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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瑞安杀人者唐斩-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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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霹雳堂,雷家堡,雷誓舞!)
    (江甫霹雳堂分成“毒”与“火器”二宗,雷誓舞就是“毒宗”高手!)
    (连雷誓舞都来了,事情已十分明显:他当然不是来这监狱里刍一名牌头的!)
    (这牢里已满布天罗地网,只等人来上钩!)
    (——而他和丁三通就是个先行上钩的人!)
    在手心一麻、同时给飞星和“大不慈悲”击中的王虚空,在倒下的刹那之间但想起这

    他一倒,“大不慈悲”就用手掐住他短小肥壮的脖子,像拎一只肥猫要把它摔死一般,
扬声道:“丁三通,你再不停手,我就杀了他。”
    王虚空大吼:“别投降,快杀出去通知他们,这里——”
    “大不慈悲”已随手封了他的穴遭。
    丁三通长叹一声:“他还能有什么选择?”
    白大帝运指如风,也立即封了他的穴道。
    “五四行动”至此而止。
    ——王虚空、丁三通并没有数出龚侠怀,反而成了阶下囚。
    
 刀丛里的诗(温瑞安) 
第十一章 第三滴血



1.忧郁的飞
    (能飞去哪里呢?她甚至不愿意知道答案:要是叶红知道她给抓来了这里,会不会不顾
一切的来救她?他为一个陌生得江湖中人:龚侠怀,也营救得如此舍死忘生——如果他却不
肯舍身来就自己呢?如果他来了,也像这两名汉子一样,徒劳无功,反而落得如此下场,她
是不是宁愿他不来呢?)
    冰三家给绑在高架上,除了觉得担心和辱,还有这么一点的迷茫。
    她觉得自己像给掏空了,遇上劲风便给吹起来了,而不是自己要飞想飞的。
    他只是浮了起来。
    她已三天没吃过东西了。
    ——除了想念叶红,她对一切情绪都觉得很乱。
    ——就算是想念叶红,她也很迷茫。
    丁三通和王虚空给制伏了、给绑住了、给封了穴道、给按在刑具上。
    “就你们两人来?”苍老的人间。
    王虚空嘿然不答。
    丁三通冷笑道:“不就够了吗?够把你们吓得魂飞魄散了!”
    “你们的同党呢?”苍老的人把臭口贴近了丁三通的脸部。
    “拿开你的臭口!”丁三通怒骂:“我们‘大刀’、‘阔斧’,平生从不与人成群结
伙!”
    “很好,你凶,我看待会见你怎么凶!”白大帝不以为忤,悠悠的说:“我等着瞧
哩。”
    大不慈悲忽道:“我知道你们不只两人。你们有一大伙人,要谋叛朝廷,要救龚侠怀,
他们在哪里?”
    丁三通哈哈一笑,道:“我不知道,”他反问王虚空,“你知道吗?”
    王虚空更进一步,反而问大不慈悲:“龚侠怀在这里?”
    大不慈悲一笑。他笑得很温和,他说话的语气更温柔,温情得简直让你铭感五中、涕位
流泪,抱着他叫恩公,“你们就是有胆色。我这儿最欢迎的就是好汉、侠女的。没有你们,
我们的工作就没什么意义了,生活也没什么刺激了。我们在这里等你们造反起事,已许久
了,抓龚侠怀,主要还是为了这个。你们不反谋,我们吃什么?要是天下太平,我们才不会
受到重用。你们已让我等得太久了。——像我们的白大帝碎爷,我想他老人家早就不耐烦
了。”
    白大帝“碎爷”呵呵地笑道:“谁耐烦呢!大不慈悲寇大侠何尝是惹悲为怀的!其实,
你们在牢外窥伺的时候,我们早已觉察了,所以才请‘飞星传恨’雷老弟、‘鬼生虫’毛炸
先生先行布好了局,引你们入瓮——为安全计,我们不必以龚侠怀为饵,只要提了个冰三家
上来,以你们所谓侠道之间的守望相护,一定会出手救人的,你们救人,我们抓人,真是合
作无间,天衣无缝!”
    丁三通和王虚空互望了一眼。
    他们的心都往下沉。
    ——看来,朝廷已布下了天罗地网!
    ——这一切,都是一个“局”。
    ——只等各路英雄好汉来入局!
    (可惜他们已遭擒。)
    (这消息传不出去。)
    (——这消息一定得要传达出去,不然,只怕有更多的人要牺牲,而且,又救不了龚侠
怀!)
    白大帝看看两人的脸色,然后笑得皱纹都似洪水泛犯滥区的河沟:“怎么了?想通了没
有?他们藏在哪里?可记起来了?”
    丁三通忽然道:“记起来了。”
    白大帝“碎爷”登时笑得见嘴不见眼:“在哪里?”
    “在你妈的床上!”丁三通哈哈大笑道:“真不简单,他们有好多的人唉!”
    白大帝退了一步,侧了侧头,然后用手抚弄他那一络垂下来的白发,“看来,你们是不
会乖乖的说的了”,他忽然抬起头,像要宣布一个好消息的说:“你们可知道我特别请了什
么人来服侍你们吗?”
    王虚空怒笑:“谁来大爷都不怕!”
    “好,有胆色!他就是大名鼎鼎的‘你好吗’。”白大帝笑道:“你们总听说过这个人
的吧?”
    丁三通和王虚空都觉得一阵悚然。
    ——‘你好吗’是一个人的名字。
    ——遇上了他,他一定会欢容笑脸的向你问好:“你好吗?”
    ——可是只要遇上了他,就一点也不“好。”
    ——因为这个人,最有名的,不是杀人,不是武功,而是他的特长:他爱极了用刑。
    ——他喜欢把人整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当日,几名忠臣良将:黎崇大、郑啸龄、杜
佛等人,就给他高悬城垣上,刻出肚肠,肠肚为烈日晒干,但人仍辗转未死的怖人酷刑,正
是他亲手所为、得意杰作。
    没想到,这个人却来了这里。
    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遇上这样的一个人。
    这个人已经“走”进来了。
    留在室内看热闹的人很是不少。
    ——这些人的武功当然不凡,可是喜欢看热闹的心态,是跟外面那些一般的民众是一模
一样的。
    他们喜欢看流血、杀人,只要不是杀着自己,任何人给人杀都是好看的。
    杀戮是一场好戏,对他们来说,看一个给人先砍上一百八十一刀,然后分别用灰、蜡、
松脂、滚油在于伤口之中,是一件刺激不过的事。当一位因直谏而造极刑的犯人受刑之际,
这些人还看得冷血迸腾,还鼓噪要求更进一步:“你好吗”循众要求,用铁帚把那人腐了十
一天的肉一一扒开,直致肌肉尽去,只见骨骼,却有本领让那人一时尚未气绝!听说,有人
还看得当场泄了精。
    “你好吗?还因为这样巧绝天工的技艺,给封了官衔,以后,他便大摇大摆、堂而皇之
的去执行他神圣的职责了。
    只不过,“你好吗”进来的时候,却大出王虚空和丁三通的意料之外。
    原来他本身也是个七残八废的人。
    他的嘴唇裂开,口里没几颗牙齿;他的左腿瘸了,她少了一目,右耳折揩的像一块踩烂
了的猪粪,鼻子但是用碎骨驳接而成的。——不知他是天生如此,还是曾给人施过酷刑——
或许因而他才喜欢用刑:把人整洁得比他的尊容还难堪,他才能得到满足吧?
    “你好吗”对白大帝和大不慈悲都很恭敬。
    白大帝和大不慈悲对“你好吗”也很客气。
    “你好吗?”“你好吗”向二人招呼,其他的人他可以不理——实际上,除了要用刑之
外,以他的身份,也大可谁都不必理,“二位都好吗?”
    大不慈悲笑道:“你好。只是又有事要劳烦你了。”
    “托福”,白大帝道,“你就跟我料理一下场面吧!”
    “料理一下?”“你好吗”小心翼翼的问,脸上露出专业的神情:好像他是大夫,现在
配着以毒攻毒的药,不敢多用一分药力,也不能少用一分毒力。、
    “好好的料理一下。”白大帝带着衰老的笑声说。
    “谁先?”“你好吗?”望向王虚空和丁三通。
    “先后有序,”大不慈悲忽然说,他注目向冰三家:“她先来,当然由他开始。”
    “我犯了什么法?”冰三家觉得自己仍浮着、飘着、不着边际的、忧郁而无力的飞着,
翎着,“你们凭什么这样做?”
    “你‘私结乱党。图谋造反’,“白大帝的臭气又往她玉颊上喷,“你知道,这是抄家
灭族的滔天大罪。简单点说,你已落在我们手上了,我们要拿你怎样就怎样,除非你把知道
的都说出来。”
    “你们到底要知道什么”冰三家痛苦地道。
    “告诉你们:叶红阴谋背叛、私结逆党的罪行。”白大帝微笑道:“对你而言,这是轻
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的:随便说几句话,画一个押,便可以免受许多痛苦了。”
    “我明白了。”冰三家惨笑着说,“你们只是想要罗织个名目,来把叶红逮进来任由你
们整治罢了——就像对付龚侠怀一样。”
    “聪明,”白大帝笑说:“你果然是聪明人,叶红毕竟是世家子弟。他的远祖对先王有
过功勋。若无真凭实据,倒不好入罪。本来,他一力要救乱贼龚侠怀,早就该死了,但他所
请托之人,无不有共有面,这也难以告发。所以,我们都看得起你你是他最知心
    冰三家听到那句:“你是他最知心的女子”时,心中一痛,差点落下泪来,心中只想:
现在,我还是吗?你心里还有我吗?
    白大帝观察着他的神憎,以为自己的话已然凑效,但说:“你别怕,都说好了,你是个
女子,没几年青春时光,只要我点一点头,就算不施刑,你出得这里时已又老又聋又哑——
你是知道的,在这里,我们甚至还有办法把你养得又胖又骚,而且还失去记忆呢!要是你为
了他什么都不说,他也不会知道;而且,你不说,别人也照样会出卖他的。只要我们已开始
盯他,这个人就已经是死定了;你为了自己着想,不妨做些聪明人才会做的聪明事吧。你又
美、又漂亮,何必为个不值得的人做傻事呢!你也别担心,你只要说了,他就会落在我们手
里,只要落在我们手里,他这辈子都没有指望的了——他决没有报仇的机会的。你放心吧,
好好的、乖乖的、一一的说出来吧。”
    了三通虎吼道:“冰三家,你不可以这样做!这干人不干好事,绝不会放过你的!”
    白大帝霍然回首:“你再嚷嚷,我就教你马上就说不出半个字!”
    大不慈悲怜惜的看着冰三家,柔声问:“你想通了没有?”
    “想通了。”冰三家悲哀他说:“你们弄错了,我根本就不认识叶红。”
    白大帝气得鼻子出气:“好,好!”
    丁三通哈哈笑道:“好,好!”
    大不慈悲并不诧异,只说:“那没有用的。我们还是会有办法把叶红逮进来的。而且,
他只要进来了,这辈子都休想活着出去了。就算他能出去,也得要变成个废人。你看过冬天
里挨在门墙等死的癞皮狗吗?我可以担保他连狗都不如。”
    “你也一样,”他叹了一口气又说:“你这又何苦呢!何况你还是位年青漂亮的女
子。”
    冰三家听着,因为内心出奇的虚弱,以及多日未进食之故,全身都剧烈地哆嗦了起来。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时红感激你,记住你吗?我只能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大不
慈悲温和地道:“我会让他知道,是你把他客进来的。是你诬告他的——你可不告他,结果
都是一样。假如他对你有情义,他会觉得安慰,因为他会以为你出卖了他之后自己总算可以
安全了,虽然你其实也正在为他一个无人知晓的角落受尽煎熬;要是他不是这样想,他就会
恨你——痛恨你,比恨我们还甚,因为他以为你毁了他一生,辜负了他对你的信任。”
    “你想,闹到这种地步,这又何必呢?”大不慈悲真是苦口婆心。“你告的,也许还会
比别人告的,要来得轻上一些——可不是吗?”

2.杀了我好吗?
    叶红,你不要相信,你千万不要相信他们,你千万不要相信他们的话。不管你待我怎
样,我都是不会出卖你的。我进过这里,我知道这儿不是人进来的地方,我就决不会把你害
进来的。叶红,我感觉到完全失去了力量,我该怎么办?开始进来的时候,我心里默算着:
一天,两天三天,今天,你大概去找过我了?知道我不在了?第四天,你已知道我遭逢
意外了吧?开始来教我了吧?第五天,几时才有重见天日的消息呢?等到了第七天,我
已失去了时序。我甚至不能自己拿一杯水,不能梳一次妆,不能好好的睡个觉,不能好好的
想你一次一想到你,我的心就会乱了。我洗澡的时候,身旁有人监视,我去厕所的时
候,身边一样有人!从来不会这样,一直都有人在我身边的,但我心里却又那样孤寂,寂寞
得令人疯狂!
    叶红,你会相信他们的话吗?上次自清明时节见了一面之后,我感觉得到,你的冷谈,
我的心淡。你知道我在这里吗?你知道我正面对着些什么人吗?天,把我杀了好吗?我初进
来的时候,下定决心,一天只敢想你一次。可是,到后来,我天天都在想你无数次,天天都
是你——我知道,我只是一个人在这时里,可是,我心里有你。——叶红,我反来覆去的都
在想到底怎样才能通知你。你走吧,你决走吧,永远也不要回来了!他们要对付你,他们要
对付的是你:你不要再妄图救人、不要再多管闲事了!
    叶红,你不要相信他们的话。——你听到我心里的千呼万唤吗?你走吧!
    冰三家觉得自己已完全脱了力。
    好像一只中了箭的鸟,连愤怒都无力,只忧郁的滑翔着,知道自己命定了就要坠落下
来。
    ——生命既然是那么可哀,不如让我死吧。
    “杀了我,”冰三家软弱他说,“好吗?”
    大不慈悲悲悯似地望着她。
    “杀了你?”“你好吗”突兀地笑了起来:“哪有死得那么便宜的事!”
    然后他们就开始了。
    “来人啊,这恶毒妇人阴谋造反,知情不报,天理不容——跟我好好开导开导她。”
    “是。”“你好吗”答应着。
    他的工作一开始就是把冰三家身上所有的衣服脱光。
    然后他把冰三家的十指牢牢的稳定着,木夹和麻绳都匝得紧紧的,直绷到肉里去。
    冰三家的指甲上本来都有一弯皎洁的月色弧型,很好看。
    “好久没有看过那么好看的手了。”“你好吗”也不禁啧啧的有声的赞道。
    然后他把长约五寸的利针,一支支的刺进冰三家的指甲缝里去。
    这在掠拷中,则做“摞指”。
    王虚空怒吼:“你们这班禽兽不如的东西,还不住手,大爷我——”
    大不慈悲忽然平静的说:“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留下你们两人?”
    王虚空一怔。
    他不知道。
    “就是要你们好好的看,好好的想,一面看一面想,待女儿怎样回答我们的问话,”大
不慈悲说,“因为,很快就会轮到你们的了。”
    丁三通怪嘶道:“你们有种就先把老子宰了吧!”
    大不慈悲微微皱眉:“我只叫你看,没叫你嚷,更不准你死!”
    这时,只听白大帝在冰三家的哀号悲啼中兴高采烈地吩咐“你好吗”:“既然她的指甲
那么漂亮,你就给我一块一块地掀下来,让我保存着吧——记住,别弄破了一块,我十块都
要完整的。”
    拔至第七块指甲的时候,冰三家已昏过去了。
    “给她醒醒吧。”大不慈悲吩咐。
    一盆冷水,淋了下去,同时,一记蟒鞭,抽挞在冰三家脸上,随着玉颊上一道目血的瘀
痕逐渐分明,冰三家也醒了:“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这时。冰三家仍是给绑在架子上的,在完全不能挣动的情况下私处尽露,失去作为一个
人的最后一丝尊严:白大帝忽然吞了一口唾诞:“杀你?你现在就算是想要告叶红也没有用
了。”
    然后他转身就封了正在破口大驾、睚龇欲裂的丁三通和王虚空二人的穴道。
    ——甚至连王虚空、丁三通二人能咬舌自尽的力量也给他截断了。
    宜至他确定了这三人只剩下了受苦受劫的身躯时,他才颇感满意的说:“寇老弟,这女
子看来可口的很,你先上还是我先上?”
    冰三家忽然吐了一口唾液。
    唾液吐在白大帝面上。
    白大帝怔了一怔,居然没躲得开会。他反手一拳,打落了冰三交四五只门牙,带着血吐
了出来,嘴唇也立即肿了起来。
    冰三家立即咬舌自尽。白大帝闪电般出手,卸掉了冰三家的下颌关节。
    ——可是仍是慢了半步,冰三家已咬下半截舌头,鲜血不住的自嘴里冒涌。
    白大帝跺足怒道:“可惜可惜。”忽又用手压着冰三家的颈侧,脸露喜色的说:“趁还
没死绝,我还可以乐上一乐。”
    然后他径自干那兽行,一这用他那张臭气熏天的口,去吻冰三家的全身,还咕哝着说:
“怎么所谓忠义之士在受刑时,总是喜欢用口水吐那些害他的人那么蠢的呢?你吐了我一口
唾沫,又有何用,那也只不过是唾沫,又杀不了人的!”
    他因为太过兴奋,还扯下了冰三家连着头皮的一把秀发,弄得一手都是斑斑鲜血。冰三
家微张的口,溢着血,因为牙齿给打脱了几只,血又不断的自断舌处涌出,所以完全看不到
她平日一笑起就白得引以为傲的皓齿。
    大不慈悲看着白大帝的行径,无动于衷。
    他似是对还着的丁三通和王虚空较有兴趣。
    他走向二人。
    王虚空和丁三通现在都只有一个想法:
    只求速死!
    (他们都后悔刚才为何不战死?否则,至少,也可以用自己的手或对方的手来杀了自
己!)
    (死,在此际而言,是最大的幸运!)

3.皮上的毛
    外面的星光,仍是那么皎洁,大概跟一万年前、一千年前、一百年前、一年前照在西
湖、天山、华清池的星色,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李白举杯邀明月的时候,也见过这月旁的星辉吧?曹阿瞒横槊展读的黑夜里,也仰首看
过这些遥远的星宿吧?伍子胥出亡的时候,想必是这满天里华伴着他,勾践卧鑫尝胆之际,
苍穹里仍是这一片星光。这里光渡过了山,渡过了海渡过了青史,仍然照了进来,照在冰三
家姣好的裸身上。
    没有风,花却稍动了一动。
    花依然盛放。
    室内依然很香。
    苍蝇像受到了什么通知似的,开始是一只一只的飞进来,吮着瓜子上的血,仿佛是不能
食饱,便直接低首去吮那一大摊的鲜血,然后是几只几只、甚至是一群一群的飞进来,嗡嗡
的响着,好像在庆祝一场辉煌的胜利,为这么美丽但凄怖的死者而打一场他们自己才明白的
醮。
    白大帝从来都没有看过那么高兴的苍蝇。
    他刚满足了兽欲,但冰三家的虚弱的身子已承受不住的断了气,使他一切割肠戳阴的恶
刑都无用武之地,所以很是感到有些遗憾。
    他一巴掌就打下了几只苍蝇,向雷誓舞下令道:“这些鬼苍蝇是越来越多了!则人把这
儿弄干净一些,我最讨厌肮脏的东西了!”
    然后他看见大不慈悲正着人用刑。
    大不慈悲正着人把王虚空的左臂绑到烧红的车钉上,然后又把丁三通逼立于烧红的犁耳
上,这使白大帝看得着了迷。
    “你们现在一定是想死的了,”大不慈悲慈悲为怀地道,“可惜的是,这事你们想都不
要想了。现在还只是说汗,仍未流血,你们听过‘活剥’吧?那就是把灰蠹水浸脱上皮肤,
教人剥之,我包准你们给剥光了三天内仍死不去;还有‘刷洗’,我们先把你们裸绑于铁床
上,沃以沸汤,再用铁刷刷去皮肉,只剩骨骼——你们不如静下心来,好好的想一想,你们
要选的是哪一件?”
    “或者,你们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看了冰姑娘的下场之后,会告诉我们想听的事;”
    大不慈悲忽又大发慈悲地道:“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我们刚才让你门两位好汉所看到的
刑罚,远不一如野兽皮上的毛而已,还有更精彩的,尽在后头。如果你们不听活,我决不会
只割掉你的睾丸,或是你那话儿.然后把它缝在额上那么简单!我绝对可以让你一辈子在这
儿受苦,或活着出去,一身都是内伤,都没人能知道你已受尽了掠拷你们信也不信?”
    然后他正义凛然的问:“那群乱党反贼,都在哪里?!”他一脸公正的两人都盯上一
阵。“谁要是招,把眼睛眨三下;记住,三下。”
    丁三通眼睛立刻眨了三下。
    (不能说!)
    (决不能说!)
    (——冰姑娘的修死,不就说明一切了吗!)
    (不说,只有我们两人在这儿受苦受难!)
    (要是说了,一大群武林好汉都得要在这儿穿肠破肚!)
    (说不得啊,丁师弟,你就忍一忍吧!小事无所谓,大关节上,江湖上有种的汉子都杀
就杀,死就死,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
    (你千万说不得!)
    (不能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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