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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尔法年代记-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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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双方都拔出自己的配剑展开攻击。两把剑几乎在同时发出闪光,激出尖锐刺耳的声音。两个同为九柱将军的人物,于是展开了凄绝的打斗。

  在刀剑铿锵作响的时候,拉萨尔的内心同时也响起一阵嘀咕的声音。怎么会变成这样呢?耶鲁迪国王吉古摩顿七世怎么会抛弃他原先对拉萨尔的信赖,而以高压姿态发出撤兵的命令呢?是有人在背后唆使他吗?这个人是谁?难道是马法尔的金鸦国公蒙契尔?

  但是,此时的拉萨尔根本无暇来查明他心中的这些疑惑。因为此时正与拉萨尔互动干戈的对手,远比他日前所击毙的伊利亚修还要更勇猛、更难缠,而且眼前这样不幸的场面,完全是拉萨尔抗拒敕命所造成的。拉萨尔应该在拔剑之前,就查觉到这些疑点,然后用理性和他那三寸不烂之舌来说服奥布拉希特的。于是,拉萨尔尝试着修正自己的行为。在手中的剑仍持续激烈地缠绕之际,拉萨尔喘气地大声叫道:

  “等等,奥布拉希特,先听我说!”

  “事到如今,你还想说什么。刚才先拔剑的人是你,难道你现在是要承认自己先拔剑的过错吗?”

  独臂将军的一句话,狠狠地刨刮着拉萨尔的自私。拉萨尔感到自己的自尊心,彷佛被一把屈辱的冰刃给拂掠过去。奥布拉希特是对的。真正蛮横无理、且逞强好战的人是拉萨尔自己,而不是奥布拉希特。到了这样的境地,拉萨尔既无法停止,也没有后步可退。不过,这样或许行得通,当拉萨尔的内心在瞬间激迸出这个想法时,也就意味着潜藏在拉萨尔内心的怯懦,连拉萨尔自己都难以相信的潜在怯懦开始萌芽了。如果不摘取这嫩嫩的幼苗,自己就完全没有胜利的希望。现在的拉萨尔已经完全觉悟到这一点了。

  突然间,拉萨尔又猛烈地发动攻击。他先是往后退一步,以便让手中的剑能够自由挥动,然后以锐利的刀身向前刺出一步。踩进、力砍、深割,双方毫不喘息地挥出一阵阵凌厉的剑气。彼此激烈砍击的刀剑发出铿锵的响声,飞舞的火花像是蓝色的飞沫,灼烧着两人的眼睛。你来我往的激烈斩击,在双方攻防都保持均衡的状态下,似乎就要这样无穷无尽地继续下去了。然而,悲惨的结局却来得非常突然。双方同时都向前踩进一步,在没有顾及到防御的情况下,猛然挥剑一砍,就在接下来的这一瞬间──。

  “……!”两方无声的绝响在同一时刻交叉,在天地之中发出巨大的回响。

  两人在同一瞬间失去了同样的左手臂。由此可证明这两位九柱将军,在剑术上是不相上下。两只左手臂鲜血淋漓地掉落到地面上,其中一只还紧紧地握着大剑。虽然在剑术方面是不分轩轾,而且被敌手所夺走的部份也是相同的,但是最后所酿成的结果却有如天壤之别。因为奥布拉希特所失去的,不仅仅是他的一只手臂,更是他所有的战力。

  拉萨尔放声大笑。如果是一般人的话,在失去一只左手臂之后,只怕早已痛得晕厥,而且当场只想倒下来休息了。但是拉萨尔却挺着剧痛与大量的失血,抑制住生理上渴望歇息的欲求,露出了血淋淋的笑容。拉萨尔接着又出声向对手确认彼此的立场:

  “我赢了。奥布拉希特将军,你要砍的应该是我的头哪。失掉一只左手对我来说,实在是太便宜了,但是对你来说则是失去了全部哪!”

  奥布拉希特将军没有回答。现在的他已经失去了两只手臂,脸部也正因为大量的出血与冲击,而逐渐变成没有生气的铅灰色,但是从他口中丝毫没有痛苦的呻吟声。他仍然直挺挺地站着,两眼动也不动地直视着拉萨尔,这样的视线甚至叫拉萨尔感到恐惧。当喘息与呼吸逐渐恢复平稳之后,拉萨尔用右手的剑顶住奥布拉希特的颚下。眼前的奥布拉希特已经不再是“独臂将军”,而是“无臂将军”了,但是这名失去双臂的武勇骑士,仍然浑身散发着沉着冷静的风采,稳若泰山地矗立着,几乎令人难以相信他会是此时的败者。正当拉萨尔企图要开口的时候,奥布拉希特却比他更早了一步。

  “杀吧。”

  落败的人反过来命令获胜的一方。拉萨尔几乎是在没有意识的状态下,执行了敌手的这个命令。不久,拉萨尔麾下的一名骑士,由于听见主将的喊声而跑了过来,当他绕过帐幕,出现在斩杀现场的时候,不禁为眼前的景象惊愕地倒抽一口气。一具尸体和两只手臂,正沉陷在一片人血的泥泞当中。骑士拼命忍着这阵迎面袭来的血腥臭气,看清死者的脸部之后,瞬间血色全失,好像他自己也让死神的手给捆住了似地。这位列国间赫赫有名的奥布拉希特将军,竟然被人将他的颈部几乎要砍成两截,而且左右两手臂全失,极其凄惨地横躺在他的脚边。这名骑士好不容易才勉强挤出一点抽绪、僵硬的声音:

  “这、这是怎么回事呢?拉萨尔将军?”

  “你还看不懂吗?”

  拉萨尔唾弃地说道,一面将充满血光的视线投注在自己已经失去的左手臂上:

  “奥布拉希特收受马法尔皇帝的贿赂,为了要妨碍我部队的进击,竟然伪造国王陛下的敕命。我看穿他的真正企图之后,不得已被迫用剑来伸张正义,最后就变成了这样的结局。”

  为了维护自己的立场,拉萨尔当然要贬谪死者。这正是拉萨尔此时的境遇,也是他始终无法胜过奥布拉希特的理由,即使是奥布拉希特已经被他杀死的现在。

  “奥布拉希特收受敌方的贿赂……”

  骑士无法再继续说下去,内心的动摇与疑惑,使他的两眼蒙上一片阴影。只要一提到“独臂将军”奥布拉希特,大家都知道他是一个刚直、公正、而且廉洁的骑士,是个声名远播的正直君子,就连敌国马法尔的皇帝也对他有着很高的评价。这样的一个人会为了一己的私欲而出卖祖国,这真是令人难以置信。拉萨尔看穿了骑士心中的疑虑,于是便继续玩弄血腥的诡计:

  “眼看着我军就快要迫使马法尔皇帝,败倒在我方的军旗之下;但是奥布拉希特却阻挠我再继续进军。如果这不是叛贼所为,那又是什么呢?这是奥布拉希特亲手把他的名声给玷污了。”

  骑士于是点点头。虽然有些不以为然,不过他所知道的国王敕命,是允许拉萨尔将军侵攻马法尔境内的,而他不知道的,是国王为中止拉萨尔进军马法尔的许可,而重新颁布的诏书,竟然在布满人血之后,被拉萨尔私藏在他怀中。违背敕命、杀害特使、又私藏诏书的拉萨尔,已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叛国贼,而他所能走的路,也只有唯一的一条。

  经由军医作过止血处置之后不久,拉萨尔便再度率军追赶皇帝卡尔曼。看他空荡荡的左袖在马上随风飘动的情景,不禁让人产生一种凄怆的感觉。如果先将这名男子所怀藏的野心,究竟是对、是错的问题抛在一边,任何人大概都不能否定他确实是用他全部的性命,为他自己的野心下了最大的赌注。

  版本出处:OCR小组SSX扫描、校正,整理转载(fuyun/) 
 


第五章 乱气流
 
  Ⅰ

  利德宛与安洁莉娜公主身上的战甲,像是彩虹般地辉耀着。云层快速地散开,朝阳的光彩开始投射在地面上。大约在奥布拉希特将军这位堪称耶鲁迪骑士之楷模的人物,被同国人用剑击毙的同时,马法尔黑羊公国的继承人,终于再次见到了皇帝。当利德宛迎面而来的时候,卡尔曼也亲自跃下马来,亲手将跪在地上拜见皇帝的利德宛与安洁莉娜公主给扶起来。卡尔曼满怀真挚之情地告诉眼前这两个人说:

  “你们真是我的救命恩人。身为皇帝,要报恩可也得具体些。利德宛,待你正式成为黑羊国公之日,朕就从旧兹鲁纳格拉的土地当中画出五州,加入你黑羊公国的领土内。”

  利德宛之所以豁出自己的性命,来完成全军后卫的重任,主要目的当然不是为了要获得皇帝的恩赏。但是在皇帝有赏赐的时候,本来就应该要满心感激地接受,如此才是人臣之道,况且利德宛与安洁莉娜公主,以及黑羊公国全体士兵的英勇表现,确实也当得起皇帝的恩赏。当精悍无比的马法尔军遭遇重大挫伤,陷入几近于解体的苦境时,惟一能够维持军队之组织与机能的,就只有黑羊公国军而已。如果没有黑羊军的存在,耶鲁迪王国的九柱将军拉萨尔,此刻已经绚烂地达成了他个人的野心。一想到这里,卡尔曼对于拉萨尔的憎恶,又重新加热而开始燃烧起来:

  “拉萨尔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卑鄙小人。当初无论如何,都应该要先取他的狗命才是,哪怕会让人讥讽为暴行也不应有所顾虑!”

  “臣下的一名知己霍尔第曾经说。时代的剧毒足以叫人迷醉,现在总算能够理解一些了。”

  利德宛并不是故意要卖弄什么警世名言。但是在利德宛的周边,听见这句话会感觉刺耳的人或许并不在少数。由于野心与欲望的缘故,终致迷失、或者从不自我反省的人,在这个世上比比皆是。如果这些人的势力得以扩展,世上的紊乱也就随之产生。

  “也就是说,这世上的混乱,完全是由我卡尔曼所引起的是吗?不,我不是指你在谴责我……”

  “臣下绝无此意。陛下领导时代,是一个千真万确的事实,任谁都不能否定的。”

  “哼哼、或许后世的人,将把这个时代称之为卡尔曼时代,哈!这样的空想倒也是挺有趣的。”

  卡尔曼笑着说道,不过他此时的笑容,其实是有些勉强的。毋庸置疑地,他确实是中了时代的剧毒,如果没有遭剧毒侵蚀的话,他甚至连皇帝的地位都得不到。尽管在当时他心中怀有极度强烈的公愤与私恨,但是弑杀父亲而篡夺地位的行为,绝不是任何循常轨行事的人所能够做得出来的。为了弥补人性上的罪孽,卡尔曼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个伟大、贤明的君主。自并吞兹鲁纳格拉王国以来,他取得了空前的版图,减免百姓的租税负担,不论在国内国外,他身为一个年轻英主的声誉几乎已经可以确立了。但是,一旦他作为一个皇帝的功业受损的话,他那不为人知的重大罪行就再也无法有立足点。由于中了耶鲁迪军的奸计,而导致全军溃灭的卡尔曼,此时是好不容易才让他精神的均衡状态,勉强维持在危险的断崖边缘的。

  利德宛一面将视线投注在卡尔曼的脸上,一面反覆思索着日前与霍尔第之间的谈话。霍尔第是这样说的。

  “……所谓的和平,是在所有人都极度自我克制的状况下才能够维持的。如果认为自己比别人优秀,拥有更多、更好的才能,应该要得到更好的境遇,只要一有这种想法,自己的欲望就变得比和平更重要了。”

  “我不知道你还是一个哲学家呢!”

  利德宛试着用开玩笑把这个话题岔开,但是声音之中却透露着苦涩。而当时与利德宛并骑在一起的安洁莉娜公主,也默默无语地把她那紫水晶色的眼眸朝向正前方。霍尔第所说的话,不仅让利德宛听着觉得难受,也深深地刺痛了安洁莉娜公主的心。

  这时浮现在安洁利娜公主与利德宛心底的,是同样的一张脸,是金鸦国公蒙契尔那张纤弱苍白的脸。那白皙的皮肤上出现龟裂,像一只来自遥远东洋的陶器,转眼间突然破裂成细细的碎片。而出现在这碎片底下的,是一条小小的龙,像是刚从蛋里面孵化出来似地,全身呈黯淡的灰褐色,看起来并不怎么起眼。但是这条小龙的身体每隔一瞬间就膨胀许多,颜色也愈来愈鲜红耀眼。当整个胸腔扩张到极点之后,终于爆炸、碎裂了。飞舞的火焰从身体内部灼烧着他们的瞳孔。

  龙的名字叫做野心。一个多么苦涩的认知。虽然安洁莉娜公主与利德宛并没有彼此言明,但是他们了解蒙契尔所怀藏的野心,这或许是一种感应吧。潜伏在蒙契尔心中的那条龙,逐年逐月地成长茁壮,但是伴随在成长过程中的窒息,却常令他痛苦地喘不过气来,几乎要把这表面上的平稳与融洽给打破。马法尔如今遭逢内忧、外患,完全陷入一片混乱与无秩序的困境中,正是让蒙契尔体内的龙更加巨大的最良好环境。

  尽管心中有如此的忧虑,但是五月七日到八日这两天,皇帝的军队仍得以顺利地行军。卡尔曼和利德宛,以及安洁莉娜公主,当然无法透视千万里外的情势,自然也无从得知马法尔帝国内外所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独臂将军奥布拉希特的死,失去一只手臂之后的拉萨尔仍紧追不舍,皇后亚德尔荷朵遭软禁,以及金鸦国公蒙契尔已迅速通过旧兹鲁纳格拉,此时正朝着帝都奥诺古尔进军当中。虽然这大大小小的风云,正逐渐朝奥诺古尔汇聚中,但是凭人类所拥有的智慧,自然无法掌握全盘的情况。即便是蒙契尔,也无从得知奥布拉希特已经死亡的消息。

  皇帝卡尔曼,与负责护卫他的黑羊公国军,已经穿过了无数的森林,越过绵延不断的原野,通过了不计其数的村庄。一般来说,如果军队本身是由皇帝所亲自率领的话,应该要威武地展示其壮盛显赫的军容,但是在许多条件和顾虑的限制之下,皇帝军在此时并无法展现其应有雄风。因为眼前的首要之急,是摆脱在背后穷追不舍的耶鲁迪军,以最快的速度进入帝都奥诺古尔城。至于其他的政略、战略,都是往后的课题了。

  黑羊公国的继承人利德宛,仍然担任军队的最后卫,以防备敌军发动急袭。为了得知耶鲁迪军的动静,利德宛甚至单枪匹马地接近敌方前锋作侦查。在他人看来,如此的举动真是胆大到极点,但是对利德宛来说,他无论如何必须要完成最后卫的责任,并且为己方的困境寻求一条解决的途径。

  “真应该要找个适当的地点把军队埋伏起来,让那些耶鲁迪人尝尝我们马法尔军的厉害!”

  安洁莉娜公主的心中固然是有些许遗憾,不过并不是非常深刻,因为即使在战斗中赢得些许胜利,对整体的局面也没有多大影响。而她也深切地了解,眼前虽然要急迫地赶回帝都,但是路线上仍要采取迂回路径才是最上策。因为皇帝卡尔曼的健在,才是压倒耶鲁迪与乌鲁喀尔两国最强有力的武器。说起来虽然是有些讽刺,不过利德宛和安洁莉娜公主如果在此时,对耶鲁迪军鲁莽地发动攻击的话,应该可以反过来获得相当程度的胜利。因为拉萨尔将军此时正负伤且发着烧,全凭着一股执着的力量,在马上指挥大军。

  不过利德宛倒是受到一阵鲁莽的奇袭。五月八日这天晚上,赶回帝都的路程也已经走了大半,利德宛单枪四马,侦查过耶鲁迪军的动静之后,正在返回本军阵营的路上,恰巧路旁有一家小酒馆,利德宛便停下来让马儿休息,他自己也顺便喝杯葡萄酒。店里面的掌柜是个老妇人,她殷勤地问着利德宛,剑看起来好重啊,要不要放下来休息一会儿,利德宛不疑有他,便点了点头,把剑放下来交给这名老妇人。当葡萄酒瓶子和酒杯送过来之后,利德宛发现酒瓶已经开封,而且里面的酒也只剩下一半,于是便要求老妇人换一瓶新的酒。就在这老妇人不知怎地老在那里磨跚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阵马蹄声,一群男人跳下马来。门一打开,这群身上没有裹战甲,但手中却握着剑的男人便粗暴地闯了进来。利德宛立刻感到迎面袭来的杀气,于是慢慢地站起身来,这时只听见这九个男人当中,有一个似乎是主导立场的男人低声地笑道。

  “你这个老太婆,不是叫你拿瓶新的酒出来吗,怎么这么小气啊!”

  这人便是黑羊公国当中,也算是相当有权力的骑士──积加。

  “积加,你这是干什么?”

  利德宛这是多此一问,因为积加的两眼之中,正透露着完全已经逸出常轨的异样光芒,这个光芒已经比任何有声的回答更清楚且充份地说明了眼前的一切。那老妇人原来是想让利德宛喝下搀有毒药的酒。利德宛此时不禁想起了霍尔第所说过的话:“时代的剧毒足以叫人迷醉。”。这句话对积加此时的模样作了最好的诠释。时代的剧毒已经迷醉了积加的心志,就像酒精教人扯下表皮,露出真正的本性。明白了这一点,利德宛此时所应该作的,当然就是用剑来保护自己。但是方才替利德宛保管剑的那名老妇人,此刻像是被无形的恶魔用手给推倒似地,正从另一个窗口跳了出去,拼命跑过街道的那一头了。这名老妇人大概是收受了积加的几枚银币才替他们作这个勾当,现在又顺便拿了利德宛的剑,也可以卖个几枚金币。为了老妇人能够有更易宽裕的晚年,利德宛却被迫陷入这个丝毫不值得庆幸的险境。一个人空手被九名剑士包围,而其中的积加更是黑羊公国当中屈指可数的骑士。

  嘲讽的笑声从四面涌向利德宛:

  “利德宛大人的剑术,在马法尔全国堪称是技冠群伦,不过这是在有剑的情况下。如果没有剑还能够发挥剑术的话,请务必让我们这些人开开眼界哟!”

  听对方说着这种令人不悦的言词,利德宛却想不出有什么毒辣的话可以反击,所以便沉默地一语不发。他一面正视着积加,一面伸出右手。

  利德宛伸手拿起的,是桌上的一座烛台。一座以熟铁打造,既沉重、又实用的烛台。将蜡烛拔出之后,便露出一支大约有成人中指的长度,顶端尖锐锋利的铁针。积加的嘲笑立刻就畏缩了,取而代之的是恐惧的神情。甚至连“上!”的命令声也显得惊慌。在他的命令下,有名刺客用脚在地面上猛力一蹬,拿着剑对利德宛扑过去。利德宛用烛台挡住他由上往下砍的剑,然后踹中刺客的腹部。这名刺客一面痛苦地咆哮着,一面踉跄着滚倒在地面上。在这同时,有另一名刺客从左边方向攻击利德宛,利德宛于是一闪,在他躲开刺客攻击的同时,也刺出手中烛台,铁针正好刺进刺客的左眼。刺客痛苦地哀号,身子向后仰的同时,手中的剑掉了。利德宛于是在这一瞬间,拾起了刺客所掉落的剑。

  Ⅱ

  利德宛得到这把剑之后,先对着空中挥旋了一下,然后把剑尖对准积加,以非常冰冷的笑声说道:

  “怎么样,我已经有一把剑了。想不想试试这把剑利不利呢?”

  挑衅对此时的情况来说,是个相当有力的武器。当一个人与众多敌人交战的时候,让对手冷静下来是相当不利的。最好让对方疯狂地愤怒,扰乱人与剑的动作,这样才能增加胜算。

  “怎么样,你们这些卑鄙小人,区区一个敌人拿着一把剑,就叫你们害怕成这样吗?”

  “住口,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大话!”

  刺客于是同时挥刀向利德宛砍了过来。利德宛用剑挡开第一阵攻击之后,身子一转,便刺中了第二名刺客的肩头。利德宛不管对方痛苦的哀号,把剑尖抽出之后,一面回转身体往下蹲,让刺客从后方所发动的攻击挥了空,接着便砍中了对方的大腿。在一阵连续的哀叫声中,利德宛整个身体往上跳跃,将自己修长的身躯抛向门外。一飞出屋外之后,敌手也紧追上来,利德宛躲开对手的一记白刃,在地面土旋转一圈又往上一跳,一眨眼之间,便击倒了另一名刺客。虽然利德宛并不是要听话地乖乖“住口”,不过在这打斗的过程中,他确是一声都不吭。连续四个人被击倒之后,刺客们开始胆怯起来,就在这时候,从黑夜的另一头传来了一阵马蹄声,愈来愈接近他们。

  “利德宛!利德!”

  对利德宛来说上这个声音是他绝不可能听错的。而刺客们大概也是一样。利德宛和安洁莉娜公主,是“全马法尔帝国最勇猛的一对”,一想到要与这两人交手,刺客们似乎就失去了当初要动手的决心。于是他们纷纷收起自己的剑,踩着惶恐零乱的脚步,往暗处里逃散而去。而积加似乎无法像他们如此地放弃,还在去留之间犹豫地拿不定主意;片刻之后,一匹军马高声嘶啼着出现在他的面前,接着一道人影,从马上跃下站在积加的面前,动作之轻快,令人难以相信她身上正披着战甲。而她就是利德宛未婚妻安洁莉娜公主。积加此时的行为完全超乎他人的想像。积加把视线从公主责难的脸上岔开之后,便开始严厉地谴责利德宛:

  “我有话要说。利德宛,你本来就是一个与黑羊公国毫无关系的人,凭什么继承国公的地位?我无法接受,正因为无法接受,才会采取这个行动。你要知道,我可不是无缘无故的。”

  听积加这么一说,安洁莉娜公主向前踩出一步,激烈的视线狠狠地抽打着黑羊公国的骑士:

  “如果你不服的话,应该要以正当方式来追究是非曲直。追究之后如果还是不服的话,才用武力来坚持你的意志。可是你完全不是如此,甚至是突然从背后偷袭他人,失败之后才强辩自己是有理由的,你以为这样会有谁同情你?你怎么不先反省自己才开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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