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伞骨-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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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总是想要了却自己的一点私心。
  她想要像所有天真烂漫的少女一般,就像所有故事里一般的模样,静女其姝,俟于城隅。
  从黄昏到日楼,从月升到天重新亮起来。
  那人还没有来。
  可是她不着急,时间很长,她有足够的耐心等下去。
  这一年的冬日,有兄弟久别重逢,有死囚死里逃生,有野心勃勃的皇子掷下了困死白字的最后一枚黑子,有千里之外的北靖的君主摩挲刚磨开了锋的枪头。
  春天的第一份绿意还在枯枝中酝酿,百里加急的军报还在官道上,一场好戏正等着鸣锣开场。

  ☆、第五支伞骨·转(上)

  “你怎么还没有走?”少女转过身,却是一个头戴斗笠身披黑斗篷的老翁,面有愠怒,瞅了瞅周围,压低了声音,“莫非你舍不得这中原的烟雨细柳,繁盛荣华,不要忘记,不管多么像,你不是大晁人。”
  少女抿了抿了嘴,不语,目光仍然停留在长街尽头。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还是说……我不管你有什么要紧的事,都给我赶紧走,今天晚上就走。”
  秦了了笑了笑,那笑容如同湿冷的风一般,绵柔之中包裹着碎刀子,她说,“我是胡女,可是干爹却是地地道道这里的人,难道一点都不留恋,真是绝情呢?”她的语气款款,却比任何人都无情,“还是说,只要有一份富贵,什么都是一样的。”
  “丫头你胆子越发大了,真以为自己是主上的侧妃了吗?”赵世桓冷笑,秦了了的目光却始终难以收回,他奇怪,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目光所至,没有什么好景良辰,一个妇人正抱着一团娃娃,坐在泥人摊前。
  她想她是羡慕那一个妇人的,都是这样大好的年华,时间可以把一个女孩儿雕琢成贤妻良母,也可以如她这般变成蛇蝎,她想她这辈子是没有这样的福分罢了。
  “我会走的,干爹”秦了了凄然一笑,“可终究要让我了一了前尘。”
  “随便你!兵器那边昨晚似乎出了点事,我去探探,你可别乱来!”
  赵世桓冷哼,抛下一句离去。
  原本断了的歌声又重新响起,“清风明月苦相思,荡子从戎十载余……”可是她藏了十多年的相思,那人又会不会知道呢?又知道多少呢?
  赵世桓赶到那片枯井的时候,枯井里已经空空如也。
  “怎么回事?这么多人,竟然守不住这样一车兵器!”
  “回大人,我们昨儿个弟兄不知道为什么睡得很死,甚至连守夜的弟兄都……都……”
  “废物!”赵世桓恨道,“还不把消息传给林大人,下令封城!”
  申屠衍找到这座酒楼的时候,秦了了的琴弦恰好破了音,铮然而断。
  “姑娘倒是好兴致,拐了盘缠,倒是到这里买起唱来了?”他说着,坐在他面前,倒像是真的要听她唱曲一般。
  “那申屠大哥听我唱一曲,好不好?”秦了了微笑着,欢喜极了的模样。
  “你要装到什么时候?很有意思?”申屠衍忽然不再笑了,眼里俱是冰霜。
  秦了了微微垂下眼帘,郑重的放下琵琶,却瞬间转换了颜色,哪里还是弱柳如风的模样,“我是真心想要弹琴给你听的,你既然不领情,就算了。我从来没有装,这本来应该是我的模样,可惜我却没能成为这番好儿女的模样。”
  “你倒是认得干脆,可惜钟檐还把你当做好妹子……你究竟是什么人?现在这般招摇,又是要引谁过来!”现在局势混乱,申屠衍也不能肯定她是哪一方的人。
  “大哥,如果我说我是在等你,你会不会信……”
  “不信。”
  “连我自己都不信呢,”秦了了苦笑。“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只是,你是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申屠衍想了想,“大概是从发现赵世桓还活着的时候。”
  秦了了怔了怔,回过神来,点头,“我想也是,我明明做得那样好……”她失神了许久,等到他转身的时候,忽然说,“可是你以为你这样它就能够平平安安运到京城吗?我想,昨天晚上这么大的动静,现在应该下令封城了。”
  “不能也要试试。”申屠衍慢慢走出楼去。
  秦了了默默的看着他离去,天空忽然飘下了细小的粒子来,竟是落雪了,她想这个冬天可真是冷啊,幸好此时还有锦衣裹体,尚得一息温存。
  不必苦苦挨着。
  此时钟檐正听穆大有讲完申屠衍这些年的事,穆大有是从申屠衍参军后一年就跟着他的,所以申屠衍的事情,巨细无遗的都知道一点,从第一次军功,第一次败仗,第一次晋升,在到军队是如何在金渡川败北,又是如何蒙了冤案的,十年苦旅,桩桩件件,他都说给他听了。
  钟檐一直以为他是回了漠北,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一直死守在这里。他从来没有听过一个将领叫做申屠衍,也从来没有想过,竟然是这样。
  当年一齐从繁华都城走出来的少年,一个天南,一个地北,一个江南细雨蝇利为生,一个大漠荒沙孤烟为伴,竟是这样度过了毫不相干的十一年。
  故事讲完,他抬起头,风将木门吹得簌簌作响,少顷,竟有些许雪粒子飘进来,一片落在炉边,一片落在手心。
  一夜之间,草木尽凋,开门已经是这般光景。
  可是申屠衍的十余年讲下来,也不过是区区一个多点的时辰,更何况这一个季节的变迁。
  “哟,下雪了。”穆大有道,“呀,外头的辣椒土豆还没有收进来呢,婆娘!婆娘!”
  “知道了。”外头想起了女人恶狠狠的应声。
  钟檐轻笑,“穆大哥倒是好福气,不像我,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什么福气呀,败家娘们一个,钟兄弟,长得啧啧……这样一副好模样,怎么会缺媳妇?”穆大有把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哎,我这命格呀,说一门媳妇黄一门,好不容易娶进门了,还跑了……”
  “你就没发现,你身边有什么中意你的人?”穆大有将脸凑近了几分,眯着眼笑。
  钟檐想了一下,“哎,本来大概是有那么一个姑娘的……哎,还给人气跑了。”
  “你的秦姑娘在城里酒楼上卖唱呢。”门外忽然响起了男子的声音。“没有跑。”
  申屠衍从风雪里而来,掩上门,抖落了身上的雪粒。
  “是啊,那我可真是高兴得很呢!”钟檐冷哼。
  钟檐畏寒,挨着火炉很近,申屠衍进来时,又带进来一股冷气,更是往里面缩了缩,打了个哈气。
  “这样,倒是好得很。我晚上就去接秦姑娘过来,只是这喜烛高堂置办起来有些麻烦。”他顺着话题子说下去。
  结果那天晚上申屠衍没有去接人,倒是挽了袖子下厨,做了一顿饭。
  申屠衍的厨艺便是个女人也要夸奖一番的,可是钟檐还是皱了眉。
  满桌盘里都是黄橙橙的姜片。
  申屠衍什么也没有说,钟檐知道申屠衍是纯粹地跟他置气呢,穆大有却不晓得,看着他忽然不动筷子了,“怎么不吃了,这姜片活血暖胃,好东西呀。”
  钟檐却仿佛没有听见,踌躇了好一会儿,申屠衍已经吃完了饭,离开了屋子。
  他忽然想到申屠衍已经不是他的家奴,跟他根本毫无关系了,心不觉咯噔了一下,这样的认知让他很不适应。
  “你在想什么?”穆大有用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
  钟檐回过神来,说,“穆大哥,请一定要告诉那个人,现在绝不是运那批东西上京的时候,城门必然严查,恐怕冤情没有上达天听,就已经消匿在路上了,不如这样……”他在穆大有的耳边凑了凑。

  ☆、第五支伞骨·转(下)

  到了夜里,雪又紧密了些,雪粒窸窸窣窣穿过黑压压一片的崇山林木,落在了这官道之上。
  一辆马车疾驰而过,留下了两行蜿蜒曲折的车轮印。
  “什么地方了?”一只手撩开帘子,问道。
  “已经出了城,在走几个时辰,就能出大晁的边界了。”前面赶车的小厮回道。
  秦了了将自己缩着雪裘里,不时地往这外面看几眼,荒原落雪,无声亦无休。
  “怎么还是舍不得?”对面的赵世桓冷笑。
  秦了了忽的拽住了衣裙,咬了咬嘴唇才开口,“我想好了,我先不走了……”
  她踌躇了许久,又几不可闻加了一句,“至少要让他知道,我是谁?”
  院外响起抠门声的时候已经是半夜,除了叩门声,还有无尽荒野里骤然响起的犬吠声。
  “这么晚谁会敲门?”钟檐打着哈欠,披衣起来开门。
  一开门便愣住了,门前是雪衣素容的姑娘,映着无尽雪色,泛着萤火虫一般的光泽。
  “钟师傅,我可算找到你了。”那姑娘一件人便抱住了腰身,钟檐挣脱不得,只得让她抱着。
  秦了了抽抽涕涕了很久,才止住了泪,她说,“钟师傅,你还活着,可真是太好了,官府的人都说你在牢里畏罪自尽了……”
  钟檐慢悠悠的提起她缠过来的手,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是申屠大哥告诉我的。”她抬头看了一眼申屠衍,申屠衍冷冷的看着这一幕,也不否认也不承认,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让我过来找你……他说,你要,你要……”秦了了又把头低了低,红晕慢慢爬上了脸颊。
  穆大有抚掌,“好事啊!钟兄弟要办好事,不如就在我家办了吧,”他用手拱了拱申屠衍,“将军,你不是一直念叨着小檐儿娶上媳妇了没有,你看,这不娶上了吗?还挺俏……”穆大嫂看了两个人古怪的眼色,赶忙拉住他,才让他没往下说。
  “嗯,只是茅舍简陋,我明天上街去买些红绸烛台……也不能委屈了人家姑娘。”
  一晚上,申屠衍再没有说一个字,到了第二日,他们果真上门去挑了些婚嫁的物品,舞刀弄枪的大老爷们,就这样在脂粉堆里挑收拾,挑礼品。
  ——小檐儿要用的东西,都要是最好的。
  穆大嫂看了他一眼,“你当真是愿意他娶妻的?”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几日,又过些时间,城中的解严松懈了些,原因无他,恰逢祭祀,举国同庆,大赦天下,死囚逢赦,商旅往返,城中也变得鱼龙混杂起来。
  “将军,现在是好时机呀,且让我把证据带回京城。”穆大有道,“只是我不明白,那兵器究竟藏在哪里,怎么能够躲过这么多日的搜查?”
  钟檐想了想,说,“其实那兵器还在那井底,我不过使了障眼法,其实他们一直还在……说来也怪,那一日如有神助般,这样凶险的事竟然如此顺利……不过你带着出城也好,只是多加小心。”
  “将军好计谋,他们万万不会想到,那批兵器还在原地,自然不会搜查井底……我一定会平安的带回京城的,我是带着数百将士的血回去的。”穆大有紧紧的攥住了拳头。
  忽的,门开了,一个声音缓缓响起,“不妥,你带着上京不合适,要让一个与此事好无关系的人带着上路。”
  “谁?”申屠衍和穆大有一齐问。
  钟檐的嘴微微翘起,笑道,“一个要为我这屠宰狗官的英雄料理后事照顾妹子的人。”
  是夜,兖州城里一前一后,一个南门,一个北门,驶出了两辆马车。
  果不其然,穆大有的马车被扣了下来,官兵盘查了好久才放行,他出了城,径直掉了头。
  而另一辆马车,出了北门,却绕过崇山,却是一路南下。
  “瞧你这窝囊相,刚才盘查的时候,是不是被吓得尿裤子了!”马车前的帘子里探出一个圆溜溜的脑袋来,敲打着前面赶车的布衣书生,“你搂娘们的时候怎么不气短!”
  那书生被说了一路,脸红脖子粗的,翘着兰花指扭头,“你嚷什么呀嚷!就你能耐,刚才是谁赶马车赶错了道啊!”
  “会赶马车了不起呀,好了不起哟!”光头匪爷继续咧咧,整个人就要探出来,几乎倒挂在书生身上,“爷还会……还会……”
  书生的喉结动了动,咽了咽唾沫,便感觉到了后颈上一阵灼热的气息和拉得绵长的断句。
  “……干你。”
  几日来,申屠衍仿佛跟这喜堂布置较上真,什么事也要亲力亲为一番,可是迎面碰到了新郎官,却是不言不语,不说话。
  ——实在是古怪。
  就在这个现象持续了好几次,穆大有忍不住问,“哎……你说,将军会不会心情其实是不乐意的?难道?难道他也喜欢着秦姑娘?也对,秦姑娘这么好看……娘们,你干嘛瞪我?”
  穆大嫂狠狠将自家相公的耳根子揪起来,狞笑,“好看……是你喜欢吧……”
  就在他狠狠的被自家婆娘教训了一顿之后,越发觉得自己的将军实在是太可怜了,手足与所爱,怎么选都是……哎,于是他看着申屠衍的眼神,还多了几分不可说的意味。
  于是他很是纠结的挪动到申屠衍的身边,踌躇酝酿了许久才开口,“嗯,将军,这花不错。”
  申屠衍没有放下手里动作,点头,“是不错。”
  他舔了舔唇皮,继续说,“好花有一个人守护,也算是一大幸事,何必非要握在自己的手中呢,远远的欣赏,不也是好事吗?”
  申屠衍楞了一下,奇怪今日怎么连穆大有也跟他拽起词来,“嗯?你究竟想说什么?”
  “将军,我就明说吧,我知道她是你心上的人,成亲了你心里不好受,可是……既然已经这样了,不如就祝福吧。”
  申屠衍笑了笑,“嗯,看着他平安喜乐,一日一日的过下去,我就可以放心了。”

  ☆、第五支伞骨·合(上)

  初雪以后,又陆陆续续的下了几场,几人下来,檐角墙根俱是一片雪屑玉雕。
  老皇帝从浅睡中醒来时,朔风吹雪,宫灯摇摇欲坠,天地昏暗不明,好似要吹番过去一般。
  “几更天了,孤好似听到了望帝托梦?”
  伺候在身边的随从往下腰,恭身答道,“陛下许是听岔了,应是风雪叨扰,寒冬腊月,雀去庭空,哪来的什么不识相的鸟儿呢?”
  皇帝想了想,大概是这样吧,他想起上一次听到杜鹃啼声,还是在前朝之时,后来他进入了这所宫殿,就再也没有听过这样的鸟雀之声了。那时他尚是草莽武夫,喝过最烈的酒,赏过最美的花,也见过最美的人。
  她还记得前朝亡国之君膝下的长女,乳名唤作阿幸的,站在御宴之上便敢取笑他,“李伯伯,都说多子多福,你一门七子,可父皇却只有我这样一个女儿,可不是把我父皇都比下去了啦!”
  他自然惶恐,连声称到臣不敢。
  可因果之事,大多难以盖棺定论,福倚于此,祸起萧墙亦于此。
  他没有想到当年之福,竟是今日之祸。他抬起眼来,忽然看见门外有一人影幢幢,譬如庭中之树,风霜不欺。
  “是谁在外面候着?”
  “回陛下,是萧右相。”近侍答道。
  老皇帝沉下了眉目,近侍惶恐,疑惑着萧右相此时候着定是犯了皇帝的忌讳,正想着暗自传话过去,让萧相早些回去,却听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让他进来。”
  萧无庸进入内寝时,原本伺候着的宫人已经退下,萧无庸端起食盒里的银耳莲子羹,用嘴吹了吹,坐在皇帝跟前,一勺一勺,细细的喂给他喝。
  皇帝却没有要应承的意思,一双眼打量了他许久,忽然道,“你心中有怨?你为何总不愿老去?”
  萧无庸放下瓷碗,眼角眉梢俱是清冷的殊丽,少年姿容,依然是他当年来到他身边的模样,许久嘴角弯起一个弧度,“陛下却老了许多。”
  皇帝冷笑,猛咳了一声,“你……竟是在等孤老去?”
  “臣不敢。”脸上却全然没有知罪之容。
  “还会有你不敢你的事?”皇帝讪笑,“那孤且问你,你认为孤这些子嗣中,谁可担社稷?”自从永熙年间太子被废,囚于西苑,皇帝就在也没有提过立储,谁也不能摸透皇帝的心思,谁也不敢贸然提起,就这样,十多年就这样过去了。
  萧无庸抬起来,眉目明亮,缓缓道,“臣认为六皇子忠孝仁义,可堪大用。”
  “当真?这可是你的真心话?”
  “当真。”
  皇帝忽的觉得倦意袭来,阖上眼道,“你下去吧,孤累了。”
  朱衣紫袍的宰相慢慢退了出去,阖上大殿的门,他站在这宫殿之前,冷意袭来,多少次,他都站在这风口浪尖上,透顶青天,足下刀刃。
  他失声笑了出来,如同疯魔。
  ——他怎么敢老去,他要睁大双眼,看着这大好山河,繁盛几何,腐朽几何,他都要亲眼看着。
  时年宣德十一年的年尾,朝中群臣都纷纷揣测着六皇子何时入主中,寻常百姓却是新桃换旧符,年关将近,都是一般的模样。
  故事里的主角,申屠衍和钟檐也不过是如此,度过了这样平凡的一年年关。
  那是他们重逢以后一起度过的第一个年,却没有什么值得纪念的事,以至于很多年后钟檐坐在自家的铺子面前,斜眼睥睨眼前忙着劈竹削木的男人,“申屠衍,我记得当时你甚至连恭贺新春也没有对我说?”
  申屠衍抬起头,温和的笑,“你忘记了,那时你正同我赌着气呢?”
  的确,那时钟檐正和申屠衍赌着气呢。
  山径石斜,雪压繁枝,钟檐搬了小板凳坐在门前,想了许多日子也是想不通的。看着他为着置办婚礼,他竟然生出一种辛酸的感觉,可是为什么?他娘的是为什么呢?
  “咳咳,将军自然是打心里为你打算,他就你这样一个表弟,自然是为你考虑,纵然心里有什么……也都会过去的。”穆大有心里想着,将军喜欢上了弟弟的女人,能够和弟弟抢媳妇吗,还不是只能憋着,憋着就什么也没了。
  钟檐想了想,却也不敢深想。他年少时经过太多挫折与弯路,以至于后来长成全然无法预料的模样,青衫病骨,毒舌刻薄,能够平平安安够日子已经万幸,哪里有这样一些弯弯心思去奢想。
  如今还有一个姑娘愿意嫁给他这破落工匠,多大的福气呀。
  他这样也不去多想,没来由的问,“他人呢?”
  “哦,你说将军啊,好像是进城去了,好像去铺子量布料作衣裳去了。”穆大有随口答道。
  钟檐猛的跳起来,“什么?”昨日他们才把那兵器送出城,那边也缓过劲来了,他这么大的目标,竟然在这个节骨眼里进城。
  不要命了?
  “怎么了?将军说婚期就在这几日,怕赶不及,今日就去把礼服赶制出来……”他没有说完,那青衫微跛的男人,已经撑了一把黑色大伞,消失在疏密林间。
  才下了一场骤雪,山道不怎么好走,再加上钟檐素有腿疾,因此,到了城门下,已经是晌午。
  兖州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布料裁缝铺子没有成千上百,也有几十,钟檐没有更加快的办法,只能一路看过去,问过去。
  寒冬腊月的日子,因为是节日,街上走来走去的人也不少,老少妇孺,贩夫走狗,倒是十分的热闹,钟檐走过了很长很长的路,以至于到了后来,眼前都出现了幻觉。
  那些铺子里总是会出现一个大块头的男人,在脂粉堆里细细的挑选着布料。
  他说,这个布料太暗了,太不喜庆了。
  他又说,这个纹路实在太花俏了,太不适合新郎官了。
  他还说,可不可以再做的胖些,小檐儿本来就瘦,这样更加撑不起来了。
  那时一个多么聒噪的男人,简直比长舌妇还要婆妈,以至于后来店铺老板都求着不做他的生意,将他赶了出来。
  钟檐站在对街,许是觉得这场景实在是太他妈好笑了,好笑地他都迷了眼睛。
  他揉了揉有些发肿发红的眼睛,再睁开眼时,哪里有这样一个男人的存在,店铺里空空如也。
  也许是眼花了吧,他沿着长街继续往前走,心里想着该死的,如果再不出现,我就真的不管你了。
  那一日,钟檐把兖州城的大大小小的每一个角落都走了遍,走到后来,他自已也忘记为什么要那么执着的去找到他,他明明知道,凭着申屠衍的本事,完全有能力保护好自己,即使他找到了他,依着申屠衍的身手,已是他保护他多一些。
  究竟是为什么呢?
  他想了很久,终于为自己拿出了一个正当的理由,他对自己说,他只是想要确认他平安而已,不然的话,申屠衍因为这个被抓,实在是二的可以了。
  他想起很多年前还是少年的时候,他和申屠衍就曾经为了逃避没有付钱的河灯摊贩的追杀,跑过大街小巷,如今,一路走,一路寻,倒是像是寻找后来走散的申屠衍,如果没有这样么大的时间空隙的话。
  两个少年,一个握得住天长,一个握得住地久。

  ☆、第五支伞骨·合(下)

  他又走了一段,天色又昏暗下来,似乎有一场暴风雪要来来临。街两边的商贩早早的收摊,关门闭户,纷纷感叹,“还是屋子里面暖和。”
  钟檐觉得自己的举动真的是蠢透了,好好的在屋子呆着不是很好,非要出来迎着西北风荡一圈,又有什么意义?
  他羞赧的想,幸好那傻大木头不知道,要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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