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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珠楼主_独手丐-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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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仁正要喊人去抓沈鸿,闻声赶回,在旁静听。忽然想起一人,见商义正喊同党暗中传令,去将铁牢四面包围,并令手下贼党一齐动手,分头埋伏,不禁大惊,忙即摇手止住。正要赶上前去发话,田通业已料出几分,笑问:“这位女英雄可是昔年关中兄妹双侠长发龙女李四姑么?”篷上哈哈一笑,再问便无回音,知已走去。田通为顾商氏弟兄面子,想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一面挥手示意,请商氏弟兄速回,故意说道:“商二哥,今日之事实在怪我疏忽,请不要向大寨主说起,我和这位老弟还要谈上几句。”姜飞明见方才洞中出现那贼与商义貌相相似,必是商仁,知其做作,心方暗笑,铁门已开,田通走进,笑说:“老弟不要见怪,此事实是我们和老淫贼仇恨太深,愚兄无知多疑,以致得罪,还望老弟不要见怪,以后多亲多近。我们只想老弟年轻,可以吓出实话,不料这样胆大机警,少年英雄,真不愧是席泗先生门下高足。我们看是虚张声势,实则不把事情考察清楚并不敢任性妄为,因此不会惊动沈老弟。只有一桩奇怪,关中李老侠兄妹已有好几年不曾听说,这二位大侠并非武当门下,方才听老弟口气,老淫贼乃他二位所杀,兵刃暗器也他二位传授,经过详情老弟可能见告么?”姜飞便把禹王台拜师所闻说了一遍,二人也同回到原屋,谈完天已近午。姜飞见他重又礼待殷勤,自然高兴,也客套起来。田通问出篷上那人果是李玉红,对方所说一句不假,正想询问沈,姜二人身边所带信符是哪位老前辈所赠,忽见一人勿匆走进,耳语了几句,田通面色骤变,转而苦笑道:“本意亲送老弟同往前面去见沈老弟赔罪,少时人席,不料他在前面无意之中露出铁双环,因此发生一点枝节。小弟曾受铁蜈蚣老前辈的深恩,又是他的旧部,不能袖手旁观。如今我弟兄三人已成一家,事在紧急,暂时我也不作客套,老弟可往前面暂候,我如不来,千万不可起身,已命张五在旁伺候,无论何事只管吩咐他们,无不惟命。”说罢,便命一壮汉取来雨具,送往前面。
  姜飞方说:“来路均是房舍,穿房而行不必要什雨具。”田通笑说:“你那来路现已摆满酒席,内有几个无知之徒,过时难免招呼。老弟年轻,尚在从师习武之际,这班人都不宜亲近,不理他又要得罪。此时雨大,最好借着雨伞遮脸,不令认出,以免暂时又生事故。我们到处寻访汤八爷,便为请他相助去杀老淫贼报仇泄恨;今已如愿,再好没有。老弟的马主人已无他意,不过马伤甚重,外人本难近身,今朝忽来一位远客,见手下人奉命为难,自告奋勇代往医伤。那马不知怎的竟似相识,任其包扎调治,毫未倔强。此人身材瘦小,貌甚清秀,穿着一身黑衣,戴一斗笠,自称寨主之友。彼时商大兄刚睡,来人气度不俗,头上又带有事前请帖上附送的一朵小红花。这次商氏弟兄为了大仇未报,想起有气,不愿铺张,不是至亲好友均未下帖,那朵小红花看似寻常,内中却有暗记,并有临时约定的口号,外人万难得到,也无法冒充。我和二兄又正和老弟对谈,不在前面,谁也不曾留意,都当他是大寨来的自己人,所说的话又巧,不由不信。不料马刚医好,有那细心点的想寻那人,问他用什方法将马制服,还是本来相识,忽然不见。
  雨下正大,也无一人见他出去。沈兄业已起身,并往马房看望,张五假说伤药是老弟所上,正在谈论,我们这里洪景老弟奉命窥探,上前答话,他将双环取出与看,这才惹出事来。这位黑衣人可是二位同伴么?”姜飞见雨具业已取到,匆匆穿好,田通送到门前,忽又谈起此事,想了一想,忽然醒悟,笑答:“这位黑衣人并非小弟同伴,如我料得不错,当小弟刚进屋时曾见两次有人将纸窗撕破,朝我摇手示意,所穿好似一身黑衣,也许便是李师叔呢。”田通喜道:“愚兄真个见事则迷,房中破窗我已见到,别人哪有如此本领。李老前辈对于二位如此关心,人又在此,实是一个好机会,怎倒忘却?我想委屈老弟照我所说走法,独自冒雨回去,也许中途能够路遇再好没有,否则也望贤弟留心查探,能够会见,求她出头,彼此都好。”姜飞应诺,二次转身要走,田通忽又喊道:
  “我还忘了一事,你那兵刃暗器还有一份现在里面,还没有交你带走呢。”姜飞忙又停在,旁立美婢已如飞赶去,转眼将兵刃暗器取到。姜飞见那来路是在房外,几句话的工夫,便自取来,知这份兵器已被商氏弟兄取走,分明断定自己是他仇敌,如非李玉红师叔解救,吉凶尚还难料。
  跟着又见二人赶来,对田通说:“先到前面见沈客人,已和张五外出,正要前往请他来此,张五忽先赶回,说途遇洪寨主,发现沈客人身带铁双环信符,吩咐暂缓下手,听命而行。刚将行李送还,沈客人也由雨中走回。”田通神色匆忙,好似有什急事,匆匆听完,笑对姜飞道:“老弟请照他两人所说,改由牡丹台那面绕过,稍微一转,便将当中两问客房避开,回到原处,到后请在房内,我和洪六弟未到以前暂时不要离开,我还要赶到里面分解方才所说之事,恕不送你了。”说完含笑点头,把手一举,便忙顺着方才美婢来路赶去。姜飞料知又生枝节,关系重大,并还由那铁连环而起,心中惊疑,恐沈鸿不放心,匆匆点头。人又矮小,全数挂在身上行走不便,只得把另一份拿在手上,由新来两人引路,穿房而出,绕过一座小山亭和两处搭有席棚的花台,照着所说路径独自赶回。过时偷见先前来路,才知那一列群房前后有二十来问,三十多丈长短。中间一段就着地势往里凹进,被假山隔断,不走近看不出来。去时只觉房舍甚多,俱都通连,因听对方口气不善,心中有事,不曾留意房数多少。这时仔细一看,这座商家堡真比寻常小县城还大得多。单是前堡一角已有好大一片地方,所有房舍均极整齐高大,因而均有堡墙环绕,外围像是黄土建筑,其实里面全是山石砌成,大小相间,花色斑驳,厚约六七尺,并有望楼驰道。除所居平房这一带偏在正面,相隔最近,还看得见大段堡墙,下余几面多被房舍树木遮住,相隔甚远,只稍微看见一点望楼。后堡一面更是一点影子也看不出,端的又是坚固,又是整齐,比官道上所见壮丽何止十倍。这一列群房中多半陈列好了酒席,有的还在安排座位,看出去都像堡中用人,并无外客。对屋一大问席已摆好。刚一走到,瞥见沈鸿安然在内,神态从容,心方一喜,张五已由对屋赶出,将雨具接去,跟着人便走开。及至弟兄相见,互说经过。
  一看对屋已关,方料有什原故,张五忽同两人打着雨伞走进,一面吩咐来人就在房中安排座位,转对二人赔笑说道:“田二爷和洪六爷此时有事不能奉陪,万分不安。好在如今二位尊客已是一家,想必不会见怪,特命小人来此禀告,代为道歉。酒菜就到,今日命厨房备了几样稍微可口的菜,请二位尊客随意饮用。二爷他们如赶得及便来敬酒,如赶不上就不奉陪了。还有这场雨太大,方才闻报,白沙沟、郎公庙两处必由之路已被山水冲断,无法过去。二位所骑花云豹业已洗过,显出它那一身毛色,人多认得,不比昨日风大,满身黄沙,无论走到哪里,老远便可看出。以前离开商家堡方圆数百里内向来安静,就有江湖上人往来也是路过,因这里虽非总寨所在之地,也算是堡主的家乡,多少有点情面,不肯在这附近无故动人一草一木。自三年前起各地灾荒反乱,穷人越多,这些苦人出身的毛贼狗盗只知看见有钱的人就抢就杀,一个个饿得都红了眼睛。休说寻常大户人家、过往客商,连我们这大名望的地方他也照样想打主意,江湖上的规矩他们一点也不晓得,只知饿了要吃,见人就抢,和他相遇也不讲什过节情理。照例四五十一群,多的有好几百,乱哄哄的,不容分说,一拥齐上,又能拼命,都不怕死,除非本领真高,一照面先杀他一片,他见真个厉害,方始四散逃走,否则无论你讲什么过节来历全都无用,再要遇到强横点的,非但不认他和我们是同一跳板的人,反说不是我们闹得太凶,他们或许不致这样苦法。既是自己弟兄,便应帮忙,将以前抢夺来的衣物财米分散他们才算义气,你们吃好的,穿好的,见了我们苦人一点不肯分润,就凭几句好听的空话便要放过,没有那么便宜,不拿钱就拿命来,丝毫不通情理。他们的人是越来越多,东一片,西一片,没有一定地方,无名无姓,到处乱窜,事后寻他都难找到,闹得连我们的人走路都要小心。虽然我们都会一点武功,堡主威名远震,到处都有照应,人多无妨,一个走单,或是一时疏忽,没有防备,被他围上,照样讨厌。自来走路官不如民,民不如盗。只是绿林中有名人物,仗着手眼本领和江湖义气,均能互相照应。除非太平年间遇见官兵作死对,一不小心被他包围比较讨厌。要是本领真高,手眼真大,不是事前得信,人早逃走,便是暂时失风,不久也被人救出,至多买一个倒霉的苦人由官兵差人擒去顶替了事。如非大贪酒色,骄狂任性,得罪人多,孤立无援,或是只有虚名,并尤实学,真被捉去正了王法的能有几个?不是真正同行中人倒好打发,官兵差人都是废物,更谈不到,休说不敢作对,有的并还靠我们吃饭,见了只有恭维。偏是这些无名无姓的乱民苦人拿他无法,人数又那么多,到处都是,防不胜防,连强盗走路都不容易,岂非笑话?
  “堡主以前还不许苦人在本地骚扰,后见天下已快大乱,苦人越来越多,稍微有点力气的纷纷揭竿而起,多大本领也无法将其杀光。中间两次乱民过境,还曾攻打本堡。
  彼时堡主往总寨未回,为了把守寨门的不善应付,上来便和他们动强,伤了两人,因而激怒,被他们围攻了两日一夜,堡中人少,差一点被他攻进。幸而第二日田二爷由开封赶回,中途接到急报,约来能人,想好主意,才将围解去。这时总寨援兵也正赶到,因我们杀了三四十个乱民,又知堡中粮多,日夜分班攻打,口口声声非将他们全数杀死决不退去。最厉害是乱民越来越多,全堡被围,他们所用兵器虽不整齐,铁锹、钉耙乱七八糟什么都有,但是人多势众,情急拼命,每人手上都拿有好些石块,四面乱打。虽有两人仗着本领跳到下面冲杀一阵,杀上几个,自己也被石块打伤,还是逃了回来,接应稍迟照样被杀。第二天午后,连想派人冲出告急求救都办不到。田二爷一到,看出再打下去,多大本领也是两败俱伤,这片田产定被他们烧光。总算乱民都是远方穷苦农人,不知这方圆数十里的庄稼是我们所有,住在堡外那些自己人又极机警,看出厉害,假意与他合成一起。一面把家中有限粮食全数取出,暗中窥探,未说实话。一面分人逃出,各路求援,否则也是难保。带人来援的恰是二寨主,途中得报,也看出不妙,正想主意,田二爷已用信号将其拦住,请其埋伏听信,不是万不得已不可硬来。一面向众乱民分说厉害。作为别处来的中间人,由他做主。仗着后堡存粮甚多,答应送他四座大仓的存粮,才稍停手,还在咒骂不已。守城的人暗中奉命,照田二爷所说,先装不肯,说我们都是本地农人,既不是官,又不是绅士大户,不过为了天下兵荒,造这一圈土城保全自己身家,从来未与苦人作过对,仗着今年有点收成,积有一点食粮,藏在里面,免得官府强索,被盗贼来抢,这也是一年血汗,辛苦得来,凭什么分与你们?真要逼得太凶,情愿将它烧掉,大家没有指望。再经田二爷大声喝骂,好说歹说,才将粮食取出,按照人数分配,死的人也由我们埋葬,给他同来亲属每人加上三倍钱来,两面劝说,连真带假,费了许多口舌,才得无事。二庄主再带人赶到,当众示威,仍由田二爷和同来好友上前喝止,互相约定,此后决不再来。等别处乱民得信赶到,也想学样,一则人数较少,我们又有了防备,虽没头一次凶险,也费去好些人力财力,软硬兼施,方保平安。就这样,如非田二爷足智多谋,途中巧遇肠山大侠汤八爷,拉他同来,因为杀了他们好些人,也未必有此容易了事。
  “这位汤八爷虽是匹马单刀,孤身一人。因他本领高强,坐下一匹花云豹,其快如飞,形迹飘忽,无人能敌,这个还在其次;最厉害是他那义名传遍江湖,一向劫富济贫,挥金如土,遇到贫苦的人,不问多少,先是尽其所有当时分掉。除这匹花云豹他最爱惜,连鞍辔带马料样样讲究外,自家吃穿用度都和苦人差不多。终年一头沙土,满面风尘,穿着一身土布短装,头戴一顶宽边草帽,业已破旧,下面一双草鞋。遇到苦人,他把身带的钱分光,如其不够,只要对方不是好吃懒做,有力不用,是真受逼为难,他必约定地方,少则当日,至多四五日,定将银米送去,或将为难的事代为办好。这类事简直成了他的职业。由他手里周济,或是得到帮助、转危为安、成家立业的苦人,这十多年来不知多少。由长江以北直到关中一带,无论男女老少,没有不知道他的。只是一件,他向来不说名姓,人都叫他汤八爷,非但形迹隐秘,穿得破旧,又善改换形貌,假装残疾,不到时候轻易不知他的真相。因防敌人和官家暗算,那匹马非走长路也不出现。因其行侠仗义,专喜救人,贪官污吏、上豪劣绅固是他的对头,便绿林中人他也照样作对,尤其是对方倚强凌弱,抢劫本分商民之时,被他遇上,不管多深交情,一样翻脸。因此他救的人多,仇敌也多,他全不在意,老是一个人孤身往来,神出鬼没。官府财主、加上许多绿林中的强敌无一不恨得想要咬他几口,因他和苦人最好,藏身容易,看似孤身一人,实则到处都是他的同党。敌人不等近前已早得信,如打得过,马上出现,将敌人杀个落花流水。如打不过,连影子都找不到。
  “那匹马经他苦心训练,能通人言,灵巧异常,要是看见人在马上,再想擒他更是做梦,休说是人,马毛也摸不到一根。有时一人一马分头出现,你如追去,更非上当不可。那马并能帮助主人对敌,曾在潼关见主人被围,上前助战,连踢带咬,竟伤了七个有本领的对头,内有四人的兵刃暗器均被踢飞,接连用嘴咬住两枝梭镖,真个古今少有。
  他救人时十九步行,马藏暗中,人马均不露本相,有时并将马毛染成红色,看不出来,知道的苦人还不多,江湖上人却都知道,并还多半见过。为了我们堡主看出乱民人多厉害,来时和潮水一般,越聚越多,杀他不完,自己有大片产业在此,一与动强,难免结怨越深,来数越多,无法收拾,只得紧闭堡门,不间外事。仗着附近居民和我们情分还好,加以多年威名,不肯勾结外人,引鬼人室,不等走到,已被我们两面埋伏的耳目设法引走,才未发生前两次的事。可是近三四月乱民越多,仍有少数走过,加上好些新结伙的毛贼,盘据在离此不远的深山之中。这类无知之徒他们不来投帖,又不懂什江湖规矩,我们自不愿理他。再说,本乡本上也有好些不便。想为地方除害,又恐生出别的枝节,便由他去。
  “昨日二位来路便要经过两三处关口,想是人少马快,天气不好,风沙太大,未被他们发现,或是没有被他迫上,凑巧闯过。再往前走,山地越多,关口有好儿处,本就难过,偏巧洪六爷一时疏忽,当着新来两位外客向堡主禀告。二位身有双铁环信符,本来铁蜈蚣双环走遍天下到处都有照应,只有一个和他结仇多年的老对头恰在今早赶来拜望。来人非但和铁蜈蚣有二三十年深仇,因他自知以前不敌,一直怀恨在心,表面丝毫未露,直到十年前练成绝技,想要报仇,敌人业已隐姓埋名,不知去向。此人虽然痛恨,人却阴沉,这多年来从未对人提过。便环主人平日待人宽厚,交情甚宽,又与仇敌相识,便此时相遇,也未必想得起以他为人还有对头。此人也真阴得厉害,直等六爷把话说完,又向二堡主仔细问明二位形貌。除二位堡主因知关中诸侠行迹隐秘,对二位的来历门户和所得兵刃不曾提起而外全被听去。此人听完方始发作。听说他和汤八爷也有一点过节,早想念这匹花云豹,如何甘休?方才已有不问汤八死活,主人如留此马自无话说,如因铁蜈蚣要放来人上路,请主人说出地方,护送这两人到何处为止,听口气,只等主人把友情过节尽到,他便下手。此人厉害徒党甚多,河南、湖北两省边境更是他的势力所在,此去各大小村镇多半有他所开黑店。
  “堡主料其又想报仇,由二位身上探询仇人下落,又起贪心,想将此马夺去。此人言不轻发,说到必做,本领又高,二位决非其敌。恐对不起环主人的重托,又不愿得罪此入,正在设法化解。他又带来好些徒党,业已知道此事。二位前脚一走,定必跟去。
  这伙人什么事都做得出,休看说得好听,要二位堡主说明送到何处为止,非要走出界限决不下手。实则他们诡计多端,就许途中暗算。休看二位马快,他也照样能用警急信号一路传令追赶下去,是否不被抢在前面却无把握。何况此马伤还未愈,据今早那位先代医马忽然失踪的黑衣人说,此马受伤颇重,又不该急驰了一段长路,虽有好药,也应养上些时再走,才可允害。二位尊客真个非走不可,只有将马留在此地,改变装束,冒着大雨,由我们派人拿了堡主传牌信符步行起身,水陆并进,赶到老河口,还要有人照应,方保无事。但雨太大,路更难走,中间还有两处被水冲断,绕越艰难,要吃不少辛苦才能到达。此马暂存这里,将来约好地方送还,或是二位来取均可。不过此马认主,必须事前指定一人当面明说,并令牵马试骑,等马明白主人心意,不再行凶倔强,才能离开;否则必要挣脱缰绳逃走,或是不食而死。此是小人之见,便二位尊客愿意也不容易走到呢。”沈、姜二人不知后面来了强仇大敌,主人既重环主人的情面,又不愿得罪来人,十分为难,最好二人吃饱之后将马留下,乘机远逃,比较安全,并免结怨树敌;无奈多年盛名,这类话当面说不出口,才命张五来此示意。
  沈鸿闻言方在寻思,姜飞因听那马许多奇处,如何肯舍?再一想起主人前后口气,误以为不是主人贪念未消,便是张五随便一说,李师叔既在这里,这样大雨必不会走,定是同路,也许特意尾随,暗中保护,怕他作什?接口答道:“多留一日无妨,等田二爷他们来了再商计吧。”张五也未往下再说。座位杯筷早先摆好,另有人用提盒送来酒菜,甚是丰盛。同来两人已先退出。二人刚吃两杯,田、洪二人也冒雨赶来陪客,主人早防沈、姜二人多心要他那马,想起经过也实难怪。同时想起一事,因此便未再提,只留二人等到雨住水退再走。二人知道性急无用,只得听之,一面探询那对头名姓。田通拿话点醒,不令多间,只得罢了。吃完又陪二人同往看马。二人不知主人许多为难,有好些话均不便说,只觉那马忽然改变,驯善起来,对这二个外人,连张五同去,均未倔强仇视,只对自己更加亲热,欢嘶不已,好生不解,便田通等三人看去也觉奇怪。回来谈了一阵,二人知道田通昨夜不曾睡好,再三请其回房安眠。田通先说:“我们这样人起居无常,已成习惯,数日不眠均是常事,何况昨夜还睡了一会,全不相干。”
  后来二人又劝,田通忽然笑道:“本来我不想睡,不过夜来也许有事。二位天晴起身,愚兄为报环主人昔年恩德,也许亲身护送,此非客气,另有原因,非我不可。前途之事难料,一个不巧难免出事,先把精神养足也好。洪六爷最忙,无暇奉陪。张五跟我多年,人颇机警忠义,我去之后,二位可由他陪往前面看戏,省得无聊气闷。愚兄一醒就来。商氏弟兄本想亲身奉陪,无奈事出意料,你那对头不知何时才能起身,为免同坐不便,万一言语之间又发生别的枝节反而不美,只好暂时奉屈,请二位老弟坐远一点。
  这类戏文只是热闹,无什好看。一则落雨天枯坐气闷,借此消遣。二则方才本想不令对头手下徒党看破,饭后起身,只不被他照了面去,也许途中不会遇险。方才闻报,前途两处路断,步行也实大苦,此马更少不得,前策既不合用,二位在此他们定必来此窥探,与其敌暗我明,被他暗中看清貌相,老弟还不知道,遇上被他暗算,转不如放大方些,连他们这班人一齐看清,到时也好戒备。李侠女人在堡中,我们未对他们说,便说也似吓他不退,不是有大力量的人暗助,对头这样固执,便我亲身护送多半也是无用,能否脱险并无把握。此人名姓暂时不说也有原因,到了途中,或是平安到达老河口自会知道。
  今早姜二弟说你二位是席泗先生记名弟子,本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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