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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翎雪--易钗-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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鹧鸪起身,一会儿工夫便将那两包药提了来。洛小丁拎起药包便往屋里走,鹧鸪不明所以,在后面连声叫:“三公子……三公子……”

洛小丁恼道:“吵什么?我看看便还你……”

她踢门进去,哐当一声大响,吓得鹧鸪一颤,再不敢吱声,眼看着她哐地一声又将门关上。洛小丁拿着药走进内室,将药包打开来,两包药共一十二副,鹧鸪煎了一副,还剩下十一副药。她坐在桌边将药包一一打开,逐一将里面的几味药一点点选了出来,那几味药她虽极熟悉,却也足足选了一个时辰。

洛小丁选得双眼发花,站起来伸伸懒腰,将选出来的药拿纸包了,塞入怀中,又将方才的汤药都包好,随手锁在柜中,正要开门出去,却见鹧鸪端了药碗走进来:“三公子,药好了。”

她急着出门,心头好不耐烦,道:“放在桌上,我回来再喝。”

鹧鸪却不依不饶,道:“城主说了,要三公子趁热喝!”

洛小丁哭笑不得,只得接过药碗,她耐住性子坐下,慢悠悠道:“你去忙你的,我慢慢喝。”

鹧鸪恍(书)然(网)大悟,笑道:“哦,我知道了,三公子原来怕苦……”

这句话正合了洛小丁心意,她唇边由不住漾出一抹浅笑:“嗯,你去拿些蜜糖水来。”

鹧鸪笑嘻嘻走出去,她才跨出门槛,洛小丁回手便将一碗药泼进了墙边的花盆里。

洛小丁怕给师父看见,便从后角门出去,穿过两座庭院,出了取松院,一路往南走,这一段路她走得极熟,走过两道街衢,便到了霍不修的药楼。她也不走正门,直接从墙头上翻了进去。

因以往常来此地,她对霍师伯这里的一切了如指掌,在院子里左转右拐,一会儿工夫便摸到了后面的药房里,这间药房其实是霍不修的备用药房,一向很少有人来,洛小丁无意中发现后便常过来,也曾被霍不修撞到过几次,但霍师伯性子和善,见了她也不予责怪,反而指点她辨认草药,洛小丁颖慧好学,时日一久,竟也略通一些医理。

药房中一个人也没有,洛小丁将方才捡出的几味药拿出来,找到药屉上相应的药名,将那些药放进去,而后又在药柜中另拿了几味药出来,拿小铜秤称好了分量,各自包好,揣到怀里开门出来。

她本想沿着原路退回,临走忽然想起件事来,于是便往霍师伯的书房走去。转过一道影壁,是一座庭院,庭院内便是霍师伯的书房,书房门开着,只往下撂着厚棉帘。

洛小丁轻轻撩开门帘往里面瞧,里面静悄悄的,外面两间屋一个人也没有,靠里那间的门也关着,不知道有人没有。洛小丁大着胆子走进去,在东壁四座书架上翻翻找找,她记得那本医书是《灵枢》,但是过了这么久,一时也记不起到底放在哪里;只得挨个地看过去,最后在书架靠里的最上面找到了那本书。

她翻开书找到自己要看的那一页,边看边记,正看得入迷,忽然听得里间的门喀地一响,竟打了开来,接着便听到说话声。

“这件事全凭城主安排,霍某没什么说的,只要无损浮云城名誉便成。”这是霍师伯。

继而便听到李玄矶的声音:“无论怎样,也不能委屈了元宵,此事我还需斟酌,霍先生请放心。”

这一惊非同小可,洛小丁呆在当地不敢动,一颗心怦怦直跳,后面两人再说什么,竟全听不进去,心中只想:“怎么师父来了这里?他不是在跟大师兄他们议事吗?”这天底下偏就有这么巧的事情,偷看一本书都能被抓个正着,真正倒霉之极。

她靠墙站着,拿书遮住脸,只盼师父走快一点,这样就不能留意到她。只听脚步声渐渐走近,霍然便在书架旁顿住。洛小丁暗叫:“完了完了……师父看见我了。”那边良久没有动静,洛小丁微微侧脸,透过书缝看去,果见李玄矶站在书架那一头,正朝她这边看,眼见李玄矶的目光冷冷瞥过来,她只得将手里的书丢下,走了出去。

李玄矶面色铁青,望着她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洛小丁低头望地:“我……我来看霍师伯。”

这样的事情霍不修并不止撞见过一次,觉得有趣,捋着颌下胡子直笑:“是来看我的书吧?”

被他拆穿,洛小丁有些羞窘:“是看师伯……顺道看书。”

霍不修笑道:“要看什么书?拿去看便是。”

“哦,好……已经,已经看完了。”洛小丁心头惴惴,抬眼看看李玄矶,师父虽再没说话,神色却已极为不对,隐有风雷之势。

第一卷 13。禁足

霍不修留李玄矶师徒二人在他那里用午饭,李玄矶推说事务繁忙告辞出来,师父一走,洛小丁哪还敢留着,慌忙也跟霍师伯告辞。霍不修笑道:“小丁啊,今日你霍伯母同元宵不在,改日霍师伯请你来吃你伯母亲手做的芙蓉糕。”

洛小丁连连答应,一边跑得飞快,跟在李玄矶身后乖乖回了取松院。

李玄矶径直往书阁里走,洛小丁心知这顿责骂是无论如何逃不过了,只得跟了进去。才进门,便听李玄矶怒声喝道:“把门关上!”语声极大,分明已怒不可遏。

洛小丁心头狂跳,回身将书阁门关好。

李玄矶靠着躺椅闭目坐了一阵,心绪略平了些,坐直身问她道:“你老实跟我说,你去霍师伯那里,到底是去干什么?”

洛小丁结结巴巴道:“我……我,真的是去看书。”

“果真是去看书?”李玄矶拧眉切齿,“你知道我最恨你什么?我最恨就是你欺瞒狡骗……”

洛小丁心头一颤,转来转去竟又提到那件事情,一步错,便步步错,凭她怎样挽回,师父也是不信她了。她只觉身子一点点冷上来,眼望着李玄矶,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李玄矶见她不说话,一张脸孔全无血色,眼中蕴满悲伤绝望之色,不由得又恨又怜,闭目长长叹了口气,生生将一腔怒火压了下去,对她摆手道:“你既说是真,我便暂且信你一回,你先回去罢。”语声中满含倦意,竟像是疲累已极。

洛小丁转身往外走,走了几步又退回来,走到躺椅边抓着扶手缓缓跪下去,仰头看着李玄矶道:“师父,我去霍师伯那里并不只是看了书……我,我还偷了几味药……”说到后面,自知有错,声音越来越低,头也慢慢垂了下去。

“你……你偷药做什么?”李玄矶又是气又是惊,又是无可奈何,眼望洛小丁大觉头疼。

洛小丁迟疑了一下,却还是说了:“师父,江阁主开的那两剂药,弟子不能服,所以……我换了药。”

李玄矶一怔,渐渐悟出她语中深意,摇头道:“你不能……总是如此,须知万事万物,总要循天道,若逆而行之,日后必结苦果,我只怕你吃不消……”眼见洛小丁渐渐红了脸,玉脂一般的面颊上竟是绯红的一片,这话便再也说不下去,叹道,“罢了,你既不愿意服,那便由你……可是……”

洛小丁闻言,面露喜色,不待他说完,便道:“多谢师父。”

李玄矶朝她扬扬手:“回去吧!”

洛小丁起身朝师父躬身一礼,返身欲走,李玄矶却忽地坐了起来,唤道:“小丁……”

“嗯?”洛小丁驻足,转身回头。

“过阵子……你去……”李玄矶欲言又止,斟酌半晌,出口所言却成了别的话,“这一阵子,你还是少出去为妙。”语声淡而无澜,甚至还含了几分温存,却仍有警示的意味。

洛小丁微怔,随即道:“是,弟子明白。”

李玄矶面色渐冷,再不说话,背转身不看她,挥手叫她出去。

洛小丁回到房中,将偷来的那几味药混入先前的药包之中,照旧还给鹧鸪,鹧鸪拿了药去,仍旧每日按时煎给她服用。

之后的几日过得还算平静,李玄矶叫秦管家带话,命她不必每日过去请安。洛小丁闲来无事,便去书阁看书。接近年关,又逢尚悲云大婚,李玄矶整日忙碌,并没空到书阁来,偌大的书阁之中便常常只有洛小丁一人,师徒二人虽同住在一个院中,却已有些日子没碰过面。

尚悲云的婚期定在仲月二十八,大概也在忙于婚事,一直没有过来找她。洛小丁每日来往于书阁厢房之间,再不涉足取松院外一步,只从丫鬟鹧鸪的口中知道外面的一点事情。鹧鸪说的吞吞吐吐,显然是有所顾忌,洛小丁也不追问,心里猜了个八九分,想想又觉好笑又觉好气。

她倒不知道仲月二十八这日子竟那么好,连大师伯裴玄义都要赶着这日子来娶小妾。大师伯是师祖裴子庆的长子,也不知为什么,师祖临终前竟宁愿将城主之位传于李玄矶,也不肯传给自己的儿子。裴玄义历来与师父不和,经此更添嫌隙,凡事总跟李玄矶对着干,如今这样,无非是要师父难堪,想来师父这些日子一定在为此事头痛。

那一日他去找霍师伯应该是为着这事情,以往大师伯只要来跟他闹,师父最后都会妥协,以求得个安稳,免得裴玄义闹得鸡犬不宁。洛小丁猜,这一次师父多半也会如此,看来大师兄的婚期是要往后推了,牺牲小我成全大我,这一向是师父的行事原则。

洛小丁在书阁里坐着,想一回叹一回,也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有几分替师父悬心,隐约还有一丝喜悦,这喜悦来得莫名其妙,竟让她有些惶惶不安起来,大师兄不能如期完婚,她不觉得遗憾,反而生出这份心来,实在是……有些可鄙。

如今浮云城里的一切似乎都与她无关,能有什么关系呢?什么都不需要她,什么都不容她插手。一切都那么索然无趣,在这懒怠无味的时光里,洛小丁什么事情都不想做,对着满屋子的书发了一早的呆,接近晌午时分,才起身往自己房里走。

打开书阁大门时,竟见尚悲云来了,洛小丁又惊又喜,慌忙将他让进书阁。

尚悲云精神不是很好,懒懒靠着火盆旁的椅子坐下,道:“如今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跟师父磨了好一阵的嘴皮子,才准进来看你。”

洛小丁一边给他斟茶,一边笑:“来看我做什么?等你大婚的时候我自然会去贺喜,还怕我少了你那份礼?”

尚悲云笑了笑,笑得很没精神:“指不定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不是说这月二十八么?”

尚悲云摇头:“算了,不谈此事,我这阵子头都大了。”

洛小丁笑眯眯道:“幸而只是头大,若是连身子都大了,这新郎官的喜服可要重做喽。”

尚悲云给她逗得笑起来,拍着扶手道:“你这臭小子,总也没个正形,也不知道稚燕师妹喜欢你什么?”

此话一出,洛小丁便没了声,自旁边拖了把椅子坐下,捧着手里的茶盅低头看里面的茶叶。

尚悲云见她如此,便有些明白了,虽不好再往下说什么,却还是忍不住提醒:“元宵前两日闹着要找你算账,还好被霍先生劝住了,你既不喜欢薛师妹,往后便躲着点,别让她误会了。”

洛小丁点点头,漫不经心地问:“薛师妹没被罚吧?”

尚悲云喝了口茶,小声道:“被罚去小寒山面壁……半月。”

洛小丁愕然,那一日师父似乎并没有说要责罚的话,怎地忽然间就罚了?小寒山那里这阵子冷得出奇,薛稚燕一个女子,又那么柔弱,如何经受得住?到底还是她的罪过,薛师妹若不来见自己,又怎会受此责罚?她越想越是不安,眉头不由自主便锁得紧了。

尚悲云往书阁外看了看,见门窗都关得严丝合缝,便朝洛小丁这边靠了靠,低声问:“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惹得师父这么不高兴?”

洛小丁没想到他竟会问这个,倒吃了一惊,忙道:“没有,大师兄怎会如此想?”

“我原本还以为是为着薛师妹的事情,仔细想来却又不像,那件事原该责罚的人是我,可是师父一句话都没有说……”尚悲云长眉微敛,满面疑云,“你如今在师父这里,既不准你出去做事,也不准外人来看,同禁足有什么两样?”

洛小丁一怔,竟连大师兄都看出来了,她望着他,心头怅然,一时无言以对。

尚悲云叹了一声:“我今日跟师父说,我手头上事情太多,想把芳芷院的事务交还于你,话还没说完,便给师父挡了回来。”说到此处,神情便有些沮丧。

洛小丁眼中一热,却强自忍住了,朝他微笑致谢:“劳大师兄费心了!”想了想又道,“师父这阵子忙,兹事体大,这些事动来动去的总是麻烦,一动不如一静……大师兄就先辛苦上一阵子,等你完了婚,师父自会体恤,也许便另外安排了。”

尚悲云嘴角往上扬了扬,似乎想笑,却没能笑得出来,只定定望住她,满眼歉疚之色:“小丁,师兄总也帮不上你……实在是,没用得很。”

“大师兄别这么说,这些年一直是大师兄在帮我,若不是你,小丁只怕早已死在乱尸堆中了……”洛小丁幽幽望住尚悲云,心潮浮动,大师兄待她恩重如山,这一生感激尚且来不及,她又岂会怨他?

第一卷 14。回忆

初识尚悲云时,洛小丁还不到十岁。

不到十岁的洛小丁已经是洛家的主要劳力,洗衣煮饭下地干活,只要是力所能及,养母凤娘必定会差她去做。小女孩儿家体弱力小,难免做的不尽人意,凤娘性子火爆,每每非打即骂,无论洛小丁怎样努力,总难得她一个好脸色。

洛小丁起初想不明白,她与三哥小丙是龙凤双生,都是打凤娘肚子里出来的,何以凤娘待三哥那么好?好吃好喝好穿统统给他留着不说,平日里更是溺爱之极,若是阿爹洛初一差小丙干一丁点儿活计,她必会心疼的要死。

可对自己呢?素日打骂也就算了,凤娘气头上来时,连顿饱饭都不给她吃,甚至……从未给她缝制过衣服,她从小捡三个哥哥的破衣烂衫穿,头发乱蓬蓬,小脸黑乎乎,不知根底的人见了都以为她是男孩。

好在洛初一还算疼她,洛小丁挨饿的时候,他总是会偷偷替她留着一点,然后背了凤娘塞给她,见她身上衣服太破,也会自己拿针线帮她缝补一下,一个大男人,用针线时难免蹩手蹩脚,虽然缝得难看,洛小丁却也心满意足了。

洛初一跟她说:“你娘如今待你这样,也是为了你好,女孩儿家若不能干些,日后嫁了人会给人笑话。”她也就信。

直到某一天晚上,她半夜醒来听到阿爹跟凤娘的争吵,那个晚上,她清楚地听见凤娘在恨恨地骂:“好捡不捡,捡这么个没良心的东西,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让她冻死在冰河上。”

洛小丁由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原来她并非凤娘亲生,难怪她对自己如此苛刻?想通之后,也就不太怨恨,毕竟是他们给了她一条生路,凤娘对她再不好,当初肯分她一口奶吃,对她已算是天大的恩惠。

她瞅了个机会向阿爹询问此事,洛初一憨厚老实,怎禁得女儿的软磨硬泡?支支吾吾间便承认了此事。再后来就将当年如何在冰河上捡到洛小丁的情形一一说了,还拿出了一个红色的绣囊交给她,说那里面是洛小丁的生辰八字。

洛小丁也想去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可是就凭一个绣囊,她能到哪里找呢?渐渐也就淡了心思。也是天意,有一日她背了人拿出绣囊看,却不想洛小丙忽然从身后冒了出来,抢了她的绣囊便跑。

洛小丁那日也犯了浑,跟着便追,死活要将绣囊抢回来,恰恰被凤娘看到,东西没抢回来不说,反而挨了凤娘一顿狠打。她气苦不已,觉得这个家再呆不下去,凤娘扬着荆条叫她跪下,她也不听,破天荒反抗起来,一头便冲出了家门。

洛家村周围多是荒山野岭,她在糊里糊涂中跑到一个坟场,夜深人静,鬼火嶙峋,她在恐惧与疲累中战战兢兢,最后还是决定回去。

然而世事难料,她再也想不到,只是一夜之间,那绿树环绕,幽僻宁静的小村落竟会变成了修罗道场,到处都是死尸,血水蜿蜒流淌入村旁小溪中,连溪水都被染红了。

村子被大火烧成一片废墟,洛小丁在残垣断壁中找到了阿爹与凤娘的尸身,随后又找到了大哥、二哥,都已死的冷透。她在烧焦的木头,残缺的砖石间四处寻找洛小丙的尸体,并无所获。

洛小丁怀着一丝侥幸的惊喜,呼喊洛小丙的名字,这个时候她不再怨恨小丙,只希望小丙同她一样活着,他也许就藏在某个地方,躲过了这场杀戮,只等她一声喊,便会跳出来出现在她面前。

她喊了很久,颤栗嘶哑的声音在空旷的村子上空回荡,诡异而可怖,她再不敢叫,直到此时,洛小丁才清醒地意识到这个村子除了她之外再没有一个活着的生命。年幼的洛小丁说不清楚那一刻她心里是什么滋味,她站在那里,只觉天地霎时离自己远去,日月星辰黯淡无光,到处都是暗红的血色,仿佛是陷入了一个恐怖的梦境,她在梦里挣扎,却无论如何醒不过来。

洛小丁抱着阿爹的尸身从清晨一直坐到黄昏,又从黄昏坐到清晨,第二个黄昏来临时,她遇见了尚悲云,那时的大师兄还是热血仁爱的少年,穿着洁净的白衣,同师父李玄矶一起骑马经过这里,他们的身影沐浴在如血的残阳中,仿佛画中仙人。

她有好一阵子都在迷茫,以为自己是真的在做梦,当尚悲云下马走到她面前,柔声相问时,她才清醒过来,才明白这不是一场梦。

洛小丁一直记得尚悲云问她的那句话,每当夜阑人静,那句话便会在耳边轻轻响起:“小弟弟,你还好么?”

他那时离得她很近,一点也没有嫌弃浑身都是血污的她。洛小丁望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容,竟有些晕眩,那一双眸子清澈如水,含着真挚的怜惜,让冰冷的她感觉到了一丝温暖的气息。

她只知道望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嚎啕大哭。她怔怔看着他,泪水在眼中团团打转,最终也没有流下来。

洛小丁看见尚悲云眼里的不忍之色,然后他回过头去,去看骑在马上的李玄矶,以探询的口气道:“师父……我们是不是……”

李玄矶冷冷道:“悲云,走吧!”师父那时还很年轻,面容英俊而冷肃,没有笑容,只淡然坐着,却如同站在高高的云端,他自上而下俯视着她,眼光犀利而冷漠炫*書网收集整理,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惜。

“师父,他的家人似乎都死了……我们……”洛小丁忽然明白了尚悲云的意思,心头乍喜又悲,紧张地看向李玄矶。

可是李玄矶却并未因这句话而软下心肠,洛小丁听见他毫无感情色彩的话语:“悲云,浮云城不是积善堂!”

“师父……”尚悲云仍不肯放弃。

“还不走?”李玄矶正襟危坐,目光落在血缎一般的天空上,话语里却是不容人违逆的决绝。

尚悲云摇头叹气,从袖中摸出一串东西放在洛小丁手中,那是一串铜钱,虽只有十几枚,在洛小丁眼里却已足够多了。她慌乱地抽回自己的手,想要拒绝,他却紧紧将她的手攥住,不容她撒手。

“小弟弟,你要尽快离开这里,拿着这些钱先找个安身之所……”他望着她,眼中满是无能为力的歉然之色,洛小丁觉得感动,不过是素不相识的路人,却能为她想得如此周到。

那些铜钱在她手里,温暖着她的心,于是这一生再难以忘怀。

后来是怎样到得浮云城?师父又是怎样才收留了她?那都已经不重要,依稀记得,她跪在乱尸堆中不知道喊了多少声师父,而后,李玄矶催马回来,带走了她。

第一卷 15。煮茶

正好到用午饭的时间,洛小丁便留尚悲云一起用饭,尚悲云也不拒绝,随着她一起去了后面厢房。一直候在书阁外的秦管家见二人一同往书阁后去,也不好多说,只好回前厅复命。

李玄矶正同杜衡院的陈经主事说话,杜衡院主程事,负责浮云城的建筑修缮之事。陈经手上拿了本册子在给李玄矶看,一边比比划划,秦管家走近前才听出他们说的是修缮祠堂的事宜。

只听陈经道:“木料土石砖瓦都已齐全,工匠也已请好,定在下月初六动工,不知城主意下如何?”李玄矶拿着册子细细审看,一抬眼看见秦管家回来,不觉微微顿了一顿,对陈经道:“这日子你查过历书不曾,可宜动土?”

陈经愣了一愣,答道:“似乎是查过的,好像……可以动。”

李玄矶将手上的册子往桌上一丢,正色道:“凡事都要问清,似是而非怎么成?先去查清楚了再说。”他这么一说,陈经反而糊涂起来,越发不敢确信,慌忙告退出来,疾疾地奔去问阴阳,查历书了。

眼见陈经走远,李玄矶这才来问秦管家:“大公子走了么?”

秦管家只好据实回答:“三公子留大公子一起用午饭,还没走呢。”

李玄矶没有作声,在书案上来回翻找,找了半晌,才从高高摞着的文书中抽出一本帐册来看,一边看一边道:“他们师兄弟难得见上一面,就让他俩聚一聚罢。”他坐在那里看了一阵,心思不宁,再看不下去,于是便吩咐秦管家准备午饭。

秦管家将早已备好的饭菜端来,李玄矶端了碗勉强吃了几口饭,再吃不下去,搁下碗筷吃了两口茶,出门往自己房里去。秦管家知他心中有事,也不敢多问,只好命丫鬟将饭菜撤下去。

李玄矶沿着廊道一路往前走,不知怎么便走到了洛小丁房门前,恰巧鹧鸪在房门外熬药,见了他连忙施礼。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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