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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马黄河续-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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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出,也不易得手,除非有出人意表的手段。”
  佟长白道:“话说得不错,但老佟可想不透这药油跟春梦小姐的万里香有何关联?”朱宗潜道:“你可记得那万里香的妙处,就是让那头雪貂可以追踪咱们么?这药油除了拒御毒物之外,定必又另含这等妙用在内。”
  佟长白犹自末悟,道:“咱们也不怕什么雪貂,他的心机岂不是白用了?”朱宗潜道:
  “自然不会是像雪貂这等小兽,必是十分厉害恶毒之物,我甚至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必是一种人力难以抗拒的毒物,纵然不是鬼魅,想也差不多了。”
  佟长白道:“咱从未听说沈千机炼过邪法,不过这小子鬼门道甚多,你这话真教咱听了有点毛骨悚然。”
  朱宗潜道:“宇宙之大,无奇不有,江湖上的排教、僵党。辰州祝由科等,都是以法术符咒着名於世的家派。沈千机手段高强,从这些家派之中,学去了一些秘传心法,也不足为奇。再加以他本身精通药物之学,在这种符咒之中,增益以药物之力,那就更为可怕了,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侈长白道:“越是明白,心里就越是嘀咕啦,依咱看来,不如一直让他失去知觉,咱们自行前赴黑龙潭取宝。”
  朱宗潜眉宇间泛起英风豪气,慨然道:“假如咱们竟不瞧过他的手段,焉能使他心服?”佟长白无奈地叹口气,道:“好吧!只要你有这等信心,咱老佟也只好硬看头皮奉陪了,那邪法妖术弄出来的鬼魅,既非人力所能抗御,咱真不知你有什么法子可以保住这条小命?”朱宗潜道:“你放心好了,一切都有我呢!”其实他根本想像不出未来的情况变化,实是毫无把握。但为了使佟长白不要张惶失措起见,只好把话说得硬些。
  他想了一想,又道:“你且看守看沈千机,我到外面瞧瞧。”
  佟长白道:“你快去快来啊!”朱宗潜体味出他话中大有恐惧之意,不禁一笑,忖道:
  “以老咚这等凶人,居然也有害怕之时。”口中应道:“我去瞧瞧那瓶药油,马上就回来。”
  他迅即出壑去了,这儿只剩下佟长白一个人,四下静寂如死,连风声或虫声嘟没有,只是一片空白的死寂。
  佟长白初时还沉得住气,但等了一阵,脑子里可就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胆气也因而大见减弱。
  要知世间一切生物,在“求生”的大前提之下,有一种共同的本能,那就是“恐惧”。
  由於有恐惧,生命才得以保存,不易被外力所毁灭。
  因此,纵然是天下第一勇士,在他深心之中,亦有恐惧存在。
  佟长白虽是一代凶人,但这只是他心肠冷硬,没有慈悲怜悯之心,方能率意杀人,凶暴异常。而这却并不是说:不会恐惧害怕。
  佟长白晓得若然再胡思乱想下去,惧心增长,那时就更糟了。所以连忙停止了胡思乱想,游目四顾。
  忽然发觉本来还在数丈外的迷蒙雾气,竟然向这处移过来了不少,真像是有鬼魅与云布雾一般。
  佟长白吃了一惊,想道:“乖乖隆的冬,这真不得了,只要那迷蒙雾气移了过来,使我视界不清,那时鬼魅掩到咱身边,才能发觉,岂不是定要归天么?不行,不行,咱决定无论如何那雾气一到,拔腿就跑,这叫做三十六着,走为上着。”
  但旋即又记起了自己的责任,就算是脚底揩油的开溜吧,也得揩了沈千机一道才行。
  於是转到石堆之後,沈千机兀自闭目昏迷未醒。
  他正要伸手挟起此人,巨石旁边突然传来一阵低微的沙沙之声,这阵声浪显然是在移动着的。
  佟长白茫地中止了任何动作,但觉脊脊骨冒起了凉气,身上地出了不少冷汗。他瞪大凶睛,倾耳而听。
  在这壑内,全无半点声音,因此刚才那阵沙沙之声,虽是低微,却异常的清晰,决不会弄错。
  他听了一阵,并没有别的异响,那种沙沙之声,也只不过是一晃即逝,似是有什么物事只移动了少许就停止不动。
  这才是使佟长白冷汗直冒的原因,只因这声浪在石後发出,距他不过丈许之遥,如是有生命之物,定会有别的声音如呼吸等。
  以佟长白他的听觉,又是在这等死寂之地,任何生物,也休想瞒得过他的耳目。然而这刻却全无声息。这教他焉能不向“鬼魅”之物上着想?他宛如石像一般,插看腰,巨手半伸,就这样子动也不动,过了老大一会工夫,石後实是再无别的响动。
  俗长白口中念念有词,都是什么“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是福不是称,是祸躲不过”等安慰自己的话。
  然後他突然向石後窟去,快逾闪电。目光到处,竟空无所有,地上连蛇虫之类也完全没有。
  佟长白这一惊非同小可,但更惊人的是这阵沙沙之声,忽又响起,传入他耳中。
  佟长白听得明明白白竟是在数尺外另一块石头的後面发出,当下咬紧钢牙,横起心肠,暗念死就死吧,迈开长腿,一步就跨出寻丈,可就看得见石後的情形了。
  石後仍是空无一吻,佟长白一面冒汗,一面转动凶睛查看,忽见地上有一块小小的卷起的枯叶,霎时之间,已明白那骇人的沙沙之声,敢情定微风过处,把枯叶吹动,擦在石上而发出的声音。
  他顿时一颗心回到腔子里,一面伸手抹汗,一面恨恨的瞪看那片枯叶。他虽是凶暴异常,但对这一片全无生命的枯叶,却完全无法奈何得它。
  他走回沈千机身边,心想:“这片枯叶真把咱老佟骇个半死,幸好无人得见,不然的话,将来焉有颜面见人?”旋即又想到:“不对,不对,咱虽是有点疑神疑鬼,但此地笼罩着一股邪气,也是铁一般的事实。这片枯叶既然有微风吹动,则那壑内深处的雾气,随风移出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他睁眼向壑内望去,只这一会工夫,距他两丈许已是一片迷朦:景物若隐若现。假如他再不走的话,很快就会被这些潮湿的雾气包围了。
  佟长白又弯腰伸手,要挟起沈千机,却突然想到一点,那就是这阵雾气,如若是因为沈千机之故,移到了这处来,则自己挟带看他的话,随便跑到哪儿,也终归无用,此念一生,便不由得又迟疑未决起来。
  在壑外的谷地中,朱宗潜并不知道佟长白的遭遇,他隐匿在一块岩石後面,从石块的缝隙中,可以见到那瓶药油,静静的躺在泥土上。
  他等了顷刻,一道人影,突然停在药油旁边。但见来人是个女子,面色甚是苍白,却呈现一种奇异的美丽。
  她的身材修长,相当丰满,左手提看一个颇得很沉重的包袱,右手劫以布带吊挂在胸前,似是臂骨已断。
  朱宗潜察看过她只是独个儿出现,别无他人,俊美的面上,便露出一丝冷笑,深深吸一口气,从石後转出去。
  此时那女子正在细心观看地上的字迹,朱宗滔故意在脚下发出一点声响。她就宛如弹簧一般,应声蹦开数丈。
  她转头一望,只见朱宗潜挺立在石後,虽然面含冷笑,可是那英挺俊逸的仪容,仍然能使任何女孩子动心。
  她松了一口气,道:“你可是朱宗潜?”朱宗潜点点头,口气冰冷地道:“姑娘定是鼎鼎大名的阴阳只之一了。在下尝闻伍姑娘利用法音大师的侠义之心,诱他入伏,此举使在下十分的瞧不起姑娘。”
  锺勿花征一下,竟不知如何回答才好,要知她在僵党中,地位高得可与罗冈相埒,数年来横行湘赣一带,已是十分老练的江湖人物。对於这等利用诡计诱人入伏之事,根本全然不放在心上。:
  谁知在这个仪容出众的美男子面前,一听他说很瞧不起自己,顿时芳心大乱,不由感到十分惭愧。
  朱宗潜又冷冷道:“听说阴阳双向来形影不离,姑娘快把令兄叫来,在下要会一会贵兄妹的独门武功,如若斩杀你们兄妹於刀剑之下,亦是为世除害之意。”
  锺勿花长眉轻轻一皱,道:“家兄不在此地。”声音中竟没有一点怒意。
  朱宗潜哼了一声,道:“姑娘除了面色略呈仓白之外,别无可异之处。如若不知底细之人,见了像姑娘这等好女子,定必生出艳羡爱慕之心。”
  锺勿花不知他这番话有何用意、但这话的内容却很是受用,不由展眉微笑,露出编贝似的皓齿。
  朱宗潜又道:“但以姑娘心肠之狠毒,手段之辛辣,纵然是爱慕於你的人,说出了游冶之词。亦将被姑娘加害。像你这等心肠,竟变成了世间可憎的女子了。”.锺勿花被他忽捧忽贬,弄得啼笑皆非,狠狠的咬看下唇,瞪他一眼。然而却不知如何,竟说不出一句狠话。
  她久已听说朱宗潜是天下杰出之士,一切行事:奇妙变幻,无人能测。
  现下她第一次碰上,不必动手搏斗,单是这一番说话,已大是令她感到莫测高深,既不明白他的意向,亦不能测知他到底对自己是怎样的印象。
  朱宗潜望了她肩头一眼,但见衣服鼓起,分明是敷药包扎,此是扑天雕范逊判官笔击中之伤,骨头碎裂,是以至今尚未痊愈。
  他改以关心的口气,问道:“姑娘肩上的伤势还未痊愈么?既然如此,实是不该出门劳动。”
  锺勿花叹一口气,道:“你不会当真关心我的伤势的,你到底有什么打算,何不早点告诉我?”朱宗潜道:“在下素来很佩服巾帼英堆,若非迫不得已,决不愿意为敌作对,但姑娘既然走上与我作对之路,这也是各有因缘,无可奈何,假如你的伤势不碍事的话,在下这就要向姑娘请教了。”
  他那冠玉也似的面上,当真泛起怜惜不忍之色,同时那锐利含威的目光中,也蕴蓄着柔情。
  锺勿花一楞,但觉自己几乎溶化在他的目光之中。这等奇异的美妙的感受,竟然是平生第一遭。
  她自然不肯承认是忽然爱上了这个美男子,要知她年纪虽不大,但自幼就是在种种苦难当中,挣扎着活下来。
  因此她除了那个相依为命的胞兄之外,对任何人都不信任。
  而且她也在种种苦难中,炼出一副冷酷心肠,动辄就须得先下手为强,不然的话,就可能自己送了性命。
  因此之故,她从没想到过自己也会有爱情的。
  正因如此,她就更觉得这朱宗潜实是与众不同,能够使她步入一个从来未有过的境域中朱宗潜很耐心地等地回答,过了一会,锺勿花道:“我肩伤末愈,但仍然可以动手。”
  朱宗潜摇摇头,道:“既然你未能出全力一搏,在下自信尚可多活一段时间,等到姑娘完全痊可,咱们再较量不迟。”锺勿花听在耳中,不但一点也不觉得他自高自大,反而感到他实是极有英雄气概之士,暗中更为倾倒。
  朱宗潜目光转到地上的药瓶,道:“姑娘已看清地上的留字了没有?那是在下命沈千机留下的,你信不信?”锺勿花道:“我晓得你奇计百出,行事无人能测,所以这话并不使我觉得难以置信,只不知这字迹在我之前,还有别人见到没有?”
  朱宗潜道:“我并不是为姑娘而设下此计,乃是为了宋炎、安顺以及罗冈他们。自然他们都搽涂过菜油,深入壑中去了,至於姑娘,实是在下的意外收获。”
  锺勿花双肩微颦,故作薄嗔之态,道:“你说话客气点,我又不是货物,什么收获不收获的?”朱宗潜道:“抱歉得很;在下用字不当,但心中却没有丝毫把姑娘当作货物之意。”他的态度和语气,都是温文尔雅,使人心醉。
  锺勿花盯看他看,目光中流露出痴痴之色。
  朱宗潜道:“在下很想知道贵党何以移师北上,全力帮助起那沈千机,此人天生豺狼之性,罔顾信义,这等样之人,难道是可以合作的伙伴吗?”锺勿花道:“你何必明知故问。”
  朱宗潜立刻恍然而悟,道:“哦!原来沈千机握有极有力的证据,使你们都深信龙门队诸人,将先後对付你们,是也不是乎这样说来,雄踞江北的夜枭教当然也不会後人了?”
  锺勿花道:“这些夜枭们的行踪,我毫无所闻,大概是因为与我僵党积怨甚深,所以沈千机安排不让我们碰头吧,哼!这些贩监出身的私枭,我才瞧不起他们呢!”朱宗潜道:
  “该教虽是盐枭结集而成的帮派,但经过这几十年的时间,能人辈出,已经成为黑道上主流之一了。如若不是真有些杰出人物,焉能列入三凶之内,现在咱们不谈这些,姑娘紧蹑看罗冈之後,抵达此地,不知有何公干?
  朱宗潜肃然道:“师徒之情,可比父于。在下纵然是送了性命,也不能放弃。”
  锺勿花微露惭色,道:“对不起,我一时忘了你是正派侠义之士,只不知那黑龙潭中有什么厉害之物,连你也觉得毫无制胜的把握?”朱宗潜道:“大概是鬼魅之类的异物,非是人力所能取胜,所以我才感到十分难以应付,如若是有生之物,那怕是世间至恶至毒之物,我也不怕。”
  锺勿花大吃一惊,道:“怎么会是鬼魅?”
  朱宗潜道:“贵党役之法,天下皆知,与辰州符咒以及排教异术,同是难以理解的秘术。鬼魅之物,何足为奇。”
  锺勿花道:“但赶之法,并非借重鬼魅之力,亦不是使体变成鬼魅,这个可不能混为一谈。”
  朱宗潜道:“反正是十分奇异邪门之事,我猜想沈千机学去了某种邪法,能驱使山魈木客,或者他制造出这鬼物,这一瓶药油,与此事大有关连。”
  锺勿花惊道:“然则罗大哥他们应已遭难啦?”朱宗潜道:“很难说,以我的推测,沈千机在昏迷之中,那鬼魅恶物大概也不会出现,所以安顺、罗冈他们应该没事才对。”
  锺勿花听到此处,仍然弄不明白,不过她却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朱宗潜有意邀她同行。
  这自然是与她精通役之法大有关系。
  她想起了胞兄,又迷醉於朱宗潜的风度仪容之中,竟然冲口说道:“好,我陪你闯一闯这龙潭吧!”朱宗潜使出混身解数,为的正是她这一句话。
  当下大喜道:“好,咱们走吧!”两人联袂奔去,到了大壑入口,放眼望去,但见烟雾迷蒙,景色难办。
  朱宗潜吃一惊,道:“怎的变成这等样子?只怕把老佟骇死了。”
  锺勿花道:“可是佟长白?他那么凶横之人,也会有骇怕之时么?”朱宗潜笑一笑,提高声音叫道:“老佟,老佟!”不远处传来佟长白咆哮之声,不久,他已从雾中出现,胁下仍然紧紧挟看昏迷的沈千机。他的凶睛中,闪动看惊惧不安的光芒,瞪了锺勿花一眼,道:
  “这雾气古怪不古怪?咱把这抓得紧紧的,万一有鬼怪出现,咱先弄死这再说。”
  朱宗潜道:“很对,现在我们回到那边去,涂抹药油,再往壑内查探。”
  他自家说过药油有问题,现在又要涂抹,使佟、锺二人甚觉不解。但他们不但依言走去,甚至连问都不问。
  朱宗潜擎起药油,先从裘中找出一块油布,撕为三块,一人分了一方,道:“这是用来垫底的,我们随便放在身上任何地方都行,但最重要的是不要被药油染污了身上衣服。”
  他另找一方布,也是撕作三方,每块布都点上了药油。
  他自己先把油布垫在小腿後面的裤管上,然後再把那方沾了药油之布绑上去。这样药油便不会透过布质,染在裤脚上。
  锺勿花道:“原来你打算在必要之时,可以把这块染药油的碎布丢弃,是也不是?”
  朱宗潜道:“正是如此,在我的假想之中,那些鬼魅恶物,曾向有药油气味之人攻击,但假如我们.不弄上药油,又躲不过绝毒的蛇虫之类侵袭,唯有用这个两全之法了,你们小心点,别让药油沾在手指上,到时可就只好把手指割掉才行啦“”
  锺、咚二人听了这话,都极为小心地动手,甚至带看惶恐之容。
  朱宗潜另以一方油布,包起药瓶,捏在手中,道:“我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若他如何收拾这个局面,现在可以走了,我们先别订沈千机清醒。”
  当下由朱宗潜带领,佟长白扛看沈千机在中间,锺勿花殿後,一直向壑内奔走,霎眼之间,大家都陷入迷浪雾气之中,大有相失之虞。.但朱宗潜早就准备妥当,用一条长索,作为三人之间的联系,并且可以藉绳索的抖动以传达消息,不必开口。
  他们只走了一程,那阵阵雾气忽浓忽淡,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出四下近处的景色,但见荆棘草莽,遍地皆是。
  脚下更时时碰到霉湿的泥沼。
  间中偶尔听到一两声奇怪而刺耳的异音,在有经验的人耳中,一听而知必是绝毒之物。
  朱宗潜领先而行,刀剑尽皆出鞘,如临大敌。
  只因入壑後种种情况,都是他自家的猜想,到底那些精怪鬼魅是否要等沈千机醒後,方会出现一事,实在全无把握,因此,以他这么艺高胆大之人,这刻也有着揣揣然之感。
  他们虽非直线行走,但佟长白这个惯在深山大泽出没之人,却感觉得出朱宗潜的方向并无迷误,一直是向东而行。
  单凭他辨认方向如此高明这一点,佟长白的信心就增加了不少。
  三人在静寂中走了一程,连朱宗潜这等角色,也有好几次险险掉在泥沼之内。
  他猜想那些潮湿的雾气一定有点古怪,例如像瘴毒一般,能使人视线模糊,感觉迟钝等。同时气味霉臭,也使得鼻子很不好受。
  因此他更加打醒十二分精神,尽量减少呼吸,四周的景象时隐时现,总差不多是那种样子。
  佟长白挥动长索,前後两人都停下脚步。
  佟长白道:“小朱,你认得路么?”朱宗潜道:“那座黑龙潭一定是在壑中地势最低之处,咱们这一路行来,地势微徵斜倾,可知一定就在前面。”
  佟长白道:“那就最好了。”
  於是三人再往前行,陡然间眼前一亮,原来是突然脱离雾气包围,但见前面真是一个水潭,占地达亩许,水色暗黑,目力难以穿透。
  除了来路这一面的潭岸,地形平坦之外,其馀三面,俱是突兀峻生的宕石,形成合抱之势。.他们的目力,只能看得见此潭四周近处,以外就是迷蒙的雾气,这等景象形势,真使人有鬼气森森之感。
  朱宗潜查看了一阵,又跟锺勿花商议了一阵,这才把沈千机弄醒,并且让他得以行动自如。
  沈千机发现多了一个锺勿花,只阴森的瞪她一眼,没有说什么话。
  他起来活动了一下,道:“朱宗潜,算你有本事,竟能找到这地方。”
  朱宗潜道:“我们涂抹了你的药油,难道还有什么问题~”沈千机在他们身没走了一转,似是嗅出他们果然都抹上了药油,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说道:“那火熊胆在此潭之内,我并没有哄骗於你,不过你们既然到了此地,也就等於落在我掌握之中了。”
  佟长白大怒道:“咱一举手就可以取你性命。”
  沈千机颔首道:“这话不错,但我沈千机却有本事立刻化为厉鬼,把你们通通杀死,佟兄你信也不信?”
  他一提起鬼字,佟长白可就气馁了,重重的哼了一声,不敢作答。
  沈千机大讶道:“原来朱宗潜早就作此预测过,所以佟兄不敢不信,由此看来,朱宗潜却是我沈千机唯一的敌手了。”
  朱宗潜道:“你过奖啦,但我现下得锺姑娘之助,你布置下的妖魅鬼怪,只怕已全无用处了,我劝你还是立刻取出宝箱的好,再不要讲价还价啦~”沈千机道:“请三位静默十息,将有奇异景象发生,到时我们再商讲不迟。”
  他的口气态度自信非常,使朱宗潜等三人都不知不觉的数起自己的呼吸,果然数了十下之後,潭水对岸的乱石後,传来阵阵奇怪刺耳的声音,又似是长啸,又似是悲哭,十分的难听。
  连锺勿花和佟长白这等人物,胸口也烦恶得想作呕,浑身起了老大的一颗颗鸡皮疙。
  他们定睛向那怪声来路望去,朱宗潜重重的连咳两声,此是他们的暗号,乃是要锺佟二人迅速丢弃沾有菜油的那块布之意。
  但他可无瑕察看那两人有没有依约行事,因为他紧紧盯住发出异声之处,同时又得丢掉那块布,另外还须赶紧掏出那只药瓶。
  只见在那乱石坊影之中,隐约出现一道人影,倏忽出没,往来於二十来丈方圆之地,迅快的速度,果然不是血肉之躯的体能可以办得到。
  佟长白眼中发出畏怖之色,心中已确信那是鬼魅无疑,因此连打寒颤,而又不敢发出任何声息。
  朱宗潜移前两步,以肩膀碰了锺勿花一下,悄悄道:“别怕,你不妨试用解禁之术,或可破去沈千机的邪法。”
  她起先也是骇得花容失色,娇躯徵微发抖,但朱宗潜一碰到她身子之时,竟给于她莫大的力量,心神立刻镇静下来,轻轻道:“现下相距太远了,定须在三丈以内,我的禁法才能生效。”
  朱宗潜道:“那么你准备好,等它过来时即可施展。”
  只听沈千机说道:“朱宗潜,假如你答应咱们暂时互不侵犯,半年以後,再见真章,那就可以免於同归於尽了。”
  朱宗潜方自哼了一声,沈千机眼珠一转,已窥出佟长白心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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