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代-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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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们苏家位列琪州五大世家之一，在你爹封侯的时候最是鼎盛，一时可谓侯门似海，但那几年你爹事事不顺，被皇上定了罪，谁也不愿意与我们亲近，只有骆家还是一如既往。你爹他为人清高，不善与人交际，因此在地方上不很受人待见，从前你舅舅在世时，他在琪州说一不二，可以替咱们撑腰。但现下你舅舅过世，你爹在陆州做官，你也知道，凶险之极，朝不保夕，娘能指望的也只有你一个女儿了。和骆家这门亲事，正是咱们苏家重整旗鼓，东山再起的良机，这件事，你的几个姨母也很热心，你没有婆家，又不见得有什么理由拒绝书宾那般人才品貌。到时候好事不成的话，只怕反而成了坏事，人们会说咱们苏家和骆家有怨，人家帮了咱们这么多年，咱们再招来话柄，岂不是更加无可容身吗？”苏黛哭道：“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黄夫人道：“黛儿啊，你想想啊，你自己一个或许能跟那个龙战亡命天涯，但咱们整个家族能跟他一道都揭竿为旗，做了反贼吗？”苏黛哭道：“娘你什么都别说了，我答应，黛儿答应你便是了。”黄夫人摸着苏黛的头道：“俗话说日久生情，书宾这孩子成熟稳重，虽不是能让人一眼之下便觉惊艳，刻骨铭心的，但路遥知马力，日久见真心，你今后一定能明白为娘的心意的。”母女二人相拥而哭。
　　　　诸事说定，骆母命人前来提亲，黄夫人欢喜答应，两家说定在五月初六端午节后的家宴上定亲。骆书宾心中既欢喜，又迷惑，去找了苏黛一次，问道：“黛儿，你想通了？”苏黛道：“嗯。”骆书宾又道：“我好欢喜。黛儿，你知道吗，这从小便是我心中的一个梦，如今它终于成真了。”苏黛听他忽然改口叫“黛儿”、“黛儿”的，颇觉刺耳，便道：“师兄，你还是叫我师妹罢，我听着舒服。”骆书宾一愣，随即笑道：“对对，是我疏忽了，咱们还未成亲，称呼不能如此亲昵，还是师妹你想得周到。”苏黛微微一笑。
　　　　次日骆书宾返京，黄夫人命苏黛前去送行，到了长亭路口，骆书宾看着苏黛清丽脱俗的面容，心中怜惜，有些舍不得，但想到一月之后自己便能回来和她定亲了，又是一阵狂喜，情不自禁地想要握着苏黛的手，苏黛触电般缩了回去，骆书宾愣在那里，苏黛道：“对不起，师兄，我”骆书宾道：“你可能还不习惯罢，慢慢便好了，我去了，你保重。”策马扬鞭而去，苏黛看着古道尘烟，芳草萋萋，几只黄莺在低空乱飞，不时叫出声来，心中一时有些异样，鼻子一酸，险些儿又哭出声来。
　　　　五月初三这天，骆书宾终于回到琪州，黄夫人得到消息，立时便告诉了苏黛，苏黛没精打采地应了一声，黄夫人道：“我帮你约好了书宾，在咱们家为他接风。”苏黛先是“啊”了一声，又木然道：“好罢。”
　　　　众人见了骆书宾的样子，都忍不住问道：“出什么事了？”原来骆书宾鼻青脸肿，面色惨淡，显是被人毒打了一顿，骆书宾却道：“这都是为朝廷办事，受点伤怕什么！”骆母先于骆书宾回到琪州，只知道他到陆州帮苏儒海办事，忽然看到他伤成这样，登时又是怜惜，又是怨愤，忍不住道：“你帮你苏伯伯办什么事，伤成这样？”骆书宾假笑道：“不过捉拿几个反贼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娘你不要担心。师妹，你也不要担心。”黄夫人听他是帮苏儒海做事，又涉及反贼，只怕还牵扯到龙战，一时满面羞惭，忙道：“孩子，你受苦了！”又对苏黛使个眼色，道：“你们俩这么久没见，一定有不少体己话说，我们也不用你们陪，都下去罢。”苏黛却道：“娘，我还没吃几口呢！”骆书宾也道：“不打紧，不打紧，何必着急呢？”黄夫人嗔道：“你们先回房，我让小晴给你们送过点碧玉坊的点心，都是今年的新花色呢，书宾你也尝尝！”骆书宾应“是”。苏黛也只好随她回房。
　　　　到了苏黛屋子里，苏黛心道：“毕竟要与师兄共度一生，也不能太冷落了他。”便道：“你身上的伤不要紧罢，你为我爹的事伤成这样，我们苏家真是过意不去。”
　　　　骆书宾听了这话，既欢喜又着恼，欢喜者苏黛头一次关心自己，这是前所未有，自己苦心付出终有回报；着恼者苏黛口口声声说自己帮了苏家的忙，难道说她嫁给自己是为了找个帮手靠山吗，她心里还是记挂着那个龙战吗？又想起在鲁三味手中所受的屈辱，苏儒海也对自己横眉冷对，看不起自己的所作所为。他满脸怨恨，忍不住问道：“师妹！我想知道你和龙战之间的事！”
　　　　苏黛冷冷地道：“无可奉告！”心中好不容易积攒起的对骆书宾的一丝柔情灰飞烟灭，骆书宾见她回避这个问题，更加怀疑，包着心结，两人话不投机，当天不欢而散。
　　　　当夜苏黛心事难平，写了一封长信解释自己和龙战之事，坦诚以告，希望和骆书宾重归于好，派人送到骆府，骆书宾读了此信又是爱惜，又是惭愧，想给苏黛道歉，却终是鼓不起勇气，心道：“端午正日是师妹的生日，我大大送她一件礼物，作为陪礼，当能求她原谅。”他这般想着，初四一天闷在家里，苏黛等了他一日不见他过来，以为他解不开自己的心结，便也对他无望了，想来这段姻缘只能是貌合神离了。是夜，骆书宾忽然接到圣旨，说鄂尔多公主南下游玩，要在琪州过端午节，吃粽子，看龙舟，命他随身陪同，左右护持。君令如山，骆书宾只好将苏黛生日放在一边，先去陪同鄂尔多的公主。
　　　　琪州本地风俗，端阳节正日早上要早起登山，求神佛保佑。初五一早起来，黄夫人接到消息，鄂尔多国公主南幸，带着的几个侍从飞扬跋扈，到处惹是生非，没人敢管，便想来提醒苏黛，让她别要出门。小晴却道：“夫人，小姐一大早便出去了，她说从前端午节舅舅每次都带着她到郊外游玩。今年舅舅去世，她便一个人出去散心了，也不让我跟着她。”黄夫人嗔道：“你就不能不跟着你家小姐胡闹么？真是没一个叫我省心的！”只好派管家带着家丁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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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书生意气　第三十五章
　　　　却说苏黛一个人带着一只硕大的食盒，装满了黄仰平日爱吃的菜肴，提着一壶酒，早早出城，来到郊外的墓地，陪舅舅过端午节。回来路上，看到大批人马招摇过市，前面的人叽里咕噜，说的像是异族言语，后面跟着一大群官兵护卫，进入城中。苏黛眼尖，看到骆书宾骑着高头大马在人群中央，身边是一男一女，男的看不出年纪，身形极高极瘦，骑在马上，更是睥睨众人，看他一脸傲气，似乎什么人都看不在眼里。那女子是个小姑娘，天真无邪，衣着华丽，比自己年纪稍小，观之可亲。
　　　　苏黛等在城外，众人都进了城才进入，却被挡在城门外，道：“今日鄂尔多公主南幸至此，朝廷为了力保她安全，今日琪州城门至夜不开。”苏黛百般解释，却没人理她，只好在城郊树林边散步，等着开城门。
　　　　忽然两个怪客并肩走来，苏黛见他们二人背靠着背，横行而走，忍不住暗暗称奇，两人坐下来，烧火烤肉，忽然听到人声，齐声喊道：“是谁？”苏黛走出来道：“两位大叔，你们好！”两人都是侧对着苏黛，俱是斜眼一看，看不真切，于是转过身来，先是其中一个看了苏黛一阵，另一个不耐烦地道：“唉！哥，你看够了没，我看看！”
　　　　他哥哥道：“啰嗦什么！这小姑娘挺好看，我多看两眼不行啊！”苏黛这才知道，原来这二人是连体兄弟，后背血肉相连，再也分不开的。她心中一动，道：“你们别吵啊，你们别动，我走到这边不就是了吗？”于是走到弟弟面前，只见他的容貌和他哥哥一般无二。
　　　　两兄弟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苏黛道：“我叫苏黛，两位叔叔怎么称呼呢？”两兄弟道：“咱们没有名字，他们都叫咱们阿正，阿反。”哥哥道：“我叫阿正，我弟弟叫阿反。我们从小脊背相连，人们都当我们是怪胎，连父母也不敢抚养我们，是师傅收留了我们，教我们武功。”苏黛听他们口音像是北方来的，便问道：“你们不是本地人罢？”两兄弟道：“我们不是万安国的人，是鄂尔多的族人，随小公主南下游玩来的，我们都是汗王请来的护卫，但别人瞧不起我们哥俩，所以不愿跟他们在一起。”苏黛听他们二人心直口快，什么都跟自己说了心中一喜，又问道：“那你们怎么会说我们的话？”两兄弟道：“我们师傅是中原人。”又道：“小姑娘，你真是可爱得紧，哥俩见了欢喜，请你一起吃烤肉罢。”苏黛道：“好啊，今天是我的生日，该我请你们才是。”于是取出食盒中剩下的酒菜，请阿正阿反吃喝。阿正阿反受她这般礼遇，十分感激，都把苏黛当成是极好的朋友。苏黛问道：“你们兄弟俩从小这么连着，一定很多事情不方便罢。”两兄弟听了，顿时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和苏黛聊天。苏黛自幼听父亲说北国的广袤风光，心中也甚向往，和他们谈得极为投机。
　　　　忽然有人道：“你这个怪物，别伤害我们掌门夫人！”从一边窜出三个人来，手持长剑，和阿正阿反打在一起。苏黛心道：“阿正阿反彼此连体，行动不便，怎们能打得过？”便道：“快住手！快住手！”这才看见这三人不是别人，却是黄德、李双和赵赫，都是龙战的弟子，所以才会称她为掌门夫人。苏黛心中一动，黄德等人在此，龙战多半便在附近，难道他也来了琪州？但四下张望，却看不到其他身影。原来黄德等人在剑仙大会身受重伤，孙制胜等救走龙战之后，龙战托人将他们也带回狄龙的山寨，和自己一处养伤。后来龙战率先伤愈，挂念苏儒海的事，又回到陆州，而黄德等随即下山寻找龙战，在陆州遍寻不见，赵赫道：“掌门人失踪了，但掌门夫人却在琪州，咱们何不到琪州找到掌门夫人，那样掌门人自然会来找她，岂不是守株待兔？”黄德李双听了，都道“妙计”，于是三人来到琪州，路上黄德眼见，竟然看到苏黛和一个圆球一样的怪物坐在一起，护主之心油然而生，二话不说便拔剑出手。
　　　　却说阿正阿反虽然后背连在一起，但他们的师傅当真是世外高人，竟然根据他们的身法，创制了一套剑法，叫做“天旋地动”，威力却是不俗。当下他们各当一面，抵挡住三人的围攻，因为内力更强，兀自还占得上风。黄德道：“决不能输给这么一个怪物，给咱们师傅丢脸！”三人心意相通，都转到一边，向阿反猛攻起来，三人一剑快似一剑，阿反全力施为，还是难以抗衡，十几招内，败象已露。李双一招“红杏出墙”，削着阿反的肩膀划过，把阿正的头发削下几缕，两兄弟大怒，齐声道：“小子休要猖狂！看我们的天旋地动剑！”说着猛地一转，他和阿反都侧对着黄德三人，剑交左手，彼此配合，他二人是同胞兄弟，彼此间的心意相通，比之黄德三人何止强过数十百倍，虽然以二敌三，但打得黄德等十招之内，竟然攻不出一招，连连后退，李双一个冒进，也想学龙战的一叶知秋，把兄弟二人的手腕点中，但他出手却慢了许多，被阿正剑刃一锁，胳膊抽不回来，阿反一剑劈下，一条手臂却是保不住了。黄德、赵赫见状，只好双剑齐出，攻敌必救，抢向阿反的要害，不料阿正阿反早已料到，同时起脚，踢中二人手腕，将他们长剑踢落。李双“啊呀”一声大叫，退出战圈，却见自己毫发无伤，一条手臂还是完好无损，只是惊吓之中，把剑掉落了。再看那边，一个红衣大汉和阿正阿反斗在一起，乃是狄龙来了。
　　　　苏黛看到狄龙，又看到孙制胜也策马过来，笑呵呵地道：“阿黛！阿黛！老夫来看你啦！”苏黛喜道：“孙老爷子！”又忙对狄龙道：“他们兄弟俩不是坏人，狄伯伯你不要打了。”狄龙笑道：“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他们，但这怪人武功太怪，我得跟他们打一架。”说着使出了自己的成名武艺“日月双刀”，左手日刀，使的都是威猛无铸，大开大阖的招式，他内力雄浑，一只手便搅得阿正阿反两把剑，两只拳头不得安生，右手月刀却趁隙而入，寻找兄弟二人招式中的破绽。他看到阿反左肋下视一处破绽，右手月刀刺出，势若奔雷，没想到阿正阿反就地一滚，左肋却滚在地上，迎着自己月刀的却是阿正的剑锋，狄龙也变化奇速，一计不成，月刀一转，卡住阿正的长剑，想把他的兵器夺过来。阿正手一松，长剑脱手，狄龙顺势回收，却猛然觉得不妙，这剑上隐隐传来一股阴劲，侵袭手臂，右臂一麻，招式立即慢了，阿正双拳跟着月刀打来，狄龙只好回过日刀封住身体。阿反却趁虚而入，挽了一朵剑花，直刺狄龙左肩。狄龙左肩一低，右臂暗运内力，驱散阴劲，猛地一跃，跳在二人背后，左手日刀仍是十成阳刚，右手的月刀却也变成不留余地的招式，一套惊雷剑，气势如虹，扫向二人。
　　　　阿正阿反几次堪堪得手，总被狄龙躲避开去，这时见他忽然发挥出雄浑的内力，当下将长剑舞得密不透风，不让狄龙有隙可乘，狄龙见他们两把剑把圆球一样的身体团团围住，若要硬凭内力闯进去，难免伤了他们性命，若是不敢加力，却是说什么打不赢他们。忽然灵机一动，左脚在右脚上一绊，摔倒在地，阿正阿反反应奇速，刷刷两剑并肩刺向倒在地上的狄龙。狄龙哈哈一笑，弃剑在地，左右两手各用食、中二指夹住阿正阿反的剑身，阿正阿反用力一抽，无奈内力和狄龙相差太远，怎么都抽不出来，正要弃剑后退，狄龙两脚踢出，分别踢向阿正阿反的臀部。
　　　　这两脚之力何等猛烈，又是一个朝左，一个向右，阿正阿反脊背相连，无法分开，被这大力一拆，直是痛彻心扉，但他二人都甚不肯服输，任凭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仍是不愿出声呼痛。阿正道：“你使出阴谋诡计，胜了也没什么光彩的。”
　　　　狄龙是在战场上历练出来，自然不觉得这是什么阴险的计谋，笑道：“这算什么阴谋诡计，再说你们两个打一个，还被人打败，更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罢。”谁料阿正受激之下，竟然道：“那我一个人和你打，阿反，你不要出招。”
　　　　狄龙笑道：“这样的话，我一招便能见你们打败。”阿正阿反都嗤之以鼻，道：“胡吹大气！”狄龙道：“你们不信？”阿正道：“你若是能将我一招打败，我也不回鄂尔多了，就留在中原，做你的奴仆罢！”狄龙笑道：“好！咱们击掌为誓！”说着身形一动，转瞬间和阿正阿反四只手掌各击一掌，阿正阿反还没反应过来，便手掌一痛，也叹服他身法迅捷。阿正道：“阁下出招罢！”
　　　　狄龙道：“好。”话音还没落，一个鱼跃，翻到对面阿反那边一剑刺出，阿反自然挥剑挡格，狄龙道：“你不能出手！”阿反只好将剑放下，狄龙指着阿反的胸膛道：“我赢了罢。”阿正怒道：“你打的是我弟弟，如何能算？”狄龙却道：“你们兄弟二人身体相连，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原本便分不清楚，我刺的是他的胸，也便是你的后背，有何不对之处？你若不愿意遵守诺言，那也由你，老夫也曾领兵万千，不在乎你们两个奴仆！”
　　　　阿正阿反心中一凛，虽然对方胜之不武，却也能自圆其说，自己信誉攸关，便道：“好罢！我们认栽服输，从此给你当牛做马！”一副赌气的样子。狄龙哈哈大笑，道：“我知道你们是鄂尔多的护卫，其他护卫不待见你们，不瞒二位，老夫此来，是来刺杀鄂尔多的小公主的，你们把她身边的情况跟我说说。”
　　　　苏黛惊道：“狄伯伯，你为何要杀小公主？”狄龙道：“唉，这些事原本不能跟你讲的，但狄伯伯知道你不是多嘴多舌的人，跟你说了也无妨，鄂尔多一直在寻衅进攻万安国，但苦于之前签订的合约，只能小打小闹，我杀了小公主，鄂尔多便会找到借口，师出有名，他们和朝廷一旦开战，我们便能趁乱而起，逐鹿天下。”苏黛道：“非要如此吗？”狄龙道：“人各有志，是强求不来的。再说，即便老夫不去刺杀她，鄂尔多也不会因此不进攻万安国，他们此行南下，心中的算盘也未尝不是来寻衅的，你瞧那些护卫随从飞扬跋扈，四处惹事，便是想有中原人跟他们结仇闹事，好让他们找到借口。”
　　　　阿正道：“话虽如此，小公主却杀不得。”狄龙问道：“为什么？”阿正道：“这次陪小公主来的，除了临时请来的高手护卫，还有鄂尔多的国师，方先生！”狄龙道：“方一山？他也来了？”苏黛见狄龙面色忽转郑重，不由问道：“方一山是谁？他武功高吗？”狄龙道：“他名列天下六大高手，你说他武功高吗？”黄德等不服气道：“天下六大高手，那是谁，有没有我们师傅？”狄龙哈哈大笑道：“你师父才多大，哪里能和他们相比？”阿正阿反道：“天下六大高手，是重霄宫周伯流，唐门唐谦益，黄鹤派方一山，沧州阳使，云龙派费不凡和海光寺慧海禅师，他们的武功出神入化，身后所依仗的势力也是非同小可，谁都招惹不起。”狄龙道：“两位仁兄放心，狄某此去，只是打草惊蛇，不会和他们硬拼，凭我的本事，想在方先生手中全身而退，也不是什么难事。”阿正阿反道：“我们陪你一起去，也好彼此照应。”狄龙道：“好。”孙制胜对苏黛道：“阿黛，你还是早些回家去罢，今天城里必会出一场大事啊。”苏黛道：“是。”
　　　　孙制胜等人和阿正阿反带苏黛到了城边，孙、狄二人一手一个，把其他人提在手中，飞身越过城墙，一一把众人送入，阿正看得目瞪口呆，咋舌道：“想不到两位如此身手。”众人说着离开。黄德三人陪苏黛到了离河边上。
　　　　琪州风俗，端午节这天，要到离河边上，扔几只粽子到水里，祭拜屈原大人，还可以许愿，让屈大人在天之灵，帮自己实现，苏黛来到河边，掷粽入江，默默许下三个愿望。李双好奇道：“师娘，你许下什么心愿啦？”苏黛道：“跟你说了就不灵了。”李双“哦”了一声，又道：“师娘，你借我几只粽子罢。”苏黛不知他有何意，把剩下的几只粽子全给了他，一边道：“以后不能叫我师娘了啊。”李双没听清楚，还是把粽子远远地扔进江心，他身负武功，粽子打着旋儿，在河面上打了几个水漂，李双磕头道：“弟子一求屈原大人保佑我师傅，别要他再受苦受罪了；二求屈原大人成全我师父师娘，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三求屈原大人万万把弟子前两个愿望记在心上，早日帮弟子完成，弟子每年都来请你吃粽子。”苏黛听得心中感动，想到自己不久便要嫁做人妇，而龙战却不知身在何方，顿时黯然神伤。
　　　　看着水面上的倒影，心道：“难道我也要学那些痴男怨女们，在河边顾影自怜吗？不，苏家的重担还要我一肩挑起，我绝不能堕落消沉，不能太自私了，只为自己一个人着想。”忽然看到水面上出现许多倒影，水波荡漾起来，看不清来人面目。苏黛回头一看，只见七个怪人，身上穿着赤橙黄绿青蓝紫七彩衣服，样貌十分滑稽，还以为是和阿正阿反一样心地善良，憨态可掬之人，没想到当先穿赤色衣服的人对她喊道：“你就是苏黛罢。”苏黛道：“是啊，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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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书生意气　第三十六章
　　　　这七人正是彩虹七使，他们剑仙大阵因为少了指挥使，分崩离析，鲁三味不明不白地失踪之后，陆州局势急转直下，不少人纷纷倒戈，反而帮起了苏儒海，不知怎么回事，地主豪绅们纷纷招供，把不义之财全交出来，毁家纾难，剑仙会失去靠山，被苏儒海派兵剿捕，只能东躲西藏。彩虹七使想到事情全是坏在苏儒海手中，便道：“苏儒海坏了咱们的事，咱们也去坏他的事，他的家人不是在琪州么，他不是还有一个宝贝女儿么，咱们都捉了来，看他还敢不敢嚣张！”于是七人一合计，志同道合，一起来琪州抓苏黛，在苏家潜伏半天，才知道苏黛不在家，出来寻找，恰在离河边遇到。
　　　　赤使道：“苏黛，你爹害得我们剑仙会好惨，我们要捉走你，逼他就范！”苏黛道：“休想！”黄德三人挡在苏黛面前，道：“想捉我师娘，先问问我们兄弟三人手中的剑！”赤使一声吆喝，彩虹七使和黄德三人打在一起，他们训练有素，单个武功又高出黄德等人，战不三合，便将黄德等打倒在地，赤使等将苏黛、黄德等用捆仙索捆了起来。苏黛猛然看见骆书宾戎装过来，大声唤道：“师兄救我！”
　　　　却说骆书宾陪着鄂国公主，在琪州城中游玩，鄂国公主听说这里有掷粽许愿的风俗，便也过来许愿，骆书宾等人在她许愿时都躲开回避，却恰好遇上苏黛被擒，骆书宾听到苏黛呼救，正欲带人上前，旁边周大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