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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登上月球的人-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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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按了电热器的黑钮。“现在,”我说,“我们怎么办?”

  “等待,”他说,“我们得等到这里的气温回升,那时候玻璃就会明亮了。这里现在还是夜晚,我们必须等待白天的来临。现在你不觉得饿吗?”

  有一阵子我没有回答他,只是坐在那儿发愁。我的目光勉强从模糊的玻璃上转过来瞧着他的脸。“嗯,”我说,“我饿了。我感到非常失望。我本来希望——我不知道我本来希望什么,可绝不是这样。”

  我冷静下来,把裹在身上的毯子重新整理了一下,又在大包上坐下来,开始吃我在月球上的第一顿饭。不久,玻璃明亮起来,我们朝球外窥视着月球上的景色。

  没有霞光,也没有悄悄上来的鱼肚白宣告白昼的开始。只有日华,黄道光,警告我们太阳就要迫近了。

  我们周围所有的光线,都反射在西边的悬崖上,显出一个广阔起伏的平原,寒冷而灰暗。无数圆圆的灰色顶峰,幽灵般的圆丘,象巨浪般翻腾起伏的白雪似的物质,越过一层又一层的山顶,一直延伸到遥远的昏暗中。

  接着,月球上的白天突然迅速而又令人惊奇地到来了。

  阳光已经从悬崖上爬下来,向我们大踏步走来。远处的悬崖仿佛在移动,在颤抖;灰色的水蒸气从火山口的底部往上直冒,许多旋涡,气团,飘荡的灰色烟雾,越变越浓,越变越广,越变越密。最后,整个西边的平原都水汽朦朦的。

  “那是空气,”卡沃尔说。“那一定是空气——否则不会刚一接触阳光就上升。而且以这样的速度……”

  白天迅速而坚定地向我们逼近。灰色的山峰一个接一个地被光辉追上,变成了一片烟雾弥漫的强烈的白色。最后,西边除了一片汹涌的雾气,就什么也看不见了。远处的悬崖在浓雾的旋涡中忽隐忽现,形状飘忽不定,最后在一片朦胧中消失。

  卡沃尔抓住我的手臂。

  “看呀!日出!太阳!”

  他指着东边悬岩的崖顶,太阳正在我们四周的浓雾之上朦胧地显露出来,它那轮廓呈现出奇异的略带红色的形状,朱红的火舌在翻腾跳跃,我看到的是太阳周围的火冠,这是地球上的肉眼永远看不见的,它被大气的纱幕遮盖住了。

  一道灿烂的光线稳定地出现了,接着是一条细刀刃似的耀眼光辉,向我们投掷出炽热的光柱。

  这光芒真刺眼!我大叫一声,什么也看不见了。

  随着那白光响起了一种声音,这是我们离开地球以来第一次听到来自外界的声音,一种嘶嘶、沙沙的声音,这是白天来临时大气表层的猛烈摇曳声。随着声音和阳光的到来,球体倾斜了,我们眼花缭乱,东摇西晃。球体第二次倾斜使我一跤跌在大包裹上。我看了一眼玻璃外面的空气,它正在奔跑——沸腾——就象雪里面插进了一根白热的铁棒。本来是固体的空气,变成了一种粘糊,一种泥浆,一种半溶化的雪,在嘶嘶作响,沸腾着变成气体。

  球体更加猛烈地转动了一下。

  我又看了一眼外界的情况。半溶化的雪正在滑动、陷落、滑动。

  后来,我们碰到了巨大的山崩,开始从一个斜坡上滚下去,跳过裂缝;被岩石弹来弹去。越滚越快,一直往西滚到白热、沸腾的月球上的白昼里。

  我伸长脖子去看,发现球体外面有一种耀眼的强光,和我们当初看到的那种朦胧的阴暗完全不同。

  “发生了什么事情啊?”我停了一忽儿问道。“我们已经跳到热带了吗?”

  “我也这样想的。这种空气已经蒸发了——如果它是空气的话。月球的表面在显露出来。我们正躺在一处土岗上。到处露出光秃秃的土地。一种奇怪的土壤呵!”

  他帮助我坐起来,我能够用自己的眼睛去看了。

  那种刺眼的强烈色调——冷酷的漆黑与雪白的景色——全部消失了。阳光本身带上了淡淡的琥珀色,火山口岩壁上的阴影呈深紫色。东边一道浓雾仍然蜷缩着,躲避着升起的阳光,西边的天空蔚蓝而明亮。

  在阳光下,到处伸展着广阔的浅褐色空地,上面覆盖裸露面凌乱的泥土。那些雪堆的边缘上,有一些暂时形成的小池塘和水洼。

  斜坡上到处散布着枝条一般的东西,这些东西呈铁锈色。枝条!在一个没有生命的世界上?我发现几乎整个地面上都有一种纤维组织,就象松树荫下褐色松针铺成的地毯一样。

  “卡沃尔!”我说。

  “嗯”

  “这儿现在可能是个没有生命的世界,但是曾经——”

  什么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发现在这些针状物中间有许多小小的、圆滚滚的东西、而且我好象看见其中有一个在动。

  我怎样来形容我所看到的东西呢?它是那么微小,很可能被当作小石子而忽略过去。现在第一个动了,另一个也动了,滚了一下裂开了,每一个小卵形物的裂缝里都露出一条黄绿色的细线,伸展出去接受旭日炽热的刺激。接着第三个又动起来了,又裂开了!

  “这是一粒种子,”卡沃尔低声说道,“生命!”

  “生命!”我们立刻想到这次遥远的旅行没有白费,我们并不是到了一个草木不生的矿场,而是到了一个有生命活动的世界。我们热切而专注地注视着。

  每时每刻都有更多这样的种子的外壳在裂开。同时,那些先行者已经进入了生长的第二阶段,坚定、迅速、沉着地把小根插入土壤,并向空中长出了一种奇妙的幼芽。一会儿功夫,整个斜坡上都长满了这种细小的植物。

  没有多久,那些幼芽膨胀了,绷紧了,猛地一下裂开了,伸出一个尖顶的花冠,展开了一轮细小的、尖尖的棕色叶子。这些叶子长得很快,甚至当我们望着它们的时候,叶尖就往上直冒。你在冷天可曾把温度表放在你温暖的手掌中,注视着那根纤细的水银柱往上爬吗?这些植物就是那样生长的。

  过了几分钟,这些植物长得较快的幼芽已经长成一根茎,甚至长出了第二轮叶子。不久前仿佛还是没有生命的斜坡,现在却黑压压地长满了橄榄绿色的矮草。

  我转过身来,看到沿着东边一块岩石的上缘,有一条同样的植物地带,在耀眼的阳光下形成黑压压的一片。一棵象仙人掌似的植物,象气泡一样膨胀。

  在西边,我也发现了这样膨胀着的东西。这时光线照着它,因此我能看出它呈鲜艳的桔红色。如果有一会儿不看它,再转过头去看时,它就长成了高达几英尺的珊瑚树的形状。地球上的马勃菌有时一夜之间直径能长1尺,但比起这种生长速度来却慢多了。平原上,闪光的石岗上,一种大而尖、肉质多、长着刺芒的植物拼命生长,争分夺秒地开花、结果、再长出种子,然后死亡。 
 


  
三、踏上月球 
 
  既然这些植物能够生长,这里就一定有些空气,不管它怎样稀薄,总该是我们能够呼吸的空气。

  “打开入孔?”我说。

  “对!”卡沃尔说,“如果我们看到的确实是空气就行!”

  “只消一会儿工夫,”我说,“这些植物就会长得跟我们一样高了。能肯定吗?你怎么知道那是空气呢?那可能是氮气——甚至是碳酸气!”

  “这好办,”他说着就拿出一大张纸,把它点燃,连忙从入孔的阀门里扔出去。我向前弯下身子,透过厚玻璃窥视它在外面的情况,多么重要的事情得依靠这个小火焰来证明阿!

  整整一张纸,除了紧贴着雪的地方以外,都烧焦了,升起了一缕青烟。我已经毫不怀疑,月球上的大气不是纯氧就是空气,如果它不过于稀薄,就能维持我们外来人的生命。

  我坐下去,把两条腿放在入孔的两边,准备把它拧开。

  一会儿,入孔上的玻璃塞子松开了一些,球体内浓度较大的空气从螺丝缝里泄漏出去,发出嘶嘶声。外面的气压显然比球体内低得多。究竟低多少,我们也说不清。

  “你的肺不太难受吧?”卡沃尔问。

  “还行,”我说,“我受得了。”

  他伸手去拿毯子,把它裹在身上。他坐在入孔的边缘上,迟疑了一会儿,接着纵身一跳,一站在人类从未到过的月球土地上了。

  他站了一会儿,东瞧瞧,西望望。然后一缩身跳起了来。他一跳就跳得老远,似乎离我有二三十英尺。他高高地站在岩石堆上向我打手势。也许他在叫喊——不过我听不见。可他究竟是怎样跳的?我觉得就象看魔术一样。

  我迷迷惑惑地从入孔钻出去,迈了一步就跳起来了。

  我发现自己在空中飞行,眼看着卡沃尔所站的那块岩石正向我逼近,我惊恐万状地抓住岩石,把它抱住。

  我忘记了月球的体积只有地球的八分之一,直径只有地球的四分之一,因而我的体重就只有在地球上的六分之一。现在这个事实一定得牢牢记住。

  我谨慎地爬到岩石顶上,在炽热的阳光下,站在他身旁。球体躺在我们后边渐渐缩小的雪堆上,离我们有30英尺远。

  视线所及,茂密的灌木丛在我们周围开始生长,到处点缀着形形色色的正在膨胀的植物,红色和紫色的苔藓长得十分迅速,仿佛要爬遍岩石似地。

  “这儿好象一片荒凉,”卡沃尔说,“完全没有人烟。”

  我又向四周望了望。我那时甚至还固执地抱着一线希望,想看到某种类似人类的迹象,一些建筑物的尖顶,一些房屋或机器。然而无论往哪儿看,都是乱石形成的山峰,笔直的灌木丛,以及那些不断膨胀的“仙人掌”。这对我的全部希望似乎是一个直截了当的否定。

  “没有昆虫,没有鸟雀,没有!动物生命,一丝一毫也没有。假如有的话,它们夜间怎么办呢!……没有,只有这么一些植物。”

  他叹了口气,向四周望了望。“这不是人类的世界,”他说,“不过有一点儿……有点吸引力。”他沉默了。

  突然一道淡红色的闪光爬上了凹凸不平的岩柱。那是一种非常奇特的淡红色,一种带着青色的品红。

  “看呀!”我说,转过身去,发现卡沃尔失踪了。

  我向四周张望。“卡沃尔!”我叫喊;但是看不到卡沃尔的影子。

  “卡沃尔!”我更加大声地呼唤,岩石响起了回声。

  球体也看不见了,一时间一种可怕的孤独感使我毛骨悚然。

  然后我看见他了,他笑着站在一块光秃秃的岩石上,离我有二三十码远。我听不见他的声音。不过他的手势是在叫我“跳”。

  我退后一步,振作精神,用尽全身力气往前跳。我似乎直射到空中,永远不会掉下来了。

  这样在空中飞行,既可怕又愉快。我发觉我这一跳确实太猛了。我一直飞过卡沃尔的头顶,眼看着就要落在长着乱蓬蓬的尖针的峡谷里。我惊叫一声,张开双手,伸直双腿。

  我碰到一个巨大的菌状物上。它一下就在我身上爆开了,向四面八方散播出桔黄色的种子,我周身粘满了一层桔黄色的粉末。我在飞溅着粉末的地上打滚,笑得气都透不过来了。

  我发现卡沃尔的小圆脸在一个尖刺树篱上探望。他叫喊着,但我听不清。他向我走来,谨慎地穿过灌木丛。

  “我们应该小心些,”他说,“这个月球是没有约束的。她会让我们粉身碎骨。”

  他扶我起来。“你用力过猛了,”他说,一面用手把我衣服上的粉末轻轻拍掉。

  “我们没有完全适应这种引力。我们的肌肉还不习惯。等你喘过气来,我们得练习一下。”

  我们向四周观望,为下一次跳跃寻找一块安全而又容易落脚的地方。我们选中了离我们大约10码远的一块石板。

  “你往那儿跳吧!”卡沃尔指着离我大约4O英尺的一块地方,摆出一副教练的神气说。这一跳我没有碰到困难。卡沃尔落地时离目标还差1英尺左右。这样一来,他不再是我的老师,在月球运动的技巧方面,他和我都是学员了。

  我们选择了一种更加容易的跳法,又来回跳了几次,使我们的肌肉适应新的标准。要是我没有亲身体会我也不会相信,那么快就适应了。

  在这段时间内,月球上的植物在我们周围继续生长,越长越高,越长越密,纠缠在一起。尖刺植物、绿色仙人掌、菌子、多肉质的苦藓,每时每刻都会变得更加高大,更加茂密。但是我们全神贯注在跳跃,没有注意它们的不断生长。

  周围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我象一个伦敦人初次到深山老林里那样,体会到了历险的滋味儿。虽然我们面对着完全陌生的世界,而我们两人并不太害怕。

  我们被冒险心理迷住了。我们一先一后、灵活敏捷地跳到山顶上。“好!”我们彼此叫喊着:“好!”卡沃尔迈了三步就朝着足有20多码远的一块吸引人的雪坡上跳去。我站了一会儿,在月球神秘广阔的背景衬托下,注视着他飞行时那种奇怪的形象——他那顶肮脏的板球帽,直竖着的头发,圆圆的小身躯,他的一双手臂和穿着灯笼裤紧紧卷曲起来的腿。

  我发出一阵笑声,随着他跳去。噗的一声,我摔倒在他的身边。

  我们跨过几大步,又跳了三四下,最后在一个长满苔藓的洼地里坐下。我们的肺部疼痛。我们坐着按住胸部的两侧喘气。卡沃尔气喘喘地说什么“奇异的感觉”。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我们的球体在哪儿呢?”

  卡沃尔瞧着我:“晤?”

  “卡沃尔!”我叫了起来,把—只手放在他的胳臂上,“球体在哪儿?”

  他脸上也有点儿惊慌的表情。他站起来,向四周的灌木丛张望,这些植物把我们包围起来,一个劲地直往上长。他迟疑不决地用一只手摸着嘴唇,突然缺乏了信心。“我想,”他缓慢地说,“我们把它留在……一个地方……在那一带。”

  他用手指游移不定地画了一个弧形。

  “我不能肯定。”他的神色更加惊惶失措。“无论如何,”他两眼盯住我说,“不会太远。”

  在太阳照着的斜坡上,周围的一切冒着泡沫,挺直的灌木、膨胀的仙人掌和爬行的苦藓摇摇晃晃,有阴影的地方残存着雪堆。东西南北四方都展现了生疏的植物。在这一片混乱中,我们的球体已经埋葬在某一个地方。球体是我们的家,我们仅有的储藏室,也是我们从这个生长着朝生暮死的植物的奇异荒野上逃走的唯一希望。

  “很明显,我们一定得把它找到,”卡沃尔说,“而且必须马上找到。阳光越来越强烈,我们早就热得发昏了、而且……我饿了。”

  我向四周观察,一希望辨认出球体附近的小丘和灌木。然而到处都是一片混乱,蓬勃生长的树丛,不断膨胀的菌类,逐渐溶化的雪岗,一切都在变化着。太阳火辣辣地晒在身上,象针刺一样;饥饿所引起的昏晕和无穷的困扰混合在一起。正当我们慌乱、迷惘地站在那些前所未见的东西中间时,我们第一次听到月球上有一种声音。

  当……当……当……

  这种声音来自我们脚下,是地里的一种声音。声音圆润、缓慢、从容不迫,我们觉得好象只能是一个巨大的、埋在地里的时钟在敲响。

  当……当……当……

  我们用微弱而模糊不清的声音互相询问。

  “是钟吗?”

  “能是什么呢?”

  “数一数吧。”卡沃尔的建议已经晚了,正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停止了。又是一片沉寂。

  接着,传来了晴天霹雳般清晰而突然的铿锵声和格格声,打破了难耐的沉寂,仿佛两扇金属大门突然打开了似的。

  我们目瞪口呆地站地那儿。卡沃尔偷偷地向我走来。

  “找个躲避的地方!要是有什么东西来了……”

  我向四周张望,点点头,表示同意他的意见。

  “地底下,”他悄悄地说,“下面。”

  “他们可能会出来的。”

  “我们一定得找到球体!”

  我们东看看,西瞧瞧。然后非常小心地在丛林低处开始爬行,一心一意地寻找球体。我们下面的地里常常传来震荡、敲击,一种奇特的、难以解释的机械声;而紧接着——是巨兽的咆哮声。 
 


  
四、月球人 
 
  灌木丛的脐啪声和碎裂声好象直冲着我们传来。当我们紧挨着趴在地上想要判断这种声音的远近和方向时,我们后面响起了可怕的吼叫声。我们甚至感到那东西呼出的气又热又湿。我们转过身来,透过一丛摇摇晃晃的树干,模糊地看到了怪物发亮的两侧,而在天空衬托下隐隐约约地呈现了它背部长长的轮廓。

  我发现它那巨大松弛的身体躺在地上,它的皮肤是白色的,布满皱纹,背脊上有黑斑。我们没看到它的脚。它的头小得几乎毫无脑子,脖子肥大臃肿,那张什么都吃的嘴巴淌着口水,鼻孔细小,眼睛紧闭(这种怪兽在阳光下总是闭上眼睛)。当它又张开嘴吼叫时,我们看见了一个红色的大洞;然后这怪兽象一只船那样倾斜了一下,沿着地面往前拖,把全身的硬皮全弄皱了。它打了个滚,翻滚着从我们旁边过去,很快就消失在远处浓密交错的树丛里了。接着另一头在更远的地方出现,接着又是一头。然后,一个月球人一下子出现在视线之内,好象他正赶着这一群庞大的动物到牧场上去。

  同那些怪兽对比起来,这个月球人小得象一只蚂蚁,几乎不到5英尺高。他穿着一种把身体完全裹住的皮革衣服,很象一只昆虫,一对鞭子一样的触须和一条铿锵作响的武器从他那发亮的、圆形的躯体里伸出来。他的头被一顶巨大多刺的头盔和一副深色的护目镜遮住了(两个镜片远远分开)。他的手臂没有从躯体里伸出来,他长着两条短腿,腿上虽然用东西裹着,仍显得特别纤细。他的大腿很短,小腿很长,一双脚也挺小。

  他迈着相当大的步伐向前走动,动作显得有些匆忙,还有点怒冲冲的样子。就在他走出我们的视线不久,我们听到怪兽的吼声突然变成短促尖利的号叫,接着是一阵拖着脚跑的声音。这种号叫逐渐减弱,最后停止了,好象已经到达了牧场。

  月球上安静了一会儿。又过了好一阵,我们才重新爬着去寻找丢失了的球体。

  我们第二次看到怪兽时,它们正在离我们不太远的乱石堆上。在那些倾斜的岩石上是厚厚的一层绿色植物,怪兽正在那上面啃吃。怪兽躺在它们的食料上,象肥大的鼻涕虫,又象庞大油腻的船身,它们贪婪地吃着,嘴里发出令人难受的声音。

  接着我们爬过一处发出敲打声和机器声的地方,好象地下有个巨大的工厂。当这种声音在我们周围萦绕时。我们到达了一大片空地的边缘。空地的直径也许有2OO码,完全平坦。除了边上长了一些苦藓以外,这块平地光秃秃的,上面铺了一层黄色的尘土。我们不敢穿过这片空地,十分小心地沿着它的边缘走。

  有一会儿工夫,下面的声音停止了,除了植物生长时的微弱骚动以外,寂静无声。突然又响起了比我们以前听到的更响亮、更猛烈、更接近的声音。它确实是从下面传来的。我们本能地尽量往下蹲着,准备随时冲进旁边的密林里。每一次敲打和震动都似乎震荡着我们的全身。震动声和敲打声愈来愈大,那种不规则的颤动也加剧了,仿佛整个月球都在震颤。

  “藏起来。”卡沃尔低声说,我们转身朝着灌木丛奔去。

  就在那一瞬间,轰的一声,就象一声炮响一样,我突然滑向一个无底洞!

  原来整个这一块圆形的平坦空地只是一个巨大的金属盖子,随着它的向里开启,我便头下脚上地斜着向洞里滑去。

  要不是卡沃尔,我想我一定会掉进深渊。卡沃尔没象我这样给吓得周身发软。盖子刚刚打开时,他正好离金属盖边缘还有一小段距离,他一把抓住我的两腿把我拖了上来。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跟着他跑过了那块轰鸣震动的金属板。金属盖继续开启,越开越大。

  我们好半天不敢接近那个洞口。

  后来,我们十分小心地、一点一点地爬到了一个可以向洞里探望的地方。最初什么也看不见,只看到光滑陡直的洞壁一直通到深不可测的黑暗里。后来我们渐渐可以看到一些微弱模糊的光亮在来回移动。

  我们一度被那神秘的巨大深洞吸引住了,甚至忘了球体。最后,当我们比较习惯于洞里的黑暗时,我们看出一些细小模糊、捉摸不定的影子在移动。我惊诧地窥视着,简直一点也不理解。我们什么也辨别不清,因此也找不到可以使我们了解这些模糊影子的线索。

  “这可能是什么呢?”我问道,“这可能是什么呢?”

  “……它们准是夜晚住在这些洞窟里,白天才出来。”

  “卡沃尔!”我说,“它会不会,有点象人类呢?”

  “那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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