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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认情深-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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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荥都不敢接话,沈皇后便明白了:“毒酒一杯,匕首一把,白绫三尺。你说我选哪一样?堂兄死在毒酒之下,本宫用的是奇毒,无色无味,配上我袖中七叶香,便是大罗神仙也活转不了。可怜可笑,元祈却说堂兄还活着。真是可怜可笑,他们两个,实在可怜。”她声音渐低,“我可不要死得那么难看。什么玉树芝兰金堆锦绣,死的时候还不是一个血人?”
  说着她突然扬起头,目光锐利:“中贵人觉得,本宫该告诉皇帝沈端死得彻底了,还是告诉他沈端尚在人世?”
  未及荥都作答,沈皇后支着一手悠悠道:“你这般忠心,是想看着皇帝陛下疯疯癫癫痴痴不醒,还是想让他早点醒转?”
  荥都闻言猛地屈膝跪下,叩了三下沉声道:“若沈相真的活着,老奴求千岁据实以告!”
  “呵,他糊涂了,你也糊涂了?”沈皇后乜了地下的人一眼,“我替他杀了沈与思,他一阵高兴过去,又不甘心了,神神叨叨说见到了沈端回来。你们这些旁人还看不明白?什么圣君圣人,不过是个懦夫庸人!”
  “朕确是懦夫庸人,皇后这些年忍得可是辛苦了!”宁康帝元祈在宫人簇拥下赶到昭阳殿寝殿,正听见沈灵姿这句话。
  “朕还不至于糊涂,与思其人朕真真切切见过,说他死了,可何以尸身不见了?”元祈扫了一眼珠玉褪尽的沈皇后,走到她身前,冷冷道,“你以与思下落引朕过来,是想叫朕亲眼看看你如何赴死?”
  他轻叹了一声:“终是与你做了数年夫妻,朕实不忍见到这番情形。”
  沈皇后站起身,捉住元祈手腕,侍卫正要上前却被元祈挥退。
  她死死捏住元祈手腕,神情凄厉:“你这般兔死狗烹过河拆桥的小人,先有我堂兄在前,而后是我父,终于轮到我了,果然是母家卑贱的无耻小人!贱民之子,我堂兄如何看中你?你以为我要与你做夫妻?我沈氏一品高门,嫁与你这污血小儿,真真是太委屈!”
  元祈反制住她,冷笑道:“我这贱民之子,偏偏是你父女谋害亲人挖空心思想让你嫁的。沈灵姿,你不看看自己,机关算尽面目狰狞。你如何还敢提起与思?”
  沈灵姿哈哈大笑:“我不敢?我何以不敢?负他如此的你都敢念念不忘,我有何不敢?”
  “人道沈与思面貌如玉心地如雪,沈相三千智囊一地肝胆,全是胡说!他这辈子毁就毁在瞎了眼蒙了心!元祈,你说是不是?”她笑不可遏,“不过也未必,于他,怕是死的时候也想不到背后是他最珍之重之的‘妙善儿’。你知不知晓他这般称呼你?怕是你不知道。你幼年多病,我堂兄替你四处祷祝祈福,妙善观音处求的签最好,便悄悄为你燃灯保佑。元祈,你知不知道?”
  她察觉元祈微微发颤,便晓得自己戳到了他的痛处,越发得意:“你高不高兴?我堂兄可是把你当做眼珠一般爱护呢!他那么爱你,那么心疼你,助你夺皇位,助你安社稷,这么想来,我这皇后应当让他当啊。”她笑得十分快意,媚眼如丝地打量着元祈的脸色越发苍白,便假作哀叹,“只可惜,他的心尖肉嫌他碍事,欲除之而后快。哎,堂兄这辈子,真是可悲可叹呢!”
  她话音刚落便被元祈一把打落在地,元祈狠声道:“不用给她选了,三尺白绫,送她上路!”说着转身便走。
  “皇帝!”沈灵姿厉声道,“便是我堂兄真的活着,你以为他还会回到你身边?不要做梦了!你从头到脚没有一点配得上他!不要假惺惺了,他看着怕是要作呕!”
  元祈顿下脚步,转过身来,森森笑道:“便是他真的死了,他也怨你,不会怨我。他心里头只有我。他活着,我势必将他寻回,他死了,你也遇不上他。沈灵姿,好好上路吧。”
  身后突然迸发出尖厉哭声,元祈恍似未闻,掠起大氅疾步走出了昭阳殿。
  (二)
  初秋时节天高云静一片澄澈,一辆二乘马车驶出都城,直往京郊白雀寺去。
  白雀寺住持印善大德原本在禅房打坐,弟子静慧叩门送来一物。印善端详了一番,方拢住佛珠起身,出门去会这位非同寻常的访客。
  元祈同荥都已在客堂等候,沙门不敬王者,印善与皇帝对面行了一个佛礼便命僧人奉茶。
  客堂中点着檀香,耳旁俱是经堂里传来的梵唱之声。印善须眉尽白,眼神却依旧清明,他低低道:“陛下此来,所为何事?”
  元祈此行白龙鱼服,自然不同寻常。他合十朝印善道:“先前大师不肯吐露,如今朕亲来,还请大师据实以告。”
  印善口念“阿弥陀佛”,随后说道:“沈施主确有在鄙寺燃灯造福,只是他所许愿心,恕贫僧无可奉告。”
  元祈自袖笼中掏出一枚笺,呈与印善:“大师只答是否有无,只算是朕猜出来的,如何?沈与思点的莲花灯,福佑之人可是此人?”
  印善打开那枚笺纸,上书元祈生辰八字,正是昔日沈端点下莲花灯时亲刻上的名姓生辰。
  他阖目将笺纸递回,元祈大喜,追问道:“那盏莲灯何在?”
  印善合十道:“陛下是想见它明还是灭?”
  元祈一愣,强笑道:“它如今是明是灭?”他神情从容,手却在袖下攥紧。
  印善起身道:“沈施主所请莲灯,如今还在菩萨座下。”
  元祈颤声道:“何人供的香火?可是……”
  印善回头望了他一眼,淡淡道:“一盏莲灯只有一个供养人,陛下以为是谁?”
  元祈失泪,喃喃道:“果然,果然如此。”他趋步上前,说道,“还请大师告知沈端去向。”
  印善面上平静无波,缓缓道:“沈施主五年前溘然长逝,天下皆知,陛下更该晓得其中情形,何以来问贫僧他的去向?”
  元祈面上一僵,随即平复神情,笑道:“既然这盏莲灯灯油未断,又只有沈端一人供养,朕如何不要来问大师?”
  印善闻言叹道:“沈施主早已入轮回,今生种种俱成尘土,陛下何必纠缠?这莲灯未灭,因他五年前远赴契赫,怕自己有去无回,故添了十年灯油。只是没想到,契赫之行他虽安然归来,最后却还是撒手人寰。灯未熄,人已远,陛下保重。”
  说着他款步走出客堂,留下了元祈主仆二人。
  荥都扶住将将欲坠的元祈:“陛下!”
  元祈站稳了,低低道:“妙善菩萨虽为父王火焚险些丧命,最后却为救父王舍身。庇佑朕的,不是妙善观世音,而是沈与思。荥都,你说朕是不是天下第一糊涂人?”
  荥都叹道:“世事诡谲,陛下宽心。”
  “宽心?”元祈笑了笑,“朕死心了。那日所见之与思,怕是他人间最后一点残影。他说我此生不悔,方对得起他一死。我如今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沈端曾与他情深一片,却深藏于心不为元祈所察。最后为元祈忌惮,被沈章父女乘隙所杀,这份情意显得尤为可笑可悲。沈端宁要元祈一生不觉,也不要他半路追悔。
  青史所载之帝王将相,死于权力倾轧者多矣,死于阴谋暗算者多矣,死于亲信手下者多矣,死于功高震主之患者多矣。少有沈端这般,虽死于暗算,却实在终于不设防元祈的心中痴情。沈端所苦者,便是自己的下场非源于贪念恶欲,却恰恰源于至真情意。如此想来,岂不心生悲凉?
  所以沈端,既不愿元祈明了自己的心意,也不愿元祈他日因情生悔,实在太不堪。
  这一天夜里,元祈难得发梦。
  一池莲灯烛火摇曳,与天空盈盈星子交映。元祈望着这些莲灯,急急要去寻沈端点的那盏,却突然被人推落下水。在他惊惶之时,一个温暖怀抱搂住自己,在行将窒息之时将他带出了水面。
  “不要怕,小师傅在这里。”那是沈端的声音,醇厚动听如春风拂面。
  元祈回抱住他:“与思,我错了,你回来吧,你回来吧!”
  那个声音带着笑意:“我回不来了,元祈,你杀了沈灵姿替我报仇没有?”
  元祈忙说道:“沈灵姿已死,那毒酒不是我的意思!”
  “好,我自然相信你,我爱你呀。”那个声音十分温柔,和沈端平素同他说话一般,“元祈,你晓不晓得我爱你?那把金刀,我送与你却不敢告诉你是何意,你收好了没有?”
  元祈茫然:“什么金刀?”
  那个声音突然低沉下来,渐行渐远:“你什么都不知道,罢了。”
  元祈急急要去拽住那人,却怎么也寻不见,莲花灯犹在飘摇,齐齐飘远了。
  梦中惊醒,元祈喃喃道:“何时送我的金刀?为什么我不记得了?”
  琉璃火映照宫室,寝殿内人影幢幢。月明思故人,故人已远,情意已成残灯冷焰。
  

  ☆、赵镜琰、元衎番外

  天子驾六,威风凛凛。百官云从,齐往京郊兴林苑秋猎。
  虽说是护卫天子,可车马鹰犬俯首者却实为帝辇后侧近身随侍的那位。
  魏王元衎,一字并肩,功授九锡,权倾天下。
  他袭父王之爵,统父王之兵,威加海内,实乃少年英雄。
  浩荡队伍,众人只能瞧见明黄帝辇后一匹雪白神骏,马上之人身形挺拔,缓缓地驭马跟在皇帝之后。
  帝辇之上的驭者眼观鼻鼻观心,任皇帝搂着美人在锦帘之后调笑嬉闹。这时,突然从身后伸出一只玉白的手,粗鲁地推开一人,有人不耐烦道:“驰道上跑这么慢,不如朕亲自驾车!”
  三名驭者大惊,失措道:“陛下不可!”
  赵镜琰一笑:“有何不可?朕命你下车,你下是不下?”
  那名驭者大呼道:“陛下恕罪!”
  元衎发现了帝辇上的异常,拍马上前,一眼便瞧见两个绫罗美人偎在赵镜琰两侧劝阻,赵镜琰一脸不耐。
  他还未开口,驭者们已如蒙大赦般呼道:“魏王殿下!”
  元衎沉声问道:“你们何以触怒陛下?”
  驭者们顿住,面面相觑。赵镜琰大笑道:“魏王殿下问你们,你们还不答?”
  元衎微蹙起眉,下马趋步到帝辇之旁,拜道:“臣立去换了这些人。”
  赵镜琰死死地盯着他,随即俯身勾起元衎下巴,众人皆屏气只作不见。他抚了抚元衎细微的胡茬,笑笑:“今日元卿何以不着骑射服?元世子勇冠三军,羽没石棱,朕还想瞧瞧爱卿射虎的英姿呢!”
  元衎仰头打量着赵镜琰晦暗的神情,低低道:“臣自然要近身护卫陛下。”
  赵镜琰的手缓缓滑落在他颈侧,按压住他勃勃血脉,抚着他喉间突起缓缓道:“朕不用你护卫,见了便烦。元衎,朕的话还是不是圣谕?”
  “自然是。”
  “那好!”赵镜琰放开他,直起身子背过去,掷地有声,“你离朕十丈之外,不得擅近!”
  元衎应诺,缓缓退下,重又上马,退到帝辇之后十丈以外。
  队伍重新行进,沈均拍马到元衎身侧,听元衎问道:“楚安王世子何时到京?”
  沈均望着他的侧脸,回道:“还有两日行程。”
  见元衎不语,沈均不由得道:“陛下无咎,如何另立宗室?恕臣直言,殿下是舍近求远。”
  元衎望着前方帝辇,沉声道:“依子平看来,孤将如何?”
  沈均沉吟了一番,随即道:“臣不忍道破,然不得不说。殿下久居洛阳,与先王旧部的交情自然不比二公子。二公子日前又辽西平乱立功,军中声名正盛。殿下若再延宕,只怕人心不稳。”
  元衎二弟元征与他不过一岁之差,长于父亲身侧深得宠爱。元衎因嫡长子身份被立为世子,元征则由父亲上书朝廷荫封三千户。
  元衎笑了一声:“沈家四世三公,阿琰与你襁褓即相识,现如今,你劝我……”
  沈均摇摇头:“大势所趋人心所向,我与陛下、殿下,都是多年相交的情谊。正因如此,才不得不力谏殿下果断。人心思变,已是当变天的时节了。”他顿了顿,“否则,必遭反噬。”
  元衎自然明白沈均的意思。先王元肃筹谋一世,只待最后一步。如今朝中欲从龙者无数,全家性命几世富贵都押在了元衎身上,元肃旧部中又不乏暗中拥立元征及其他诸子之人。元衎继魏王位两年有余蛰伏不动,已渐有人心惶惶之势。
  “举目朝野,陛下可依恃者实殿下一人而已。也唯有殿下,他日还可保得他性命。殿下如今不忍,将来于己于人都不是好事。”沈均揣摩着元衎的心思缓缓道。
  元衎不语,沈均无可奈何:“昔日齐老太傅以命相挟逼世子进京为质,如今看来,他老人家赌对了,将住了两代魏王。”
  正在二人交谈之际,原本缓行的帝辇突然加速,元衎察觉不对扬鞭欲追,被沈均一把捉住。
  元衎怒起:“放开!”
  沈均望着前方失控一般的明黄马车,毅然捉住元衎手中马鞭,冷冷道:“已有人替您出手,何不以逸待劳?”
  元衎猛地抽回马鞭,狠狠甩过沈均脸颊,一下子催鞭奋起,一跃向前。
  身后护卫见他身动,急急跟上。
  车中的赵镜琰神情平常,一把捉起两个花容失色的美人,沉声道:“想不想活?”
  不待两人作答,他便使力将两女提出车外,高声道:“两女无辜,放过她们一马!”说着便扭头道,“跳车吧,是生是死是残是好听天由命。”
  两女身如抖筛哭喊道:“陛下一道!”
  赵镜琰看了看起身拦在两边的两个驭者,笑笑:“朕若跑了,你们还活得了?跳吧,终归死不了。”
  说着便叫二女护住头,一把将她们推落帝辇。
  元衎见到了前方车上滚落二人,面露狠色,大喝道:“若伤陛下性命,孤诛你们九族!妻儿老小一概凌迟!”
  赵镜琰也听到了这声,他一震,想透过明黄帷幔瞧瞧身后追赶的那人究竟是何神情,可他还是顿住转过头,朝身侧一人道:“这是谁的意思?”
  驭者面色漠然:“陛下不需知道。我等犯大逆之罪,随陛下一同赴死,还望陛下莫再怪罪。”
  赵镜琰嗤的一笑,坐回车中,朗声道:“未成想,殉朕这亡国之君的,竟是刺客。好吧,一道赴死,谁也未有对不起谁。”
  帝辇早已驶出驰道,直往一处断崖而去。赵镜琰坐在车中,阖目养神,面无异色。
  “陛下是觉察出了什么才为难我等?”除却驭马的那人,其余两人竟也神情平静,问道。
  赵镜琰隐在锦帘之后,笑笑:“朕不过穷极无聊罢了。”
  耳畔风声呼啸,赵镜琰没来由地轻松。
  突然两支飞羽疾来,一下子射中两匹马头。其余四匹马受惊,被死死勒住。
  “不好,怕是跑不得了。”驾车那人厉喝一声,其余二人对视一眼,掀开锦帘对赵镜琰一拜:“陛下,只好得罪了。”
  赵镜琰望着他们,低低道:“朕很怕疼,算了,你们利索点。”
  这两人上车前俱被排查过,身上当无凶器。赵镜琰猜测来人是要扼死自己,或者掰折脖颈,心中寒意大盛,却不愿失了帝王颜面,绝不露怯。
  正在这时,马车突然一晃,两人扶住车轼勉强站住,未看清情形便被迎面一鞭挥倒。
  听得惨叫,驭马之人猛地扬鞭,却被一只大手箍住脖颈,未及挣扎便听得嘎得一声,脖颈被生生折断。
  追赶上来的元衎弃马跃上帝辇,杀了驭马的三人,猛地掠起锦帘,厉声道:“阿琰!”
  赵镜琰下意识地捉紧了身下锦垫,颤声道:“你来做什么?”
  元衎深深地望着他,嘴角微颤却一语不发,回身坐到了驭者的位子上,拽住缰绳勒停了马车。
  赵镜琰察觉车尾猛地一扬,便失力跌到车外,正落在元衎怀中。
  元衎抱着他,看着赵镜琰嫣红的唇,冷冷道:“很怕?”
  赵镜琰的唇上还有咬痕,面色苍白,却还是挤出笑意:“你猜猜看,朕刚才心里在想什么。”
  元衎放开他,跃下马车,回身道:“你大概不怕吧,不是不许我近十丈之内吗?”
  赵镜琰仰头望了望远处群山,叹道:“差一点啊,朕便归于山林,魂入天际了。”
  元衎头也不回地上马,朝赶上来的众人道:“陛下受惊,今日围猎作罢,回城!”
  面带血痕的沈均赶上元衎:“殿下轻身犯险,看来心中已有决断。”
  元衎扭头看他:“决断什么?若我欲成功业,便连自己的心都做不了主,那还有什么意思?”
  沈均倏忽笑开:“鱼和熊掌,且看殿下如何得兼?”
  此次风波被悄无声息盖去,但朝中已起惊疑。
  赵镜琰浑若无事,在宫中游冶行乐,齐皇后求见数次不得,怒而直闯显仁殿。
  她是齐老太傅孙女,赵镜琰登基之后便发金册立她为后,与赵镜琰已做了六年夫妻。
  赵镜琰正拉了一个宦者玩六博,捏着象牙棋子皱眉盯着棋面,便听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冠服齐全的齐皇后掠过众人疾步走到赵镜琰面前拜倒,一殿之内全都惊惶跪下。
  赵镜琰起身下榻,笑嘻嘻道:“梓童何以如此?可是受了什么委屈,朕为你去平!”
  齐皇后抬头望着他,神情肃穆:“臣妾请去!”
  赵镜琰愣了一下,上前拉她起身,笑道:“瑗姐姐不要生气,朕如何惹你了?你说,朕便改。”
  齐瑗双目盈盈,却收回泪意,转身挥退了众人,对赵镜琰道:“陛下是安心江山为人所谋?”
  赵镜琰笑意敛起,突然叹了一声,上前拥住齐瑗,在她耳畔低低道:“老大人用心良苦,却误了你。齐瑗,你与你的父祖不同,你不用死社稷。这么美的一个锦绣女才子,何必和朕一道?”
  齐瑗哭了出来:“小琰,我们真的没办法了吗?”
  赵镜琰抱着她絮语:“衣带诏旧事万万不可重演。诸位大臣热血忠心朕都明白,可无异螳臂当车,白白送死罢了。元衎如今手可通天,我大昭国运在父皇手里便散得差不多了,良禽择木而栖,朕绝无怨怼。”
  齐瑗回抱住他,泣不成声:“我不舍得……”
  赵镜琰扶了扶她的凤冠,噗嗤笑出来:“这么沉的东西戴着干嘛?”他长叹一声,“既然梓童请去,便交出凤印吧!”
  赵镜琰这道废后诏书下得果决,任齐皇后哭求也不收回。
  齐瑗离宫之时,赵镜琰站在宣阳门楼上望着那辆马车,对元衎的脚步声恍若未闻。
  元衎站到他身侧,缓缓道:“不舍得齐瑗?”
  赵镜琰未收回目光,悠悠道:“朕与皇后初遇的时候我们都不过六岁稚童,她大朕两个月便不顾尊卑硬要朕唤她一声瑗姐姐。后来朕叫顺口了,被老大人听见,害她在家跪了几个时辰。她和朕说,在那几个时辰里,她一遍一遍地在心里默念,这辈子再也不要理赵镜琰。”
  “现在好了,我们这辈子都不会相见了。”赵镜琰笑了笑,“谢你放她一马。不过她性情刚强,只怕不会走远,权宜之计罢了。朕求你派人护送她回荥阳老家,待她安生过几年日子再说。”
  “求我?”元衎漠然开口,“为她求我吗?”
  赵镜琰转过身往回走:“朕若可以,自然想亲自护着她。只不过,力有不逮罢了。魏王便是不理朕的面子,她好歹是齐太傅亲孙。齐家血脉稀薄,不剩几个人了,齐太傅是你父亲恩师,这个面子总要给吧。”
  元衎追上来,赵镜琰随即顿住脚步,扭头看了他一眼:“魏王似乎面有憔悴。怎么,救了朕累你生乱?”
  他声调渐低,语带讥诮:“若那日车落悬崖,则一了百了。”
  齐皇后离去,皇帝性情越发乖戾,动辄责罚宫人,人心尽失。
  元衎已多日不曾进宫觐见,赵镜琰自然晓得原因。博阳王弼以清君侧之名在山东起兵勤王,还有宗室济山王相应。赵镜琰许久不去朝会,并不知这支队伍打到了哪里。
  直至有一日沈均求见,他才晓得事有不妙。
  沈均昔日也是他的伴读,曾有过毫无嫌隙的少年情谊。只是沈氏善于审时度势,早已倒戈。从平帝往前数几代,皇位之争未曾断绝,但沈氏屹立朝堂不倒,自有其见风使舵的本领。
  赵镜琰本心疑围猎那次是沈均手笔,可也不愿细究,懒懒地召他进来。
  沈均官拜侍中,一身紫袍,玉面秀致与昔日沈郎无差,只是眼中深沉更胜往昔。
  赵镜琰知他无事不登三宝殿,踞坐在御榻上命宫人给他剥葡萄,一边听沈均说辞。
  元衎有险,沈均就是这个意思。
  因他迟迟不取而代之,拥趸心生不安,渐生逼立之势。且京中有皇帝与魏王暧昧传言,不知是元征还是王弼所为。元衎如今腹背受敌,难压人心。
  赵镜琰吐出了核,皱了皱眉:“这冻了好久的东西就是不新鲜。”
  沈均立在一旁,候他发话。
  赵镜琰一跃下榻,趿拉着鞋走到他面前,伸手展开,手心里躺了几颗葡萄。
  “凝玉紫是你取的名字。那年父皇千秋,你做了首诗,把他老人家乐的,直说朕这太子没用。你回说太子性情宽厚,才思敏捷,论政切要,有明君之范。父皇还当真了。沈均,如今连你,也觉得朕是该死的时候了?”
  沈均捻起一颗葡萄,轻叹了一声:“若元衎有不测,陛下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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