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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翎雪--易钗-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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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蓠面上神色稍缓,吁一口气,道:“城主明白就好。”

李玄矶眸中滑掠过一抹异色,似乎有些莫可奈何,却仍笑着道:“总不能令你失望。”

江蓠得他这句话,方有些释然,心里到底还有几分疑惑,总觉不够稳妥。

两人又吃了两杯酒,说了阵话,李玄矶着急要走,江蓠便也不留,亲自将他送出魅影阁去。

外面已是漆黑一片,正在下小雪,飘着些零星的雪花。李玄矶是单身前来,一出得暗道,便大踏步而去,眼望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江蓠这才长出了口气,返身往回走了几步,忽又回过头来。

便在这时,自门外又走进一个人来,一眼看见江蓠,慌忙躬身施礼,一边叫道:“义父!”却是凌白。

江蓠也不吃惊,对他颔首道:“几时回来地?”

凌白道:“才刚回来,这便来见义父。”

江蓠“嗯”了一声,径直往前走,凌白在后跟着,不多时便回了江蓠居处。凌白道:“方才我在外面,好像看见城主……”

江蓠没作声,面色却在此时渐渐阴沉下来,过了片刻方恨恨道:“果然是红颜祸水,什么事情都坏在她身上……早知如此,当日就该杀了她。”

凌白听江蓠如此说,不觉吓了一跳,却也不敢多说什么,隔了半晌才问:“义父说的是谁?”

他这样一问,江蓠倒不说了,神情微缓,知道他还没有吃晚饭,便叫人重新弄了些饭菜来,招呼他坐下一起用饭,问道:“你这次怎么回来的这样快?我似乎并没有带信让你回来。”

凌白正挟了片笋往嘴里送,听了江蓠问话,便只好将笋片丢回碗内,道:“谷落虹那边出了事,非要叫我回来,我怕义父不知道,特地过来向您禀报一声。”江蓠“哼”了一声道:“他这么着急让你回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凌白略一犹豫,还是答道:“我猜……多半是为了三公子那件事,义父,三公子如今……可是到了魅影阁?”

第二卷62。炭火

江蓠放下手中竹筷,定睛望着凌白,眼神渐渐凌厉起来,冷声道:“你如今的消息越发灵通了……”

凌白心知自己这话问错,颇为失悔,只小声辩道:“我是猜的。。”

江蓠寒着脸道:“这些事也是拿来猜的么?”

凌白张着嘴,“啊”了几声,竟想不出话来答他,干脆“嗬嗬”地傻笑两声,想要就此糊弄过去。

江蓠见他如此惫赖模样,不知怎样竟生不起气,只是骂:“混账东西,你说,你都在我身边布了多少眼线?”

凌白失色道:“哪里有什么眼线?阿白怎敢在义父眼皮子底下弄鬼?那……那……那岂不是班门弄斧?”

江蓠冷哼一声,沉下脸道:“你知道就好……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不知道,你要报仇,我也不拦你,只不要做的太过份,若是因此捅出了什么漏子,带累了浮云城,到时可别怪我六亲不认。”

凌白听他说的严肃,与平日里的告诫训导大不相同,言语间竟有威慑警示之意。他额上不觉便冒出了汗,再不敢与江蓠饶舌,低眉应道:“阿白谨遵义父教诲。”

江蓠脸色微缓,问道:“洛小丁那件事你是一早便知道的?”

凌白这下哪里还吃得下饭去,当下站起身来,垂手立于桌边,斟词酌句地答道:“在晋阳时谷落虹要我去刺杀洛小丁,我当时急着赶过来见义父,便没理会,他从那时起便再不肯待见我,还是左金鹏喝醉酒泄的底。”

江蓠面显怒容。质问道:“那你为何不把消息报回来?”

凌白煞白着脸道:“阿白不敢报。”

“为什么不敢报?”

“三公子忽然由男变女,这是天大的秘密,我若说了。只怕随时都会被灭口。”凌白说的很快,这句话几乎是冲口而出。

江蓠神色阴晴不定。忍了半晌才把怒气压了下去,道:“你从六岁便在我身边,身份地位同那些婢女自然不同,这些事我若信不过你,又怎会差你去查?我看你是有别的什么顾虑吧?”

凌白被他问地张口结舌。作声不得。他六岁时,家中生了变故,多亏为江蓠所救,被带至魅影阁训练四年后,才去的千尺门,在江蓠的安排下成为左守成地大弟子,其后虽一直在千尺门学艺,却还是经常与江蓠见面,二人情同父子。江蓠一向待他不薄,他的确是有别地顾虑。

江蓠不想他太过难堪,缓下口气道:“这件事既已过去。我也就不再追究,日后若还有这样的事情。我可再不能饶你。”

凌白大大松了一口气。连忙道谢:“多谢义父……以后阿白不会这样了。”说着话,已眯眼笑了起来。

江蓠最见不得他这样。横目把他瞪着。凌白心中一凛,慌忙绷起脸来,见江蓠面上仍罩着阴云,便小心翼翼问了一句:“义父是在为什么事情烦心?”

江蓠眉峰微蹙,摆手道:“没什么事……你坐下说话,不用站着了。”

等凌白入座,他这才展开眉头,又问了一些千尺门那边的事情,凌白一一如实道来,生怕江蓠多心,事无巨细半点都不肯错漏说话间便已是人定时分,外面响起梆声,两人听见,这才知已到了二更天。江蓠见时候太晚,吩咐凌白照旧在魅影阁歇宿,其余事情明日再谈。

倏忽一夜,转瞬即逝。东墙上那扇小窗却总没光线透进,室内仍是昏黑的一片,洛小丁点起灯仔细看时,才知窗纸上已积满了雪,难怪透不进亮来。她搬了把椅子踩上去,将那高高在上的小窗推开,雪粒子立刻同冷冽地空气一起,簌簌地滚了进来。

外面在下雪,一晃又是一冬,等到了腊月里,她就该满十七岁了。她怔怔出了一会神,听见门响,青岚从外面进来,给她送来早饭。

洛小丁对她道:“外面下雪了?”

青岚道:“是下雪了。”

洛小丁再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青岚凝神细看,看了许久才道:“我打算放弃了。”

“放弃什么?”青岚不解地问。

洛小丁没答话,走到妆台前,将桌上那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随手一揉,捏成一团,丢进痰盂里。

青岚奇怪地看着她,听到她轻轻在说:“外面一定很美……”

“其实也没什么美的,就是白茫茫一片。”青岚随口应道。

洛小丁道:“我知道……”她坐下来吃饭,问青岚道,“青岚姑娘在这里多少年了?”

青岚抿嘴微笑:“不知道……没算过。”

洛小丁听了,倒觉无可奈何,这里的人一个个被江蓠调教的油盐不进,无论她问什么,都只会答三个字“不知道”,真是绝妙的回答。吃过饭后,青岚又送来火盆,屋里生了火,变得温暖。洛小丁和衣躺在床上继续看书,只觉暖意袭人,竟有些倦怠无力,渐渐便有些昏沉起来,她隐约觉得不对,却无论如何也打不起精神来。

浑噩之中,听见门又被推开,冷风从外面吹进,她打个机灵,脑中乍然清明,一骨碌便爬了起来。

门开处,却见走进一人来,细看时,才认出来人竟是凌白。她正呆呆发愣,凌白却已走了过来,似乎闻到什么,连吸了两下鼻子,一抬脚便将床边的火盆踢到了门口,挥手往里面洒了些什么进去,盆中那蓝汪汪的炭火立刻便熄灭了。

洛小丁这时才反应过来,站起身踉踉跄跄走过去,叫道:“凌白。”

凌白转过头来,拿袖子半掩着鼻口,皱眉道:“以后别叫他们送火盆进来。”

洛小丁听他这话,半是明白半是糊涂,隐隐还有几分心悸,良久才缓过神来,冲凌白笑道:“你回来了?”

凌白“嗯”了一声道:“这里的屋子都不能点火盆……记住了?”

洛小丁只是微笑,道:“这么久都没见你,你到哪里去了?”

凌白讪讪地一笑,颇有些尴尬地道:“去成了个亲。”

洛小丁不禁错愕,成亲是人生大事,怎么到了他口中便如此轻飘?倒好像同吃饭睡觉一般简单随便,她困惑地看看凌白,竟口吃起来:“成……成了……个亲?”

第二卷63。预谋

凌白瞅她一眼,只笑了笑,答非所问:“你在这里还住得惯吗?”

洛小丁苦笑道:“有什么住不惯……哪里都是一样的。。”她见凌白有意回避,便知他并不想提及自己的婚事,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对?如此一想,便也不再追问。

凌白淡淡道:“虽说如此,凡事还是要多留个心眼才好。”

因火盆熄灭,屋子里有了寒意,洛小丁混沌不堪的脑中反而渐渐明白起来,听见凌白这话,心便由不住下沉,方才若不是凌白,她是不是就死了?这事情自然不会是青岚擅做主张,只有江蓠示下,青岚才有胆量敢对她下手。

师父才刚刚一走,江蓠便迫不及待地下手杀她,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她原本已经决定放弃,只因与师父有约,然而约期漫长,也不知是何年何月,她到底可以撑得了多久?

洛小丁只觉毛骨悚然,竟有些喘不过气来,不知不觉中已悠悠地出了一身汗,汗冷下去,背脊上一阵阵发冷,她不禁微微发起抖来,却还是强自镇定下来,不动声色道:“多谢凌兄提醒。”

凌白转头往妆台上看了一眼,道:“你如今也在学易容术?”洛小丁微微点头:“嗯,你也学过?”

凌白道:“学过,这门学问只怕另有秘诀,不大容易学,不过,临时拿来急用,却也还过得去。”

话中似有所指,洛小丁眼睛一亮。却又迅即黯淡了下去,皱眉不语。

凌白见她仍有些神思恍惚,心下不禁恻然。低声道:“我还有事,马上便要动身上路。你自己多保重。”说着往她手里塞进一样东西,洛小丁低头看时,却是一张叠成四方的纸。

她心头微动,一抬眼却见凌白冲她眯眼微笑,笑意温和。隐隐似有某种暗示。

洛小丁手往袖中一缩,那张纸便不着痕迹地藏入了宽大的袖子里,她冲凌白笑笑,轻声道:“你也保重。”

凌白“嗯”了一声,凑近她低声道:“义父对你,只怕动了杀机,你需早做打算才是。我方才好不容易才叫人把那青岚支开,这几日你多留神,最好见机行事。”说话间。便听外面响起叩门声,他再不多说,转身推门走了出去。

门又合上。外面甬道中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由近及远。终于再听不见。洛小丁迅速从袖中将那张纸抽出。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弯弯曲曲画着若干线条。竟是一幅地图,她略看了看,心中已有了数,顺手将那张地图叠好,细细塞入腰带夹层之中。

青岚还未回来,她又踱到那熄了的火盆旁,弯腰蹲下去,低头嗅了一嗅,木炭上隐隐有股异香,香气虽极淡,只一闻见,便让人昏眩欲睡。洛小丁慌忙站起身来,往后退了两步后,却忽然又返身回来,将那火盆照旧移到屋中。

恍惚过了许久,外面忽又响起脚步声,离得尚远,是从另外一个方向而来。那脚步声快而细碎,洛小丁早听得熟了,知必是青岚回转,她再来不及多想,拿了火引又将火盆内地木炭点燃,掩了口鼻疾步走至床前躺上去,挥手将床帐放了下来。外面来人走得极快,不一会便到了门前,只听门锁“喀哒”作响,转眼那人已经进来,洛小丁透过床帐看去,看见那人纤细的身影,知是青岚,便躺着不动。

青岚在外面低低唤道:“江姑娘……江姑娘……”

洛小丁只是不应,屏住呼吸一动也不动。

青岚略顿了顿,缓缓地走到了床前,侧耳凝神细听帐内动静,空寂中那边竟像是凝滞了,竟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她这才放了心,撩开床帐探头往里面去看,眼见洛小丁阖目睡着不动,便大了胆子去试她鼻息。

手刚刚触到洛小丁鼻边,却忽见洛小丁眼睫一闪,竟睁开眼来。青岚一惊怔住,还未转过神来,胸口“期门穴”便已被洛小丁一指点中,她几乎来不及喊,整个人便已倒进了床内。

洛小丁捂住鼻子跳下床去,先奔过去将那火盆中的火灭了,闭目略做调息,待气息稍稳,方又走到床前,也不说话,伸手便开始脱青岚身上衣服。

青岚骇住,睁大眼睛盯着洛小丁,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喊不出来,眼看着她将自己身上地衣服一件件扒下来,然后替自己换上她素日所穿的男装。之后,洛小丁便抱了她地衣服撩开床帐走到了外面,青岚听到外面悉悉索索一阵响,似乎也是在换衣服。随后便听见妆台那边传来轻微的响动,先是拔开瓶塞声,继而便听剪刀剪铰声,又一阵揉搓拍打声后,那边便再没了声音。

过了片刻,脚步声响起,洛小丁又走了回来。帐帘被挑起,青岚望着床前那人,喉咙里发出无声惊呼,她惊奇的发现,床前站着的那个人竟是她自己。

“对不住!”

对方开口说话时,她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个青岚其实是洛小丁所扮。

洛小丁轻轻叹气:“我也是别无他法,你别怪我。”她拿了湿的面巾细细揩去青岚脸上地胭脂,将那张脸擦的干干净净后,才从药瓶里倒出些药水来,涂在青岚脸上。

青岚看她一步步有条不紊地行事,倒像是早已预谋好了的一般。眼看着洛小丁将一张薄如蝉翼脸皮样的东西贴在了自己脸上,不禁想起先前洛小丁抛在痰盂里那张脸皮,心里蓦然醒悟过来:“难怪她不肯穿女装……原来她一开始便有了谋算。”

约莫过了两盏茶的功夫,洛小丁终于完工,她盯着眼前已被易容成她自己的青岚,脸上虽是一派漠然之色,眸中却隐有波澜,半晌她才低低叹道:“你是第二个为我牺牲的青岚……”

她跳下床,又看了青岚一眼,方将帐帷放下,走到妆台前收检她所需的物品,那本司徒家的易容绝学,刀剪银钩锉子都选最小巧地带在身上,此外又带了两瓶药水,还有两盒配好的药膏,以备急用。洛小丁将先前凌白给她的地图又拿出来细细揣摩,路线都被凌白用朱砂色标出,她在心头默记了几遍,确认记住后,才将地图好好收在了身上。

第二卷64。出逃

才刚收拾完毕,门上便又响起笃笃之声,洛小丁心头一紧,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将自己脸上头上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破绽,这才低头理好衣裙,稳住心神走去开门。'更新最快'。

门口站着一个脸戴面具的男人,瞧见她出来,便道:“青岚姑娘,阁主让我过来看看,江姑娘睡着没有?”

洛小丁学着青岚的声音道:“才刚睡着。那男人点头道:“阁主说,等她睡熟,便请姑娘送她去升天池。”

洛小丁心道:“这升天池是什么地方?难道是他们处置尸体的地方?”一念及此,身上汗毛已经尽皆耸立起来,虽是恐惧疑惑,面上却并没有丝毫表露,只应声答是。

那男人交待完任务,转身离开。洛小丁松了口气,正欲关上那门,那男人却忽然掉头走了回来,一把将门撑住。

洛小丁心头咯噔一声,只道自己被那人看破,手上已将袖中一把小刀摸了出来。

好在那男人并没进一步的行动,只拿一双眼色迷迷地将她盯着,笑道:“到时青岚姑娘可别忘了叫我过来帮忙哪!我可是有求必应。”一边说一边竟伸手过来摸洛小丁的脸。洛小丁以往也曾见过青岚跟那些男人们调笑,知道这男人必定起了色心,虽知他如今想的人是青岚,她心里还是由不住厌恶,但这个节骨眼上,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跟他翻脸的,眼见他手伸过来,哪里又敢让他摸到?忙一把将他的手摁下去。反手握住,想学着青岚素日的样儿将那人敷衍过去,到底还是做不出青岚那副娇嗔的模样来。只笑了一笑,放柔了声道:“忘不了……你快去吧!”

那人握到洛小丁地纤纤玉指。只觉柔弱无骨,一时间骨头都酥了,睨着眼仍旧将她望着,只不肯走。

洛小丁只得道:“我晚上过来找你……”

那人得了准信,心满意足。“嘿嘿”地笑了两声,松开手转身去了。

洛小丁听着那笑,竟觉浑身簌簌地起满了鸡皮疙瘩,她强忍着恶心,耐住性子看他走远,这才关了门退回来。门一关,她便忙着找来澡豆,将方才被那人握过的手反复搓洗了两三遍,才止住心头呕意。

回头看看沙漏。见已是末时,当下再不犹豫,开门往外便走。她依着凌白给她的路线图。自此向西走了半盏茶地功夫,到了甬道关口。关口处有两个守卫。大约平日跟青岚很熟。只问了几句便罢,洛小丁斟酌用词。小心将那两人应付过去,正要举步往前,却又被其中一名守卫叫住。

洛小丁正在不安,那守卫却扔过来一张银色的面具给她,口里嘀咕道:“怎么出门都不带面具地?”洛小丁心头一惊,只得胡乱答道:“我竟把此事忘了,多谢提醒!”那守卫斜目瞟她一眼,竟也没说什么。

她再不敢停留,戴了面具继续往前又走。

如此一直往前,也不知走了多久,只要有叉路口,必定往左拐,一路上又遇到几个同她一样戴着面具的人,却也没问她什么,便由她去了。约莫走了一个多时辰,方走到最后一个岔道处,洛小丁站住细想了片刻,即未向左,也未向右,径直往前走去,走不到一刻,眼前现出一扇铁门,门锁早被人打开。

洛小丁怔了一怔,犹豫片刻,还是推门走了出去,门内往下是层层阶梯,一路往下,到了一条漆黑的暗道之中,又走了一阵,看到又有阶梯,前面隐隐约约透进光来,她沿着阶梯向上,走上去时才知那是一间破陋的茅屋。

身后的暗道蓦然之间合拢,只听轧轧声响,一张木板床移过来,瞬间便已将方才地一切痕迹掩在了床后。

洛小丁转目看时,方见凌白也在屋中,这才知他在等她,看来这一路上他都替她安排好了。她站着没动,只将脸上的面具取了下来。

凌白望着她微微一愣,随即便笑了起来,眼中颇有赞许之色,道:“手艺不错。”

洛小丁摇摇头,指指脸上道:“这个不经事的,一不小心便会露馅。”

凌白道:“先凑合着用。”他一边说一边往自己脸上贴胡须,顺手递给洛小丁一套粗布男式棉袍,道,“换上。”说着话便已走出门去。

洛小丁正嫌身上的女装麻烦,慌忙接过来,见凌白走出去关上了门,不多时便已将衣服换好,又将先前带出来的东西一样不少地揣在身上。将头发上的簪子发钗拆下,两个发髻也打散了,将一头浓密的黑发一起拢到头顶,重新绾成男子的发式,戴上粗布巾帻,打扮成一个农家儿郎的模样。

等出了门,才知外面在下雪,凌白在院子里站着等,手里拿了两个斗笠,看见她出来,便也给她一个。二人出了院门,在雪地里徒步行了一阵,走出村子,在一个山坳后坐上凌白早已准备好地马车,往西北方向疾驶。

一到车上,凌白便将脸上的胡须扯了下来,洛小丁也将脸上那层面皮撕下,两人恢复真容,不禁相视一笑。

车后挂了松枝,将车轮碾压留下的痕迹扫去。

洛小丁看着车行地方向,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凌白道:“先到前面的镇子上再说,若不然先去断雪崖避避?”

洛小丁摇头道:“不成,我不能同你在一处,如今外面风声很紧,我必须尽快离开大元。”不论她心里有多么不甘,当务之急,她必须消失,无论如何都不能连累师父。

凌白见她心意已定,便也不再劝她,只道:“那先去前面地镇子准备一下,那里有我地一处宅院,要出大元,总得备好银钱路引,马匹干粮也是少不了的。”

洛小丁听他说地在理,便没再说什么,她这时才来得及向凌白道谢,嗒嗒的马蹄声与车轮在雪地里碾转的声音此起彼伏,洛小丁坐在马车里,心思随着辘辘的车轮声转了又转,回想出逃的过程,竟觉出乎意料的容易,而凌白,他凭什么又一次帮她呢?

如此想着,便忍不住道:“凌兄一而再,再而三的帮我,实在令小丁感激不尽……只是……”

凌白冲她竖起两根指头,笑道:“只有两次。”

洛小丁气道:“还嫌我不够倒霉么?”

凌白看她一眼,摇头道:“人这一生难免有个七灾八难的,倘若日后我也走了霉运,麻烦你顺手帮我一下。”

洛小丁由不住莞尔,到嘴边的话再也问不出,反觉自己的想法过分了,竟是拿小人之心在度君子之腹,一时汗颜不已。

凌白看了她一阵,忽然转过头去,轻轻叹息:“你知道么?你笑起来很像一个人。”

第二卷65。局势

洛小丁定睛看住凌白,眸中微有惊诧之色,迟疑片刻,方开口问道:“像谁?”

凌白含笑不答,眯眼凝望远处良久,不经意似地岔开了话题:“小丁,你记得你的生辰八字么?”

洛小丁愣了愣,奇道:“怎么忽然问这个?”

凌白叹气道:“你总不会连你的生辰八字都不知道?”

洛小丁蹙眉想了片刻,语气不太确定:“好像是……丁寅年腊月初十未时二刻……”

凌白似笑非笑,顿了一会才道:“真是凑巧,你的生辰倒跟谷落虹一样。(更新最快)。”

洛小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眸中一瞬闪过悲凉之色,随即便低下了头,漠然道:“哦,是么?”

凌白道:“你难道就不想知道?”

“知道什么?”

“谷落虹为什么杀你?”

洛小丁没有作声,眉目间并不见有波澜起伏,放在膝上的双手却在不知不觉间攥得紧了,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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