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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侠隐-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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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雁秋听他骂玄阴叟为老怪物,不由气血上冲,大喝一声道:“你敢出口不逊!”呼的一掌,向云中鹤高峻拍去。
    他因刚才一掌运气“玄门一元罡气”,毙死皓首云龙司空长卿后,甚感追悔,故这一掌只用出七成内家真力。
    但云中鹤却不知就里,一跳闪过,他似是早已全神戒备。
    罗雁秋收势停身,晒然一笑道:“我若诚心要伤你,难道你还躲得开吗?”
    云中鹤高峻老脸一红,未及说话,便听灵根大师高喧一声佛号,道:“高施主说得不错,小施主若将百毒衣交出,当场焚毁,我们各大门派中人,便不再为难施主了。”
    罗雁秋见灵根大师也是这般说,还以为他也起了贪念,遂冷哼一声道:“想不到出家之人,也是难泯贪念,你们以为我罗雁秋是小孩子吗?”
    此时,一个距离罗雁秋最近之人,突然惊呼一声,说道:“请各位试一运气,恐怕我等全都中毒了?”
    各大门派高手闻言,齐地暗吃一惊,试一运气之后,除了几个内力深厚的前辈人物,尚无感觉外,果已觉出真气不畅。
    立时之间,惊恐愤怒之情弥漫群雄之中,齐向罗雁秋前逼去。
    罗雁秋大喝一声道:“你们要干什么?”他喝问之后,仍是傲然卓立,一动未动,似是全然未放在心上。
    云中鹤高峻霍地冷笑一声,却向灵根大师说道:“大和尚,若不是你婆婆妈妈的,发什么慈悲心肠,我等早已将这阴风洞毁掉,也用不着现在大费手脚了!”
    他说完之后,突地大喝一声:“大家还不按照预定计划动手,难道真要坐以待死吗?”
    罗雁秋高声大喝道:“你们索性揭开假仁假义的面具,一齐出手吧!”
    他话声刚落,已听背后“轰”然声响,只觉得一阵地动山摇,倾刻之间,沙石四飞,烟尘弥漫,罗雁秋不必再看,已知此刻发生了什么事情。
    灵根大师低喧了声佛号道:“罪过罪过,惟望我佛慈悲。”
    罗雁秋一见自命为各大门派的侠义中人,居然暗下毒手,炸毁阴风洞,不由双目尽赤,气愤填膺,大喝一声道:“我和你们拼了!”猛吸一口真气,玄门一元罡气己然遍布全身,双掌一错“呼呼!”拍出两掌。
    他这两掌本是怒极而发,用出十成功力,两掌拍出之后,便听两声凄厉惨嚎响起,连尸体也不知摔向何处。
    灵根大师又自低喧了一声阿弥陀佛,说过:“杀劫既起,在劫难逃,老衲已顾不得许多了。”
    僧衣飘风,他已纵身挡在罗雁秋身前。
    罗雁秋杀机已起,再难阻遏,愤然说道:“我要用你们的尸骨,重建阴风洞!”一掌向灵根大师劈去。
    灵根大师眼见罗雁秋一掌劈来,早已凝神戒备,他双掌平胸推出,硬接了罗雁秋一掌。
    两股强劲的潜力一接,灵根大师突觉一身气血一涌,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三步。
    罗雁秋大喝一声道:“再接我一掌试!”第二掌紧随着劈击出手。
    灵根大师虽见罗雁秋一掌击毙司空长卿,但仍然不信他年纪轻轻,会有此种惊世骇俗的功力,是以存心一试,但对了一掌之后,心中已然大骇,此刻目睹他第二掌来势,较第一掌尤为凶猛,哪里还敢硬接,侧身一闪,让避开去。
    罗雁秋冷笑一声,如影随形,立时欺身直进。
    灵根大师情急之下,返身一掌劈出。
    忽听一个沙哑的声音大喝道:“小娃儿休要欺人太甚!”云中鹤高峻已自背后一掌攻到。
    罗雁秋追击的身形不变,右手依然拍向灵根大师全力而发的一掌,左手却向后疾拂而出,迎向高峻蓄势击来的掌势。
    云中鹤高峻虽是一代掌门宗师身份,武功深厚,经验丰富,也未料到罗雁秋前后受敌之下,竟能同时还击。
    就在这一瞬之间,只听两声“啪啪!”轻响,遂听两声闷哼传来,灵根大师一个修伟的身躯扑通跌地不起,而云中鹤的瘦小身形,却被震得摔出去丈余!
    这两人似是全都伤势极重,立刻闭目调息起来。
    罗雁秋一掌震伤两大掌门宗师,其余之人俱都骇然怔住,他看着一个个呆若木鸡的各大门派弟子,似也不便再施辣手。
    蓦地,一个冷冷的声音,在罗雁秋耳边响起,说道:“好个狠毒的娃儿,你且尝尝老夫‘五绝’的滋味!”
    他话出口之时号称“五绝”的五种见血封喉的歹毒暗器,已分向罗雁秋全身上下袭到。
    原来此人身形瘦长,生得凹目削腮,身着白衣,正是峨眉派掌门五绝神翁匡茂澜,他虽是一派掌门之尊,但却因生性阴沉,故而练成歹毒已极的五绝暗器。
    那五绝暗器顾名思义,便是有五种,即毒沙、毒针、毒粉、毒液和毒气。五绝神翁匡茂澜将五绝同时施出,尚还是第一次。
    须知这五种暗器发出时,无声无息,而且又是在夜暗之中,要想躲闪更是不易。
    是以在这瞬息之间,罗雁秋已吸进了甚多毒粉、毒气,周身上下,也中了了无数毒针、毒沙、毒液。
    只听五绝神翁阴阴一笑,道:“我师弟瘦钟离敖融被苍古虚老怪伤在掌下,又复抢去百妙佛珠,这债都只好算在你的身上了。”
    他自信罗雁秋必死无疑,是以从从容容直向罗雁秋身前走去。但他也是千密一疏,却没料到罗雁秋身穿百毒衣,能使丈余外之人神秘中毒,而自己却安然无恙,这其中定然大有道理。
    果然罗雁秋身中五绝毒器,仍是浑如未觉,夷然不惧道:“什么五绝暗器,我罗雁秋还不在乎这点雕虫小技!”话落掌出,一掌向五绝神翁拍去。
    五绝神翁料不到他身中五种见血封喉的剧毒,仍能出手施袭,惊惶之下,再想躲闪,哪还躲得过去。
    惨嚎响处,他那条瘦长的身形,立横就地!
    只不过盏茶工夫,罗雁秋举手投足之间,四大门派掌门已是二伤两死,其余之人,则又全数中毒。
    须知这百毒衣,当真厉害无比,此衣曾经在九十九种剧毒中浸制,能藉风力传播毒质,罗雁秋因误饮那泉水中毒,是以对天下间一切毒物,均有了抵抗之力。
    罗雁秋锐利的目光一扫眼前群雄,冷冷说道:“你们还不走!
    难道当真找死?”
    他此言一出,顿将全场之人激怒,各大门派之人,平常英风盖世,何曾受此屈辱,一人高呼,群声响应,各亮兵刃,将罗雁秋团团围起。
    罗雁秋晒然一笑道:“你们想死不难,只管出手就是。”翻腕也将白霜剑掣出。
    但见刀光剑影闪动,无数道寒芒划空而起,齐向罗雁秋全身上下递去!
    只听哧、哧之声连响,群雄的兵刃递至中途,已尽被罗雁秋白霜剑削断。
    群雄大骇之下,疾地撤身后退。
    罗雁秋冷哼一声道:“你们这般人平日骄狂自大,不给点苦头吃,谅也不知厉害!”手中白霜剑一晃,横里平削过去。
    又是一连串嘶嘶声响,他已削下四五个人的发髻。
    他似是存心要对这些平日骄狂自大之人,加以折辱,眨眼之间,在场之人的发髻尽去!
    突听一声佛号响起,灵根大师已调息完毕,缓缓站了起来,合掌当胸,向罗雁秋说道:
    “一念向善便见真佛,小施主手下留情,老衲代表我各大门派之人谢过了。”
    此时各大门派弟子虽是以满含怨毒的眼光注视着罗雁秋,但技不如人,情知出手亦必送死,是以无一人有所行动。
    灵根大师又道:“自古冤仇宜解不宜结,施主若能从今以后不挟盖世武功,快意诛仇,则老衲对令师玄阴叟苍古虚那一恶毒阴谋,也决不再行追究了。”
    罗雁秋不知就里,闻言大喝一声道:“往口!家师又有什么恶毒阴谋,你若再胡言乱语,休怪我心狠手辣!”
    灵根大师咤然说道:“怎么,难道施主对令师在那株虬松之上,以百妙佛珠作为诱饵,暗中却布置毒蛇伤人,而致死亡数十位高手之事,全然不知吗?”
    罗雁秋听得心中一震,但仍冷冷说道:“你说的可是实话?”
    灵根大师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从来不打诳语,字字句句是真实。”
    罗雁秋急欲知道详情,说道:“你且将事情经过说来听听。”
    灵根大师遂将详细情形说了。
    罗雁秋将信将疑,虽认为玄阴叟此种做法过于歹毒,但却也不愿当着各大门派中人的面承认,故意冷冷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贪心罹祸,即使真有此事,看来也怨不得别人。”
    只听灵根大师喧了声佛号,说道:“小施主说的不错,俗语说冤有头,债有主,令师玄阴叟苍古虚既然远出未归,这件武林恩怨且留待以后再说……”
    他话尚未说完,突被一个沙哑喉音打断,厉喝道:“大和尚,你倒说得轻松,旧仇未了,新恨已铸,我且问你,这眼下之人,俱己身中那娃儿百毒衣所带剧毒,这便怎说?”原来云中鹤高峻已调息完毕,一听灵根大师打退堂鼓,不由大感气愤。
    云中鹤此言一出,已激起群情恨怒,个个扬眉竖目,似是对灵根大师这种息事宁人的做法,甚感不满,同时对罗雁秋也更增加了怨毒。
    罗雁秋锐利的目光冷冷地扫视了群雄一眼,然后落在云中鹤高峻的脸上,厉声喝道:
    “胡说!我就不信眼下之人俱已中毒,若如此,我穿着数月,也早中毒而死了。”
    他似是仍然不信自己所着黑袍,会是上带剧毒的百毒衣,若说远隔丈余,能使对方中毒,更是匪夷所思,只当他是无理取闹,一顿之后,又道:“这阴风洞被你们摧毁,又便怎说?”
    云中鹤嘿嘿一笑道:“摧毁这小小的阴风洞,暂消旧恨,但是你若不交出百毒衣及解药,难了新仇!”
    灵根大师低诵了声阿弥陀佛,喟然一叹,说道:“冤冤相报,永无休止,仇恨宜解不宜结,以老衲拙见,小施主就将这百毒衣,当场焚毁,然后交出解药……”
    罗雁秋冷哼了一声说道:“住口!你这和尚前面的一段话,尚颇有道理,后面却尽出无稽之谈,你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你且试一运气,默察体内是否真如所说已中剧毒?”
    灵根大师为少林当代第一高僧,内功何等深厚,他试一运气之后,不禁长眉微皱,讷讷说道:“眼下老衲体内尚无不适之感,不过……”他本是想说,因内力深浅不同,毒性发作或有迟早,但已被罗雁秋一声打断,说道:“大和尚体内既未中毒,可见这般人都是无理取闹了!”
    雁秋说完之后,更觉理直气壮,冷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你们自认中毒,不知是何居心?”
    灵根大师和罗雁秋一阵对话之后,直把群雄气得五内皆裂,但他们毕竟不愧为大派弟子,因辈份不同,都是敢怒而不敢言,还是云中鹤高峻怒声喝叱道:“大和尚,你自恃内力精深,未曾中毒,其实那也不过是迟早而已,但你就能就此否认他人的中毒吗?”
    灵根大师涵养功深,虽被云中鹤大声喝叱,却是微微一笑道:“老衲并无此意,高掌门误会了。”
    他慈目顾盼了各大门派的弟子一眼,然后,又转向罗雁秋肃然说道:“小施主请将百毒衣及解药交出,免得老衲进退维谷。”
    罗雁秋不耐地说道:“休说这黑袍不是百毒衣,即使是,在下为要纪念一个含冤百载的老人,也绝不能交出,至于解药,在下更不知其为何物!”
    忽听云中鹤高峻大声喝道:“大和尚,少与这娃儿罗嗦,难道你忘了一百年前,武林中人人欲得‘百毒魔君’而诛之的誓言了吗?老朽所知,那主要是因这百毒衣为害之故。”
    灵根大师颔首道:“高施主说得不错。”
    云中鹤高峻忽地振声大喝道:“我等既都身中剧毒,已是垂死之人,生死之事,大可不必再放在心上,眼下急要之举,是要毁去百毒衣,和这娃儿同归于尽!”
    俗语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云中鹤此时心中,竟全无抢夺那百毒衣,据为已有的念头,他一心只为武林除害,是以说得义正词严,全场之人皆受感动。
    只听群雄齐地大喝一声,奋起勇气,一拥扑上。
    须知他们的兵刃,大都为罗雁秋的白霜剑削断,甚至发髻也被斩去,此时一个个头发披散,双目火赤在夜暗中放射出骇人的光芒,连罗雁秋也看得心神一震,连连后退数步。
    但他这一退,群雄战志更炽,走在最前面的几人,已呼呼向罗雁秋攻出几掌。罗雁秋见这般人真的悍不畏死,一时之间,不禁犹豫起来,他本是宅心忠厚之人,以他的武功,轻轻一掌,即可置人于死地,但他却不忍下此辣手,只是口中大喝一声道:“你们若再进逼,休怪我罗雁秋心狠手辣了!”
    然而眼下群雄当真是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仍然步步进逼,二十几个武林高手,竟将罗雁秋重重包围起来。
    灵根大师大袖一挥,人已如一只硕大苍鹰般,落在群雄与罗雁秋之间,朗诵了一声阿弥陀佛,说道:“各位施主,请容老衲一言,须知困兽犹斗……”
    他的话尚未说完,陡响两声大喝:“住口!”
    灵根大师身形一颤,举目望去,只见云中鹤高峻及罗雁秋俱都向他怒目而视,他知道此一积怨无法化解,这场浩劫难免,略一思忖后,俯首一阵默视,突地大喝一声道:“小施主执迷不悟,不肯交出百毒衣和解药,老衲再也顾不得许多了。”
    他似是已下定破釜沉舟的决心,双腕一错,呼呼向罗雁秋拍出两掌。
    这两掌都是他凝聚全身功力发出,只听劲风划空生啸,两掌一前一后,向罗雁秋身前迫压而至。
    罗雁秋未料到灵根大师会突然发难,他毕竟对敌经验不足,一愕之下,被迫得连退数步。
    各大门派弟子乘着罗雁秋后退之际,喝叱一声,齐地挥掌急攻。
    罗雁秋似是已被群雄逼得微现真火,凌空跃起,让过那阵阵掌风暗劲之后,才待挥手反攻,但一看到他们惨厉的脸色,狼狈的神情,心下一软,仍然卓立原地未动,灵根大师见状一怔,说道:“小施主可是……”
    只听云中鹤高峻截断他的话道:“大和尚休再动你的悲天悯人心肠,除恶务尽,这还不知道吗?”
    罗雁秋觉得这云中鹤高峻端地十分可厌,冷哼一声道:“除恶务尽,我就先将你除去!”
    凝聚起六成“玄门一元罡气”,遥空一掌向高峻劈去。
    云中鹤老奸巨猾,怎不知他这出手一掌的威势,嘿嘿一笑,飘身让过。
    但这一闪让,却苦了站在他身后的几个各大门派弟子,立闻数声惨呼响起,早有四五人翻身栽倒。
    罗雁伙见自己这一掌又击毙了几人,不由大起愧疚之心,剑眉微皱,发出一声感叹!
    岂知那四五人之死更激怒了剩下十余人的复仇怒火,齐地喝叱一声,纷纷挥掌攻上。罗雁秋见自己既造成如此重大杀劫,他虽是对各大门派中人成见极深,认为他们都是伪善之人,但也不忍再下辣手,眼前群雄攻来,也只是一味闪避,不予还击。
    须知眼下之人,除罗雁秋外,俱己身中剧毒,他们这一动手相搏,更加速了毒质在体内的通行,是以一个时辰之后,已有半数以上倒地不起。
    余下之人,一时之间,虽可勉强支持,但已无再战之能,只有灵根大师因功力深厚,侵入内腑剧毒,尚未全部发作。
    他眼看二十余位高手一个个无声地倒下,不由更激起了他悲天惘人的胸怀。他虽是斩尽七情的有道高僧,目睹斯情,慈目中也不禁落下几点泪珠。
    但罗雁秋战至此时,仍然不相信这眼前高手之死,是身中他百毒衣上的剧毒,还以为他们内力不支,瞥了萎顿地上的群雄一眼,晒然说道:“各大门派素来自视很高,想不到闻名不如见面,一个个竟然如此不济事,看来真是徒具虚名了!”
    灵根大师断喝一声道:“施主以毒辣的手段,一手造成这场杀孽,还要口舌逞能,难道不觉得自欺欺人吗?”挥掌疾攻过去。
    罗雁秋闪身让过,冷哼一声,仍然不予还击。
    灵根大师看同来之人,一个个尽行死去,他似是已不愿生离此地,出手招式,尽是拼命的打法。
    罗雁秋虽是武功高强,但处在挨打的局面,也是被逼得连连闪跃。
    又是盏茶时间过去,罗雁秋见灵根大师步步逼进,不由又激起真火,剑眉一皱,冷冷说道:“大和尚,你当真想送死吗?”便待挥掌反击。
    然而当他的目光接触到尸体遍地的凄惨景况,心下一软,怒气立即消失。
    任是灵根大师的掌风足影,将罗雁秋迫的手忙脚乱,他却仍是不予还手,但这一来却更触怒了灵根大师。
    他不由冷哼一声道:“施主可是觉得以老衲的武功,不足和你动手过招吗?”
    罗雁秋突地朗朗一笑,说道:“大和尚的武功,还是在下生平仅见的高手……”
    灵根大师瞠目大喝道:“那你为什么仍不还手?”
    罗雁秋瞥了地上的群雄一眼,突地黯然说道:“我不杀伯仁,伯仁为我而死,在下不愿再造杀孽。”
    灵根大师道:“好个利口的孺子,既已造下无边杀孽,还要假仁假义,你以为老衲不久也要毒发身死,勿需再劳你动手是吗?”
    罗雁秋冷冷说道:“在下并无此意,只望你宝贵生命,迷途知返。”
    灵根大师气得长眉颤动,愤然说道:“哼哼!你竟然教训起老衲来了!”猛吸一口真气,运起毕生功力,一掌向罗雁秋拍去。
    蓦地,纵横地上的尸体中,有一人发出一声惊呼,罗雁秋和灵根大师齐感一怔,敢情仍然有人未死,罗雁秋一分神,竟然对灵根大师拍来的一掌忘记躲闪,灵根大师虽闻声之后,真力略卸,但掌势却仍不变,着着实实地击在罗雁秋胸前。
    遂听两声闷哼传来,灵根大师和罗雁秋各自向后倒退数步,扑倒在地上。
    须知灵根大师,经这半夜拼搏,侵入内腑的剧毒早已发作,若不是他以一口真气强自护住各大心脉要穴,也早已无力再战。
    但他这最后一掌,却是运起全身功力,作孤注一掷,是以连护各大要穴的一口真气,也毫无保留地施出。
    然而罗雁秋虽是与灵根大师游斗,自始至终,不予还手,但他也是聪明无比,早已运起“玄门一元罡气”护住全身动脉要穴,是以灵根大师一掌击中他前胸之时,立即发出一种反弹之力。
    灵根大师经此一震,毒性立刻发作,真气顿时涣散,当即倒地不起,一代高僧,就此瞑目长逝。
    罗雁秋虽是以玄门一元罡气护住全身要穴,但也禁不住灵根大师全力一击,只觉一声惊呼传来,遂听一人惶然大叫道:“秋弟……”
    恰在此时,罗雁秋“哇”的一声,张口喷出一股鲜血,遂即晕迷了过去。
    东边天际微露曙光。九幽谷中浓雾渐起。
    但在雾锁云封中,却传来声声叹息!
    只见一个满脸血污的人,正自坐在一个身着黑袍的少年身旁。
    那少年自然是仍在昏迷中的罗雁秋。那人又自发出一声长叹,轻轻唤道:“醒醒,秋弟,唉!你再也想不到和你有八拜之交的大哥,也会赶来找你复仇,但……做大哥的怎知这洞中之人是你?”
    那个人突地“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肖俊啊肖俊,你空有铁书生的称号,怎的竟糊涂至此。”
    他说完,伸手抵在罗雁秋背后的命门穴上,一股热流,立刻循臂而出,缓缓逼进罗雁秋体内。
    铁书生肖俊自看到罗雁秋现身之后,他便从未动手,但那百毒衣上所带的剧毒,当真厉害无比,虽是发作较缓,但也感真气不畅,终于软弱地倒下去。
    然而现在真气竟然源源而出,似是愈用愈盛,他自己也不由咄咄称怪。
    约有盏茶时间之后,罗雁秋已微咳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他猛然看到一个满面血污之人,在为自己运气推拿,不由大吃一惊,翻身坐起,冷然说道:“你是什么人?”
    铁书生肖俊一见罗雁秋醒来,不禁大喜过望,说道:“秋弟,大哥这般模样,你自是不认识了。”
    他举手向脸上一抹,露出一个英俊而熟悉的面庞,原来他带着面具。
    罗雁秋略一思忖,冷冷说道:“是你……”
    铁书生颔首道:“秋弟,你现在可好些了?”
    罗雁秋见他这般对待自己,心中虽甚感激,但一想到他一定错认了人,于是淡淡地说道:
    “阁下认错人了,在下虽是罗雁秋,可能不是你认识的秋弟。”
    铁书生微微一笑,说道:“秋弟,你叫罗雁秋,难道大哥还不知道吗?秋弟,大哥虽有不是之处,但我们乃是八拜之交的弟兄,难道你不认我这个做大哥的?”
    此时,远远一角,忽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若非在这静寂的晨间幽谷,又若非是罗雁秋肖俊等这样内家高手,便绝难听见。
    罗雁秋本对这场浩劫的造成,深感不安,他一见有人尚未死去,当即一跃而起,大步奔了过去。
    只见一个面容枯瘦之人,双目紧闭,已是奄奄一息。
    铁书生也紧跟了过去,一见那人,立即惊呼一声,俯下身去,叫道:“燕弟!燕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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