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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种武器之碧玉刀-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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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玉道:“什么原因?”
  卢九道:“为了找你。”
  段玉又一次怔住。
  卢九道:“昨天我听说有个不明来历的少年人,帮着花夜来,将铁水的四个和尚全部打
下水,然后这少年就跟花夜来—起走了,下落不明。”
  顾道人道:“所以,你就来找我打听这少年的行踪来历?”
  卢九道:“这—带地面上的事,还有谁比你更清楚的呢?”
  顾道人道:“但你为什么一直没有开口呢?”
  卢九笑了笑道:“无沦谁都知道,要来求你的人,好歹都得先陪你赌个痛快。”
  顾道人也笑了,道:“想不到我这赌鬼的名声,竟已传到赛云庄了。”
  卢九凝视着段玉,轻轻地咳嗽着,道:“你刚才若没有跟我们赌钱.现在我只怕早巳对
你出手了,就因为赌钱时最容易看出一个人的人品,所以我才相信你是个很诚实的年青人,
所以我才相信你绝不会说谎。”
  段玉苦笑道:“想不到赌钱也有好处的。”
  他沉吟着,忽又问道:“令郎是在四天之前就已失踪了的?”
  卢九道:“不错。”
  段玉道:“这四天来,前辈—直没有找到花夜来?”
  卢九冷冷道:“她行踪本就一向很飘忽,否则又怎能活到现在。”
  段玉道:“但昨天她却忽然出现了。”
  卢九道:“就连我都从未想到,这女贼居然也敢去游湖。”
  段玉叹道:“昨天我刚来,她就出现了,这倒实在巧得。”
  顾道人也叹了口气,道:“天下凑巧的事本来就很多。”
  王飞道:“也许这就叫无巧不成书。”
  段玉道:“直到现在为止.卢公子还是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卢九默然道:“完全没有。”
  段玉道:“所以这件事还是没有解决。”
  卢九沉吟着.道:“但我却可替你去向铁水解释,因为我信任你.铁水也信任我。”
  他笑了笑,接着道:“这人在世上假如还有一个朋友,恐怕就是我了。”
  段玉苦笑道:“只不过,这件事既然因我而起,我总也不能置身事外的。”
  王飞立刻道:“不错,你至少应该替卢九爷找出花夜来这女贼来。”
  段玉垂首道:“昨天晚上,我的确是跟她在一起的。”
  王飞道:“在什么地方?”
  段玉道:“在湖畔一栋小房子里。”
  王飞道:“现在你还能不能找到那地方?”
  段玉道:“我可以去试试看。”
  王飞跳起来,道:“我们现在就去。”
  段玉忽又抬起头.道:“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不是卢大哥身上带着的?”
  他说话的时候,已取出了那串珍珠和玉牌。
  卢九动容道:“这是哪里来的?”
  段玉道:“在一个花盆里?”
  段玉红着脸,吞吞吐时的,终于还是将昨夜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卢九每个字都听得很仔细,听完了长长叹了口气.忽然拍了拍段玉的肩,道:“你的确
是个好孩子.不但敢说实话,而且勇于认错。
  我在你这种年纪时,就未必敢将这种事说出来!”他叹息着.又道:“现在我就算找到
犬子.也不会再叫他到宝珠山庄去了。”
  段玉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卢九道:“因为他实在不如你,我若是朱二爷,也一定要把女儿嫁给你。”
(八)
  这一带虽较荒僻,却更幽静,湖滨零星的建筑有一些很精致的小房子,绿瓦红墙,带着
小小的庭园.远远看过去就象是图画一样。
  走过柳荫时,段玉忍不住道:“我就是在这里遇见乔三爷的。”
  王飞道:“他见过乔三?”
  段玉道:“若不是他的指点,我又怎么会找到顾道长那里去?”
  顾道人道:“想不到他居然对你不错,这人脾气一向古怪的。”
  段玉苦笑道:“这点我倒也同意.本来他几乎要把我淹死的了。”
  顾道人笑道:“那也许只因为他知道铁水大师的脾气,先让你吃些苦头后,铁水大师看
到你也跟他徒弟一样下过水,火气也许就会少些了。”
  段玉道:“但他又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呢?”
  顾道人微笑道:“这一带湖面上的事,他不知道的还很少。”
  王飞也笑道:“难道你从未听说过,西湖也有两条龙,一条是这老道,一条就是乔
三。”
  顾道人大笑道:“龙是不敢当的,只不过是两条地头蛇而已。”
  卢九用丝巾掩着嘴,轻轻咳嗽着,道:“你从那房子出来后,就遇见了乔三?”
  段玉道:“我还走了一段路。”
  卢九道:“走了多久?”
  段玉沉吟着,道:“不太久,我出来的时候,天已亮了.走到这里,太阳还没有升
起。”
  卢九道:“你走得快不快?”
  段玉道:“也不快,那时……那时我正在想着心事。”
  卢九道:“这么样说来,那屋子离这里一定并不太远了。”
  段玉道:“好象是不太远。”
  卢九道:“现在你不妨再想想心事来,用早上那种速度,再沿着这条路走回去。”
  段玉点点头,他忽然发现这种老江湖做事,的确有些他比不上的地方。
  于是他就又开始想心事了。
  想什么呢?
  他想得很多,想得很乱,后来竟不知不觉的忽然想起了华华凤。
  这大眼睛的小姑娘现在到哪里去了?
  她在这件事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呢?仔细想起来,她出现得也很巧.好象一直在
跟着段玉似的。
  难道她也有什么目的?
  但无论如何,她对段玉总算还不错.她甚至已经会为段玉吃醋了。
  一个女人若已开始为男人吃醋,那就表示她对这男人至少并不讨厌。
  想到这里,段玉嘴角不禁露出了微笑。
  也就在这时,就看见了那道墙头上还种着花草的矮墙。
  墙头上种着含羞草和蔷薇,沿着墙脚走过去,就可以看到一扇朱红的窄门。
  这当然是后门。
  段王也记不清是不是从这扇门走进去的.但却记得的确是从这道墙上跳出来的,他的赤
脚还仿佛碰到了蔷薇的刺。
  他在门外停下脚步,观望着。他并没有十分的把握。
  那时他走得很匆忙,也没有再回到这里来的意思。
  只不过在墙头上还种着花草的人家并不多,这点他至少还很有把握。
  卢九道:“就在这里?”
  段玉沉吟着,道:“大概是的。”
  卢九看着他,苍白的脸上忽然露出种很奇怪的表情。
  段玉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迟疑片刻,终于举起手拍门。
  无论如何,光天化日之下,他总不能就这样闯入别人家里去。
  他也没有想到,里面居然很快的就有人来开门了。
  开门的是个豆寇年华的秀发少女,穿着身月白轻衫,长得很美,笑得也很甜。
  杭州果然是个出美人的地方。
  段玉正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说.谁知道少女既没有问他是谁,也没有问他是来找谁
的。
  她根本什么话都没有问,只抬起头来嫣然一笑,就又转身走了进去。
  这少女莫非就是花夜来的贴身丫环,莫非认得段玉?
  但段正却已记不得自己是不是见过她了.只好跟着她走进去。
  门里面是个小小的花园.有条铺着青石板的小路。
  段玉记得今天早上正是从这条小路走出来的,那时路上还有很冷的露水。
  现在他就算还没有十分的把握.至少已经有八九分了。
  现在他只希望花夜来还留在这里,等着他将东西送回来。
  这并不是没有可能。
  花夜来一直将他当做个老实人,老实人当然绝不会占了别人这种便宜,就—去不回的。
  那少女的身形已消失在花丛中。
  月季花和红蔷薇都开得正饱。
  暮春雨后的阳光.正懒洋洋的照在花上。
  这种天气,谁愿意关在屋子里?花夜来莫非正在园中赏花?段五走过去.怔住。
  他没有看见花夜来.却看见了和尚!
(九)
  花丛间绿草如茵,一个光头和尚,正大马金刀地跌坐在—个圆桌般大的蒲团上。
  他颧骨高耸,狮鼻海口.顾盼之间,棱棱有威,眉目间不怒时也带着三分的杀气。身上
只披着件黑丝宽袍,敞开衣襟,赤着足.手里的金杯在太阳光下闪闪地发着光。满园的春色
都似已映在金杯上。
  一个比开门的少女更美的女孩子,正跪在蒲团前,为他修剪着脚上的指甲。
  这少女竟是完全赤裸着的。
  在夕阳下看来,她的皮肤比缎子还光滑,胸膛圆润坚挺,—双手柔美如春葱。
  这满园的春花,也比不上她一个人的颜色。
  有人来了,她只抬起头来轻轻一瞥,就又垂下头,专心为她的主人修脚.脸上既没有羞
涩之意,也没有惊慌。
  除了她的主人之外,别的人在她眼中,完全就象是死人—样。
  段玉的脸已红了,也不知是该进的好,还是该退的好。
  黑衫僧却已仰面而笑,大笑道:“老九,你来的正巧,我刚开了瓶波斯来的葡萄酒,已
经用井水浸得凉凉的,过来喝—杯如何?”
  除了卢九外,别的人在他眼里,也完全和死人差不多。
  卢九居然微笑着走过去,对这种情况,竟似也见惯了。
  段玉、王飞、顾道人,三个人怔在那里,真有点哭笑不得。
  顾道人叹了口气,悄悄道:“你说这里就是花夜来的居处?”
  段玉苦笑着,点了点头。
  顾道人道:“那么这憎王铁水却又是从哪里来的?”
 标题 
古龙《七种武器系列·碧玉刀》
血 酒
(一)
  墙头上的蔷薇和含羞草,在微风中轻轻晃着,青石板铺成的小路,婉蜒通向花荫后的砖
砌小屋。
  窗子是开着的,竹帘半卷,依稀还可以看到高台上摆着几盆花。
  段玉记得很清楚,这里的确就是昨夜花夜来带他来的地方。
  但他却实在不知道花夜来到哪里去了,更不知道这黑衫僧是哪里来的。
  今天在这里的人,昨夜他连一个都没有见过。
  那白衣垂发的少女,刚才当然也不是对他笑,她认得显然是卢九。
  卢九仿佛也曾经到这地方来过。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呢?
  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现在却好象越变越复杂了。
  黑衫僧叫人只倒了一杯酒给卢九,道:“酒如何?”
  卢九尝了一口,赞道:“好酒。”黑衫僧道:“中土的酒,多以米麦高梁酿造,这酒却
是葡萄酿的,久藏不败,甜而不腻,比起女儿红来,仿佛还胜一筹。”
  卢九又尝了一口,笑道:“不错,喝起来另有一种滋味。”
  黑僧衫道:“这酒入口虽易.后劲却足,而且很补元气,你近来身子虚弱,多喝两杯,
反而有好处的。”
  他居然和卢九品起酒来,而且还居然象个专家,谈得头头是道。
  不过他还是完全没有将段玉这些人放在眼里,卢九竟似也将他们忘了。
  顾道人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贫道也是个酒鬼,主人有如此美酒,为何不见赐一
杯?”
  黑衫僧这才转过头瞪了他一眼,沉着脸道:“你是谁?”
  顾道人道:“贫道顾长青!”黑衫僧道:“你莫非就是那嗜赌如命,好酒如渴的顾道
人?”
  顾道人道:“正是贫道。”
  黑衫僧突然仰面大笑,道:“好,既然是顾道人,就给你喝—杯。”
  他挥了挥手,那轻衣垂发的少女,就捧了杯酒过来。
  顾道人只手接过.—口气喝了下去,失声道:“好酒。”
  黑衫僧却又沉下了脸,冷冷道:“虽然是好酒,你却只配喝一杯。”
  顾道人也不生气,微笑道:“一杯已足够,多谢。”
  王飞脸色早已变了,突然大声道:“这酒我难道就不配喝?”
  黑衫憎道:“你是谁?”
  士飞道:“江南霹雷火的王飞。”
  黑衫僧道:“你知道我是谁?”
  王飞冷笑道:“最多也不过是僧王铁水而已,就算你杀了我,我也要喝这杯酒的。”
  黑衫僧突又大笑.道:“好,就凭你这句话,也已配喝—杯。”
  他果然就是僧王铁水。除了铁水外,世上哪里还有这样的和尚?
  那轻衣垂发的少女,立刻捧了杯酒过来。
  王飞一仰脖子就喝了下去,冷笑道:“原来这酒也没什么了不起,简直就象是糖水,喝
一杯就已足够了。”
  铁水仰面大笑道:“好,凭你这句话,还可以再喝一杯。”
  王飞怔了怔,也大笑道:“既然如此,就算是糖水,我也喝了。”
  顾道人叹了口气.呐呐道:“想不到你骗酒喝的本事比我还大。”
  卢九忽然道:“既然如此,这位公子就当喝三杯。”
  铁水道:“他凭什么?”
  卢九道:“你不知道他是谁?”
  铁水道:“他是谁?”
  卢九道:“他就是中原大侠段飞熊的大公子,姓段名玉。”
  铁水冷冷道:“这不够。”
  卢九道:“他也就是昨天在画肪上,将你四徒弟打下水的人!”铁水的脸色变了,质问
道:“你为何要将他带来7”卢九却答道:“我并没有带他来.是他带我来的。”
  铁水皱眉道:“他带你来的?”
  卢九道:“他带我来找花夜来。”
  铁水怒道:“那女贼怎会在这里?”
  卢九道:“她不在?”
  铁水道:‘当然不在。”
  卢九道:“昨天晚上她也没有来?”
  铁水道:“有洒家在这里,她怎敢来!”卢九叹了口气,用丝巾掩着嘴,轻轻咳嗽着,
转脸看着段玉,道:“你听见了么?”
  段玉苦笑道:“听见了。”
  卢九又叹了口气,道:“你走吧。”
  段玉还没有开口,铁水已霍然长身而起.瞪着段玉,厉声道:“你既然来了,还想
走?”
  卢九道:“他并不想走,是我叫他走的。”
  铁水道:“你为什么要叫他走?”
  卢九道:“因为他是我的朋友。”
  铁水道:“他骗你,你还将他当做朋友?”
  卢九道:“也许并不是他在骗我,而是别人骗了他。”
  铁水道:“你相信他?”
  卢九道:“他本来就是个诚实的少年,绝不会说谎的。”
  铁水瞪着眼,上上下下打量段玉,突又大笑,道:“好,好小子.过来喝酒。”
  段玉道:“这酒我也配喝?”
  铁水道:“无论你是个怎么样的人,你能令卢九相信你,这已很不容易。”
  卢九微笑道:“这已配喝三杯。”
  那轻衣垂发的少女,又开了—瓶,满引一杯,用一双白生生的小手捧着,脸上带着春花
般的甜笑,盈盈送到段玉面前。
  春光明媚.春风轻柔。
  满园的花开得正艳。
  铁水虽然骄狂跋扈;虽然贪杯好色,但看来倒也是条好汉。
  千古以来的英雄,又有几个不是这样子的。
  段玉虽然一直空着肚子;但此情此景,此时此刻,忍不住也想喝两杯了。
  黄金杯中,盛满了鲜红的酒。
  段玉微笑着.接过了这杯酒。
  他的笑容突然冻结,一双手也突然僵硬。
  杯中盛的竟不是酒,是血!
  鲜红的血!
  “叮”的,金杯落地。
  鲜血溅出。
  铁水怒声说道:“敬酒你不喝.你莫非要喝罚酒?”
  段玉没有开口.只是垂着头,看着鲜红的血,慢慢的流过碧绿的草地。
  卢九动容道:“这不是酒,是血!”铁水脸色也变了,霍然回头,怒目瞪着那轻衣少
女。
  少女面上已无人色,捧起那新开的酒樽,惊呼一声,酒樽也从她手里跌落。
  槽中流出的也是血。
  血还是新鲜的,还没有凝固。
  少女失声道:“刚才这里面还明明是酒,怎么会忽然变成了血?”
  顾道人动容道:“酒化为血,是凶兆。”
  王飞道:“凶兆?这里难道有什么不祥的事要发生了?”
  铁水沉着脸,一字字道:“不错.这里只怕已有个人非死不可!”王飞道:“谁?”
  铁水没有回答.却慢慢地指起头,锐利的目光,慢慢的在每个人脸上扫过去。
  这目光就象一把刀,杀人的刀!
  凶刀!
  每个人的掌心都不觉泌出了冷汗。
  就在这时.花丛外突然有个人大步奔来,大声道:“花夜来的画舫已找着了。”
  这人光头麻面,浓眉大眼,正是昨天被段玉打下水的和尚。
  铁水道:“画舫在哪里?”
  这和尚道:“就在长堤那边。”
  他随手往后指了一指,指尖竟似也在不停地发抖。
(二)
  长堤外。
  一艘无人的画肪,正在绿水间荡漾着。
  翠绿色的顶,朱红色的栏杆,雕花的窗子里,湘妃竹帘半卷。
  窗前的人呢?
  春色正浓,湖上的游船很多。
  但却没有一条船敢荡近这条画舫的。
  所有的船都远远就停了下来.船上的人都瞪大眼睛,看着这条画舫,目中都带着惊慌恐
惧之色,竟仿佛将这条画舫看成了—条鬼船,船上竟似满载着不祥的灾祸。
  突然问,一艘快艇破水而米,向这画舫驶了过去。
  铁水双手叉着腰,纹风不动站在船头,黑丝的宽袍在风中猎猎飞舞,距离画舫还有四
丈,他的人已腾身而起。看来就象是绿波上突然飞起了一朵乌云,一掠四丈,已飘然落在画
舫上。
  湖上的人忍不住大声喝起彩来。
  喝彩声中,段玉也跟着掠了过去。
  他并不是有心作弄。
  他只不过是心里着急,急着想看看画舫上有什么事令人恐惧。
  他看见了。
  一跃上画肪,他就立刻看到了。
  船舱中布置得很雅致,四壁都贴着雪白的壁纸,使得这舱房看来就象是雪洞似的。
  雪白的壁纸上.今天却多了串梅花。
  鲜血画成的梅花。
  一个人就站在梅花下,头垂得很低,一张脸似已干瘪,七窍中流出的血也凝结,胸膛上
竟赫然插着一柄刀,竞似活生生被人钉在墙上的。
  刀柄缠着红绸,风从窗外吹进来,血红的刀光在风中飞扬。
  铁水拔刀。
  刀已被嵌住,他用了用力,才拔出。
  血已干。
  没有干的血,只有一滴。
  一滴血慢慢从刀尖滴落.刀锋又亮如一泓秋水。
  好亮的—把刀。
  铁水凝视着刀锋,良久良久,突然大声赞道:“好刀!”王飞也跟了过来,赞道:“的
确是好刀。”
  铁水道:“你可认得这把刀?”
  王飞摇了摇头。
  铁水霍然回身,瞪着段玉,一字字道:“你呢?你可认得这把刀?”
  段玉的脸色早已变了。
  他早已认出了这柄刀。
  铁水冷冷道:“你当然应该认得的.我若看得不错,这就是段家的碧玉七星刀!”这的
确是段家的碧玉七星刀!也就是段玉遗失在花夜来香闺中的那柄刀!
  刀锋近锋处.还刻着段家的标记。
  铁水的目光比刀锋更利,瞪着他,又道:“你可认得这个人?”
  段玉摇了摇头。
  他实在不认得这个人。
  这个人的脸虽已干瘪扭曲,但还是依稀可以看得出生前一定是很清秀的年青人,穿的衣
服也很考究。
  刀拔出来后,他的人沿着墙壁慢慢地滑下去.仿佛也正在仰着脸,看着段玉,凸出的眼
睛里,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悲愤和冤屈之意。
  他死得实在太惨,而且死不瞑目。
  段玉忽然猜出这人是谁了。
  他并不是从这人的脸上看出来的,而是从卢九的上看出来的。
  就在这一瞬间,卢九似已老了十岁,整个人都已虚脱。
  他倚在墙上,仿佛也快要倒下去。
  惨死在刀下的年青人,莫非就是他的儿子卢小云?
  段玉的心也已沉了下去。
  铁水瞪着他,道:“你到江南来,当然也是为了要到宝珠山庄去求亲的?”
  段玉只好承认。
  铁水道:“所以你认为只要杀了他,就没有人能跟你竞争了。”
  段玉道:“我…我连见都没有见过他。”
  铁水道:“杀人用的是刀,不是眼睛。”
  他扬起手中的刀,厉声道:“这柄刀是不是你的?”
  段玉道:“是,但是用这柄刀杀他的人并不是我。”
  铁水冷笑道:“碧玉七星刀是段家家传的宝刀.怎么会落人别人的手里?”
  段玉道:“那是我。。。”铁水道:“以你一人之力.要杀他当然还没有如此容易,花夜
来当然也是帮凶。”
  段玉道:“但昨天晚上…”铁水道:“昨天晚上,你是不是跟花夜来在一起的?”
  段玉垂下了头。
  他忽然发现自己已落入了一个恶毒无比的圈套里,这冤枉就算用西湖满湖的水来洗,也
是洗刷不清的了。
  铁水目光已转向顾道人,沉声道:“酒化为血,确是凶兆。”
  顾道人长长叹了口气.道:“的确是的。”
  铁水道:“现在这里是不是已有个人非死不可?”
  顾道人叹道:“是。”
  .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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