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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六辑)-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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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错,你当然到不了那儿,尽管去总比来容易得多。”她说,“不过环形路上的驾驶盘员都是些行家,他们能很快地把车开到那些地方去。当然,他们要价相当高,不过,如果你确实想去见冈萨雷斯先生……”
  是啊,我当然想去见他。几分钟后,一个年轻人来到我身边,他长着一副运动员的体型,还有那么一股冲劲。他向我出示同业公会卡以后,头一句就问我,你的车属于那种型号。我告诉了他,他皱了皱眉头,说:要赛车,这可算不得好车。于是,我向女秘书告别并且道谢,同他径直来到街上。
  替我看车的那个驾驶盘员小伙子一见他的对手,就紧皱眉头,一边走开,一边打牙缝里嘟囔着,“告诉我爹去。”我没理他。新来的驾驶员坐在驾驶盘前,满有经验地转动着它,发动汽车,加速马达,倾听它的声音,然后耸耸肩膀。
  “扶好了。大哥!”他说,把车开走。
  这段旅程其实不长,可我觉得它似乎没有尽头,因为那一阵子我等于熬过了20年的驾车生涯。那家伙想必是个什么自杀俱乐部的成员;他贴着别的车飞驰而过,他以“神风机”①的速度夺路抢行,弄得我猛然间头上生出了一大丛白发。不过他竟做到了不可能做到的事:在难以置信的短时间内把我送到了S—33号路。我们到达目的地时,他查看了里程计,再看看表,咕哝说:
  【① “神风机”,第二次世界大战末期日本空军“敢死队”所驾驶的自杀飞机。】
  “比我的市内记录少30秒钟。就凭这么个车,不赖。合1200信用证,先生。”
  我一声不吭,如数付了款。因为一个人能够这样玩命地开车,想必还能干出更凶恶的事来。我继续开着车去找冈萨雷斯。
  找到他并不太难,他已经在他的车顶上插了一块牌子,上面用显眼的字母写着:我是冈萨雷斯。现在我才恍然大悟,明白了我原先在宇都其他车上看到的一桩怪事:许多汽车顶上都插着这样一种牌子。既然两个人没法在别的地方会面,他们除了开着车在街上互相寻找外,还有什么更稳当更快的办法呢?
  我们并排开着车。我作了自我介绍,我们象征性地握握手,然后我向他说明我的问题。像宇都所有有汽车的殷实市民一样,冈萨雷斯的汽车设备十分完善;他接通卡式录音机,录下我们的谈话,同时取出一个记录垫,用它垫着,可以用一只手写字。他用心地听我说,作一些记录,并在一块荧光屏上对一些细节进行核对;他向我解释,这块荧光屏是通过电视线路同他办公室的咨询档案相联的。最后,他深深地皱着眉头。
  “你这事很麻烦,”他说,“我看这问题相当严重。”
  “什么?”
  “你最好还是进一步考虑考虑。你可否改天来找我……明天怎么样?”
  “没别的办法了吗?”我试探着问。想想我受过的那些折腾,我禁不住打着冷颤。
  “恐怕不行。我得跟部长商量商量。你瞧,你的问题与发行无关,因此不能享有优先权。而我自己只不过是第三方的代表。你能不能在明天下午和我联系——那怕只通过电话呢?我希望无论如何天亮时能赶回办公室,明天——等我睡上一小觉——我就可以处理你的事。我想我准能替你办妥的。”
  我叹了一口气,只好同意。
  “就这样吧,”我说,“我原本希望今晚回家的,不过既然……”
  他微微一笑。
  “别着急。明天我会把一切安排好的。现在我得赶紧走了。我在这儿沿着环形路转圈,已经丧失了许多时间,而这是被禁止的。今天我已经两次被罚款……”
  他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让我明天给他打电话,我们又一次象征性地握了手,他把车开走了。我决定回旅馆去。我拿出导游手册和那套地图,开始了我的旅程。这一次还不太坏;看来我通过大量实践,已开始学会了转着圈寻路。离旅馆还有相当长的路程时,我突然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好机会——一个停车位置!就在同一时间,只见另一辆汽车也和我一样,直奔那个空地而来。我的反应神速:我重重地一脚踩上油门,射门而入,而那辆车则紧紧咬住我冲上来。它擦过我整个车帮,可我不在乎。我关上马达,下了车。
  那人恰好在我旁边。他停车走出来时,脸色死白。我攥紧拳头,准备应付任何可能发生的事。可他倒不是个爱干架的。他只是在我面前站定,用仇恨的眼睛凝视着我,说:
  “先生,你是只猪。”
  “这我知道,”我表示同意,打从我到宇都以来,这还是头一遭打心眼里感到美滋滋的。我望着他惨败而去,然后我两手插进裤兜,满不在乎地吹着口哨,向旅馆走去。
  来到旅馆,我上楼走进我的房间,在床前停下来,也懒得脱衣服,两臂成十字伸开,扑倒在床中央。我不间断地足足睡了14小时。
  第二天中午,我草草地梳洗,刮了胡子,换了衣服,收拾好旅行袋,走下楼来。我思忖,我的问题那天下午准能解决,何必留着房间呢?我付清了房钱。出门时,我瞅见那个接待员,就嘲弄地对他说:
  “我给我的车找到了一个停车处。”感到还不满足,我再重复一遍,“我把车停下了。”
  我感到我的话像一把利剑,直刺那接待员的心房,我得意地放声大笑。
  我来到我的车跟前,把行李塞进去。顿时,许多辆路过的车一齐向我冲来,当开车的人见我不打算离开时,一个个都像杀人凶手一样瞪着我。我走到最近的一家酒吧间,给冈萨雷斯先生打电话。他的女秘书告诉我他不在,她的声音听起来像刚哭过似的。
  “他什么时候回来?”我问。
  “再也回不来了……”我听到电话线的那一头又一阵断断续续的抽泣;然后,她发狂似地嚎叫:“他永远不会回来了!”
  我浑身冰凉,不住地颤抖。我一点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觉得无端地恐怖。
  “难道——出了什么事吗?”
  “是啊!”那一头的声音硬咽着说。“他们昨天第三次罚了他。”
  “哦,可是……”
  “哎,你难道不明白吗?”那声音啜泣着。“冈萨雷斯先生太爱他的车,他舍不得把它交出来!”
  她突然挂上了电话。
  好半响,我不知所措。我把传者叫来,问他:
  “请问,要是在一天之内你三次受罚,他们就把你的车没收,再也不退还给你了,对吗?”他点点头。“那他们怎样处置这车呢?”我又问。
  “他们把它变成废料,当然。车太多了嘛。”他用手比划着,表示这事是怎样干的……那车给砸成一堆烂铁。
  我终于明白过来了。我感到一阵晕眩,走出来到了街上,我想到自己的车,我心爱的车,想到我的城市,我心爱的城市,想到我的家,我心爱的家——想到一切一切。我想,我得赶紧回去抢救我的车,我恐惧地发着抖。突然,在一阵神经性发作的剧烈痛苦中,我放声大笑。
  当他们用一架直升飞机把我带走时,我笑得更响了。
  打我进这家疯人院以来,两个月已经过去了。他们想方设法要让我愉快起来,让我产生希望;他们向我担保,我的病不是这类情况的惟一病例;据估计,到目前为止,同样的病例已经有五、六千起。他们谈到这种病的症状,以及可能实行的治疗方法。医生说,不出一星期,就可以让我上街了。
  可是我内心里的某种东西起了深刻变化。我知道一旦出去,这辈子我再也甭想弄到一辆车了。当然,我自己的车还呆在我离开它的那个地方……现在我既然找到了那个停车位置,谁也别想从我手里夺去。不过我不知道怎样才能离开这座可怕的城,一想到这些,就不禁心惊胆战。其他病人——他们全是宇都人,其中包括一个每年照例给送进这儿了事的人——跟我谈到出城的问题。
  他们告诉我,现在环绕着宁都的所有道路都结成了一困难解难分的乱丝或者网,任何人永远也别想从这儿逃出去。他们告诉我,大约总有一万到两万辆车,在这种当局所谓的公路交通疏散网里“失踪”。我知道,哪天我试图离开这座城,我就会深深地陷进那座迷阵,再也逃不出来,永远也逃不出来。不成,我可不能去试!
  我同样也知道,促使我来到这座城市的那个问题,再也不可能解决了。冈萨雷斯已从人间消失,我惟一能做的事是一切从头开始,重新再来一遍。可是我怎么做得到呢?我的天,我怎能从头开始呢?我刚刚读过报纸。报上说,他们要制订一条新法律,在字都的整个郊区,绝对禁止停车。当局认为,如果这项法律得到通过,那么城内的全部交通问题就统统解决了。而这时,医生给我作过检查后,仿佛说我的病又复发了……
  我不断做着噩梦,梦见一些穿蓝制服的汽车在互相撞击。我看见一堆歪七扭八的金属,从那里面发出狂笑声,尖叫声,我看见汽车……汽车……汽车。我老是不停地看见它们。我甚至怀疑我的床就是一辆汽车。我就是一辆汽车。我一个劲儿往前开,不能停,因为只要我一停,他们就要罚我…… 




《热带丛林中的生活》作者:玛莎·索科普

  作者简介
  科幻作家写作竞赛的许多评委都讲授过各种各样的写作技巧,听课者中不乏大有可为的得意门生。由竞赛管理当局转给我们传阅的一篇未署名的手稿原来就是一名以前的学生的作品,这样的发现总是叫人充满喜悦。而且当教师的总是(不现实地)希望,在一个有抱负的作家成长的诸多因素中,老师的作用是举足轻重的(其实起举足轻重作用的是学生自己)。
  索科普曾在密执安州立大学克莱利昂创作学习班学习。像这本科幻小说集的头两位作家一样,玛莎她还是科幻作家竞赛较早的一个赛季的决赛参加者。后来她应邀参加了第二期科幻作家培训班的学习。1986年初,在一周的时间里她作为助手协助弗雷德里克·帕尔·杰夫森,思·沃尔夫和我为目前正在开办的科幻作家培训班制定了一些基本准则。因此后来当玛莎成为第三赛季竞赛的第一名的,那种喜悦之情就尤其使我们感到温馨。
  但是起决定作用的还是玛莎自己。她对戏剧艺术的兴趣反映在《彩排》中,一篇发表在第16期《宇宙》杂志上的短篇故事。从那以后她的书就一直畅销。

  我不想离开这片热带丛林。当然,他们正在想方设法要把我带走。就在今天早上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们送来了另一台机器人。这台机器人很矮,由二十节铰接而成,每一节有一个可伸缩的踏脚。我把它带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椰子果。如果你悄悄地走到它的一侧,它只需三到四秒钟就可感觉到。当它前部传感部件迅速地到处搜索要给你注射毒品时,你可以将切成两半的椰子果壳拿在两只手里,在那椭圆形圆盘下将注射器扣在椰子果壳里面。椰子果乳白色的果肉可提供足够的润滑作用。当果壳接触到电缆时会产生很大阻力,但你不必把电缆完全破坏掉——线路上的某个部分非常脆弱,足以使机器人的输入部分出毛病。这只是开始。
  接着机器人的后部开始快速搜索,要给你注射毒品,而且机器人的传感器也不会在椰子果壳那里被卡住,因为这些传感器是装在一只固定的齐平式无缝接线板上的。不过它们也并非那么灵敏。将一把泥抹在椭圆盘上就会使机器人减速。然后当机器人开始剧烈跳动时,你可以狠狠地踹它一脚使它翻个肚皮朝天。那肚子里面塞有不少东西,拧开指旋螺钉后,你用手就可以使它失去功能。最好用一根结实的棍子。整个过程只需三十秒钟,然后摆在你面前的就是一台一动也不能动的机器人了。
  我对机器人或大部分机器人不很了解,因此在家里学这方面的知识时我在肋骨上留下好几处伤疤,左手两个手指骨折,撕掉了一大片头发,还有其他一些轻伤。我原来设想对这门知识我应该仔细研究一番。可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再没有任何人能像我这样对如何破坏一种自己懂得如此之少的东西如此内行。
  “你在干什么,亲爱的?”
  她抬起了头,显得有些惊恐。她在看书,看得又慢又仔细,并试图弄明白究竟黑格尔是白痴,还是她大笨。
  这个男人打扮得像一名大学生运动员:连衣裤慢跑服外面穿着一件长袖运动衫,脚上穿着一双崭新的运动鞋。但宽大的运动衫无法掩盖的是他已失去了应有的体型。他完全是一个陌生人。她轻轻摇了摇头,努力要回到现实中来。
  “你是个爱清静的姑娘,是吗?”他把书从姑娘手中夺了下来。“是谁写的!是黑格尔!”他的发音不太准确。他故意把手臂绷得紧紧的。“对你这样一个小姑娘来说,这本书太枯燥难懂了。”他朝姑娘眨了眨眼。“你知道这本书讲的是什么吗?”
  “嗯,”她终于开始讲话了,“我不知道……”
  “我看你也是不懂,”他说道。“像你这样一个漂亮娇小的女孩是看不懂这种书的。”
  机器人停止了抽动,我已把它体内听有能扯断的线都扯断了,并把所有能扭曲折弯的都照此办理了。完成这一切之后,我又彻底查看了一遍。在前部突出的一只透镜可用来在枯叶上聚焦阳光生火。上次用过的那只透镜已经让我扔到了河里,在那些石头和乱泥中没有人能再把它找回来。机器人腿上的边棱可用作烤肉扦和上等的餐刀。这种东西都用不长,所以我总是需要添置新的。
  供电装置也是我喜欢留下来的部分,虽然我也不知道我将用它们来干什么。这些东西在我小披屋的角落里像艺术品一样堆成了一摞。比如那些导线,野鸡时用来捆住它们,并可用来固定住我的小披屋,向后拢住我的头发,或用作吊带,总之可以派上好多好多用途。但只有几根长的能用。我把能拽出来的导线都拽了出来,拧成一股,然后穿在裤子上扎皮带的一个裤界儿上。这裤子已穿得很破旧了,我必须想出办法来:一旦它穿坏了怎么办,因我这是我的第三条也就是最后一条裤于了。其他所有的东西都被我用几片芭蕉叶捆成一包准备随身带走。
  杀死一个机器人倒像是逛了一天市场:颇有收获。
  那些食品太重,一只胳膊简直承受不了。偏偏又下了一上午的雨,地面太湿,无法把食品放到地上。她疲倦地哼了一声,把包裹甩到一边,腾出拇指和食指去开门闩。她打开了门,然后迅速转过身用后背顶住门让它继续开着。
  当她顶着厚重的门退着进入前厅时,有人从她身后拉开了门。她紧紧抓着那几个包向后摔倒在前厅的地上,头磕在了瓷砖上。前来开门的女总管脸上显出懊恼的神色。然后她又拉长了脸,俨然一副严厉的母亲的表情。
  “你本应该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把食品送来,”她训斥道,“瞧瞧,你这是在干什么?”
  这里的热带丛林算不了什么。过去一想到热带丛林,我总是想象到每一棵树上都吊着一屈一伸的长蛇,一大群一大群的猴子和类人猿在树丛中在这些蛇之间攀来爬去,狮子们凶狠地瞪着你,而豹子们则一脸杀气地在寻觅着;还有比你在一年时间里能看到的还要多的各种各样巨大的昆虫,以及獴、鹦鹉和大象——一切都在经历不停的杀戮和死亡,一切都日夜不停地在编写着这首充斥着尖锐刺耳噪音的蛮荒音乐。
  我已记不清是在什么地方获得这种形像的——大概是从一部旧的《人猿泰山)电影拷贝的伴音产生的,但噪音是这种形象的最精彩的部分。这里的丛林却是一片寂静,而这里为数不多的几种动物似乎把它们的思想都深藏于内心了。
  到我清扫完时,太阳出来已有好一阵了。我留下了里面装满各种我认为没有用的碎片的椰子果壳,并开始返回我的小技屋。
  在清晨一天开始时是观察欣赏这片热带丛林的最佳时间,因此我总是天还没亮就起床到外面去。当天刚蒙蒙亮时,你无法辨认那些矮小的真的和高大的在头上庞然显现的合成树之间的区别。管理者们稍做了些努力想使这些庞大的只能短暂维持的东西看上去更逼真,但他们的努力无法经受全日光的照射。
  然而从侧面看,这些合成树却像幽灵一样活生生地在我头上赫然耸现。真藤蔓从这些合成树的塑料树枝上悬吊下来,偶尔地有一只长尾鹦鹉在这些塑料枝杈间飞来飞去,并不在意这些并非由大自然提供的栖木。而且作为只为今朝快乐而生活的物种,这些鸟也不在乎这些树按设计将在一二十年后分解掉,而真材将生长起来接替它们。
  我也同样不在乎,只要它们存在于这里对我有用。
  “你在政府部门工作,”她恳求道。“你有办法让他们改变这个。”她在玛丽面前晃了晃那封信。
  “对不起,亲爱的,”姐姐说道。“这不是我管的事。”
  “可他们要拿走我的车!”
  “然后再给你一台更好的,”玛丽理智地说道。
  “可给我的是一台自动行驶的汽车!”
  “大多数的人都喜欢那种车。它给你省出时间去休息,看书,看电视,这有什么不好?”
  “我喜欢自己开车。”
  “那你为什么不更谨慎一些?要不是你违犯了交通规则,他们也不会让你用旧车去折价贴换由电脑驾驶的新车。”
  “那你是不打算帮我争取这件事了?”
  玛丽叹了口气。“妮基,在我看来,他们提出的扣留违章者汽车的想法是对。我有一个小男孩,如果电脑能把车开得更安全可靠,我可不想让某个冒冒失失的司机在马路上威胁我孩子的生命。”要不是妮基此刻如此的焦躁不安,她本来会对姐姐的这样一种措辞报之以微笑的。
  玛丽像在小时候那样搅乱了妹妹的头发。“打起精神来!还没到世界末日呢?”
  她看着玛丽从前门走了出去,然后打开了那封信。在信的下方列出了她到目前为止的全部违章记录:闯红灯四次;在威斯康星州超速行驶一次;尾灯掼坏;缺少消音器;还有几次受到违章停车罚款。
  她气得两眼冒火,把通知揉成一团,后狠命地扔到墙上。
  我漫步走回我的小披屋,结果又使我大吃一惊:披屋已经塌了。
  在找到一处自己喜欢的临时住地之前,我做了几个星期的实验。我没有随身带很多东西——毕竟我原来只打算出来旅游,而且是想生活在文明社会的范围内。同时,像对待其他许多事一样,我也没有仔细考虑生活安排上的问题。
  我带了两张透明的塑料雨布,因为我下意识地感到,也许这东西对我有用。
  第一天在这里过夜时,我将就着用一张塑料雨布把自己裹起来,好像是一只大塑料睡袋。我把其他随身带来的,我同样认为重要和有用的零碎东西包在另一张塑料雨布中。这个塞得满满的,不平整的包被我当作枕头来用。我就这样头顶青天和宇宙万物在那里露营了。
  午夜时分我大叫着从一场如临其境的恶梦中惊醒,在梦中我赤裸着身体被绑在一间蒸汽浴室里,服务员用满是毛刺的浴巾不停抽打着我。在短暂的时间里,我睁开眼睛面对一片黑暗,而不是在那个可怕的地方,这已算是一种解脱了。
  可紧接着我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可怕的地方。
  由于是包裹在塑料布里,我全身都汗透了。更奇妙的是,我睡的地方正好位于通往一个蚂蚁穴的路上。我没能把自己包得很严,由此遭到它们的大举入侵。正如我后来所了解到的,任何事物都不能阻止一群蚂蚁前往它们要去的目的地,而此时他们的目的地正是我睡觉的地方。这下可好,由于我挡住了它们的路,它们索性让我饱尝了一回它们咬人的技能,或者叫做有益健康的蜇刺,以表明它们对我来回翻身压死它们很多兄弟的不满。
  当你大声尖叫着,全身汗透,并处于痛苦和惊恐之中时,你是很难从像木乃伊一样裹得紧紧塑料睡袋里挣脱出来的。我可以打赌,我当时的样子一定很可笑。
  我压坏了包在枕头里的几件东西。(这倒无妨——那只闹钟对我有什么真正的用处?那只小坤表我甚至根本就不用了。而那瓶洗发液即使没有打碎,最后我也必须学会没有它也能将就过去。不过我还是不应该把这瓶洗发液打破。在随后的几个星期里我一直在吃带洗发香波风味的饼干和维生素片。
  从那天起,我开始认真地思考“如何建造一个更好的临时住处”这一问题。
  如果我计算得对,我是在反复了十七次后才把这个小屋建成了我要求的样子。当然,最后几次属于想达到十全十美的额外的润色;只有开始的六到七次是完全的失败,因为建起的住处无异于睡在雨中。
  在离我最喜爱的河流不太远的地方有三棵紧密成一排矗立的人造塑料树。树上有藤蔓悬掉下来。我花了两天的时间,把树叶编在藤蔓之间,将空隙堵上;形成了一堵能有效地防风和防雨的墙。然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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