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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代-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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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战跟着公孙龙来到一个四合院里住下，公孙龙为他介绍了一帮卖艺的朋友，龙战见里面有不少十岁出头的孩子，便问：“怎地他们这么小年纪便出来做事了？”公孙龙道：“他们都是父母早亡的孤儿，没有其他活路了，被我收留在此，也是混口饭吃。危险的事也不敢让他们去做呢。”
第二天一早，公孙龙带着大伙儿去街头卖艺，给龙战留了一个飞檐走壁，腾空纵跃的节目，盖因昨日见过龙战为那孩子取下风筝的身手。
不多时轮到龙战上场，公孙龙隆重介绍道：“今天给大家介绍一位新朋友，身手矫健着哩，一下子能跳到那棵大树上面呢！”众人见旁边一株梨树甚高，都不信道：“成吗，不是吹牛罢，梨树那么高！”有人鼓噪道：“跳一个，跳一个！”
公孙龙向龙战使个眼色，龙战微微一笑，双膝微屈，便要拔地而起，没想到刚刚起来，胸口一股热气往下一撞，便把自己撞沉下去。这一跳才不过两尺来高，围观众人笑道：“果然是吹牛的，哈哈，你能跳上去吗？”
公孙龙低声问：“怎么回事？”龙战忙道：“出了点意外，我再试试。”再来跳时，只感胸中浊气越来越重，身子也越发笨重起来，他蓦地想起唐爷爷说过的话，一旦出了山谷，沾染了世俗之气，在山中的矫健身手不出半月便会逐渐消失，算来从出谷到现下已是二十多天，看来唐爷爷说的是真的。龙战大窘，低声跟公孙龙道：“不成啦，我跳不起来了。”
公孙龙面色一黑，重重地咳了一声，隐隐带着怒气，但随即缓和下来，对龙战道：“兄弟，你病得不轻，先回去歇息去罢。”这话说得声音甚大，显是说给观众听的。周围观众却不大信，都喧哗起来。公孙龙大声道：“今日龙兄弟生病了，改天再叫他为大家表演赔礼，但今天决不让大家少了眼福，在下再加一个胸口碎大石和一个口中喷火的节目。”众人齐声叫好，这事算是掩饰过去。
回到四合院，公孙龙正色问道：“龙战，你今天说话是什么意思，是今天跳不起来了，还是永远跳不起来了？”龙战叹气道：“只怕是永远也跳不起来了。”公孙龙随即改了脸色，道：“小兄弟，你也知道我们卖艺的混口饭吃不容易，你说凭空添了一个人口，吃饭都成问题。”
龙战听他话中有赶自己走的意思，他何等自尊之人，哪里等公孙龙亲自说出口，便截断他的话道：“公孙先生，在下明白，我马上就走。”公孙龙道：“俗话说，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龙兄弟既然想另谋高就，在下也不挽留你了，免得耽误了你的前途。”龙战抱拳道：“告辞，你请我喝酒的恩德，龙战不敢或忘，有朝一日总要报答于你。”公孙龙道：“不敢。”见他走了，心中却道：“你又能拿什么报答我呢，连件衣服都买不起。”
时近晌午，龙战在街上游荡，想到哪里找点吃的，到了一家酒楼门口，只见一块木匾上刻着名号“烟雨楼”，这烟雨楼建构宏伟，想来是一家有名的酒楼。龙战见楼下刚出笼的包子，便想过去讨上一个。他走过去，对蒸包子的小二道：“小兄弟，能给在下一个包子吃吗？”
那小二看见是个穷酸，一定是来白吃白喝的，连连挥手道：“一边去，一边去。别来烦我，凭什么给你包子啊？”龙战忙道：“小二哥看这店里有什么事情，要我来做，我可以帮帮忙啊。”那小二笑道：“你来帮忙，哦，你来帮忙那我做什么，快快快，滚到一边去。”这时，老板娘从楼里出来，见到此景，她心肠甚好，又见龙战相貌不俗，便道：“二狗，舍给他两个包子罢。”
二狗见是老板娘发话，不得不从，挑了两个最小的包子，递给龙战叹气道：“唉，这是咱们烟雨楼的特产包子，平日我都吃不上一个呢，一下子白给你两个。”龙战自小在村子里，邻里之间几乎是不分彼此的，吃的用的都可以随手拿去，主人是没半点不高兴的，想不到到了城里，连讨个包子都这么难。龙战心道：“自己又不是乞丐，等找到事做，一定把包子钱还给她。”
龙战退到墙角，一边吃包子，一边看街上的行人，不少行人路过此处，看见自己拿着包子躲在墙角吃着，都投来鄙夷目光，龙战吃着吃着，渐渐不好意思起来，吃过一个包子，肚子不那么饿了，竟然再也吃不下第二个。只觉路人的目光如刀似剑，全割在自己心口上，不由让他的目光变得躲躲闪闪起来。他向来看人，都是当仁不让地直视过去，这时竟然有些卑怯了。
正在此时，忽闻楼上喧哗，不知为什么事争吵起来，稍顷竟有摔杯砸碗之声，不一会老板娘叹着气走出来，龙战问道：“老板娘有什么烦心事吗？”
老板娘看他一眼，呵地一笑，“你能帮得上什么忙呢？”龙战听她言语中满是轻视之意，激起胸中热血，上前道：“老板娘不要门缝里看人，龙某只是一时落魄，并非永远不得志。”老板娘不愿跟他多说，道：“你胸怀大志，我知道，但这事你真的帮不上忙。”龙战道：“你不说是什么事，怎么知道我帮不上你？”
老板娘终于不耐烦了，满面厌恶地道：“炒菜啊，你会吗？”
龙战跟唐之问庖厨三年，烹饪本事早在寻常厨师之上，听了老板娘的话，正中下怀，便笑道：“这个在下还真会。”老板娘以为他是个疯子，便摆手道：“好好好，你什么都会，但这儿不需要你。”
门口走出老板，重重将菜刀摔在案上，道：“谢师傅走了，再也没人能做好鹿肉了，以后咱们取消了这道菜罢，免得客人成天抱怨鹿肉有异味。”
刚说罢，忽听旁边一人道：“要将鹿肉去腥，只需将鹿肉一煮，把上面的泡沫舀去，再用香料一炒，然后多放些葱姜，倒些黄酒，便好了。”
老板又惊又疑，循声看去，却见是一个穷酸少年在指手画脚，便怒道：“你懂什么，滚到一边去！”
龙战道：“在下白白吃了贵店两个包子，甚是过意不去，一心想帮着做点事，恰巧又略通烹调，不如让在下稍效微劳罢。”
老板哪里信他会得做菜，顿时冒出火来，老板娘却道：“这孩子说得有几分道理，便让他试试又何妨呢？”
老板垂头便走，道：“随你的罢，真是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
龙战当下跟着老板娘来到厨房，这里一应物事齐备，比之山中，自是不能同日而语，没过多久，龙战便炖出一锅香喷喷的鹿肉，老板娘端给客人一尝，无不交口称赞。内中一个熟客道：“这鹿肉是谁做的，比从前谢师傅做的还香哩！”老板赔笑道：“这是大厨孙师傅最新想出的法子，若还中吃，以后便让他按这个味道做下去。”客人道：“中吃，中吃，中吃的很呢！”又道：“过几天，知府的公子要请先生吃饭。你们好好准备一桌，把这道鹿肉千万做好，把知府伺候高兴了，有你们赚钱的时候。”老板道：“是是！”
当下老板和老板娘一商量，决定留下那乞丐少年。老板娘找到龙战，问：“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啊？”
龙战道：“我叫龙战，怎么样，我做的鹿肉还好吗？”老板娘道：“虽然和以前谢师傅做的还有点差距，但已是很不错了。我问你，你愿意在我们烟雨楼的厨房给大师傅们打打下手么？工钱少不了你的。”
龙战一听，正和心意，便道：“多谢老板娘收留。”把老板娘乐得喜形于色，龙战却心道：“我做的鹿肉和唐爷爷的已经很接近了，他曾说自己的厨艺当世第一，一定不是狂语，但那个什么谢师傅做得比唐爷爷还好，这是怎么回事？”便打定主意，将来要找谢师傅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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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书生意气 第五章
龙战便留在烟雨楼中，到夜里，老板娘将他带到后院下人居所，龙战乐天安命，虽然进城后多经沮丧之事，仍是安然在此住下。闲暇时，伙计们爱讲些鸡毛蒜皮的生活琐事，龙战甚少语言，一直留神听着，也明白了好多人情世故。十几天下来，龙战每逢没事，便在城中闲逛，渐渐也将陆州城摸熟。他在此读书时年纪尚小，因此小时的记忆早不复存在，这时才对陆州城有了新印象。
一日，龙战忽然想起从前的先生来，便寻找路径，一边打听，来到先生家里，这才知道先生已经过世，他儿子去了京城，把老房子卖了。这先生待龙战甚好，知道他没钱，因此不收他的学费，但在私塾里仍是对他倾囊相授，还常请他到家里吃饭。龙战念及往日恩情，便在先生旧宅门前结结实实磕了几个头，鼻子一酸，几乎要留下泪来，脑海中忽然闪出唐爷爷的话来，“男子汉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便强忍住泪水。
再过几日，陆州知府兰桂发果然带着公子兰庆和前来答谢老师。烟雨楼老板精心准备了一桌酒菜，还让龙战负责炖鹿肉。龙战在厨房听人说道，兰桂发之子兰庆和，是陆州城里有名的才子，两年后要参加大考的。
原来万安国科考取士，与历朝均不相同。每五年一次大考，先是初试，由各县从童生中选拔秀才，次年参加乡试，为突出本朝文明自由的风气，乡试乃是随心所欲写一篇文章，交由各州文学判官评判，从中选出举人，第三年，这些举人赶赴京城参加会试。会试分五等，共一百五十人，前三十人可入宫觐见皇上，进行最后的殿试，前十名者可以立任要职。
龙战听了他们的话，心中一动，自己若要参加科考，何不找兰庆和问问情况呢。
无巧不巧，席间兰庆和不知何故，出去一次，在烟雨楼外徘徊甚久，龙战尾随在后，却见他在和一个女子卿卿我我，心道：“非礼勿视，我还是先躲开罢。”于是便躲到墙角后面，回避一阵。等不多时，见兰庆和整理衣冠，要走进楼里，龙战拦在他面前，道：“兰公子，在下想跟你说几句话，不知可否？”
兰庆和见他一身小二打扮，身上还有一股葱油之味，忍不住问：“阁下是？”龙战道：“我是烟雨楼里的厨子。”兰庆和哑然失笑，不知这个厨子找自己干什么，便问：“你找我干么？”龙战道：“听说兰公子才高八斗，下届便要参加科考了？”兰庆和道：“都是旁人抬举罢了，不过读了几年书，但两年后要参加科考是真的，既然读了书，若是不去考场一展身手，把自己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抱负施展开来，那不是太有负读书人的志向了么？”转又笑道：“呵，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也是来祝我金榜题名的罢！谢谢你的好意了，我也知道你没有多少钱，恭祝的银子便不要给我了，倘若来年得中，本公子忘不了你的祝愿也少不了你一顿好吃的。”
龙战听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涨红了脸，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兰庆和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龙战道：“我也想两年后参加科考去，所以来向你打听一下科考的状况。”兰庆和哈哈大笑，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道：“你？你也参加科考？你念过书吗？”龙战道：“读过。”兰庆和又道：“那你有先生吗？”龙战摇头道：“没有。”兰庆和冷冷地道：“这个事，没有先生怎么能成，这是治学文章，要的是四平八稳，不是你撞大运，想要一鸣惊人做白日梦的事情！”
龙战还想问时，兰庆和不再搭理他，自行上楼去了。龙战无缘无故受人奚落嘲笑一阵，心中自是难受，唐爷爷曾道：“以你的才学，想要高中状元也不是什么难事。”可眼下，自己连参加科考的机会也没有啊，难道唐爷爷是在骗自己吗？不行，不管旁人怎样说，我还是要用功读书，假若能够高中，也不辜负了唐爷爷教我读书做人的一片苦心。
自此，龙战白天在烟雨楼中打杂，晚上自己找从前私塾的朋友借书来读，虽然大半人不愿借给他，但还是有几个人颇为慷慨，一人名叫张远志的，更是把自己珍爱的藏书全拿给龙战，也对龙战的才学天资佩服不已。龙战在莽莽陆州城中住下去，烟雨楼又是陆州第一名楼，因此见惯了形形**的人。龙战每一开口说话，十九遭人鄙视，是以慢慢变得少言寡语起来，更愿意听别人滔滔不绝地讲，自己在心里加以论证。不出几月，便对泱泱万安国也多了几分了解，不在是原先那个坐井观天的无知少年了。
转眼间，夏去秋凉，秋尽冬来，陆州却迎来了几十年不见的一个暖冬，人们都道老天爷待人不薄，没想到到了初春时分，陡然间倒起春寒，竟然一连两月天气阴冷，整个春天大地僵硬，难以播种，眼见陆州今年饥荒已成定局。但陆州城中，烟雨楼里，仍是醉生梦死，龙战看在眼里，不觉甚是心痛，心道：“今年陆州若是没有收成，那这么多灾民朝廷如何安置，朝廷安置不了，他们该怎么办。回想历朝反贼多是因此而起，不禁担忧：朝廷再不想点办法，只怕来年造反的人不在少数呢。当然这话对谁也不能提起，烟雨楼的伙计每日只是计较蝇头小利，龙战不屑与他们为伍，平日有什么好处，自己一分不要，全给了他们。但这些人也不承情，长此以往，只觉是理所应当。这天老板娘给众伙计每人发一个朔州大鸭梨，又道：“龙战制作鹿肉有功，该给两个。”平日这些小小赏赐，龙战一般便顺手给了一楼的伙计阿勇，但这次因为他恰好上火，便自己留了一颗，只给了阿勇一颗梨子。为了此事，阿勇竟然便有些着恼了。龙战看在眼中，只当是没看见一般，心中却想：“这帮人太也不堪共处了。”于是便在盘算，在烟雨楼里，大厨们怕自己挤了他们饭碗，除了那道鹿肉，其他菜是不给自己机会做的，虽说是厨房的人，平日里自己其实和端茶送菜的小二全无分别。而且那道鹿肉的功劳，对外却称作是孙师傅做的，自己只不过是个打下手的罢了。再者自己也攒了一些银两了，张远志曾说要借给自己一些钱，摆个书摊，一边读书，一边还能赚钱糊口，龙战便萌生了离开烟雨楼的想法。
这天，他找到老板娘道：“老板娘，我在这儿做事有七八个月了，怕耽误了读书，所以想离开这里，自己摆个书摊为生。”龙战所做的鹿肉早成了烟雨楼的一大招牌名菜，不知为烟雨楼赚了多少钱，老板娘哪里肯放龙战离开，她只道龙战是嫌工钱太少，便道：“阿战，我给你工钱加倍，你留下来好不好？”龙战摇头道：“我主意已定，不能留下来了。多谢老板娘的好意。”老板娘急道：“再加一倍呢？”龙战听老板娘只是在提钱，那一定是把自己当成贪图小利之人了，苦笑道：“老板娘，这不是钱的问题，阿战一心要参加科考，凡事务必以读书为重。”
老板娘眼珠一转，自以为猜到答案，便道：“阿战啊，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怨气？”龙战道：“不敢。”老板娘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做的鹿肉非说成是孙师傅做的，这对你不住，但你想想，这道菜是烟雨楼十几年的金字招牌，若要人听见是一个讨饭来的小伙子随手做的，任你做得再好吃，这招牌也要砸了，说不定连你也要遭殃，你要明白我一片苦心啊。有对你不住的地方，我给你赔礼道歉了。”
龙战忙躬身道：“老板娘，你别这样，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要什么名啊，利啊，我只是想安安静静地读书。”
老板娘道：“你志向远大，我也不能耽误你，但科考是在后年，也没那么着急罢。再过几天，便是陆州城一年一度的盛事‘仙人大会’了，到时候不少剑仙要到烟雨楼来吃饭，咱们人手不够，若是你们走了，再找新的伙计急切间难以上手，怕要怠慢了贵客，你能留下来再帮我几天吗？”
龙战听她都这般说了，又想到在自己潦倒时她的一饭之恩，心肠一软，便道：“好罢。”
剑仙大会确是陆州城一年一度的大事，盖因陆州贫穷，在四府九州中是唯一一个没有剑仙大派的地方，所以这里的小门小派和许多自行修炼的散仙颇是敌忾同仇，定下了一年聚会一次，大家结成联盟，相互帮助。起初只有一二十人，到后来，规模越来越大，全陆州地面的剑仙都以参加剑仙大会为荣，剑仙大会也渐成气候，到今年已经是第九十九届了。这几天里，陆州城张灯结彩，白天夜里街道上都人来人往，甚是热闹。夜里更是灯火通明，青楼酒肆彻夜宾客满堂。龙战却对此毫不起意，自己和张远志等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一直在筹备书摊的事，闲下来龙战便去设法购买书籍。七八天后，差不多百物齐备，书摊立时便能开张了。恰好为期十天的剑仙大会也快要结束，第九日上，龙战便跟老板娘告辞，结算了剩余的工钱，便和张远志等喝酒庆贺，准备明日正式开张。
龙战请了三五个朋友，除了张远志和小时曾一起在私塾读书的几个伙伴，还特意叫来在烟雨楼时和自己相处不错的小琦，小琦性格腼腆，本性善良，不爱说话，但却与龙战交好，平日里常和龙战彼此照应，因而请他来一同欢喜一场。小琦喝了三杯酒，对龙战说了祝贺之辞，便道：“阿战，我娘今天病得厉害，我不能在这儿陪你了，要赶回去照顾她老人家。”龙战知道他为人至孝而老母多病，便笑道：“你的事要紧，我不敢留你了，以后再请你喝酒罢。”小琦告辞回去。龙战自与张远志等把酒言欢。
张远志道：“龙大哥，你将来一定能高中进士，出人头地，这件事，不管旁人信不信，反正我是信的。你那般的才学，若是不能为国效力，岂不是老天无眼么？”龙战道：“我刚从山里出来时，也是这样想的。全没考虑旁的事情，但这一年多来，我明白了好多事，原来世上的事是没那么简单的，不是说你才学高，就一定能中进士，也不是说你武功好，便一定能够打胜仗，你手段再高明，也不一定能够长居庙堂之上，立于不败之地。人生很多事，既非一时冲动，任凭热血冲昏头脑做出来的即兴之事，也非长久深思熟虑，为将来做足打算的长远之计，而是在极狭小的地方，在极短暂的时间里，形格势禁，被外物束缚住，不得已而为之。人生这样的事太多了，所以才常常不尽如人意。曾有人说过‘人生不如意事，十之**’，那是因为好多事情都是不能自主的啊。”
张远志道：“龙大哥此言差矣，虽是在极狭小的地方，在极短暂的时间被外物束缚住，但你可以全然置之于不顾，坚持做自己想做的事啊。”
龙战吞下一碗酒，道：“远志，不是这样的，你一旦不顾形势，特立独行，在那个狭小空间，短暂时间里触犯的规则，得罪的人，却不止是停留在那般狭小空间，短暂时间里，而是在一辈子都跟你作对啊。便如你犯了法，被官府抓了起来，记录在案，这口黑锅不止是在你违法犯戒之日背在你的头上，而是直到你死，都不会离开你啊。这样的事，做一件已经很不容易了，若是接二连三的做，在这个世上你便再也难以活下去了。”说到此处，不由叹了口气，自己也觉得自己悲观厌世。想起曾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地和唐爷爷争论外面世界的好坏，现下想起，全是纸上谈兵啊，难道全让唐爷爷说对了吗？
张远志却道：“不管怎样，龙大哥，你始终是我最佩服的人，远志一直都觉得你最有勇气，最有魄力，想当初小时候在私塾里，大家都觉得你没钱，是府川山里出来的，看你不起，但你一点都没放在心上，跟着先生用功读书，到最后谁也没你学得好。那时的你哪里去了，难道咱们越长越大，无可奈何的事也越来越多了吗？”
龙战笑道：“不如照着前人说的，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咱们今晚不醉不归，不再说这些扫兴的事了。”是夜，众人都喝得大醉，只有龙战酒量极好，等其他人全不省人事了，把他们一个个送回去。心道：“不知小琦的娘病得怎样，我还是去看看他罢。”便往小琦家里走去。路上，想到从明日起，自己又改换了一番面貌，从此又能终日与书为伴，一时快活不已，从怀里取出一个皮质酒囊，心道：“唐爷爷说有什么大喜事，便拿出这酒喝一口，那他也便能代我欢喜了。”可这一年多来，没一件顺心的事情，想不到第一次拿出这酒，竟是摆了一个小书摊，倘若唐爷爷真的知道了，该会笑我了罢，还会翻着白眼问我：‘怎么样？后悔了吗？’，到时我怎么回答呢？唉，真想再回到山里和唐爷爷两个人重新过那无忧无虑的日子。”
到了小琦家里，老远便听得到剧烈的咳嗽声，看来小琦娘病得不轻，龙战常来此地，也不敲门，便推门进去，小琦看到龙战，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扑到龙战身上道：“阿战，我娘病得太重了，怎么办，怎么办啊？”龙战拍拍他后背，安慰道：“小琦，你别着急，请大夫了吗？”小琦哭道：“没有，我家里的钱已经花光了，还欠了一屁股的债，没人肯借给我钱了。”龙战想起自己手上还有些零钱，准备明日在书摊上找钱用的，便一股脑取出来，全放到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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