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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噩梦 作者:[美] 劳莉·菲利亚·斯道勒兹-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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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朋友。”
  “能具体些吗?”
  他没有回答,却把电话挂了。我也挂掉了电话。
  “谁呀?” 笛瑞儿咕哝着。
  “一个要和你讲话的男人。”我说,“可他不告诉我他的名字。”
  她笑了。
  “你知道他是谁呀?”我问。
  “也许吧。”她说。
  “谁呀?”
  “就是一个和我通过电话的一个男人。”
  电话铃又响了。我拿起来,“喂?”
  这一回电话的另一端是沉默。“喂?”我重复。
  “给我。” 笛瑞儿说。
  我递给她。她转过身,蜷成一团,轻声地说话,所以我听不到她在讲什么。
  也许是查德吧。
  我看着他的球衣,被风吸在打碎了的窗户上,想象着他穿着它的样子——袖子撸到了胳膊肘,衣身非常合体,紧紧地箍住他的肩头。我突然有一种冲上去的冲动,想把自己的鼻子压在球衣上,迷失在他身体的生物信息给我带来的无尽快乐之中。但是我知道,哪怕我只是在这个半径是三英尺的圆圈里向着旧球衣挪动一个脚趾头的长度,笛瑞儿都会向我大发雷霆的。
  几分钟的窃窃私语之后,笛瑞儿挂上了电话。我还在呆呆地看着那件球衣,“到底是谁呀?”我问。
  “不是谁。”她咯咯地笑着说。
  “不是谁?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现在不想谈这件事。”她说。
  “为什么?有什么了不得的?”
  “别说了,OK?没什么了不得的。”
  “好,”我说,翻过杂志里的一页洗发香波广告。我不知道为什么她对我总是有那么多的秘密。
  “查德的球衣真是派上了好用场。”她说,换了个话题。
  “你怎么还留着它?”
  “不知道。”她用手指卷了一缕头发,放在唇边,象一撇胡子。“它穿着很舒服,闻起来就是他—他用的令人想拥抱的古龙香水,在淋浴后他的肌肤的味道。
  “你觉得你们还能和好吗?”
  “自然。我们什么事儿上都那么一致。和好只是时间的问题。”
  我钻进被里,想象着他的味道。那天,我们在希尔克莱斯特的吃馅饼比赛上大口大口地吃着樱桃派,下午我们一起去找松果——是环境科学课的一个项目——或者,是在为地球日打扫校园。我们差点儿就接吻了……然后,我们真的吻了。可不知怎么回事,尽管想到这些的时候我的血液就已经在血管里发生了地震,我却怎么也不记得他的味道了——笛瑞儿描绘的性感的,水气蒙蒙的味道。
  有人在敲门。“有人叫了房间服务吗?”
  是安珀,我们在楼上的朋友。我跳着去开门,玻璃划破的地方还在刺痛。
  “我一点儿也睡不着,”她说着,从我身边走进去,“然后我路过你们这儿,听见你们在喋喋不休的聊天,我想我也该凑个热闹吧。”
  “我们可真幸运。” 笛瑞儿说。
  “哦,我的天哪。”安珀把双臂交叉在胸前,“这儿冷得能冻住冰了。”
  “我们这儿出了点意外。” 笛瑞儿指着窗户说。
  “倒霉。”安珀看了一眼球衣补丁。
  “安珀,现在是早上四点四十。”我说,“你怎么不睡觉?”
  “饿了。你们有吃的吗?我饿死了。”她摆动着身体走到笛瑞儿的小冰箱前; 她的粉红色和绿色图案相间的羊毛睡裤也随着她在屁股上呼搭着。她做了个“讨厌”的鬼脸——卷着舌头,伸向嘴角,一只眼睛眯着,另一只向上挑起——然后拽出了一个格兰诺拉麦片棒。“那,你们怎么也起来了?”
  “我们醒了,”我开始说,“是因为一个奇怪的家伙给笛瑞儿挂电话,而且她还不跟我谈这件事。”
  第一部分第5节 通过电话的男人
  “是谁呀?”安珀问。
  “就是一个人呗,” 笛瑞儿说。
  “说吧,瑞儿,你能告诉我们更多,”安珀说,“请告知。”
  “没什么可告知的。只是某个和我通过电话的男人。就这样。”
  “这么说,查德成为历史了?”安珀问,用染了玉黍螺兰色指甲油的手指缠绕着她的桔色头发。
  “从来不是历史。”
  我伸手摸堆在地上的书包,从侧面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沓扑克。
  “哦,斯泰西,”安珀说,“告诉我,你要做一个爱情魔咒。我最感兴趣了。当然这有一阵子了,如果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哦,算了。” 笛瑞儿说。
  “寻点开心吧,行吗?你才十六岁,在人生的黄金时期,在一个男女生比例是四比一的寄宿制学校,得利用优势,知道我什么意思吧。”
  “告诉你吧,我有得是开心事,” 笛瑞儿说。
  “我知道。我在男生浴室里的墙上看见了。”
  “你在男生浴室里干什么?”
  “写关于我自己的事。告诉男生们我还在流通中。”
  “如果你在128大道的公告牌上做个广告,也许运气就更好了,” 笛瑞儿说,“离你上一次的约会,到现在,有一年了吧?”
  安珀朝笛瑞儿一伸舌头,露出满嘴的麦片。“六个月,告诉你。差不多与你和查德分手有一样长的时间。天啊,你们俩象上个世纪的事了。”
  “吃你的麦片吧。” 笛瑞儿说。
  “得用比麦片更多的东西才能把嘴堵上。”安珀说,“听着,如果你们不做爱情魔咒的话,我就走了。我还得去染脚趾甲呢。”
  我低头瞥她的脚趾甲,象是兰色的脸上缺了眼睛,笑容消失了一半,剩下了浅粉色的斑驳。结果,她从我的桌子上借走了一瓶指甲油祛除液,然后洗劫了笛瑞儿的冰箱,拿走一块斯诺克巧克力棒和两罐可乐。
  这时,我肯定今晚不可能再睡了。扑克牌已经洗过了。当笛瑞儿要我算一卦时,我本来是应该,但却没有,拒绝。
  我们盘着腿坐在床上,扑克牌放在我们中间,两边的床头柜上燃着深紫色蜡烛。学生守则说我们不能在寝室里点蜡烛或薰香的,但没有人将学生守则当回事。再加上,“释放夫人”通常是在大堂里听着哇哇乱响的手提电视,和电视里“非常男女”节目里的参赛者同呼吸共命运,是忙不过来注意这件事的。
  “把扑克牌切成三摞,”我说,“在分第三摞时许个愿。”
  “为什么点紫色的蜡烛啊?”她问。
  “给我们洞察力。”我低头看我的紫水晶戒指,想起我做的关于它的梦,想起在我十二岁的时候,奶奶把它送给我的情形,就在她离开这个世界之前。
  笛瑞儿分好了牌。我从每一摞上取了七张,形成新的一沓。“为你,”我说,把第一张牌背面向上摆好。“为你的家人,”把第二张牌摆在第一张的旁边。我又背面向上摆好四张牌,分别说出他们的类别,“给你的愿望;你期待发生的,你不愿发生的;肯定要发生的。”
  “为什么不用专门占卜用的纸牌呢?” 笛瑞儿问。
  “因为他们不那么准。我奶奶教给我解读纸牌,是她的婶祖母教给她的。正宗。”
  我把手里剩下的纸牌分在其他纸牌上面,有的一摞三张,有的一摞四张。还剩了两张,我放到了旁边。“它们是你的意外牌。”
  我翻开愿望牌那一摞,展现出的是黑桃9,红桃J、梅花2和黑桃3,感到自己的嘴角沉了下去。
  “怎么了?”
  “你许了一个关于查德的愿。”
  “你怎么知道?”
  我指着红桃J说,“一个金发小伙儿站在黑桃9旁边。”
  “黑桃9什么意思?”
  “失望。梅花2告诉我他要约你出去到什么地方。可在最后一分钟,他让你失望了。”
  “那黑桃3呢?”
  “黑桃3代表眼泪。”
  “是有意外呀。”
  我把愿望牌都放到了一边,背面向上。“你要我继续吗?”
  她点头。
  我捡起“你不愿发生的”那一摞,摆开三张牌,梅花A,梅花5和黑桃A。
  我的脸僵硬了。
  “什么?”
  “没什么。”我说,把牌翻过去。
  “如果它没什么的话,那就告诉我好了。”
  “小心点儿,好吗?”
  “小心什么?”
  然而我不能回答。说不出那些话,仿佛一说出来,它们就会成为现实。
  笛瑞儿扭过头去,避免和我的目光接触——每次她不痛快,总是这个样子。“那就别告诉我。我没时间玩游戏。”
  我注视着蜡烛的火焰,一滴蜡泪从旁边滴落。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告诉她,或者,是不是应该告诉她。
  我重新把那三张牌翻过来,用手指铺开。我使劲咽了口口水,想着怎么说能够更有说服力。结果,我却说,“小心些,别说可能让你后悔的话。”
  她脸上的表情扭曲成一个问号。“什么?”
  “你知道的,小心你说的话。”我的声音变粗哑了。
  “小心我说的话?你是认真的吗?”
  “你可能因此和某个人吵架,一个你亲近的人。”
  “我总这样。”她说。“哇,斯泰西,你好神秘。你应该开业,向人们收费了。”她把一条腿悠荡到床边。“我有一封电邮要查。”
  我憎恨说谎,可这总比告诉她真相强。即使是我自己,也不愿意面对它。我收牌,把“你不愿发生的”牌放到了一边。
  “查德送我这个干什么?”
  “什么?”
  “一个奇怪的关于童谣的链接。是‘杰克盖的房子’。”
  我凑过去看。一个穿着工装裤,戴着工具腰带的计算机制作的动画男人迈着机械人步伐,把长木板搭成房子的形状。几秒钟后,建筑完成了,他开始把房子外面涂上奶油般的米黄色。
  “与众不同。”笛瑞儿说。
  涂完了油漆,一只珍珠白的猫从窗台上跳下来。它追着一只红色的老鼠通过了前面的门廊。那个男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努力地完成了最后一个动作:在前门画上了明亮的金黄色的“欢迎光临”。
  笛瑞儿用鼠标一点。一个老奶奶样的女人,穿着桃红色连衣裙,系着打褶边的围裙,从前面的门廊走出来。她从围裙的兜里掏出了一本红颜色的书,上面写着“童谣”。
  “这是杰克盖的房子,” 老奶奶样的女人开始说,“小耗子吃麦芽,麦芽堆在杰克家。”
  “谁有这么古怪的幽默感?”我说。
  那个尖细的声音继续说,“猫杀小耗子,因它吃麦芽,麦牙堆在杰克家。”
  “查德真是个怪家伙。”笛瑞儿笑。“我那天告诉他我失眠,我猜这是他的催眠故事吧。你知道,哄我睡觉的。他太可爱了。”她关掉网页,查其他的信。“还有多诺万发来的,”她说,读着屏幕,“他不去上卫生课了,所以要借我的笔记。”她打了一个简短的回复,发了出去。
  “你知道那只是借口。”我说,向后靠上了床。“他不去上卫生课,可能为的就是能借你的笔记。好象卫生课笔记多重要似的。”
  她笑了;她知道我说的是真的。“查德再没有别的信了。”她叹了口气。
  “你不觉得 ‘杰克盖的房子’就足够你这个晚上享用的啦?”
  “那倒是。我猜我是怀念他以前给我发晚安邮件的那些日子了。”她把自己摔回到床上,在被子下面蠕动着。“晚安。”她说。
  “早上好,你应该说。”我把笛瑞儿的扑克牌放知道床头柜的抽屉里,把被子卷到肩膀头。离闹钟响还有一个半小时。我会盯着天花板来打发掉这一个半小时,琢磨笛瑞儿扑克牌的寓意,以及,我没说出的那些话——我不该说的那些话。
  第五章
  第四节法语课。我坐在椅子里,身体向下出溜,咬着铅笔头上的橡皮,哗啦啦地翻着四页考卷。Pouvoir(法语“能够”,译者注)的虚拟语气? Aller(法语“去”,译者注)的条件过去式?莱斯诺夫人没搞错吧?她说题目很简单的。
  教室里象教堂一样寂静,说话不算话的莱斯诺夫人昂首阔步地走在过道之间,巡视着监督作弊行为。哼,看到我直冒汗的、被困惑扭曲的脸,她可能在偷着乐呢。当她走到教室另一面时,坐在我旁边的PJ和两排以前的安珀,翘起椅子,对着莱斯诺夫人头发里的暗兰色的斑点,不出声地笑,而且笑得前仰后合。它的确是需要海飞丝的“紧急救助”。可我却想不出为什么PJ会觉得这好笑。他改变自己头发的颜色比变色龙还频繁呢。他今天就把自己的刺状头发染成了迷彩绿,来配合他的指甲油。
  “还有十分钟。” 莱斯诺夫人宣布。“斯泰西,别做白日梦了。”
  我的目光从她书桌上移开。桌子上一个难看的陶土花盆——据她说,是个礼物,一个她以前的学生,因为欣赏她严格的纪律和努力的工作,送给她的。翻译过来就是:一个一流的马屁精。
  PJ把他的卷子拉到桌子边,朝我的方向擎着。可我能看出来的只是他在卷子角画的涂鸦:漫画人物在打扑克,吃着干酪三明治。
  “做你自己的卷子。” 莱斯诺夫人厉声说。我彻底地把橡皮头咬掉了,感到它楔向我的嗓子眼。一个条件反射:粘乎乎的红橡皮头从我嘴里喷出去,发射向维洛妮卡的防弹头发。我已经准备好了说对不起,可她的发胶和者喱头发使她一点都没察觉。
  PJ不出声地笑得前仰后合,用手捂着肚子。“你这块石头。”他说。我想维洛妮卡感到了身后的嘲笑,她回头,做了个骂人的手势。
  我,却是累得都笑不出声了。我更需要睡觉,而不是考试,连用铅笔填空都是对铅芯的巨大浪费。怎么说我下课以后也得要求莱斯诺夫人重考,干嘛要在现在浪费呼吸和学校的资源呢?
  我突然感到自己的眼皮开始下垂,实际上我是在尽量控制,不让脑袋后仰。我在座位里又往下蹭了蹭,想让椅背顶住脑袋,看上去精神一点。
  PJ还在笑,现在可以听到声儿了。他张大了嘴,被水果糖染绿了的舌头伸出来,象一条愤怒的蛇。他歇斯底里般地把拳头砸在书桌上,但似乎是没谁在注意他。谁都连看都不看一眼。
  我可没时间考虑这些不公道的事了。因为突然间……我要小便。很急!我把手放在肚子上,两腿交叉在一起,感到一滴汗从额头流下来。我举手要请假,但莱斯诺夫人只是看着我笑。她在教室前面坐下来,开始批我的考试卷,虽然我还没交上去,虽然卷子还是在我的课桌上,空白地盯着我。这么明显的错误显然也没能阻止她继续批我的卷子。而下面一件事就是,她展开卷子让大家看:卷子顶部画了一个巨大的红色F。
  PJ看到这儿笑得更厉害了,他蛇一样的舌头在嘴外面翻来卷去,象要挣脱出来的样子。莱斯诺夫人把我的试卷叠成了纸飞机,向我发射过来。飞机在教室里盘旋了几圈,然后降落在我的课桌中央。我打开它,看到上面巨大的,红色的大写字母:你杀死了莫拉,下一个就是笛瑞儿。
  “不。我没有!”我尖叫。“我没有杀她!”我的尖叫把自己喊醒了,而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过了几秒钟我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不知怎么我睡着了,就在这儿,在课堂上。
  我低头看试卷。它还是空白的,还在问我虚拟语气和条件时态。PJ伸出他的胳膊想拽拽我,手镯在他的腕子上叮当作响,可就是这个动作也吓了我一跳。
  “斯泰西?” 莱斯诺夫人说。她从她的书桌旁站起来,上下打量我,象是在找什么生理上的缺陷。
  我不知说什么好。全班哄堂大笑。
  “同学们,请继续做题。”莱斯诺夫人说,“斯泰西,你没事吧?”
  我点头。
  更多的笑声。这回来自维洛妮卡?李曼和她的下流同党。
  “我希望这不是在开什么玩笑。”莱斯诺夫人看向他们,又看向我。
  我摇摇头。
  “把卷子交上来,然后去我的办公室。现在就去!”
  我双腿蹭着亚麻椅子垫,从书桌后面抽出身子。 我希望能够象PJ的舌头一样,灵活地偷偷溜出去。可是我做不到。我得赶快,否则我就来不及赶到卫生间了。班级上所有的眼睛,除了安珀和PJ的,都不情愿地回到了没有意义的法语时态上了。我走到教室前面,交给莱斯诺夫人我的空白答卷。她什么也没说,我什么也不能说。我只得走出教室,决心去阻止将要发生的一切。去拯救笛瑞儿。让莫拉永远地在我的脑子里安息。
  第六章
  晚餐看上去油腻腻的。我被早上发生的那些事折磨着,在法语课后就没吃午饭,现在,我几乎什么都能吃得下去。我从架子上抽出一个柠檬黄色的托盘,在上面放了几只盛器,透过一行行脑袋想弄清楚他们盘子上灰色的糊状物是什么东西。原来是马铃薯泥加肉饼:在光滑柔软的土豆泥上是小块的油煎牛肉饼,甜甜的,嫩嫩的玉米棒。太谗人了。
  维洛妮卡?李曼排在我的前面。我仔细看她的头发里是不是有我的橡皮头,可没能在那团头发里确定橡皮头的位置。该死。她注意到了我在她身后,回头上下打量我,好象我是一只被碾碎了的虫子。
  在这个世界上,维洛妮卡?李曼是我愿意去憎恨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一年级的时候,她在代数课上组织了一次“活动”。十二点零一分整,所有的人,除了她和她的三个克隆朋友,都把书合上了。她和她的朋友们,坐在课桌边,斜歪着脑袋,做困惑状。结果是:班上的所有其他人,包括我在内,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都遭到米兰诺先生的留堂,他认为花几个小时给我们将他的毕业论文——蜥蜴的交配习惯——是对我们有好处的。
  队伍向前挪动着,下一个就到我和维洛妮卡了。她对着那些吃的东西做出了痛苦的表情。“马铃薯泥加肉饼?”餐厅的女服务员问,勺子里盛满了马铃薯泥加肉饼,对着维洛妮卡的盘子准备倒下去。
  “讨厌,” 维洛妮卡说,晃着她红色的手指甲,象表示禁止通行的红灯,“谁吃这玩意儿呀?”
  “你呀,现在。” 餐厅服务员说。
  “我可不吃。我是素食者。”
  女服务员向她的盘子里抖落了一点,“试试。”
  “你没听见呀,我是素食者,素——食——者。我憎恨吃动——物。哪一个词你听不懂?”
  女服务员啪嗒一声把陶瓷盘子扔在柜台上,递给维洛妮卡一个玻璃纸包装的金枪鱼三明治。
  “什么时候开始金枪鱼不是动物了?你没有色拉吗?”
  “只有玉米和土豆泥。”
  “好的,我来一份。”
  女服务员用勺子把金色的一滩倒入她的盘子里的时候,一滴汤汁溅到了她的脸上。太棒了。
  “谢谢。”维洛妮卡把盘子撂到托盘上,走了。
  我拿了被她拒绝的金枪鱼三明治,在餐厅找个角落坐下,那儿聚集着一伙戏剧社的学生。这不是我平常坐的地儿,我只想安静一会儿,知道他们会热烈讨论哈姆雷特是不是和他母亲过不去,而不会在意我在法语课上片段。此外,坐在这还能让我把发生的这些事情串一串。
  我首先想到那些扑克牌。查德会约笛瑞儿去什么地方,然后取消了约会,可这也没什么新鲜的。从我认识他们开始,他们就是约会游戏中最积极的主角。
  她还得了一张梅花A,说明她要收到一封信;梅花5,一个邮包。真正把我吓掉了魂儿的是黑桃A,死牌,落在二者之间。
  死亡之牌,和那些百合一样。
  我把三明治撕成小块,想起在一个复活节,当邻居送来一束百合放在桌子中间时,奶奶象弹道导弹一样弹了起来。结果是她把花从茎上剁掉,然后把它们都塞在了垃圾桶里。第二天,她把我领到一个花店,花了好几个小时给我讲那些花,和他们意味着什么——比如,为什么百合意味着死亡。
  我梦里的那个男人正是拿着一束百合。
  那泥土的味道是什么意思呢?在我梦里,它的味儿那么强;仅仅是这么一想,我现在就几乎还闻到了它的味道。
  “嘿,斯泰西。”查德把托盘放在我的对面。上面装着他平常的饭量——三只火腿三明治,两袋波纹薯条,两包黄色杯形糕,三盒牛奶,一个苹果,和一只香蕉。
  他在餐厅是不常和我们坐在一起的。作为希尔克莱斯特学校曲棍球队的明星守门员,他的大部分时间是和队友在一起的。我猜他是有什么事儿。
  “嘿,斯泰西。” 笛瑞儿说,坐在他身旁。
  安珀和PJ也加入进来。死一样的沉寂,但我还是能听得到他们心里逐渐累积的笑声,象要爆了瓶的碳酸饮料。
  “OK,”我说,“我们来听听吧。”
  “听什么?”PJ问。“怎么回事,斯泰西,你看上去有点累。你在法语课上还没补够觉吗?或者你一直在忙着杀人?”
  笑声释放了出来——碳酸饮料爆瓶的声音。PJ和安珀在我头上击掌。
  “歇斯底里。”我说。“我最近没睡好觉,在法语课上打了个盹儿。你们能怪我吗?”
  “我真的觉得你应该找个人谈谈,斯泰西,” 笛瑞儿说。“比如说失眠医生什么的。”
  “如果不过分贵的话,”PJ说,“在她睡着的前几秒钟,她把所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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