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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鲧,瑞草-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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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行人进了这樊子因的厢房,见樊子因仰卧于榻上,衾褥不素,用的是上好的锦缎,上头绣有芙蓉鲤,倒反而衬得躺在里头的樊子因更是面如死灰、颜色霉墨。这樊老爷一见卧于榻上的儿子,又触动了心中的伤心处,神色愈发地黯然起来,只是掩面不语,立于榻前。
而与鲧看了一眼,晓得这家公子气息尚存,只不过三魂已失二魂、七魄已走五魄,再过一月又二十一日,三月期满,他那尚余的一魂两魄便会因久不与其余魂魄依附、力量太弱而自行散去,且还不是散去阴司。得去阴司的离魂都是一整副的,三魂七魄都齐集,方能在人间气数尽后下入阴司,而似樊家公子这般形景,他那余魂余魄届时只得游散在人间,永世不得超生。
与鲧身后的瑞草此刻壮着胆儿凑上前一看,到底也是好奇,确是想看看被狐妖吸干了魂儿的男人都长什么样。这一看之下,确也是骇人,这名公子明明就生就一副好样貌,却于此刻紧闭双目、面若死灰,一看就是毫无生气的。它扯了扯与鲧,与鲧低下头来凑到它耳边,它低声问:“这就是被吸干了的?”与鲧也悄声答道:“这还没全干,还余了一魂两魄在身子里头。”
瑞草点点头,跟着,与鲧也直起身来,朝樊老爷道:“樊大人,令郎实无大碍,明日就将大好,只先容我二人于贵府上小住一晚,明早您合府上下都不必再为此事悬心了。”樊大人闻言即抬头,道:“果真?”与鲧只是点点头。
樊老爷请他入偏厅旁的小耳房内讲话,他儿子这处厢房内也不好落座详谈。引贵客至耳房中后,他与与鲧皆坐下,二人就这桩异事谈了一会儿,便有小丫头子入内奉茶。
与鲧一抬眼,心道:可不就是你了么?
这小丫鬟生得貌美,这美色别说在丫鬟中是极出挑的了,就连是这座豫城中的那些小姐们也难有与她相提并论者。与鲧看出这只只有小小五百余年修行的狐来了,可就是看出来也当是没看出来的样子,只是朝她的脸多打量了几番。
因与鲧腰间别有灵玉,隐去了他一身的煞气,这妖只当眼前的是个凡人。且她早有在这府上听闻街上头的那张赏格被人揭了,还想着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揭那榜,于是她是在心中嗤笑着来奉这杯茶的,顺道会会这“能人”。
结果一看,不过尔尔,这人还朝自己的脸多番打量,怕是魂儿已被勾了去了吧。几个月前在陈家,不也是如此,说是上门捉妖的那两个道士,不就是因为贪恋美色,魂魄也被自己给吸走了吗?这类能人除了会诓骗人还会些什么?
此刻的与鲧与瑞草在这妖狐眼里只单纯是两个无能的人,那瑞草身上也被与鲧做过了手脚,若不然,以瑞草那比这妖还要浅上好几成的道行,是早就该被这妖狐识破它是个灵物而非人了。而瑞草此刻看着眼前这美艳的丫鬟,它道行远不如她,是绝看不出她到底是什么真身的,只是它知道眼前这个不是人,那之前又听与鲧说过这府中的妖是只狐妖,那如今即便看不破她的真身,也是能猜出几成——这眼前的这个就是那妖了,就是那个吸干了先前厢房里头的那公子的妖了。
一想到了这一层,瑞草无法自禁地抖了起来,与鲧自然明白瑞草抖是因为它猜出眼前这丫鬟是那害人命的狐妖,可它这么个抖法不就泄露了吗?于是他故作无用的样子,转回头问它:“师弟,你这抖什么呢?”它答:“不知道,就是忽然冷得慌。”
这丫鬟奉了茶后,托着盘子恭敬地退下了。转过头去时,她还嗤笑一声,心道:这无用的一对师兄弟,哥哥有妖在眼前也看不出,弟弟能感知出来却又无用得紧,瞧他之前那副抖颤的模样。不过,这两人长得倒都真地俊,一个俊朗,一个俊俏。
原来这狐妖吸了那樊公子的魂魄之后一直未在这府中旁人身上下手,就是因为这府上本来男丁就不多,公子少,小姐多,小厮少,丫鬟老婆子多,且她不是有几分长相人才的男人还不肯下手,而这阵子买进府里来的小厮们也都样貌全无,她都等得有些不耐了,本想着不如就弃了这府,转投下一个府上,再看看有没有可以下手的。因她以丫鬟身份每入一个府邸都需花费一番工夫,那自然是总想着在每个府上尽可能地有多多下手的机会,如今遇上的这樊府倒也算是她遇上的最为“贫瘠”的一个府了,自叹倒霉的同时,正想着弃府而去、另觅下家,就见进来了那两个有着如此样貌的男子,她自然是高兴,想着吸了那两个的再走也不迟。
那樊大人见与鲧的师弟竟然觉得冷,便问用不用吩咐下人为他添件套在外头的袍子,与鲧代它答了:“不劳烦。”跟着只少言安慰了一番这樊大人,便说是要去备给他们二人的厢房中先行准备一番了。
二人由管家引入画棠阁内的厢房里。这画棠阁也是处独立的小院落,小小巧巧,里头只得六间房,因建在这府里的稍高处,便不称为“院”,而称为“阁”。阁中布置精巧,平日里虽不住人,但隔三差五地都会安排人打扫,因这家的樊老爷偶尔会独自一人居于此处三五日。平日里家中即便有客来访、需要独立院落小住,这樊老爷也是不会安排下人收拾这个画棠阁予他们住下的。而这回却吩咐了人收拾这处画棠阁为招待客人的住处,那定必是老爷在心中将来人奉为上客了,仆众自然不敢怠慢。
与鲧不要太多小厮丫鬟们,只说是留两个小厮听听传唤、跑跑腿,留两个丫鬟奉奉茶、传传饭便可。管家听了后,亲自挑了四个好的留下,将余众全散了,叫他们还回他们在这府中的原处听差。
那伺候这阁的两男两女分住入近这院中靠门处的地方,一东一西,收拾住下后,便操持起平日里的家务事项来,贵客不传唤,他们也就静静地各司各职,也不上前叨扰。
管家退出这阁后,与鲧与瑞草就合上了厢房门。瑞草问与鲧:“与鲧,之前那貌美的丫鬟可就是那妖?”与鲧点点头。过了一会儿,见瑞草那副低头不语的没出息的样子,便道:“行了,你也不要抖了,你之前那样子,那狐妖早就晓得你感知出她是异类了。”瑞草问:“那怎么办?”与鲧就讲:“你也别怕,今儿晚上我就直接解决掉她。这也是我活了这么久做的头一桩有益于人间而不是为害人间的事。”瑞草讲:“好。”可顿了一会儿,又问:“你一个人行吗?要我帮你些什么?”与鲧哼了声:“你不坏我的事就够好的了,还要帮我?”它也有些不好意思,说:“我这不是担心你吗?那妖那么厉害,把那个樊公子吸成了那副模样,若是也把你给吸了,我可怎么办啊?”与鲧忽地笑了,将它拉过来:“呦,我怎么不知道,你这是何时将你自己的前程命途与我密密联系到了一块儿去的?”
瑞草没听得十分明白,就只顾自己垂着头,想着定要是与鲧比那狐妖厉害才好,能降得住那狐妖才好,若不然,那么与鲧就性命堪虞了,且它往后的日子可就惨了,一定活得无依无靠的。
第 22 章
这日下午,与鲧往樊子因住的那处栊湘院去了不下三回,回回那个妖幻化成的丫鬟都有些有意无意地殷勤在旁侍奉着,问茶问水的,甚为关切,而与鲧则偶尔在那樊公子房中探察一番,又间或在他们那院中探察一番。他自己也晓得自己做的全是无用功,而那妖自然也是晓得他在瞎做些功夫,心中自然是一番讽笑,除了盯上这人这副皮囊和他的魂儿之外,心中自然是认为他一无是处的。
这妖眉目间向与鲧传达了些似有或无的情意,而与鲧也是表现出他已不禁动了垂涎之意的样子。那最后一趟来到这院中,在一番“心不在焉”地探察了之后,他出了这院门,还回头看了那丫鬟好几眼,才转身而去,而在这丫鬟看来,他那几眼就是流连不舍的意味。
这日当晚,与鲧与瑞草于他们厢房中用完膳,他又起身要往栊湘院去,瑞草坐着没动,就望着他,他晓得它心里头明白他这回是正经要去捉那妖了,它只不过是在此刻选择了静默,而它确实也不晓得要说些什么或关照些什么,也只能望着他出去,他倒嘱咐了一声:“该做什么做什么,在这儿等我,我很快便回得。”它点点头。
与鲧走入那院子,见院中黑得很,也不见掌灯,而是一片死寂的样子。他一早就觉察到那妖就在院中,可还是装得好像他还未发觉,只一味举步朝那樊公子的厢房走去。那妖已发现他来了,在那妖看来,这人频频到访,却又只做些无用的表面功夫,怕是只为了来看自己,那表面功夫也只是做来掩人耳目的罢了。
她于院中“哎哟”一声,扶着院墙点着脚,与鲧“这才发现了她”,忙走了过去问道:“翠屏,你这是怎么了?”那在这家中名唤翠屏的妖答:“我刚出去外头河边上找我丢了的一只香袋,里头有我娘留给我的一样东西,我今日被这院里的姐姐们差去河边林子里拾柴时却把它给丢了,可怎么办?我去找了一圈,脚都扭了,还找不着。”与鲧立时相当“正义”,道:“这院里的姐姐们太不像话了,你长得这般娇弱,却叫你去拾柴,她们那副五大三粗的样子却懒得动。要不,你在这里歇着,我去河边林子里帮你再找一趟。”那妖即答:“那可如何使得,你是府上贵客,却叫你去帮我寻个香袋,叫老爷夫人们知道了,我在这府上可如何自处呀?”与鲧答:“如何不使得?我定要为你将那物件寻来!你在此等着。”说着,就要出这院。这院的街门另开,可直接通到外头街上,走过那条街便会是那妖所说的河边林子。他举步向着开在临街那侧的门走去,那妖却“娇弱”地扯住了他,说:“你莫急着走,不如,你将我带了去,我也帮着寻一寻,那林子里也不一定只得我那一件失物,若是有两三个香袋落在那处,你寻了个错的来,岂不是白寻了一趟?我同你一道去吧。”
说着,还往与鲧身上挨去,与鲧“吞咽了几口口水”,借着月色望着她,像是失了魂儿般地说着:“好。”跟着,他二人就由这街门出到了街上,朝着小河边走去,慢慢地走了一段,至无人处,与鲧打横抱起了这妖,说是:“你脚扭了,不利于行,还是我抱着你吧。”这抱法甚是暧昧,与鲧的脚步也绝对称不上徐缓,这妖当是这“能人”自是相当向往那片河边的小树林,想快些带她进去,也好早些做那档子不轨的事,而事实上也只是因为与鲧想快些入林子直接结果了她,打横了抱她也只是因为怕她伏在背上万一能做出些什么暗算的事情来。
入了那林中,与鲧低头一看,怀中那妖竟已衣襟半敞,一抹雪脯半隐半现,正仰头望着他。媚眼如丝,几分饥渴,就等着这男人快些入港,也好叫她受用一番,再拿了魂去。
与鲧笑笑,低头正对上她那双眼,将别与腰间那枚玉移回了他长白山的那处洞中,瞬息间,他周身的杀气浓烈到整个林子里的花草精怪都能闻见,该逃的早逃了,该遁的也早遁了,只有这个作好了媚样等着他的妖是逃遁不得了。
连惨叫也叫不出,命便没了,妖丹也被取了,里头那些摄入未及三月的、尚未化掉的魂魄便散了出来,自行寻找它们原本归属的躯体去了。
与鲧该做的做完了,直起身,连哼都懒得哼,转身朝那处栊湘院走去。走至那院的街门处,他悄声入院,跟着再合了院门。走至这院中下人住处,知道这些人其实并不是早早地睡去了,想来也是之前被那妖施了什么法,全都昏昏入睡、不省人事而已,他动了动念,院中那妖法也就此散了。下人房中的人都不解他们自己如何这么早就睡下了,开了房门,见院中黑得很,忙将灯掌上,问与鲧道:“于相公,您是何时来的我们这院?”与鲧道:“才来不久,你们莫怕,那妖已亡,不会再掀起什么风浪来了。”说着,还取出一小包用油纸包着的东西,叫这院中管事的老婆子上前来拿了去,说是:“明早辰时,你家公子即会醒来,他一醒来,你就取温水一碗,将这包里的粉子兑入水中,喂他服下。中午的时候,便能传些正常饮食叫他吃下了。”一院的仆众个个千恩万谢的,他交待完了,便出了这院,朝他如今借住的那处画棠阁走去。
一入阁,便传小厮丫鬟们准备热澡水,说他要泡澡。跟着,便直入他那间厢房,瑞草一见他回来了,忙上前围着他左看右看,这里摸摸,那里摁摁,确定他身上没一个洞,也没少一根手指头方罢手。问他:“可解决了?”他道:“不解决掉,我能回来吗?”它欢呼:“太好了!那我们明日就出府吧。这府上闹过妖,我有些怕。”他道:“怕什么,那妖已被我彻底解决了,不会再有妖了。那樊大人在赏格上写着条件是任开的,我就想不如我们在这富贵人家好好住几日,体会一下这种官宦人家的生活可好。你想啊,我们多数只是住客栈,可再好的也比不上这类人家里,亭台楼阁,一应俱全,板桥曲廊,格局精巧,你就不想住一住?”瑞草被他这么一说,明白过来,想着如此甚好,便点头了。
这晚上,与鲧是头一遭泡澡不肯要小芝入水作陪的,怕身上还余留的那股子骚臭沾染到它身上去,瑞草就坐在榻边看着他泡。他这回可是泡了好久,中间瑞草还唤丫鬟再烧过一次水,跟着还是它提了那热水桶入房,帮他舀了旧水再添新水的,等他泡完了,便是熄灯就寝时分。瑞草自然是有兴致听他如何制住那妖狐的,之前房内烛火亮堂时它还不让他说,非得熄了灯才叫他讲,与鲧想着它这听他说故事的胆儿也是越养越肥,昨儿晚上还怕得那般,不让屋里灭灯,今晚上还非得在这黑灯瞎火的氛围下要他讲这桩事。他就与它说了,当然抹去了他在大街上头将那妖打横抱起那一段,也抹去了一入小树林就低头得见那妖自解衣襟、半隐半现地露一抹雪脯有意叫他看见那一段,他直觉若是说了这两段,这芝不知会闹腾成什么样子,哪怕是它表面上不闹腾,心里面也会有好一阵子不得舒坦,那接下来在这府上小住的日子,哪还能安生?直觉地就是不能叫它知道了去,这样它也不会怄着,或是别扭着,而他,也得安生。
于是这芝就没听着那两段,只听到了与鲧制住妖怪的英雄故事,心里为与鲧骄傲得紧,最后还问与鲧:“可是所有狐妖都是这样的?”与鲧答它:“倒也不是,狐族修炼的方法各有不同,有妖异的法子,亦有寻常的法子,不同法子需汲取的养料也是不同,像之前这府上的那妖就用的是妖异法子,吸的是魂。她们也有些好的,会去寻些仙株灵草的,甚至还有靠戴那种能聚日月之华、山河之气的玉石的。总之,她们这一族中良莠参半吧,想修得快些的就会用妖异的法子。”
至次日晨,这画棠阁里的这两位上宾像是都睡得晚些,一直不见起身的动静。至辰时过半也不见他们厢房门开下来,那房内又一直无声响动静,阁中的下人们倒是起得早,催水的催水,烧茶的烧茶,只是他们并不敢前去敲门。
而这画棠阁外头的整个府都已翻了天,只因栊湘院的樊大公子醒了,已饮下了院中主事老婆子给他喂服的那碗汤药,整张脸孔都红润生气了起来,那栊湘院中的小厮一见那形景就忙着去通报老爷,因跑得急,就一路跌跌撞撞地,终于到了老爷书房,他就将公子已醒的消息报给了老爷听。
那樊大人听他爱子果然如那自报姓名为“于鲧”的能人所说的般醒了来,忙赶去他儿子所住那院,见爱子的气色竟都已恢复大半,就忙吩咐这院的人好生伺候着,而他则疾步往画棠阁走去。到了那阁中,见只有小厮劈柴、丫鬟们烧茶,却不见客人在庭院中,一问方知客人还未醒。他关照了下人做事小声些,莫要吵扰到贵客的休息,刚要悄悄退出这阁时,就见厢房门开了,于鲧已一副梳洗穿戴整齐的样子出来了,樊大人忙道:“不知于公子已醒。”与鲧说:“其实我醒了都有一阵子了,只是我师弟昨夜陪我制住那妖,太过劳累,就多睡了会儿。”其实他“师弟”是昨儿晚上听故事听到太晚,这早上才爬不起来,而他本身哪里需要什么睡眠,早早起来后,只窝在房中未发出什么声响罢了。
樊大人道:“我儿子因已醒,真是不知该如何报答高人的厚恩。”与鲧刚想表明他们只是想借住几日,看看这府里风光,大户人家内庭内院的风光毕竟不同于外头名山大川的风光,他只是想带着瑞草看些没看过的,可还未等及他开口,那樊大人已续上一句:“这府上妖孽刚除,只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怕余孽未尽,还望高人与你家小师弟多留住半月一月的再走,不知能否遂了我这意,再有就是我那赏格上明写着条件是任由你们开,故而你有什么想得的只管说出来便是。”与鲧就讲:“樊大人,其实我们都是方外之人,本就对黄白之物没什么念想,既然你留我们住一段时日,那我不如就与我这师弟在府上住个半月,也好安定人心。”说着,还由襟口取出一块不知镌着什么怪异字符的方形木块,交予这樊大人道:“这是一块可镇宅的灵木,其实有它在,我们不住在这儿也可以,这木头可得好好供着,它百年不腐、千年不朽,有它在的地方,妖祟是断不敢靠近的。”这樊大人忙上前,双手恭敬地接过这块木头,说着:“恩人,你不问我要东西,反倒还给我这件宝物,我又怎能不留你们小住一段时日,也请给个机会好让我府上好好款待你们一番,如不然,我就真是一点报答之意都没能尽到了。”
说毕,这樊大人便唤人快些去传早膳过来,跟着,他自己便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块木头往这府上的祠堂走去,命那跟着他的管家去取玉石等物还有请这家中夫人小姐们前去祠堂那处,等一干人与物都到齐、送达了后,他以玉石为座、锦帕为托,将这木万分小心地放在其上,置于祠堂内的案上,焚了香,再领着女眷奴仆们虔诚礼拜祷告了一番。再之后,便叫管家调派小厮过来这祠堂门口日夜轮值看守那块镇宅灵木。
第 23 章
这早上,那灵芝睡到巳时过了方醒。一醒来就不见了与鲧,它一急,就下榻来找,发现他不在厢房内,就开了厢房门,勾头出去,发现庭院里面也没有,倒叫正在院里扫地的小丫鬟眼尖发现了它那颗勾了出去的头颅,上来唤了声:“于小公子,您可有吩咐?”它结结巴巴,且身上外衣还未披上,也就不方便见人,这些丫头小子们都是别人家的仆人,它就不便衣冠不整地相见,它问:“我师兄呢?”那小丫鬟答:“于公子去探望我家公子了,我家公子一个时辰前醒了来,家中上下都可高兴了。”它讲:“哦,醒了来就好。”那丫鬟说:“于公子让我们将早膳点心都放在这旁边的一间厢房里了,你起了,我去热一下吧。有几样不用热过再吃,你来,我跟你说是哪几样。”它一听有吃的,立时舒眉展眼,精神了起来,只说着:“你等一下,我盥洗一下,再穿戴齐整了才出来。”她应着:“好。”便先去热那几样需要热过的点心了。
瑞草洗脸涮口完毕,再套好了外衣,就出了厢房门去到隔壁房里,果见一桌子的点心,全都叫不出名字。它来这人间也不久,吃过的点心、菜肴统共也就那么几样,这些还都是这种大官宦家中的家厨做出来的,它自然是一样都叫不出来。它还问一旁那端茶递水给它的丫鬟这些都叫什么、都是用什么做的、怎么这么好吃,可那丫鬟在这府中做事日子虽不算是十分浅,可真要具体问到这些点心都是用什么做的,她也不晓得,且有些点心的名字她也还叫不上来。
这时候,这画棠阁来了一名访客,直奔着这间摆了早膳点心的厢房而来,它阁中这丫鬟行礼:“四小姐。”那四小姐十四、五岁上下的年纪,看着只比瑞草小那么一、两岁的模样,在瑞草旁边就坐下了,跟着她的那丫鬟则安静地立于一旁。瑞草也不见生,见是四小姐来了,正好,她一定懂得这些点心都叫什么、都是用什么做的。于是它便问:“四小姐,这些都叫什么,怎么做出来的,你就跟我讲讲吧。”他那死性子又上来了,就像是以往在大街上问人家贩子:“大叔,你这是什么,都是怎么玩的,你就跟我讲讲吧。”
眼前这是四小姐,它也不晓得该有什么礼数,什么是该说的,什么是不该说的,只晓得她在这些点心上头一定是个明白人,那问她就好了。那四小姐也是细心,一样一样跟它讲,最后还陪它吃了几样。等它早膳都用完了,就轮到这四小姐缠上它了,直问它:“我哥哥早上醒来了,爹娘可高兴了。他们都在我哥住的那处栊湘院呢,你师兄也在那儿,我却没有机会问他,我想了想,就过来这处看你起身了没,想问问你,都是怎么拿住那妖的。”
这樊四小姐与这家的大公子系一母所出,都是夫人生的。中间的两个姊妹——樊二小姐与三小姐都是另两房所出。兄弟姊妹关系亲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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