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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人-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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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送她的。“不过”,那边顺便说:“这位乔乔肯定不在作案现场,我们已经知
道,那晚她一直在另一个男人的床上。”
小丁很轻易地改变了观点,说:“死者一定是自杀!你想嘛,美女情人——
失恋或带绿帽子——自杀,这是顺理成章的事。”
鲁段吉军懒得跟他抬杠,只是刺了他一句:“我看你的思想很活跃嘛。”
小丁嘿嘿笑了。吉军对这位年轻人不大感冒,他思维活跃,兴趣广泛,爱朋
友,好交际,仅仅对一件事没有兴趣,那就是自己的本行。吉军相信,小丁这辈
子绝不会成为一个好刑侦员。
他们把死者的尸体放到车上的冷藏柜里,准备带回市局作详细解剖,同鸭河
派出所的老杜道了再见。一出门,小丁便两眼放光地奔向扑翼机,他早就急不可
耐了,午饭时还抽空绕着它转了很久:“是蜜蜂V 型的,真漂亮!带导航功能,
双座,时速650 公里。扑翼机是仿鸟类的翅膀设计的,虽然速度低一些,但非常
灵活,非常省油。这种蜜蜂V 型是去年才出厂的新品种。老鲁,”他忽然想到一
个主意,“咱们进京调查时干脆乘上它吧。”
老鲁说:“上哪儿找驾驶员?咱市局还没一架扑翼机呢。据我所知,南阳只
有两架,都是大款的。”
“我开呀!我在学校时就考过扑翼机驾驶证。”
他真的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张驾驶证,上面盖着北京市警察局的钢印。鲁段
吉军看着驾驶证,仍一个劲儿摇头,他可不放心让这个毛毛燥燥的年轻人带上天
去。小丁显然知道别人对他的评价,说:“这样吧,你和陈法医坐车回去,我独
自把扑翼机开回南阳。只要我能活着到南阳,你不就放心啦?”
“不行。”老鲁干脆地说,“你要把命送掉,我至少得担个领导不力的罪过。”
小丁急了,把驾驶证杵到两人的眼前:“看看,驾驶证能是假的?我的成绩
还是优秀哩。老鲁,答应我吧,要不还得派人把这架扑翼机运回北京呢。”
拗不过他的死缠硬磨,老鲁只好答应了。已经是下午3 点半,他和法医驾车
回南阳。一路上免不了担心,万一机毁人亡,他至少要负个领导失职的处分。那
边小丁风风火火地与鸭河派出所办了扑翼机交接手续,申请了航线。等第二天上
班时,他驾着扑翼机降落到市局的院内,威风得像一位凯旋的勇士。
当天他们就赶往北京,扑翼机把这段路程缩短为1 个多小时。他们沿着南水
北调的中线干渠往北飞,看着一线碧水在绿色中伸展。这一带有很多古迹,像白
河上著名的瓜里津古渡口,秦汉时著名的“夏路”等。
不过,这些古迹都完全被现代化建筑所覆盖了。扑翼机确实十分轻巧,在空
中可以悬停,倒退,可以贴着地面飞行。它的双翅扇动着,有时羽翼平伸,在上
升气流中轻松地滑行,让人想起神话中的大鹏鸟。老鲁原想它的操作大概比较复
杂,实际它的操纵大都由电脑进行,人工操作相当简单。小丁经过昨天的操练已
经找到了感觉,扑翼机轻盈地上下翻飞,越过黄河,掠过河北平原。“怎么样?”
他扭头问身后的老鲁。
老鲁真心地称赞着:“不错,真不错。赶紧缠高局长买一架,你去当专业司
机得了。”
9 点钟他们降落到中国科学院智力研究所。研究所位于中关村以北,三环路
之外,是一幢现代派的建筑,外部造型就像一排盘旋而上的音符,极为阔大的玻
璃窗收纳着楼前的绿地和远处的田野。北京局的陈王金新和研究所的易田所长在
办公室里等他们。陈警官说:市局很重视这个案子,让他来全力协助。
“林达的父母通知了吗?”
“通知了,他们正在欧洲旅游,一时联系不上。欧洲警方正在寻找,只要他
们再使用信用卡或购买机票就能找到。”
“是否请易田所长再介绍一下林达的情况?”
“情况昨天基本上已经说请了,林达的情况很单纯,所里人不大相信他是自
杀。不过昨天调查中发现了一点新情况,据反映,他的导师公姬司晨先生曾断言
他是自杀。”
他说得很客观,没有任何词语上的暗示。吉军看看陈警官,后者轻轻点头。
无疑,这个急着断言死者是自杀的公姬教授值得见见。小丁却忍不住笑意,他是
笑这位教授的名字:公姬司晨,不就是公鸡打鸣么!
吉军嫌他的幽默感来得不是时候,瞪了他一眼,问所长:“公姬教授的断定
有什么理由?”
所长摇摇头:“不大有说服力,至少没把我说服。不过我不必转述了吧,反
正你们得去见他。需要我陪着吗?”
“不必麻烦你了,你派人把我们领去就行。”
类人女仆打开房门,为客人端来三杯咖啡,到书房请主人去了。房间布置得
很有情调,博古架上是清一色的紫砂茶具(鲁段吉军由此猜测,主人可能是宜兴
人),造型古朴厚重。厅中挂着一幅行书中堂,字迹龙飞凤舞,鲁段吉军好容易
才辨认出落款是“司晨手书”。这么说,主人还是一位书法里手。小丁一直好奇
地等待着,想看看这位“公鸡打鸣”先生究竟是什么模样。
主人出来了,眉目疏朗,满头银发,穿着白绸质地的家居服,趿着拖鞋,眉
宇间隐隐见孤傲之气。他以冷淡的礼貌对二人表示欢迎,开门见山地问:“你们
是为林达来的?”
鲁段吉军恭敬地说:“对,我们是司马先生的家乡人,来调查他的死因。”
“太可惜了,”公姬教授自顾说,“他是一个很有天分的科学家,虽不是爱
因斯坦、牛顿那样的绝世奇才,但他的才能足以在一个专业领域里成为一代宗师。
我是他的老师,但我相信他这一生的成就绝对会超过我。可惜,很可惜。”
“请问他研究的领域?”
“是一个很重要的领域:智力层面和电脑的‘窝石’。”鲁段吉军急急地记
下,智力层面和电脑窝石。他不清楚什么是智力层面,但估计这几个字不会听错,
至于“电脑窝石”是什么东西?他无法猜度,决定等一会儿再问。教授特意解释
道:“我说他的研究领域很重要,那是从历史的高度上、从人类发展的角度去看,
并没有什么近期的或军事上的用途,所以你不必怀疑是什么人对他实施暗杀。”
“听说先生曾猜测他是自杀?”
“对。我说过,他是一个难得的天才,但天才往往比普通人更能看透生存的
本质,当他的思考过于超前,失去了道德、信仰的支撑后,往往会造成彷徨,苦
闷,心理失衡。历史上天才科学家自杀的比比皆是。”
他流畅地列举了很多外国名字,鲁段吉军只记下了“图林”这个名字,他知
道图林是20世纪一位著名的数学家,是电脑技术的奠基人之一。还有一位自杀者
是美国氢弹之父费米的朋友,他搞研究时从来不用数学用表(那个时代还没有电
脑),因为所有数据他都可以在瞬间心算出来,这个细节给两人的印象很深。不
过总的说,教授的一番话过于玄虚,他们如听天书。教授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
略为停顿后解释道:“我说的也许你们难以理解。举个例子吧,你们都是男人,
你们天生知道追逐女人,男欢女爱,你们不会去思考爱情的动力究竟来源于何处。
但那些深入思考的生物学家们发现,爱情只是有性生殖的附属物,是基因们为了
延续自身所设下的陷阱。爱情和母爱归根结蒂是荷尔蒙和黄体胴所激发的行为反
应。当一个人看透了爱情的本质,他(她)就很难像普通人那样去盲目地去爱。”
鲁段吉军听不进这些玄天虚地的话,看来陈警官也有同感。他想,这位公鸡
先生怎么老绕着圈说话呢。但他仍含笑听着。教授说:“司马林达的自杀不会是
为了世俗的原因,而是因为某种理念或信仰的崩溃。恰恰在他死前的那天晚上,
他还给我来过一次电话,谈话中已有精神崩溃的迹像。可惜我当时没能及时发现。
吉军竖起耳朵:“请问他说了些什么?”
“很奇怪的,我知道他是一个彻底的无神论者,但那天他忽然说,他已经确
认了上帝的存在,但谈话中又时时可见他对这位上帝的愤懑。。。。。。”
鲁段吉军在心中苦笑,这位公鸡教授今天是成心和他绕弯子!对上帝的信仰,
对上帝的愤懑,一个人会为了这个理由去自杀么?他忍着不去打断,看看这位老
先生还会说出什么证据。但是小丁把事情搞糟了,他愣头愣脑地问:“公姬先生,
你刚才说了男欢女爱,是不是暗指死者的自杀与男女之情有关?”
公姬教授的态度在这时有了一个突然的变化,他冷冷地盯着两人,一句话也
不说了。吉军觉察到他的变化,陪着小心问:“教授,你刚才说司马林达临死的
电话……”
教授摆摆手,干脆下了逐客令:“对不起,我还有事,二位请便吧。”
吉军愠怒地瞪了小丁一眼,只好站起身来。陈警官很尴尬——他至少算半个
主人吧,能让客人这么灰溜溜地离开?他咳嗽一声,想去劝说主人,吉军用眼色
把他止住了。老头儿这会儿正在火头上——虽然不知道火从何来——说也白说,
等等再来吧。他仍保持着恭谨,与主人告别:“你有事,我们随后再来。公姬先
生,再耽误你一分钟,你刚才谈到电脑窝石——这当然是很高深的东西,我们不
可能弄懂,不过请你尽可能简单地介绍一下,什么是电脑窝石——电脑里总不会
长出结石吧。”他开玩笑地说。
这个玩笑使老教授十分反感,他冷漠地说:“以后再说吧,以后吧。二位请。”
他毫不留情地加上一句评价:“依你们的知识层面,接手这桩案子不太合适。再
见。”
三人走出教授的公寓,不免有点尴尬。吉军冷冷地对小丁说:“对证人询问
时不要太随便,你看,你一句话就把话问砸了。”
小丁不服气,低声嘀咕:“我咋问错了?他要不是暗示男女关系,干嘛说什
么男欢女爱?”
吉军想想小丁说的也有道理,放缓语气说:“反正以后多注意吧。陈警官,
这位公鸡教授怕是说的鸟语!
什么基因陷阱,理念崩溃,对上帝的信仰,对上帝的愤懑。。。。。。尽是
玄天虚地的话。不过他说了一件事:司马林达在死前和他通过电话,请你查一下
他说的是否如实。“
陈警官打了一个电话,几分钟后就弄清了,那晚12点,确实有一个南阳的电
话打到公姬教授家里,通话时间为24分钟,至于内容就不得而知了。一个人死前
打了这么长一个电话,无疑值得注意。陈警官说:“这样吧,我找公姬教授的家
属做点工作,疏通疏通,明天咱们再去找他。今天咱们先去见白张乔乔,怎么样?”
“好的,先去找她吧,那也是一个重要的证人。”
扑翼机上坐不下三个人,他们把它留在智力研究所,陈警官开来一辆奥迪,
三人朝公主坟方向开去。
吉平如仪在医院值了一星期夜班,星期天早上她值完夜班后,立刻打电话通
知了剑鸣,又通知超级市场给家里送了几盘菜料,便急匆匆赶回家。她的小公寓
在南阳城南白河边上,那是她和剑鸣共有的爱巢。菜料已送到,她先到厨房把菜
肴做好。剑鸣说过,他喜欢吃“如仪亲手做的菜”,所以,不管再忙,她也要亲
手为剑鸣作菜。然后她去洗了个热水澡,洗去夜班的疲劳,等着剑鸣。
如仪身材娇小,大眼睛,娃娃脸,剑鸣常昵称她是“精致的磁娃娃”。看面
相会以为她只有16岁,实际上她已经25岁,是一个颇有名气的神经内科兼脑外科
医师。她与剑鸣相恋5 年,马上就要结婚了。
门锁处有插拔磁卡的声音,剑鸣推门进来,如仪立即像只百灵一样扑入怀中,
狂吻他的面颊,剑鸣抱起她,在屋里转了几圈。有一星期没见面了,两人都心旌
摇摇不能自制。如仪伏在他耳边说:“是先要我还是先吃饭?”剑鸣说:“先吃
饭吧,最好的东西要留在最后慢慢品尝嘛,对不对?”
如仪去厨房端来了麻辣鸡丝、腰果虾仁、八宝酱菜、干炸茄条,都是剑鸣爱
吃的。两人偎在一起吃了早饭。剑鸣吃得兴高采烈,不住口地夸奖:“香!好吃!”
说一句扭头吻她一下,好像是为表彰决定盖章。如仪高兴地看着他的吃相,她喜
欢剑鸣的性格,开朗随和,幽默风趣,干什么都是喜气洋洋的。吃完饭,剑鸣悄
声说:“我去冲澡,在床上等我啊。”
如仪收拾了碗筷,脱了衣服,在床上等着,欲望的火焰在全身游走。她和剑
鸣已同居两年,仍像初恋一样激情如火。浴室的水声停止了,剑鸣笑嘻嘻地走来,
挨着她躺下。如仪紧紧搂着他,两人的身体张满如弓……然后弓弦松弛下来。
如仪躺在他的臂弯里,快快活活地闲聊着。不过如仪很快发现剑鸣心情不豫,
目光呆呆地望着远处。她用手指在剑鸣胸膛上轻轻弹动着,轻声问:“你有心事?”
剑鸣没有瞒她:“嗯,我突然想起RB雅君了,今天是她被销毁的日子。”停
停他又说,“是我把她送上这条路的。”
如仪听恋人说过RB雅君的情况,这时也觉凄然,不过她尽量安慰恋人:“不
要过于自责,你只是执行法律而已。有时我想,警察局B 系统的工作虽然是扼杀
生灵,但实际上,他们的所作所为又是最正确的,要不社会早崩溃了,在工厂大
批生产的B 型人恐怕早已占据了地球,那对自然人未免太不公平了。”她问:
“我说的有没有道理?这都是爷爷教我的。”
剑鸣把她搂在怀里:“我知道,从道理上我比你更清楚。不过,想起那位RB
雅君,心中仍免不了作疼——她和齐洪德刚爱得多深!”
两人都愀然不乐,不再说下去。对这件事,他们是无能为力的。剑鸣默然良
久,说:“我想去探望一下RB雅君。”他苦笑着自嘲,“全当是鳄鱼的眼泪吧,
我想去送送她,多少减轻一点内疚。”
“去吧,我陪你。”
剑鸣感激地吻吻她,两人穿好衣服,驾车赶往武警部队的气化室。
气化室的外形非常简单,一道厚厚的铁门,墙上有一对红绿按钮。被判销毁
的B 型人送进气化室后,行刑人按一下按钮,5 秒钟内B 型人就会完全气化,回
到大气中去,死者不会有任何痛苦。这儿没有哀乐、挽联和花圈,因为这只是一
个工件的销毁而不是人的死亡。
气化室旁有一间监禁室,被销毁者呆在里面等待行刑。监禁室十分舒适,有
漂亮的家具,舒适的床铺,做工精致的沐浴室。被销毁者提出的任何合理意愿都
会得到满足。人类愿在这最后时刻充分展现人道主义的精神。
监禁室的隔墙是守卫室,墙上嵌着巨大的镜子。镜子单向透光,被监禁的人
看不到这边,守卫则能对监禁室一览无余。守卫认得剑鸣,告诉他,这会儿齐洪
德刚正在里边。透过单向镜面,看见齐洪德刚和RB雅君紧紧搂在一起,没有言语,
没有哭泣,只是紧紧地搂抱着。时间在他们的拥抱中静止。如仪攥住剑鸣的手,
两人心中也觉酸苦。时间已近10点,监刑人马上要到了。那边监禁室里,RB雅君
推开德刚说:“来,让我梳洗一下。”
她在镜子那边对镜梳妆,不知道她是否清楚这是一面单向镜子,但她的目光
就像是越过镜子直视着剑鸣。
尽管明知道对方看不到这边,剑鸣仍不敢与她的目光对视。在雅君身后,齐
洪德刚用双臂环绕着她的身体,泪水无声地涌出来,雅君从镜子里看到了,从肩
膀上攀过德刚的头,柔声说:“德刚,不要难过,我一点也不后悔,有了那个夜
晚,也就当此一生了。”她为德刚擦干泪水。
法院的监刑人来了,是一个中年男人,穿着特制的监刑人服装,右臂上带着
红色臂章。他对这种场景看惯了,麻木了,面色冷漠地走进监禁室,平静地为RB
雅君验明正身,宣布了法院的判决。然后两名警卫进来,要带走RB雅君。雅君在
此之前一直很平静,这会儿像火山爆发一样,忽然扑向德刚,发狂地吻着他的眼
睛、嘴唇和面颊,吻得惊心动魄。她退后一步,贪婪地看着德刚,凄楚地说:
“永别了,德刚,我不会忘记你。”她扭头对警卫说,“走吧。”
气化室的铁门桠桠地打开了。剑鸣很尴尬,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露面,但他最
终咬咬牙,走出守卫室,把带来的一束白色鲜花默默递给RB雅君,递花时他几乎
不敢看对方。雅君看来已把生死置之度外,面容很平静,当她接过花束时,甚至
绽出一波微笑:“谢谢你,警官先生,谢谢你为我送行。”
她最后留恋地看看德刚,走进气化室,铁门沉重地关上了。行刑人按下红色
按钮,经过无声无息的5 秒钟,绿灯亮了,表示已气化完毕。如仪偎在剑鸣身旁,
两人臂膊相扣,都能感到对方身上轻微的悸动。作为自然人,他们从理念上接受
自然人同B 型人的分野,也支持那些限制B 型人的法律——毕竟自然人才是地球
人的原主人,毕竟B 型人是自然人创造出来的呀——但这些干瘪的理念在撞上一
个B 型人的死亡时,未免显得底气不足。
监刑人确认犯人已气化完毕后随即走了,没有同任何人打招呼,就像是一个
程序精确的机器人。守卫走近剑鸣,随意闲聊着。在这段时间内,如仪的目光一
直追随着雅君,这位如此平静地走向死亡的女性,她的气度让人钦佩。直到气化
完毕,她才注意到齐洪德刚的目光,齐洪德刚一直狠狠地盯着剑鸣,目光荧荧,
像一只冬夜中的孤狼。如仪不由打了一个冷颤——他的目光中浓缩了多么深的仇
恨!从这一刻起她就知道:剑鸣的这一生难以安稳度过了。德刚走过来,声音嘶
哑,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他的誓言:“宇何剑鸣警官,我忘不了你对我的恩惠,我
会用自己的后半生去偿还。”
剑鸣苦笑着说:“我只是在尽我的职责。我等着你。”
德刚狞笑着扫了一眼如仪,他的汽车刷地开走了。
剑鸣和如仪驾车离开这里,已经快中午了,初夏的太阳暖洋洋的,田野里麦
稍已经发黄。他们原打算野游的,但这个星期天已经被毁坏了。雅君的死亡,德
刚的仇恨,汇集成一个灰色的幽灵,时刻盘踞在他们的头顶。如仪忧心忡忡地说
:“剑鸣,你要小心啊,那位齐洪德刚绝不会放过你的。我想起他的目光,身上
就发冷。”
剑鸣苦笑着说:“实际我对他很宽容。他帮RB雅君篡改了B 型人身份,按说
也该受处罚的,但我在口供中把他伪装成一个‘不知情者’。”
“是否由我找他谈谈,化解这些误会?”
剑鸣失笑了:“我心地单纯的磁娃娃哟,这种仇恨是语言能够化解的吗?不
过,我会小心的,你放心吧。
来,忘掉这件事,快快活活地玩一天。“
他们抛开烦恼,痛痛快快玩了半天,在一家小饭馆里吃了晚饭。晚上7 点钟,
著名钢琴家钱穆三元在北京有一场独奏音乐会,如仪很喜欢他的演奏,两人匆匆
赶回家。打开虚拟系统,长发披肩的钢琴家走上台,先把十指按在指纹识读器上,
验明了自然人的身份,开始演奏。这个小插曲让如仪一下子变得意兴索然,啪地
关掉虚拟系统,沉闷地说:“一场钢琴演奏会也要验明身份?真是焚琴煮鹤的败
兴事。”
剑鸣解释道:“这样做还是有必要的。你知道B 型人可以定向培育出体育才
能、音乐才能或数学才能,如果没有限制,以后就不会有自然人钢琴家了。”他
温和地指出,“演奏前的指纹检查一直就有嘛。”
如仪仍是闷闷不乐。剑鸣知道,她对音乐会的不快只是借题发挥,实际上,
她心中还刻印着雅君的死亡和德刚的仇恨。他搂着如仪到了阳台,坐在摇椅上,
絮絮地讲着恋人的情话,终于驱走了如仪心中的阴云。
两人快活地拥抱着,回到床上。
一番谴倦后,两人沉沉睡去。忽然电话铃急骤地响了,是剑鸣的上司高局长。
局长半是歉然半是谐谑地说:“剑鸣,打断了你的良霄,十分抱歉。KW2034号太
空球上又发生了一起血案,你马上去哪儿。”
“是,局长。”
“今天警用飞艇不在家,恐怕你得乘班机了。”
“没问题,今天上午就有合适的班次。”
“替我向如仪致歉,任务完成,我答应把这个良霄还给她。”
如仪也醒了,正在紧张地盯着他。剑鸣放下电话歉然地耸耸肩:“没办法,
紧急任务,又一起太空血案。”如仪没有说话,“如仪,别扫兴,我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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