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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鲧,瑞草-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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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晚上在晚膳后,两人才回到樊府画棠阁内,与鲧展眼间移来了一大缸子的山石土,跟着就要瑞草变成灵芝模样进土里呆着。这芝见土来了,正喜滋滋地要脱了袍子变回原形,可它整副身架子都已改过了,也不知怎的,随着那东西的长出,它也是忽然间就变得有了羞耻心起来。最初在与鲧眼前时,它也晓得自己是全不遮拦,光溜溜地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地也不多觉得需要顾什么廉耻脸面;后来有一阵子,它在他面前有些遮掩了,可那也只是因为它自知身子有缺陷,怕他笑话,才总是遮遮掩掩的;而到了如今,它的这种遮掩,全然是有了种羞耻心,就算同属雄性的,可那种地方也不是随便就给人看得的吧。
  横竖它就是这么认为的,故而就不肯在这房里变,说是要他把缸子移入隔壁一间厢房内,它要在那里面呆一夜,还问他能不能动动什么法术,叫旁人进不去那间厢房。与鲧说可以是可以,只是心里不免有些怀疑,它这好好的,做什么非得与他分了房才肯变回原形,心下估量着它许是因为身子有缺陷,怕自己笑话它。思来想去也只得这么一个缘故,因为之前有一次它向他哭诉过他“非但不顾恤它身上的短处,反以此耻笑它”的陋行,虽说它那次说得含糊侧面,可他也能隐约猜到这一层。眼下他怪也只能怪自己那时候没事老在心里笑它那缺陷做什么,它就算比常人钝些,可笑得多了,它还是会感受得出来的,也就难怪它这会儿连变回原形,都要尽量地避开自己了。
  于是,他便按它讲的去做了,给它将土移至旁边一间厢房内,跟它讲:“放心,除了我,没有任何人进得去你那厢房,你便安心呆一夜就是。”这芝开心,迈开步子就要往隔壁厢房里去,想想不对,又折回,问:“那你不会进去吧?”与鲧答:“不会。”它这才去了隔壁,除了袍子、鞋儿,站到缸上,化成原形扎根进去了。
  第二早,它早早地便又变回了人形,下了那缸子,穿好了衣鞋,就去它与与鲧住的那间厢房找他。与鲧问它觉得如何?它答极好,有土就真真是好,它恨不得隔三差五地就扎根在土里呆一阵子。与鲧也是见它气色像是愈发好了的样子,便将那缸子土移去了他在长白山的洞中,这芝说过一缸子离了山体的土可以用上三个月才需换,那就先移回他洞中暂且放着吧。
  他们今日倒不便出门,因自辰时起,外边头一阵就是暴雨倾盆而下,天际还有隆隆雷声,他们用了早膳后,便于厢房内各做各的,与鲧翻书来看,而瑞草就翻它昨儿买的小玩艺来玩。
  而在将近午时时,外头的狂风疾风已渐转成小风疏雨,合着房门,但听房外雨澌澌,哪还能有什么游兴,只想着在厢房内呆着也罢,哪儿都不要去了。至午时,这雨还在淅沥地下着,小厮立于门外问里头人今日可要传膳来用,与鲧说要的,那小厮便披蓑顶笠地去厨房取午膳了。
  用完午膳,这芝忽然忆起还有一件相当要紧的事,就是与鲧的内伤,便问他要不要疗伤,说它昨晚上一整夜都扎根在土里,这几日的灵芝药效该是最强的时候,问他可要点去。说时,仰头望他,眼似水杏,含着两汪水,脉脉望着,害得与鲧险些就不与它“客气”了。他确是“有伤”,且他如今这内伤可重着呢,都是叫它给逼出来的,竟还敢这么有意无意地勾引他,真不晓得它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竟就这么望着他。与鲧严整声色跟它讲不用了,话毕,整整衣襟,端正地坐下,于圆台边复又端起早上在看着的那册书,作伏案用功状。
  瑞草见他现如今都不积级认真地疗伤了,这可如何使得,他的性命可是直接关乎它的,他倘若有个三长两短,那要它往后如何是好。于是它也执拗上了,照着他大腿就坐了上去,抽了他手中的书就推至另一端桌沿那儿,不叫他再看什么书册了。将他一条胳膊拿来圈着自己的腰,跟着它一手搭在了他胸口,继续认真地劝服:“有内伤就得好好医治,你怎么这么不上心呢,你还有一个爷爷,你倘若身子骨不健朗了,你那年迈的爷爷可如何是好?”与鲧望着它:“你分明就是担心你自己吧,做什么还将我爷爷扯了进来?”它被道破,强辩:“我自然是要为他担心一份的,你自己算算,你都有多少时日没有疗过伤了,你胸口都不痛的吗?”说完了,手还朝他胸口捏了捏,揉了揉,抓了抓,觉得那手感是极好的。
  与鲧有种被人调戏了的感觉,一把摁住它的手,道:“你不许瞎闹我。”他是想着这芝也真是不知轻重,这一里一里地玩出了火来可如何收拾。他一直都在为它忍着,可它倒好,自己浪着寻上来了,顶着一脸的无邪,做着这般撩拨的事。
  哪知它根本就是没在仔细听他讲,只晓得往他怀里钻。与鲧只在想着它这到底是无心的,还是真地在浪,不禁呆怔在了那里,都不晓得该如何应对了。而它竟将本是搭在他胸口后又被他摁住的手抽了出来,勾到他颈项后头,将他的头勾了下来,认真劝,这会儿倒用上了像是娘亲在口苦婆心地哄劝小娃娃的那样口吻,哄他:“我哪里有瞎闹你,都是为你好,我们芝的药效什么时候最是上乘我是最清楚了。”一边讲着,还照着往常与鲧来找它“讨口水”时的样子,巴上了与鲧此刻正僵着不会动的嘴巴,还学着他“汲口水”去饮时的动作给他哺喂了些涎水。可与鲧往日里的那些哪里是什么正经动作,全是“丧伦败德”的,结果把小芝一教就教坏了,就好比它眼下这般,将他过往的动作学得了九分像。
  与鲧想着这真是搬起石头在砸自己的脚,倘若一早知道这是看得吃不得的一株芝,他便也不教它这些“有乖伦常”的做法,如今他苦果自食,被三两下撩得周身麻热,似有热蚊在沿着条条经络急猛穿行一般,而他却又晓得什么都不能对它做。
  这芝也不过就是喂他喝了些大补的灵芝涎水,手在他身上不自知地“浪荡”地抓了几把,小庇股坐在他腿根处时不经意地蹭了蹭,待到它觉得哺喂够了,睁开了眼,再看他时,就发现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呆了,且好像濒临一种崩裂的边缘。
  它一看他这副样子,有些后悔,想着:明明是要给他进补的,怎么把他补成了这副模样?便忙由他身上退了出来,问:“与鲧?你可还好?完了,你身子是不是久未进补,这会儿虚不受补啊?不对啊,我们灵芝与参不同,我们的都是清补的,不会引发热症,你怎么了?”与鲧快被气死,想着:你!我与你是前世有仇吗?你用这无辜样子来磨折我,浪完了,还说这好些个轻巧话儿。
  他快憋死了,又气这芝先前的不安分,这会儿,竟有些有气无力地伏在了那圆台沿儿上,额头枕臂,索性眼不见为净。

  第 33 章

  就这样,至他们正经在这樊府上住满半月之前,他二人之间便如是往复,这芝总是在不经意间“浪”着寻上与鲧,而与鲧就总是被它弄得到最后或推开它或避开它,不是无力地伏到案几上,就是无力地歪在榻上。而这芝就是眼见着他一日日地,不补还好,补了倒反比不补来得更憔悴。
  想与鲧那等气力与身量的人,看着像是有拨山荡海之力,却连日以来被一株灵芝顿顿好整,变得内火攻心,疲累不堪。他时常无力伏几或是卧榻时,就于心中暗骂不休:你这株淫奔无耻的灵芝,成日家浪着寻上来,我倒时时为你忍着,你不领这情便罢,倒是也别来招我啊。
  可这芝哪里晓得他这番忍耐的心思,加之之前于黛墨园中经由樊子因的姑表亲与堂亲家的那兄弟二人那般鲜活地教学了一番,它心中有不少情愫就这么被启发了出来,像是刚十四、五岁的人世少年般,朦朦胧胧解了一些事,却又不完全明白。它只晓得自己很喜欢喂喂黑熊精口水,喂着喂着,没事还可以在他身上捏两把,可就是他老也躲着自己,不复有往日那种对自己的兴致了,倒叫它一直心存失落。
  这么几日里,这两人间的角色像是换过了一轮。过去,都是与鲧没事像个登徒浪子似的弄这小芝玩耍,后来是心疼它,才收手。而如今,倒反变成了这芝顶着一个生嫩无害的皮囊,成日追着与鲧跑,送点口水给他再拍抚他两下。问题在于它也不晓得这叫又亲又摸,弄得与鲧心里苦死了,与耐受不了化身成兽之间的间隔也只剩一层窗纱那般薄。
  终于到了半月之期,两人这日已与樊大人说了第二日要走之事,樊大人虽是想他们再多住几日,可想着他们定也是有事要做,不能久留,便说了一些不舍的话,再关照他们路上保重。那两人就准备第二日一早跟那樊大人再正式辞行,接着便要离开这府,继而北行。
  这晚上,与鲧又是“正襟危坐”于圆台前看书,而那芝向来一到了点就爱早早地卧在榻上,一副懒怠动弹的模样,可今晚上到了眼下这会儿,它都已躺了一个时辰了,由戌正初刻那会儿一直躺至亥正初刻,与鲧还是没上榻来陪它。它侧卧过来,一脸期待地望着与鲧,想看看他什么时候肯上榻来,于是,它就这么侧卧着望他又望了能有半个时辰,也还是没把他盼过来。他完全是睬也不睬它,明知道它正脉脉地望着,却毫不为所动,因他知道一上得榻去,就要被它强行“进补”,跟着还要揉捏一番。真是学坏了,打哪儿学得的这些不正经。
  直至最后,那芝都耐不住倦乏睡沉过去了,与鲧还是没肯上那榻去。
  第二早,与鲧晃醒了这芝,说是要去正经辞行了,这芝方醒。二人早膳都不想用了,就往画棠阁外走去,可还未及举步迈出这小院儿的门,就有一府上小厮火烧了眉毛似地一路撞着跑了进来,进来后忙用手扶正了一下头上那帽儿,端正了一下举止声色,才跟与鲧讲:“于公子,不好了,我家公子又是病了的模样。这回倒不像上回有妖那阵子人事不省,只是病恹恹地卧榻不起,四肢懒动,我家老爷一早请大夫来看,却看不出症候,可分明就是染了重疾的模样,又瞧不出是什么病症,我家老爷怕是又一宗邪祟事,叫请您快去看看。”
  与鲧听闻,心下估量,怕不就是那樊大公子昨日风闻“于小师弟”要离府了,就于心中万分难舍,他那分明就是耽于于小师弟的美色,萦怀不去,见此刻终是到了别离时,就触了他心中的一块病,犯起了单相思来了,也因此,一大早就卧榻不起。与鲧不齿,想他堂堂一个大男人,作这般姿态出来挽留人,真是造作!
  与鲧扭头跟瑞草讲:“你留在这阁里,我去探探他的病。”这芝倒是十分关心,因它关心与鲧的名声,明明一早应承了帮这府上降妖,还那樊大人一个完好如初的樊子因的,可这会儿,他们都要辞行了,却那樊子因又卧病,即便可能与妖已无关了,可说出去旁人都会怀疑是与鲧拿妖不力、除祟未尽的。它便点点头,说:“我回去房里坐着。”
  与鲧便随着那小厮进栊湘院,直入樊子因厢房,见房中只得他一人卧于榻上,不见樊老爷,一问方知樊老爷待管家送走了那名大夫之后,便去拜托平日里相厚的一名同僚去请名医来看疹了。这樊子因的事也是叫他烦心,之前那大夫来了后,也看不出症候,那自然是连药方子也开不出的,便只得再托人去请那人识得的名医来看症了,否则他也不能眼见着儿子一日日地卧榻不起。
  与鲧打发了小厮下去,说留他一人看看他们家公子的状况即可。那小厮退出后将门也合上了。与鲧想着,他这可是心病,只有心药医得,那不如就由他来给治治,索性就将他对瑞草存有的记忆全给抹了,这样他明日就能好起来了。
  可还没等他动手,那樊大公子倒侧过头来看他,问:“于公子,你们怎么还没有走?可是我父亲叫你来看我的病的?”与鲧心中嗤笑,道:“可不是吗?你父亲怕是妖祟未尽,便留我下来看看你的状况。”樊大公子摇摇头:“这形景与妖无关。”与鲧心想:自然是与妖无关,都是你的色心作祟。
  樊大公子说:“你且放心去吧,怕你们还有要事要办,只走便是,我到时再与我父亲解说一番便行了。”与鲧心中嗤笑:还挺大仁大义啊,还摆一副牺牲自己、成全他人的样子。
  与鲧不想与他多言,正欲动手,门外就通报说司徒琛来了,问公子见不见。那樊大公子已是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了,却还是聚了气力,大声朝着门外嚷:“把他赶出去,连我这院门都别叫他进来!”与鲧一想:别是这两人都看上了那灵芝,昨儿夜里为此打了一架,这樊子因论气力自然是比不上那司徒琛的,于是落败,被打得卧榻不起?
  正犹疑着,这厢房门但被人强行推开,小厮拦都拦不住。樊子因一见来人是司徒琛,别了脸就朝里,看也不看他一眼。司徒琛径自走至榻边,坐下,将他掰了过来朝向自己,正欲开口。樊大公子便止住他:“有人在这儿,你别乱讲话!”司徒琛就讲:“把人都遣了出去,只得你我二人在这房中,你能肯吗?”樊子因答:“自然是不肯,我谁都不叫出去,只叫你出去。”司徒琛说:“我昨儿晚上跟你讲的那话是事实道理,我都是为了你好,你怎倒恨起我来了。”樊子因倒答:“你若只是讲事实讲道理,我能恨你吗?”司徒琛便说:“一回生二回熟,好弟弟,你就是不明白我的心,我由来都事事为你,反招你恨。”
  樊子因见他只顾他自己说,并不在意旁人,知道他由小生活于大富之家,也不是生长在¤╭⌒╮ ╭⌒╮欢迎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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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是比那些由小读书到大的文人少了不少条条框框的约束,秉性不拘。樊子因是习惯了他这样,可他总是这么旁若无人地,说了话若叫有心人听了去,那就可大可小了。
  樊子因强撑起半边身子,跟与鲧说:“于公子,我真没事。休养两日便能好的,你想必有要事在身,也不能单是为了我的事将你羁留,且眼下这事与你并不相干,你且放心与你师弟离府吧。”
  与鲧被这两人这么一闹,倒不解了起来,一时间不知如何行事,只得先退了出这栊湘院。想着刚才那人就是那日晚上在西角小径见过的与樊子因同行的他的友人,原来他叫司徒琛,那日他领着那芝匆匆走了,便互相不知名姓,不过想来,那人叫什么都好,与自己并不相干。出了院门,想着不如就如同那樊子因所言,走了便是,他说是会为他们秉明他父亲,那他们也是但走无妨的,这家人的事就由他们自个儿搅和去吧。且现在樊大公子的事儿确不与妖祟相关,那他当初应承了这府上的事都是已完成了的,一事是除妖,一事是留住半月。那既是没有半点食言,何不就此走了,且这樊大公子也这么说了。
  于是,他出了栊湘院就朝着画棠阁走去,准备一回去就带着那芝离府。哪知在路上遇见了樊大人正领着管家朝这院走来,想是要再来看望一下他儿子。樊大人一见着他便问:“于公子,你可看过子因了,他那是怎么了?”与鲧答:“令公子其实并无大碍,过两日便好得。”这樊大人闻言却并未有半点放心下来,直说:“于公子啊,我已托了我挚交去与他相熟的名医过来了,子因他看着真是不好,不叫人安心哪。还望你再多留住几日,我实在也是怕还是与妖有关,那若是说到与捉妖相关的,除了你,怕再无一人敢担此任。”
  与鲧被这樊大人恳切相求,一时间倒也推托不得,也不好执意说是要离府,若那样,也有些不近人情,便只得颔首允了。得他应允,这樊大人才安心下来。跟着他们分两头,与鲧就回了他画棠阁,而樊大人则去了栊湘院。
  回至画棠阁,见了那芝,那芝问:“樊公子没事吗?”与鲧说:“无碍。”那芝问:“那我们走得了?”与鲧答:“还不行。樊大人还要我们留几日,因他不放心。”那芝问:“不是无碍了?”与鲧答:“说来复杂,我都不晓得他是怎么回事了,像是事有蹊跷。”

  第 34 章

  这两人坐于厢房内,却也不知可以做些什么。本来借住在这府上,倒是出入自由,可以随意出府玩乐,可是如今既已知晓这府上大公子卧榻不起,且起因不明,他二人倒不好撂开手,只顾自己出府去玩,不然叫这府里人见着,就会多少被人说些闲话。
  于是两人便于上午时在房中虚坐半日,又在下午时在这府上随意走动走动。这府也大,里头各式建筑,风格繁富,峥嵘轩峻,他们虽已住了这些时日,却还是未看全,就是因这府占地不小,加之他们也未成日在这府中呆着,而是时而会出府去自寻乐子。
  这下午,他们沿着这府里的苕湖走着,此时湖上靠岸的那一周朵朵红蕖已开,衬着荷叶,竟并不清丽,反而红得艳俗,可艳俗得又将好。不知是因这荷的品种与别不同,还是这樊大人家是官贵人家,便是连那湖泥都较别处更为肥厚,养得那些红蕖片片花瓣是由根子一直红至尖儿上。
  与鲧倒正叹着从未见过如此艳的一片荷,顶头就见一妇人正坐在前头不远处、这湖边的一张石桌旁。他一看,原是樊老爷的正室徐夫人,再走近一看,见她一副涕泪沾襟的模样,想她定必是在为她儿子的事情忧心着。既然都面对面见了,多少还是要聊表安慰之意的,他上前作揖,道:“夫人可是为令郎的事情在忧心?”瑞草见他作揖,也跟着作揖,只是没讲话,仅站在一旁。
  那夫人请他们坐下,说:“可不是吗?子因不知为何,病了好,好了病的,不叫我省心啊。分明那日是好了的,可如今又是那般虚弱模样。”说着,还抬起衣袖抹了一下眼泪。灵芝见她这副可怜的样子,心里不忍,可它是真不知道那个樊大公子出了什么事,只能扭头过去看着与鲧,想看看他有什么说法。
  与鲧见这芝望着自己,一心想要他给人家个说法的模样,只得说:“夫人请放心,令郎当是无碍。”这芝心里想:你总是跟人家讲无碍无碍,可她家公子就是在旁人眼里看着有碍,你只说是无碍,又怎能安抚人心呢?
  果然,那徐夫人还是不放心的,只顾低着头自行叹气,也并不答话了。与鲧见她这样,想着看来不得不刨根究底地看看她儿子到底是怎么了,也罢,帮人帮到底罢了,哪怕她儿子眼下的症结与拿妖是半点干系也没有了,本已不该他管的,可他不如还是看看那问题在哪处,也好对症下药。到了他们要走时,也能走得干净,不然,走也走不干净,还得留一个不清不楚地卧病在榻的樊公子和一双为他忧心不已的父母。
  这晚上,晚膳后,与鲧便取出了一件宝物——冰镜,由他长白山上一块三千年寒冰炼成,遇热不融,坚比铜铁,可自化方圆尺寸。瑞草一见他拿了这件宝物出来,好奇,就要伸手去碰触,被与鲧一掌击在手背上,拍了开去,说:“你那手还是不要碰上这冰镜,寒极,你受不的。”瑞草只哦了声,便不再想着去碰那名为“冰镜”的宝物。它只见这与鲧也并不去碰触那块冰镜,只是任由它悬在面前。它晓得这冰镜受他掌控。
  它问:“与鲧,这是要做什么,照镜子吗?倒是方便,随意就能取了来照一照,还比铜镜要清楚。真的哎,我第一次这么清楚地见到自己的样子。往常我只在山涧水上照过,还有在铜镜里照过。呀,我原是长的这副模样。”与鲧听它说个不停,便讲:“你给我闭嘴,我这做的是正经事。”它问:“何事?”他答:“我得看看那樊公子这些时日以来都做了些什么,遇上了些什么,也好找寻一下他如今卧榻的缘由。”它说:“好,那我与你一同看。”说着,它便挪了张圆凳移近了与鲧的座位,想要与他一同看。
  与鲧倒是刚要应好,可忽又一想到,若是那樊子因还真是因为害了相思病,连日以来为了这芝而茶饭无心、终至卧榻不起,那不就叫这芝晓得这世上有人喜欢它、记挂着它了。他才是不想要叫这芝知晓这种事情。也因此,他托故,说道:“这事,你又帮不上什么忙,还是由我一人来看吧,还看得快些。你还是坐去榻上玩那些小玩艺才好。”
  这芝见他都不带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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