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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珠楼主_翼人影无双-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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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样子,便是相识的人也难看得出来。当日早起,南曼见文婴面如朝霞和雪,容光照人,虽经连日劳苦,睡起之后精神反更焕发,英姿美艳,好看到了极点,心想文妹真是绝代佳人,我见犹怜,此时易妍为蚩,又穿着一件不大称身的粗布棉袍,看去活像一个小本经营的行贩,连那绰约丰神也完全掩去,走到路上越看越好笑,对铁笛子道:〃你近来手法真好,文妹一个绝色佳人被你变成什么样子,我要不是眼见,休说换个地方,便是方才起身时不曾看清,改在别地相遇也看不出。你真讨厌,美丑一样改变,偏不把她往好里变,再穿上这件棉袍,没见过她本来面目还是平常,此时想她今早容光那么美艳,变成这个神气,你真委屈她了。〃
  铁笛子四顾路上行人,相隔均远,悄声笑答:〃南妹还是童心,也不想想太师叔师徒接连两次尾随相助,还有黑雕今早起身也未见面,不知是否在前相待。如非事关紧要,小师叔不说,这位昔年威震西南诸省的前辈剑侠怎会伸手管这闲事?她老人家行动又是那么谨慎细心,样样都是适可而止,前途艰危不言可知。我三人业已被人照了面去,文妹虽是男装,口带女音,比你更甚,稍微细心便可听出,她又生得那么秀美,不将她变得稍微丑陋一点,穿得臃肿一点,我们身材相仿,恰又同路,岂不更易被人看出么,如在平日自然无妨,如今事关紧要,强敌甚多,急于回山,商计应付,路上无事才好,哪能不加小心呢!〃
  南曼和铁笛子早已订婚,由十七岁起便同下山行道,互相约定,夫妻名分虽已早定,双方情爱尤为深厚,但未正式完婚,此后弟兄姊妹七人在外行道,彼此虽然形影不离,常在一起,为了完成当日对师父所许的志愿,既然说好在此七年之内同心合力将所许善功做到,方始合音,何不以此考验,在善功未完以前索性仍是同门兄妹称呼,遇见外人就算同胞骨肉,连这虚名也都不要提起不更好么?因此二人在外只管如影随形,极少离开,称呼仍是兄妹。文婴不是下山以前听大姨天山鹰说起也不知道,话虽如此,二人年岁差不多,南曼只比铁笛子小了不到十天,加以从小便得师长怜爱,人又天真任性,铁笛子遇事总是让她一头,日久成习,彼此年轻,童心未退,小夫妻常因细故争执,照例都是南曼占先。平日相亲相爱,却是情深已极,南曼心高好胜,又和文婴一见投缘,当她同胞小妹一样。
  自从三人相会一路走来,铁笛子心细机警,样样都要想到,南曼见他从前日起自己只一张口,不是被他止住,便要批评两句,一听又是这样说法,深知这七个同门兄弟姊妹以铁笛子年纪最轻,本领最高,并还得到老铁笛子齐全的上乘真诀,练就内家罡气,因蒙师父钟爱,非但兼有两家之长,连那枝威震江湖的铁笛子也被得去,在各派小辈中已算数一数二的人物。虽奉师长严命,内家罡气虽得正派真传,但是入门年浅,功力尚差,遇见寻常敌人固然稳占上风,真要遇见那几个隐迹多年的老对头,还是不敌的一面居多,偏又急于修积善功,不能久在山中苦练,因此再三嘱咐在外不许轻用,不是真个极恶穷凶之徒也不可轻下杀手。尤其那根铁笛子虽是由前辈剑侠崔老人起传了三辈,早已威震江湖,差一点的敌人一经发现立即远扬,但这一件利器所树强仇大敌也非少数,须防随意施为,辗转传说,或是伤人太多,将那隐迹多年的仇敌激怒勾了出来,不到万不得已取都不可取出。丈夫一向敬信师长,从不违背,在外行道已五六年,轻易不肯施为。偶然遇见敌强人多,或是死有余辜的恶霸恶贼,偶然一用,也只劈空掌和七禽掌之类,从来不曾施展全力,小心谨慎自然应该,凭自己三人的本领,真要遇见敌人也并不在心上,何必这样胆怯多疑?再一回忆以前几次所说,不禁气道:〃这几天你如何变了个人,这样多疑胆小起来。我们虽然回山性急,不愿多事,也犯不着这样脓包呀!照你所说至多被那贼头陀寻来,也没什大不了的事,莫非一根打狗杖稍微重大一点,你就被他吓退不成?〃
  铁笛子见爱妻面带娇嗔,赔笑答道:〃南妹,你又犯小性了。我们休说一个贼头陀,便多几个敌人也非所计。不过天下事重在知己知彼,我们连救两次灾荒,便由于到处得人,深知对方虚实,能够以少胜多,以众制寡,一面仗着我们七人的机智,专攻对头短处,一面却又得到大量苦人之力,与之合成一起,随心运用,才能手到成功,从无失败。
  现在却是不然,第一个去年往探孙庄首先失策,明明看出照近两年的年景,就算孙庄那班村民都能生活,多少也有损失,如何每到一家窥探,听他们所说都是自夸安乐的话,口气又是大同小异,并还无一处不把那为首的两父子敬若神明,赞不绝口。夜来无事说家常话也还罢了,怎会家家都是一个口气,谈的都是一件事,岂非奇极?日里探询更不必说。
  〃第二次往探,话虽变了一些,意思仍是相同,细查他们衣食却又不怎丰富,水灾虫灾照样受到,无什收成,人却说得那么高兴,仿佛事先约定,专一说与人听一样。而那老头子背后训子之言也有许多可疑。当时因见灾区广大,不能只顾一处,又是专寻灾重之处救起,只听众口一词,没有怨贫愁苦之声,就此忽略过去。后来越想越觉不合情理,偏又事忙,不曾再往仔细查探。直到起身,听文妹谈起,想将那两处地方绕避过去,回忆孙庄中的人与三阳圄竹林庵两老尼一样可疑,方始警觉。
  〃还有一件,凡是灾区人民,只是穷苦之家,最少也经我七弟兄连明带暗,或由相助救灾的那许多弟兄照应过两三次,虽不个个相识,我们七人却是谁都知道,内中还有多人连我们相见时的暗号也得了去。尤其我两人在山东停留较久,又在济南城关内外用影无双的外号闹了大半年,民间早已传遍,只将信号发出,或将内穿皮衣面具稍微显露,就未见过的人也必当作骨肉之交相待,遇事出力,亲热已极,什么事他都能代你办到,端的无论何处都有和我们亲厚的人,惟独来路这一片却是不然。三阳岗前那几处荒村还有不少相识人家,就不相识的一提是谁也都亲如一家。可是由后半段起,一过横山洼黄茅村直达孙庄这一大片竟连一个相识的都无。记得第二次前往探询时,所寻那两家事前并还有人引进,对方表面虽极谦恭,都是虚礼虚情,所答全不相干,不像别处见了我们那样亲热,结果什么活也探不出一句。此时想起,那老家伙如是歹人却非寻常,至少也是一个成名多年的江洋大盗,非但本领极高,全村的人也都受他兵法部勒,所以关防这样严密。人前不说,便是背后,也都对他歌功颂德,不说一个不字。也许连那洗手退休都是假的,不定何时就要出手捞他一票大的,只是形迹隐秘,不值得他不出手而已。
  〃以前三阳圄那伙马贼闹得多凶,我们刚要前去,忽然全数失踪,连贼巢也被毁掉,别处又未发现这批马贼,山口里面却住着两个老尼姑,岂非又是一件怪事?当地离开孙庄那近,庄中那么富足,所有村民除孙庄房舍整齐,道路宽大,旁边还有大片空牧场,像是骑马练武之所,表面聚族而居,约有数十所瓦房而外,余均三五家做一处,各靠着自己的田,零星分散,非但与别处村庄许多不同,这样年月,这样殷富的大姓村庄地势那偏,离开官道好几里,中间还隔着两条河,不是有心前往,或是由昨夜来路偏僻小径穿行,寻常来往的人看都看它不见,所有房舍均被周围树林遮住。照这里风气来说,最少也有一圈土城,以防万一,外表偏是那么孤单,仿佛丝毫没有防备。我们以前去时,日里虽在相隔里许的孙家集他们赶集之所,不曾往他庄上窥探,夜里却连去过两次,竟会那么安静,连一个打更的都未碰到。
  〃后来细查他那地形,后倚重冈,前面溪河环绕,好似形势天然,实则内中一条河又宽又深,环庄而流,稍微留心便可看出那是主人自用人力掘成。表面没有防备,那些村舍星罗棋布全可呼应,并还严密异常,稍有警兆,人还未到,相隔老远便可得到信息。
  我料三阳岗那班马贼必与有关,我二人两次往探,也必早被警觉,甚而前夜来路途中他也知道,所以才有那两个小贼和贼头陀跟踪之事。休看人家两次装呆,未露敌意,越是这样越非寻常。万一来历动静已被敌人知道,我们还不晓得他的底细,岂不容易吃人的亏么?自来强中更有强中手,敌人虚实不知,如何可以自恃,稍差一点夏太师叔也不会那样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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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 盗铁杖 奇侠戏凶僧
 
  南曼闻言越发有气,正要开口,路上行人越多,多半擦身而过,铁笛子说完前言,见对面有了来人,一面暗中示意,一面已将言语岔开。南曼也非不知利害,只为少年夫妻喜欢斗口,见铁笛子样样都比她胜过一筹,当着外人说他不过,不由犯了童心,不愿输这一口气,性又好胜,闻言一想,知道无话可驳,也就势收风,表面却装负气,朝铁笛子瞪了一眼。铁笛子知她脾气,恐其不快,正借别的话分说。走了一阵,忽见前面又是一个大镇,一看日色,才知且谈且行时光易过,天已不早。虽然天时早晚不在心上,过了马店和岳王镇再往前走又入山野地带,身边虽然带有干粮,当此隆冬天寒也有不便,加以走时匆忙,南曼粮袋业已遗失,文婴又未带什东西,这两个镇店相隔却不甚远,前途岳王镇更是必由之路,又是两条路口分歧之处。地方虽当要道,因其里程大短,不合行旅之需,只有一些卖茶水零食的点心铺,连打尖的人均不多。心想,再在当地吃上一餐,就便买上一点吃的带走。刚一开口,南曼勾动方才之气,嗔道:〃你怎的这馋,刚一开荤,连吃了好几顿还不够,非要把山中带出来的银子用完不成,多剩一点回去不好么?〃
  文婴无意中接口笑说:〃这一顿该我会钞了,我身边银子还有不少呢。〃铁笛子听了爱妻余气未消,方想敷衍,去往前镇添些干馍和干牛肉就此起身,闻言南曼首先不好意思,忙笑说道:〃文妹,我和他赌气。因你道路不熟,这条路不曾经过,真买吃的还是这里的好,一样花钱,何苦挑坏的买?我们情逾骨肉,谁花钱也是一样,我是气他不过,共只师叔和大姨给你的二三百两银子,业已用去不少,以后要用,不比我们山中还有出息,再说你和我们一路,虽是谁有谁用,你是小妹,又没财路,哪有叫你用钱之理?〃文婴知她误会自己多心,忙即分辩,一路说笑,不觉把那两家饮食店错过。
  人已出镇,甫曼想要回转,铁笛子笑说:〃我们何必再走回路,记得岳王庙旁有一卖素面的,做得极好,又偏在大道侧面崖坡之下,甚是僻静,人也相识,我们何不换换口味?〃二女恰又均喜素食,一听那卖面的是个贫苦寡妇,抚一幼子,终日勤劳,仅得生活,还是铁笛子前年因事路过,无心发现,曾经救济。所卖素面有笋有菌,十分鲜美,先就愿意,略一商谈,便往当地赶去。庙在岳王镇的侧面山坡之上,外有大片树林,卖面人家就在坡下,离开官道还有一段,专卖进香的人。铁笛子还是前年路过无心发现,业已忘记,临时想起,打算就便救济这两母子,看他光景如何,同抄近路赶去。
  到后一看,为了冬日天短,近一二年庙中香客稀少,卖面的陈二娘母子本来生活极苦,仗着铁笛子前年所给十两银子买了几亩田开始耕种,面已不卖,只为当年收成太少,又当冬闲,母子二人挑了锅灶去往镇口露天卖面,准备找点贴补,免用去前数月所得银米。三人如不相遇也就罢了,偏巧不先不后快要到达,陈二娘母于正好推车回来,更巧是铁笛子前年经过也是这等化装,起初不曾留意,以为这等貌相久已不用,以前又只用过一次,途中并未发生事情,无人得知,并还特意加工,一到便被认出那是救命恩人,欢天喜地接进屋去。铁笛子为防万一,刚嘱咐他母子不要声张,邻舍如问,就说多年未见的远亲路过来访,忽听门外有人呼喊,二娘眉头一皱,面现怒容,忽又忍住,朝乃子拴儿嘱咐了两句,拴儿忙即迎出,先向来人说好话,跟着便争论起来。
  三人探头一看,不禁怒从心起。原来那是两个油头粉面、身披皮氅的道士,一长一幼,向陈家买面,开口便要二十碗,立等就要,还要加荤。拴儿年才十五,由穷苦患难中长成,人颇强健多力,先告来人面已卖光,乃母发病,家中穷苦,又来了三位远亲,连待客的夜饭都办不出,当时二十碗荤面如何做得出来,现买也来不及。道士却说:
  〃你家养有两只肥鸡,不会杀掉?你家有面,当时可以赴做。往日由你推托,今日庙中来了贵客,要往前途有事,因不愿到镇上吃饭,来到庙中,就是二十碗做不及,我师父和来客这五大碗非要不可。你家靠山吃山,做了我们庙里多少年的买卖,怎没良心?快叫你娘出来!〃
  拴儿心直口快,便说:〃自从你们师父到后,香客越来越少,哪有买卖!并且今年我们已不卖面,一半就是承不起你们的情,我母子将本求利,连碗苦饭都混不上,偏说是靠你们庙里发财,今天三碗,明天五碗,一个大钱也没有见。这样冰雪寒天,我娘有病,那鸡已被你们强拿去过好几只,剩这两只下蛋,如何还要斩尽杀绝!〃话未说完,年长的一个业已连骂带打,并说:〃如敢违抗,当夜放火烧房!〃左邻一家想要解劝,见此情势已吓得退了进去,不是拴儿闪避得快已被打伤。二娘急得两泪交流,欲出不敢,刚急呼:〃道爷不要生气!〃二女首先按捺不住怒火,想要纵出,吃铁笛子抢向前面,低喝〃我来〃。南曼知他善于应付,也将文婴拉  这时夕阳还未落山,斜日反照,满林都成暗赤颜色,景物甚是荒凉,铁笛子只一闪,便将动手道士挡住,笑问:〃道爷何苦与他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肥鸡只管拿去,面也现成,这里没有,我往镇上去买,决不误你待客如何?〃那道士甚是凶横,先见里面出来一人,不知这是顶头克星,铁笛子化装之后又似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穷汉,貌相丑陋,丝毫也不起眼,怒吼一声,举拳便打。铁笛子也未回手,稍微用手膀挡了两挡,仍是带笑赔话,仿佛软弱已极,话又中听。二女人藏在内,见铁笛子那等滑稽神态,知道年长的一个吃了暗亏,便不残废,由当夜起也要痛上半月,无药可医,心中好笑。文婴更是笑得肚痛,一面将二娘劝住,告以无妨,包你就好。道士哪知厉害,自来柔能克刚,多么凶暴的人也禁不起这样软功,一见对方打不回手,骂不回口,好话说之不已,小道士又在一旁做好人,由不得消了怒气,大模大样脱口说道:〃听来客说后面还有三人估计虽在镇上投宿,但拿不准,恐怕错过,追赶不上。他们不曾吃饭,至多只有一两个时辰耽搁便要起身。你代他母子出头无妨,如其误事,叫我受罚,连你和这一家有几个算几个,谁也休想活命。〃
  铁笛子闻言心中一动,见道人说完,拉了小道士要走,又赶上去拉了他一把,笑说:
  〃你们共是几位客人,是和尚,是道爷,请你说上一声,我也好准备呀。〃道士怒道:
  〃你那狗爪子留神污了我的衣服,如非看你人还老实,不打你个半死才怪。念在你还知趣,面只先要五碗,客人只得一位头陀师父,主人之外还有三位远客要来。这不是方才所说那三小狗,我们师弟兄明天再吃,不再凑这热闹了。可告陈二寡妇,剩下来的鸡却不许她偷嘴。〃铁笛于诺诺连声,装着害怕神气,退将进来。
  二女同声笑说:〃你真刻薄,头两下业已够受,如何这厮己走又用重手法伤他?这厮虽然可恶,何苦要他残废呢?〃铁笛子冷笑道:〃南妹如何忘记,上半年我们听人传说,岳王庙被两个恶道占去的事么?为了事忙,连我也都忘记,不是要吃素面还想不起。
  本来打算抽空往探,恰巧贼党寻来,看他那样强横霸道,平日为人可想而知,为首的更不必说。就你眼前所见所闻有多可恨!何况贼头陀又是他们一党,业已寻来。我本不想多事,只为贼头陀老是尾随不舍,分明前面有人打算会合之后下手暗算,反正是这回事,我已想开,好在这里僻静,索性就势了去也倒爽快,真避不开也说不得了。我那手法尚不致命,至少还有三个多时辰才得应验,到了送面时候他再寻来,由我一人上前应付。
  先请二娘煮面,主客五人一同吃饱,我再抢前打发,包你一举成功。不过你二位至多能去一个,非但这里要留一人,并且我们戴了面具前往,还可惑乱敌人心目,事完相机而行,也许连他母子都不会被人疑心呢。〃说罢便将主意说出。陈氏母子早就听说二侠英名,没料到前年救他的便是他本人,前数月又曾受到一次周济,当时惊喜交集,宽心大放,感激涕零,不知如何是好,随将庙中道士平日恶迹说出。
  原来庙中道士以前虽是一班不劳而获的酒色之徒,仗着庙产丰富,每年又有两次庙会,香火兴隆,吃用不完。庙主陶清玄胆小怕事,并不欺压善良,小道士多喜往陈家偷吃馄饨荤酒,香客又多,一年可做半年好生意,陈氏母子能够勉强度日便由于此。谁知两年前不知由何处来了五个恶道,为首的名叫游三山,外号清风真人,初来时师徒五人均像山里走出的游方道士,貌相神情十分凶野,一到便寻庙主。陶清玄先听来人道衣朴素,赤脚芒鞋,还不大看得起他,正命徒弟询问来意,游三山冷笑了一声,忽然直进云房,徒众拦他不住,均被打倒。宾主双方密谈了一阵出来,庙主忽然发令,先命全庙徒众以上宾相待,说来人是他师兄,多年未见,法名已改,因而误会。过了半年,不知怎的,老庙主和两个心腹道士忽然出外云游,要往峨眉寻师,并说乃师是个三百多岁的地仙,此去少说也要十年八年才回,此庙已交师兄游三山掌管,另外还有两个新收徒弟伴送。庙主陶清玄看去比恶道年长得多,偏说来人是他师兄,六七十岁的人步行朝山,平日身又衰弱,走时面上又都带有愁苦之容。因庙中徒众事前已走了十多个,均说奉命朝山,往寻师祖,但都事后听说,无人见其起身。地势偏僻,不当朝山季节,难得有人往来,庙中一向安静,也就无人留意。
  直到庙主师徒走后,隔了几天,拴儿偶往庙后检柴,闻得隔墙悲哭之声,偷偷掩将过去,贴墙一听,乃是庙中一个老香火,因全庙师徒被恶道阴谋害死了十好几个,想起庙主陶清玄胆小懦弱,连两个心腹徒弟均被恶道命人押送,强迫上路,断定中途必遭谋杀,所说朝山寻师之言全是假话。如今全庙均被恶道师徒霸占,还引来许多党羽,当时深夜出去,掳些年轻妇女回来淫乐,旧日徒众未死的还有十多人,也都入了贼伙,成为一党。有心偷偷出外报官,无奈恶道师徒本领高强,稍露形迹必遭凶杀,想起以前那些人伤心,正在庙后背人流泪,不料被两个小道士掩来听去,向其喝骂,还要动手。后来问出真情,小道士也是旧人,老香火人缘又好,总算不曾将他捉去讨好献功。随说起恶道师徒种种凶残淫恶行为,向老香火警告,今日之事如其泄漏,谁也休想活命。拴子人小机警,听出庙中徒众均是恶道所害,忙即逃回,愉偷告知乃母。二娘一听心胆皆寒,惟恐爱子走口,再三警告,不令向人泄露。
  恶道自将庙霸占之后,庙会虽仍照旧举行,对于施主十分冷淡,一面露出志在闭门清修、不愿与俗人往来之言,恰赶上年景不好,一班赶庙会的摊贩常受贼徒欺凌,不消一年香火便冷落下来。恶道巴不得人都不要上门,以便藏在庙中为所欲为。陈氏母子倚庙为生,却是苦极。小道士虽仍来买馄饨,但因改做恶道徒弟之后全都变了脾气,凶横无理,强赊硬拿,那是常事。新来的恶徒更凶,以前有时欠了,遇到高兴尚肯还上几个,后来简直有欠无还。二娘母子怎吃得住,实在无法,仗着铁笛子的周济买了点田,自家苦耕苦种。本不想再卖馄饨,为了当年年景更坏,迫于无奈,庙前不敢摆,摆了也是欠账,无人来吃,只得摆在前面镇口官道旁边。刚做了不多天,便被小道士知道,常来骚扰。二娘无法,知恶道法严,这些旧人不管多么得宠,决不许其离开庙前百步之外,每次都挨在黄昏以后,庙中夜饭过去之时方始回转,勉强支持,实非容易。当日实因天气酷寒,行客稀少,难得提前回家,没想到会有贼党要来,如非铁笛子等三人也在此时赶到,非但损失两只肥鸡和明日的本钱,拴子也必挨上一顿好的。幸而来的有一个是旧人,比较还算好的,要是恶道那些得宠的徒弟更是蛮横,凶恶已极。
  三人听完前情,均觉贼头陀始终尾随在后,这里还有他的同党,如不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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