话还没有说完,敢情他在抬头之际,突然发现了钉在大门上的五支小小钢拐,不禁惊噫
道:“嚏,这是什么东西?是……五个小拐?”
  “拐”“怪”同音,怪不得黑衣人一张白惨惨的马脸,倏然飞起狞历之色,双眼凶芒暴
射!
  老苍头一手提着灯笼,高举过顶,一手攀上去,把五支小钢拐,一支支的拔了下来。瞧
着黄纸条,低低念道:“五拐索命,三更断魂,这五个小拐要索谁的命呢,这是谁钉上去
的?”
  说到这里,忽然连“啊”了两声,抬头望着黑衣怪人间道:“尊客……这五个小拐,莫
非是尊客钉上去的?那……那么尊客就是龙门峡来的了?”
  黑衣人原是江湖黑道中的高手,先前他没留心,只当对方是个普通应门的老仆,如今听
他一口叫出自己来历,不觉看出了老苍头的奇特之处!
  别的不说,他老态龙钟,弯腰驼背,站直了也只有大门一半高,五支钢拐钉在大门正中
横档上,他就是伸手也攀不着。
  何况钉在木中,足有一寸来深,岂是一个普通老人拔得下的,但他却轻而易举的起了下
来。尤其他一口一句,“五个小拐”更是露骨,明明他早已知道自己来历。
  黑衣人心念一动,不禁冷哼了一声道:“朋友眼光倒是锐利得很,你大概早已知道我是
谁了吧?”
  老苍头陪笑道:“尊客误会了,小老儿刚才瞧到五个小拐,才想起来的。”
  黑衣人冷嘿一声道:“龙门五怪,已有二十年没在江湖走动,朋友能够想得起咱们来
历,自非等闲之辈!”
  老苍头笑了笑道:“小老儿那里会知道什么龙门五怪,这是昨天才听老主人说的。”
  “昨天”这两字,听得黑衣人神情一震,冷声道:“薛道陵怎么和你说的?”
  老苍头始终挂着笑容,偏头想了想,道:“就是昨天傍晚时光,老主人吩咐我,他有五
位老朋友,到了洛阳,这一两日内,可能会来……”
  黑衣人神色又是一变,暗想:“自己五人,昨天傍晚刚到洛阳,而且行踪极为隐秘,薛
道陵怎会知道的?”
  老苍头接道:“老主人说,这五个老朋友,喜欢故弄玄虚,他们每人身边,都有一支小
拐,说不定会先打发送来,让老主人惊奇一下。因此嘱咐小老儿,要特别留心,方才果然在
门上发现五个小拐,尊客又说不是急病来求医来的,小老儿才想起来。”
  黑衣人道:“薛道陵还说了什么?”
  老苍头陪笑道:“尊客不问,小老儿真的忘了,昨天老主人还说,要是龙门峡来的五个
老朋友寻上门来的话,要小老儿转告,五位只要说出会晤的时间,老主人自会准时赶去。”
  黑衣人哼道:“他知道咱们住在那里?”
  老苍头笑了笑道:“老主人也说了,五位昨晚住在安乐窝,今儿个改在左家坡一所土地
庙里,明天也许会上北邙山去,你们只要留下时间,地点,老主人自会找去。”
  黑衣人听得心头大凛,他说得不错,昨晚自己五弟兄确实住在安乐窝,今晚傍晚时分,
才改住到左家坡去,自己就是从左家坡来的。自己来的时候,薛道陵才出去散步,他怎会知
道的?明天搬上北邙山去,北邙山都是坟场,这老家伙可恶已极……
  他突然目射凶光,阴嘿道:“这都是薛道陵说的?”
  老苍头弯着腰陪笑道:“不,最后一句是小老儿添上去的。”
  黑衣人脸色狞历,沉声道:“你是找死!”
  老苍头连忙摇手笑道:“尊客又误会了,你们五位第一天住在城南,第二天改住在城
东,小老儿猜想,明儿个也许会住到城北去,城北,没有别的地方,除非搬上北邙山上去
了。”
  黑衣人阴笑道:“北邙山,要搬上去。你这话说得很好,你想不想先搬上去?”
  老苍头含笑道:“小老儿要在这里看门,那会搬上北邙山去住?尊客们五位,如果嫌左
家坡土地庙地方小,住得不舒服,今晚过了三更,不妨早些搬上去。”
  黑衣人仰天发出一阵嘿嘿尖笑,道:“兄弟倒真是把你看左了,朋友敢在我姓侯的面前
出言戏耍,自然没把姓侯的看在眼里,朋友贵姓?”
  老苍头耸耸肩,陪笑道:“尊客可别动气,小老儿说的那是真话,那敢出言耍戏?啊,
尊客问小老儿姓啥?唉,小老儿在这里替老主人种花,一个灌圆叟,还提什么姓名。唉,一
晃眼,就是十年了,从前,小老儿在天津桥卖花,大家都叫我阎老五。尊客认不认识字?这
阎,姓的不大好听,就是阎罗王的阎,阎王好见,小鬼难挡……”
  真是唠叨,这也难怪,上了年纪的人,说话就是如此,东拉西扯,没个完的!
  黑衣人没待他说完,厉笑道:“很好,侯老五今晚碰上阎老五,那是最巧也没有了!”
  话落袖扬,呼的一掌,就向老苍头迎面劈去!老苍头吓得一跳、脚下一滑,一步跨空,
一屁股跌坐到石阶之上。他这一跌坐下去,黑衣人的掌风,正好从他头顶掠过,劈了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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