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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月-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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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对没有,那个时候,我怀中揣着盒子放着手串,我很留心注意看会不会有人的。”
  “那么是否听见有什么声音呢,很细小的声音,来自背后或左右两侧呢?”
  杨大年想了一下道:“好像是有一股冷风来自脑后,而且有一种扑扑声自天而降,像是鸟拍翅膀之声。”
  牛炳道:“这就差不多了。”
  杨大富道:“牛师父,你不会认为是一头乌来下手掉包的吧!”
  牛炳道:“不是鸟,是人,大东家,你听见的是不是这种声音。”
  他把手臂用力往下一挥,那宽大的衣袖掠空发出了猎猎之声,杨大年道:“有点像,但是没有这么响,似乎轻微得多。”
  牛炳道:“这个我知道,来人是躲在树上的,居空下击,用手掌把大东家劈昏了过去。”
  杨大年道:“那棵树上,距这儿还很远呢!”
  牛炳不说话,将身子一躬,就跳到了那棵大松树下面,然后双腿一屈一弹,身形上拔,就跳上了树的一根横枝,手脚并用攀了上去,直到一根横岔出半空的枝干上,双足一点,身形呈圆弧形下飘,刚好落在他们的面前,落地无声,只有衣襟掠风之声。
  杨大年忍不住喝出声来,道:“好功夫,好功夫,牛师父!若非亲见,我真不知道你有这一身好功夫。”
  牛炳道:“我现在是年纪大了,不如当年俐落了,二十年前我还可以更好一点,大东家,你听到的声音,是否跟我下来时差不多?”
  杨大年道:“声音很像,只是还要轻得多,只像是一头小麻雀拍翅而落的声音。”
  牛炳道:“那对方就是一个绝顶好手,轻功卓绝,比我还要高,而且比我更年轻!大概不出三十岁。”
  杨大年道:“牛师父怎知对方的年岁呢?”
  牛炳手指地下一堆脚印道:“这个印子是我留下的,这个印子是那个人留下的,他下来的方法与我一样,只是轻功更佳,下落得较慢,所以脚印浅,衣袂带起的声音也小得多。至于年龄,我是从靴底的型式上看出来的,这双靴子的后跟略高,比靴帮为小,是武士英雄靴,属于时下一些公子哥儿以及年轻的江湖人的穿着,过了三十岁的人,就穿我这种抓地虎的靴子了。”
  杨大富道:“因此可知这是一个很时髦的人了。”
  牛炳皱眉道:“是的,据我所知,这一类人中,多半是些绣花枕头,没什么真才实学的,可是此人身形轻灵,而且落掌劈昏了大东家,受伤不重,这种劲力运用得恰到好处,也要很深的火候,更兼年纪不大,我倒是想不出谁有这般身手!”
  杨大富忙道:“牛师父毕竟高明,已经多少有了一点线索了,还请牛师父多多费心,详细调查一下,把对方找到才好。”
  牛炳道:“这个毋劳二东家吩咐,牛某一定会用心的,只是有时候,还要请二位东家原谅的,就是追回东西与找到人,两者恐怕难以得兼。”
  杨大富忙道:“当然,我明白,如果是外地江湖道上的好汉,顺手牵羊,能够找回东西就好,不必去得罪朋友了。至于对方开出的条件,只要不十分苛刻,牛师父也可以一口先答应下来。”
  有着这么开明的东家,牛炳心中实在感激地道:“牛炳实在惭愧,居然有人找麻烦找上门来,只是为了大局,牛某必须先忍住,但是如果对方太不讲规矩,牛某日后自会找了朋友去跟他算帐的,绝不会要二位东家吃亏太大的。”
  杨大富道:“那倒不必了,做我们这一行的,总以和气为主,东西找回来,花费点钱也就罢了,何况这件事也不能怪你,多少年来,我们的库房一点风波都没有,就是牛师父的功劳,那所园子太大了,事前又不知道,那点人手是照顾不来的。”
  牛炳千恩万谢,感激地走了出去,杨大年却有点不是滋味地道:“大富,这么说来,竟全是我的错了!”
  杨大富道:“是的,二哥,这的确是你的错!你要谨慎小心,连自己人都防着,却在外面四处张扬,你把东西随身带着,丢了再来怪自己人不尽力……”
  一番话说得杨大年闭口无言,杨大富道:“下手的人一定是你的熟人,知道你的习惯,老早就躲在园子里,那些守卫自然无从知晓,他们只有在你进入园子后,才开始守住四面,不让人出入的,这已经是他们份外的工作了,他们的责任是看守宝库,二哥,你也明白,光是守住那库房,就要多少人手了!”
  杨大年只有干瞪眼的份儿,杨大富句句都在理上,虽说他是杨大富的族兄,也是他的东家,但是由于杨大富精明、正直,他居然颇为畏忌杨大富,这也是他有些事要去问计丁婉卿的原因。
  其实在家里问杨大富比丁婉卿实在多了,杨大富懂得也多,想得也深远,只是做事较为规矩,对杨大年了解较为清楚;打不了过门,对他的行事也诸多规箴,忠言总是逆耳的,杨大年因此也不太爱往桓富号来。
  今天又领了一顿训,杨大年虽是被驳得哑口无言,但心里却是不痛快的,无奈事情实在严重,势非要借重他们摆平不可,只得忍了下去。
  杨大富也是知道风色的,看杨大年一声不响,也就收住了道:“二哥,明天我就打点上京师去一趟,一则讨个期限,二则商量个办法出来,这回你照我的办法活动,配合着牛师父进行,不管是那一边有了消息,立刻着人飞足进京通知我,这一路上京师,都有我们的相熟店家,我一定投宿在那里,很容易找到我的。”
  杨大年答应了,就走出了桓富号,闷闷无计,一脚就来到了可人小。
  他跟丁婉卿是老朋友了,虽是客人与乐伎之间的那种关系,却没有一点旖旎的成份,只因为杨大年家有悍妻,在了婉卿这儿常能得到一点温情的安慰。
  此外,杨大年也经常要丁婉卿出点主意,打听一点行情,连络一些人情,所以走得熟极了。
  丁婉卿收了山,不再应召出局,但是一些老朋友仍然可以上门来坐坐聊聊,主要是因为她没有从良嫁人,没什么顾虑避忌,何况可人小仍然是有谭意哥在顶着,仍然是个可以公开来往的乐户。
  杨大年来了一直往丁婉卿的房间去,平时丁婉卿得报一定早已迎了出来,今天很特别,不但丁婉卿没迎出来,而且连两个小丫头也是紧张兮兮的。
  他到了房门口,只见香烟缭绕,一张香案上供着水果香烛,鸡鱼三牲,写了四方神的名讳,丁婉卿跪在案前,口中喃喃地祝告着。
  杨大年本人倒也颇为迷信,所以遇到这个时候,倒是不敢打扰,拉住一边的小丫头问道:“婉卿是在供些什么,今天是那个菩萨生日?”
  小丫头杏儿道:“不晓得,婉姑昨天夜里发了个恶梦,大叫着从床上翻下地来,今天一早就下乡去了,不久前才刚回来,赶紧吩咐准备香烛,还临时买了三牲来供奉着,大概总是触犯了那位神明吧。”
  杨大年弄得满头雾水,听小丫头说得严重,但这时已经是下午,就是烧香祈愿,也不是时候呀。
  好容易等得丁婉卿祝告完毕起立,才上前打招呼道:“婉娘,有什么事?”
  丁婉卿看到了他,脸色就是一变,忙问道:“杨大官人,你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了?”
  杨大年一怔道:“是啊!出了件不得了的大事……”
  丁婉卿双手合什,连念了几声“阿弥陀佛”。然后才道:“那就一点都不会错了,杨胖子,你这下子可真坑苦了我了!你自己欺心害人,为什么要连累我呢,我是好心好意帮你的忙,却被你害苦了。”
  杨大年莫明其妙地道:“婉娘,你说些什么?”
  丁婉卿道:“你家里可是在最近出了祸事?”
  杨大年道:“是啊!还是不久前发生的事,我还没告诉人呢,你就知道了?”
  丁婉卿道:“我不知道。”
  杨大年道:“你不知道,你刚才还说……”
  丁婉卿道:“我不知道你家出了什么祸事,可是我知道你早晚会有祸事临门,胖子,你可真害人不浅。”
  杨大年道:“婉娘,你究竟说些什么?”
  丁婉卿叹了口气,把他拉到一边的屋子里,把小丫头等都遣了出去才道:“老杨啊,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一位金甲天神,派了天兵天将,把我锁拿了去,押在公案下去问话,说我串通了凡间商人杨大年,曾行欺心之事,夺人家产,害死别人全家,现在苦主已经在东岳大帝驾前告了我下来………。”
  杨大年变色道:“那有这等事?”
  丁婉卿道:“是啊!我也极口辩驳说我没有做过这件事,那位天神又吩咐带苦主上来。
  是两老公婆,跟两个年轻小两口子,我一个都不认识,他们居然咬定我帮着你占了他们的田产,害他们家破人亡!”
  杨大年慌忙道:“岂有此理,那是些什么人?”
  丁婉卿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报的姓名我也不记得了,不过他们说起的那回事,我倒是记起来了,就是强占了你的祖坟土地的那档官司,我代你出的主意,打通了于大人的关节,终于判你赢了官司。”
  杨大年道:“是啊,连府台大人都这么判了,可见那真是我的祖产。”
  丁婉卿道:“老杨,人可欺,鬼神不可欺……”
  杨大年变色道:“婉娘,你这话又怎么说?”
  丁婉卿道:“我当时也把情形对那位天神说了,他吩咐旁边一个白面的官儿查了一下簿子,才对我说:“汝也是受了杨某蒙蔽,事出无知,故不予降罪,但汝身为妇人,居然也交通官府,包揽诉讼,不守本份,着实可恶,撵出去……”
  杨大年道:“后来怎么了?”
  丁婉卿道:“来了两个青面獠牙的恶鬼,把我架了起来,提到室外摔了下来。我大叫一声,却从床上摔到了地下,膝盖与掌心都跌青了。”
  她伸出左掌,掌缘一块瘀青,那是撑在地上,太过用力所致,虽然还没有把膝盖撩起来给他看,但是已经把杨大年的脸色都吓青了。
  他结结巴巴地道:“婉娘!这是你胡思乱想做的恶梦,那有这回子事儿?”
  丁婉卿道:“我醒来后吓出了一身冷汗,到底不能放心,于是今天一早就下乡到东城外的东岳大帝庙去烧香,到了那儿,果然像是我夜间梦中所见的一般无二,只是庙已经破旧了。”
  杨大年道:“东岳大帝是天上正神,那里会管这种鸡毛蒜皮的事,这恐怕是什么游魂野鬼,想冒充神明,骗取些香火血食……”
  丁婉卿道:“庙里还有个老婆婆,带了个十岁的孩子,我一问之下,才知道那孩子的祖父跟人打官司争祖产,结果输了气死了,祖母是投河自杀的,他的老子送葬回来,失神在山上失足跌死,母亲还怀着五个月的身孕,一时想不开而投了河,只留下这个小男孩,老婆婆是他的外婆,祖孙俩孤苦无依,寄居在东岳庙里……”
  杨大年的脸色大变,丁婉卿道:“他们说的那块地,就是你告别人侵占的祖茔,那是人家祖居了几百年的土地,你看了那儿的风水,便占了来的!”
  杨大年忙道:“无稽之谈,完全是无稽之谈。”
  丁婉卿道:“老杨!我不跟你打官司,你别跟我说真说假,我只告诉你一句,人可欺,鬼神不可欺,至于我为什么会得那个恶梦,说来又玄了,是那位老婆婆想想日子过不下去,在神系前哭诉了一阵,准备要上吊自杀,结果绳子自动断了,耳边还听得有人对她说,叫她别灰心,善恶到头终有报,只是来早与来迟,她姑且信了,结果第二天我就去了。”
  杨大年道:“你……你对他们说了什么?”
  丁婉卿叹道:“我只问了一下他们的遭遇,什么也没有说,给了他们二百两银子。”
  杨大年道:“你干嘛要给他们银子呢?”
  丁婉卿道:“我不管你说是真是假,但是看见人家祖孙二人孤苦无依,确实够可怜的,这二百两银子是你以前事成后送给我的谢礼,我分文不落,全给舍了出去,只求个心安,以后再有什么冥报,别再找到我身上就行了。”
  杨大年呆了半天才道:“那祖孙是否还在东岳庙里面住着?”
  丁婉卿道:“我可不知道了,那个地方根本就不是能住人的,他们有了银子,还住那儿干嘛。”
  杨大年道:“婉娘,你帮我去打听一下,找到他们好不好?”
  丁婉卿道:“老杨!你作的孽还不够,还想对人家怎么样?这次我可不帮你了,不但不帮你,而且还不让你去碰他们一下,否则我的罪孽又深了。”
  杨大年忙道:“你想到那儿去了,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呢?尤其是人家落得这么惨,我也不能再落井下石呀,我也是想帮助他们一下。”
  “你要帮助他们一下?”
  杨大年道:“是的,我并没有要他们家破人亡,他家的人死了跟我可一点也没关系。”
  丁婉卿道:“老杨!说话可要凭良心,人家好好的一个家,就是被你搅散了的,你怎么说没关系?”
  杨大年道:“我可没杀人吧,他们家死人可不怪我,那是他们自己想不开,不过我知道了这个消息,心里多少总不太过意,所以想尽点心,但是我又不便出面,委托你代我送给他们去。”
  丁婉卿道:“好吧!你要怎么帮助法?”
  杨大年道:“我送他们二百两银子!”
  丁婉卿道:“你倒真是大出手,四五命,每条命只值四十两。何况人家还有一片田庄,一所祖屋,全叫你给占了去。”
  杨大年道:“那栋破房子我早就拆了,连一片瓦都没要他们的,何况为了那块地,我先先后后花下去的钱有多少你也清楚的。”
  丁婉卿道:“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你送我的二百两谢礼,我已经给出去了,这只求一个暂时的心安,害得人家如此,我的心里始终不安,至于另外约二百两银子,我也还出得起,你杨大掌柜的也不必送来了,老杨,咱们朋友一场,也到此为止,你以后可以不必来了。”
  杨大年急道:“婉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没有得罪你呀。”
  丁婉卿正色道:“我不知道上辈子作了什么孽,才落到今生这个下场,我只想修好来生,却被你这件事的拖累,害我这辈子的经是白念了。”
  杨大年道:“就算是我蒙蔽你吧。那也不是你的错呀,那位东岳大帝不也说过吗,不知不罪上这与你有什么相干呢?”
  丁婉卿道:“怎么没相干呢,人家苦主在东岳那儿告下了你,我难道脱得了身?”
  杨大年听了也有点心惊道:“婉娘,那是你自己胡思乱想……”
  丁婉卿道:“我却不这么想,为什么几年来都没事,忽然会在昨夜做梦呢,而且到了东岳庙里,就会遇见那一对祖孙,你不信鬼神果报,我却是信的。”
  杨大年叹道:“谁说我不信,我一向都很虔信鬼神的,初一十五,佛前进香,我从没忘过,我一生中也就是做过那么一件亏心事,那也是听了方铁嘴的话,说什么那是一块眠龙地,能使后世飞黄腾达……”
  丁婉卿道:“你终于说了实话,你是欺心霸占了人家的土地!”
  杨大年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何况我也不是存心要霸占,我先派人去商量过,他们不肯出让,我没办法。”
  “人家是祖上传下的财产,自然不肯转让的,求取一块好风水,何如为子孙积德,你欺人强占来的土地,再好的风水也没有用。再说你连儿子都没一个,何必就想到那么远去?对了,我想起来了,你家大娘子前年怀了身子,不到六个月就掉了下来,还是个男胎呢,未知不是上天惩你欺心的。”
  杨大年后悔无及地道:“婉娘!别说了,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我家中也付出了一件大祸。”
  说看把丢了手串的事说了一遍,丁婉卿也讶然道:“老杨!这可真不得了,这件东西可是丢不得的,那位世子会剥了你的皮!”
  杨大年道:“要是寻常的东西,我会在乎吗?”
  丁婉卿道:“正因为你有钱,别的东西赔得起,才会等到这样一桩事来坑你一下,老杨,这样看来,我的恶梦是大有根据,果真是上天在施惩了。”
  杨大年道:“婉娘,别说风凉话,你倒是出个主意,看看要怎么办才好!”
  丁婉卿道:“这是神明的主意,我可没辙儿,你最好还是自己去跟神明打交道吧。”
  “这个交道要怎么打法呢?”
  丁婉卿道:“我的看法是你自己去听取指示,夜间一个人到东岳庙去。”
  “什么!夜间一个人到东岳庙去?”
  丁婉卿道:“这是我知道的唯一办法,携带香烛供品,虔诚祈告神明,然后如果你的诚心感动神,托个梦给你,告诉你该如何如何……”
  “这真有效吗?”
  “这我可不敢担保,我只知道心诚则灵这句话,如果你还能打听到有更好的办法,不妨另请高明去。”
  她的词色都很冷,杨大年自觉无聊,讪讪地走了。
  丁婉卿的话留在他的心里,却也没有太认真,还是由别的路子去寻找。
  牛炳四下探查,一点消息都没有。
  杨大富还没有来得及到京师去,那位世子却已派人来赎取手串了,一听说手串遗失,来人可就摆下脸来发脾气了,因为这是一串丢不得的东西。
  是圣上御赐给这位世子的东西。再过一个多月,皇太后七十大寿,会召见这位世子,同时要借他的手串供在寿堂上,为皇太后请寿。
  到时如果交不出东西,岂仅是世子要遭殃,连他当王爷的父亲都脱不了干系。
  不过这些都还不过是申斥一顿而已,圣上把这么贵重的东西赐给这位世子,自然是很喜欢他,责任追究下来,东西是在杨大年这儿出的问题,一个开典当的商人居然敢吞没皇亲国戚的御赐之物,这还得了?
  本府的世子派了一个姓陆的记室来专办这件事,这位陆记室是长沙人,也是陆象翁的同族,对杨大年,多少还有那么一点乡土之情,所以给了他一个期限道:“杨老板,事情实在太大,而且你的故事,实在也太叫人难以相信……”
  杨大年道:“东西的确是丢了。”
  陆记室道:“这个我相信是丢了,否则,我想你也没有这么大的胆于敢昧下来,不过,世子只是把东西典在你这儿,可没有卖给你,在赎取的期限未满之前,还不是你的东西,你应该好好的寄放在库中才对,怎么可以怀在身边,逢人炫耀呢?”
  杨大年没有话说了,陆记室道:“纵或不被人偷去,你这么带来带去,闲时一观,如果遗失了,或是不小心损坏了其中一颗,那又怎么得了,难道你事前就没想到有这些可能吗?”
  杨大年忙道:“这个我是十二万分小心的。”
  陆记室冷笑道:“再小心也会有百密一疏的,何况世子曾经吩咐过,叫你不得渲染此事,我来到之后,已经从几个人口中听说有此一件宝物了。”
  杨大年道:“这个我可没有对人说是世子典押的事,外人是如何得知的呢?”
  陆记室道:“他们没说到世子,我也不能说是为世子赎押而来,只告诉别人说为了太后万寿,替王爷选取寿仪而来的,湘中刺绣,名闻天下,我要精选一些上品入贡,本来这也是我的一个附带的任务,而居然有很多人都向我推荐,说你手中有一件宝贝,叫我向你买了去进贡,必可使得太后欢喜,说的就是你这串手串,可见你是如何招摇法了。”
  “杨老板,行期匆促,我只能逗留五天,如果五天后,你还是没有东西交回给我带走,很抱歉,我只有把你锁上带进京了。”
  杨大年苦着脸,只有把希望寄在牛炳身上,牛炳倒是很热心,带着他的那些弟兄,不分日夜的四出暗中探问。却都没有一点消息。
  长沙城中,既没有什么特殊的人物前来,也没有什么高手过境。
  五天过去了,陆记室催得更紧,带了人就住在桓富当中,杨大年只有叫杨大富把他像祖宗般的侍候者,而且送上了一笔重酬,才算把时间又宽限了五天。
  这五天是陆记室担着干系答应下来,可再也不能躲误了。五天以后,他们必须日夜兼程赶路,才不致于会误期限了。
  杨大年急得差点没发疯,就这几天功夫的折腾,他居然瘦下去一个圈子,衣服能够多打个摺子了。
  一切的人事都已尽,杨大年已经不相信这是人为的了,忽然记起了丁婉卿所说的怪梦,好像是真有天谴的意思,不如在这上面去想了。
  明知道这是个更空洞的办法,但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反正也是一试,不会有更大的损失了。
  于是他又来找到了丁婉卿,丁婉卿一见就吓了一大跳道:“老杨!你是怎么了,莫非真是遭到什么祸事了,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杨大年苦笑道:“还不是上次那件事。”
  丁婉卿道:“上次什么事呀?”
  “上次我到你这儿来谈的事。”
  丁婉卿道:“上次你什么也没谈呀,我说你昧心强占了人家的祖产,害人家弄得家破人亡,你满脸不高兴地走了,我只道你生气了呢。”
  杨大年这才想起那天的确是由于内咎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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