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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月-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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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轻叹了一口气道:“最重要的是不能操心,湘儿那孩子就是心太细了,凡事都要考虑周到,不让人落半句褒贬。夏莲,好孩子,你可得多费点心,多辛苦一点,别让事情去烦她,我会好好的谢你的。”
  夏莲忙道:“老太君这话叫婢子怎么当得起,婢子派过去就是侍候郡主的,还有不尽心的吗,不过,老太君放心,那边家里的事,不用婢子来效劳,也烦不到郡主身上去了,郡主到了一趟湘阴,把那位谭姑娘给请来了,在府里理家呢。”
  王妃道:“我知道那位谭姑娘,湘儿在她那儿住了一个多月,每次写信给我,提起她总是夸不绝口,我想湘儿的眼光一向很高,让她佩服的人,总是差不到那儿去,你可见着了?
  “
  “见到了,人品是没得说了,满肚子的学问……”
  “我想这些都差不了的,只不过她再能干,究竟没到过京里,见闻阅历都欠缺一点,你要慢慢提提她,像她那样的聪明人,有个十天半月的工夫,慢慢也就能摸入窍门了。”
  夏莲想想到这正是机会,于是道:“老太君可是多虑了,这位谭姑娘可一点都不含糊。
  行事爽日决断,就跟郡主是一个样的,婢子说件事情给您老人家听听就知道了,今儿上午,安平王妃遣了个崔嬷嬷去问好……”
  王妃笑道:“表姊对这个姨侄女儿比我这做娘的还疼呢,她倒先派人去了。”
  夏莲把事情再说下去,只说到张嬷嬷自行作主,把人往里带时,王妃已勃然变色道:”
  这老奴才太不成体统了,人家是看得起她,要她出来陪客,她以为自己是什么了,要是湘儿在场,怕不早就叫人给她一顿板子了。”
  夏莲一听这句话,心胆更壮道:“谭姑娘跟郡主一样,也是很重规矩的,而且郡主已径先有话,说今天要歇一歇,任何客人都不见的,所以谭姑娘立刻把她们给叫住了,然后……
  “
  她把以后的事都说了,王妃默然片刻道:“张妈这奴才是该打,不过谭姑娘直接打了也就行了,何必把她送到我这儿来呢!”
  一个女官笑道:“老太君,这正是人家孩子懂礼的地方,张妈是您身边的人,犯错,她们做小辈的不便处分了,送了来让您发落,就是郡主自己,也该如此做才对,这是做晚辈的本份。”
  王妃想了一下道:“郡主知道了怎么说?”
  夏莲心思乖巧,笑笑道:“婢子去禀告郡主,郡主叫婢子尽管送了来,婢子觉得这对老太君的脸上不好看,郡主笑着说,若是别的人家,这么做是给老太君难看,我这做女儿的,难道还会给娘难看不成?娘一向最疼女儿的,她老人家还会为面子来生女儿的气,再说我这女儿在女婿家里丢了人,她不是更没面子!”
  这番话说得王妃笑逐颜开道:“对!对!还是湘儿想得周到,自家母女,还有什么好争的,那不是给别人家看笑话吗?”
  夏莲跟着道:“郡主还说了,您老人家支持这件事,不仅不会丢脸,反而可以让人知道您是什么样的度量,咱们这一家太受人注目了,不知有多少对眼睛在看着呢,一举一动,都可能成为天下的法范,您老人家正好可以让人家看看王府的谦恭跟讲究礼法,不骄不纵……
  “
  王妃点头道:“可不是,王爷时常告诉家里的人说,咱们家身沐国恩;富贵荣华都到了极限,最易遭忌,所以咱们家一定要懂得谦抑,才是守成之道,平时就要让人三分,更别说是理屈的时候了,张妈这个老东西太可恶了,白白的辜负了我对她的器重。”
  正在说着呢,偏偏有个不知高低的宝贝凑了进来,自赶没趣。
  那也是个老嬷嬷,看她未经通报就能直接走进后堂来,大概地位总不低,走进屋子,一迳绕到王妃的背后,弯腰在王妃的耳边,低声地诉说了一阵。
  王妃的脸色一沉道:“秦妈,你可是亲眼看见的?”
  那个叫秦妈的嬷嬷似是不知死活地道:“奴才不但亲眼看见,而且也亲自去问过了那四个人,更和张家妹子说过了,事情真如奴才所说的那样。”
  她见王妃脸上的怒色更盛,还以为自己的告状生了效,更为得意了,索性屈了一腿,火上加油地道:“启上太君,奴才等姊妹四个人,都是从老夫人身边跟着您过来的,张家妹妹拨过去侍候郡主,就是郡主对她也该客客气气的,想不到一个外来的小娼妇……”
  才说到这儿,夏莲已经喝上道:“秦嬷嬷,谭姑娘是闻名天下的女才子,郡主对她恭敬得很,特地从湘阴把她请了来,姊妹相称,情逾骨肉……”
  秦嬷嬷犹然不知死活,冷笑道:“那又怎么样,郡主看得起她,她就该知恩图报,她却作威作福的……”
  夏莲冷笑道:“秦嬷嬷,那些话别说了,就以郡主跟她姐妹相称,你骂她的那些话,不就也骂了郡主了!”
  秦嬷嬷这才觉得自己失言,连忙道:“没有的事,郡主是郡主,她是她……”
  王妃已经沉下脸道:“秦妈,你的日子是越过越回头了,湘儿的姊妹,也是你能骂得的?”
  秦嬷嬷这才意识到风色的不对,一时怔住了。
  她看看满屋子的人以及那两个宫里出来的女官儿,脸上都现着一种鄙夷之色,才知道自己这一把野火烧得不是时候,不仅没能形成撩原之势,弄不好反而会把自己的眉毛都烧掉,因此连忙先重重的摔了自己两个嘴巴道:“是!是!那是奴才一时情急,口没遮拦,不过奴才也实在是气不过,那位谭姑娘实在是人不给太君面子了,打狗还看主人面,她居然叫人把张家妹子困了送上这儿来。”
  王妃冷冷地道:“这正是人家懂礼的地方,以她的那个性情,在那边也不是不敢打她,这个张妈闹得太不像话了,正因为她念及张妈是我的陪嫁丫头,才送了来让我处分,这是她尊重我,也明白我不是个不明是非的人,我认为这样做很对。”
  秦嬷嬷呆住了,王妃道:“我要是听了你的煽动,那才是个是非不明的混帐老婆子呢!
  “
  秦嬷嬷这才知道自己干了件多么傻的事儿,这个时候只有先保住自己,可没法子再去顾全老姊妹了,只有连连地叩头道:“是!是!奴才糊涂,奴才该死……”
  王妃冷笑道:“秦妈,我想你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把以前学的规矩都忘了,张妈虽是你以前的姊妹,可是她已经派出去了,就是外面的人,她让人给困上了送到外房里,在是非未明之前。你凭什么前去过问,而且还敢到这儿来煽野火。”
  秦嬷嬷只有叩响头的份儿了,王妃怒哼一声道:“我知道你们近来都是眼睛长在头顶上,早已经自己封自己为老封君了,所以才不把别人看在眼里,秦妈,从明天起,你给我到厨房里去洗三个月的碗,听到没有,是着着实实的洗三个月,不是虚应故事,不准要人帮忙,若是工作不力,加倍处分,明天我会叫人到厨房里去监视着你,让你从头学些规矩。”
  秦嬷嬷直了眼,再也没想到自己会惹来这么重的处分,府里上上下下,光是主子就是十几位了,每餐的盘碗不下几百个,这一洗起来岂不活活的累死了?
  光是累倒也罢了,最难堪的是这个脸丢得大了,洗碗是粗使老妈子的事,自己已经是嬷嬷的身份了,这个差使怎么能干呢,她正想叩头求恩,王妃已经不耐烦地一挥手道:“听着,我的话不准打折扣,三个月,一天也不准少,你要是不尽心,三个月后还得继续罚下去,现在给我滚过一边去。”
  秦嬷嬷知道王妃说一不二的性情,只有暗悔自己多事自惹麻烦上身,叩了个头,乖乖的退下了。
  王妃叹了口气道:。“我最近也是人懒了一点,府里的事很少管了,由着他们胡闹去,才弄得这么没上没下的,以后倒要加点精神管一管:“小鹃!”
  “婢子在!老太君请示下。”
  那是个二十多岁的大丫头,长得很玲珑精干,而且一直就站在王妃的背后,可见她是王妃身边最得力的侍儿了。她可是规规矩短地退了两步,才跪下来回话的,王妃笑了笑,道:
  “你说对张妈这件事,咱们应该怎么个处理法,才能不落人笑话?”
  小鹃着实很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回话,王妃想是知道她的难处,笑着道:“说好了,没关系,我心里也有个底子,只不过是想知道一下你的看法如何?”
  小鹃顿了一顿才道。:“太君,王府里一向有规矩,张嬷嬷所犯的过失只是犯上而已,最多是罚两个月的例钱或者再加上一两个月的苦工……”
  她说得很牵强,而且也是很轻的了,但心中仍然感到不安,但是如此,已经引来了一对怨恨的眼光。
  那是两个中年妇人,她们虽是站在大厅的两侧,但都是王府中有头脸的大红人,因为她们是跟张妈、秦妈一起陪嫁过来的,算是王妃的贴己私人。
  正因为她们是王妃的娘家人,所以王府中的人,平时对她们也很客气,养成了她们骄狂自大的习气,除了几个主子之外,几乎没人在她们眼睛中。
  所以张嬷嬷被人困了送回来,她们会认为是奇耻大辱,不过秦嬷嬷因为在王妃面前为张嬷嬷说项而受了罚,使得这两个学了点乖,不敢随便开口了。但是她们听了小鹃的话,仍然忍不住怒目看了她一眼,似乎在怪她太不给她们这班老姊妹的面子了。
  但是这情形却没有漏过王妃的眼睛,也使王妃感到了心惊,她没想到自己身边的这四个人居然跋扈成这个样子,在自己的当面尚且如此,难怪张妈在外面会无法无天了。
  王妃压抑着自己的怒意,觉得正好利用这个机会把她们的骄气压一压,否则,她们更将作威作福了。
  于是不动声色地道:“李妈、孙妈。”
  那两个婆子连忙夸前两步道:“奴才在。”
  王妃道:“你们认为小鹃所说的处分如何?”。
  问到她们的身上,她们却又不敢表示意见了,王妃又催了一遍,李妈才壮着胆子道:”
  奴才以为很合适。”
  “孙妈:你呢?”王妃的脸转过来。
  “奴才也是一样,认为很合适。”
  王妃冷笑一声:“既然你们自己以为很合适,为什么刚才又狠狠的盯着小鹃看呢?”
  两个人吓了一大跳,连忙跪下道:“奴才没有。”
  “没有?我亲眼看见的,还会冤枉了你们不成?哼,我知道你们四个人,仗着是跟我过来的,平时里颐指气使的,作威作福,已经不是一天了,人家受了你们的欺负,不敢来告诉我……”
  那两人吓得脸色如土,连连磕头道:“奴才不敢!”
  “当着我的面,你们都敢使眼色,还有什么不敢的?这是我亲眼看见的你们还敢赖,掌嘴十下,自己动手。”
  李妈跟孙妈不敢再说了,每人结结实实的给了自己十个嘴巴。王妃这才叹了口气道:”
  你们实在太不像话了,在王府里都是这个样子,出去还不更要端成王母娘娘似的了。尤其是张妈,更是可恶,我派她出去是因为郡主刚成家,要她多操点心照顾着点,她倒去做老封君了,幸好遇见那位谭姑娘是个有担当的,要是老实点的,不是叫她给压了下去,让人说我们王府里不知道有多么仗势凌人呢?”
  别人都不敢说话,还是那两名女官之一开了口道:“老太君这顾虑是对的,娘娘一直告诫我们,说位高易遭忌,我们凤仪宫中的人,到了别的宫里,要特别的谦和,这才是母仪天下的模范。”
  王妃点点头道:“可不是吗?娘娘是一国之母,都如此的谦逊虚心,我们在外面的人倒神气起来了。”
  那女官道:“老太君则这么说,王爷和几位国舅为国之栋梁,虽然位居极品,但公忠体国,虚心下士也是备受天下称道的。再说老太君怜老恤贫,仁慈之名,在京师谁人不知?”
  另一个女官也道:“老太君若不是一个明是非,讲道理的人,那谭姑娘也不会把府上的人困了送来了,这件事错非是您老人家,换个人也真没这么大的雅量能忍受下来的。”
  总算这两张嘴能说会道,把王妃的满腔怒气说得平息了下来,轻叹一声:“话虽如此,但是这批奴才太可恶了,若是不好好惩治一下,我刘氏一门的名声就给他们破坏尽了!小鹃。”
  小鹃忙上前道:“奴才在这儿。”
  王妃道:“我也不必再见张妈问什么了,你去传我的话,张妈掌嘴二十,由一等月例降为三等,仍然拨到张家去侍候郡主,派在粗使打杂工作,掌过嘴后,你自己押着她回去,向那位谭姑嫂致歉,同时也去看看郡主,告诉她我明天看她去。”
  这个惩罚太重了,尤其是第二项,由一等月例降为三等,那倒不是银钱的差别,而是身份上的差别。
  她们都是自幼卖身,终身为奴的,尽管她们已经嫁人生儿育女了,但是在名份上,始终是下人。
  不过下人也要分等的,像张妈她们,因为是王妃的陪嫁丫头,侍候了主子几十年,地位已经很高了。
  她们虽然还到府里来侍候,但是只管管事而已,自己不必操劳,甚至于饮食起居,都有人侍候她们,等于是个二等主子了,也因此才养成她们目空一切的骄态。
  一等月例,每月也不过是二十两银子,但降为三等,却只有一两了,张妈自然不会心疼银子,她们每月的各项进账、分外的赏赐以及外头的孝敬,比这多上不知多少,可是降到三等月例后,那就是失去了以前的地位,沦为粗使的仆妇。
  这一降从天堂跌到了地狱,无怪乎小鹃到外头一宣布,张妈的脸色整个变了,几乎无法相信,怔了半天后,她还挣扎着要进去问问王妃。
  小鹃冷笑道:“张嬷嬷,老太君为了你,已经生了大半天的气了,你害了自己不说,连秦嬷嬷、李嬷嬷她们都跟着倒了楣,挨了一顿好罚……”
  “我不信,王妃对我不会这么绝情的,我要去问问。”
  “张嬷嬷,你要弄清楚。你已经不是一等管事大奶奶了,没资格进去了,老实点认了罚吧,别给我们添麻烦,来人,掌嘴。”
  那四个随来的婆子已经为张妈所累,憋了一肚子的气,这时正是出气的时候。
  听见小鹃的吩咐后,上前老实不客气,劈劈啪啪的一顿巴掌,等到小鹃喊停的时候,已不止二十下了。
  不过也没人去计较这些了,当小鹃押着张妈,回到了探花府的时候,谭意哥正在湘如的屋子里闲聊。
  谭意哥没提惩治张妈的事,湘如也不便提,所以当夏莲来同报说王府派了小鹃来回话的时候,湘如多少有点不安,谭意哥却从容自然叫请。
  湘如连忙看看夏莲,从她的眼色中看出事情很顺利,她才放了心。小鹊到了里屋,郡主跟谭意哥都站了起来,问了王妃的安,小鹃恭敬地回答了,然后再向湘如跪下请安问好,湘如道:“见过谭先生,她不但是我的姊妹,更是我的闺中良师益友,一肚子的好学问。”
  小鹃忙又跪下叩头见礼,谭意哥倒不好意思了,勉强受了半礼,让小鹃在脚凳上坐了下来才道:“鹃姑娘,我很失礼,把张嬷嬷送到王府上去,王妃很生气吧。”
  小鹃道:“是的!老太君的确很生气,但也非常抱歉跟感谢,老太君气的是张妈她们太跋扈了,抱歉的是没有把她们教导好,所以叫婢子特地前来谢谢谭先生的管教,还请谭先生不要介意她们的无礼。”
  接着又把王府如何惩治张妈的情形说了,湘如吁了一口气道:“娘果然是明白事理的。
  “
  谭意哥却毫不意外地道:“我早就知道王妃是贤明不过的,这结果早就在我意料之中。
  “
  湘如倒不禁愕然了道:“妹子,你早就知道这结果?”
  谭意哥笑道:“不错,不信的话,你可以问秋苹,我已经把张妈回来后的工作都安排好了。”
  秋苹满脸钦色地道:“是的,谭先生说张妈回来后,罚到后园看门去,说那个地方人少,一则便于她反省思过,二则也让她的面子上好过一点,若是在别的地方,跟别人一块儿工作,不仅面子上难看,心里也不好过。”
  湘如不禁笑道:“妹子,我真服了你,你莫非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怎么知道娘一定会把她贬回来呢?”
  秋苹道:“是啊!当时我也不信,我说张嬷嬷不一定还会回来,再说回来之后,到那儿去也不合适,她是一等管事嬷嬷,而原来管园门的老徐妈只是个三等仆妇,可是谭先生叫我等着瞧好了,错不了。”
  湘如笑道:“妹子你说,你怎么知道我娘对张妈的处分一定是如此呢?老实说,我都没把握,要是我把人送了去,都不敢望娘能做到这一点。”
  谭意哥一笑道:“由女知母,我从湘姊的一切,就知道王妃绝对是深明事理的贤母,所以我才会把人送到王府去。”
  湘如道:“这个理由太牵强了吧。”
  谭意哥道:“当然是略为牵强,但是不管我对王妃是否了解,那结果绝不会出我的预料,因为我惩罚的是一个桀傲慢上的仆妇,王妃如果接受了,只会赢得谦虚知礼的美名,没有人会说她怕我,反过来她要是为我这种举动生气,也只能放在心里,表面上仍然要接受我的措置,否则她就会担上倚势压人、不明事理的恶名,没有人会做这种傻事的。”
  湘如不禁苦笑一声道:“妹子,你的心机真深。”
  谭意哥庄容道:“这不是心机,而是处事的手法,一则是我必须借此立威,再者我发现家里的人都有一股子傲气,这是很不好的事,如果再不加收敛,愈来愈盛,就容易出事情,轻则得罪人,重则惹祸生灾。”
  湘如有点惭愧地道:“是的,妹子,这多怪我没把他们教好。”
  谭意哥一笑道:“湘姊,这倒怪不得你,因为这些人在你的面前都很恭顺,你根本无从去发现他们待人接物的真正态度,这种盛气凌人的架势,以王府中过来的人尤甚,就更应该加以收敛了,因为玉朗只不过是个新科探花,身未膺爵而门人有公侯之傲气,这最容易引起别人的反感,气量大的不予计较,却会在心里对主人生出鄙视。气量小的挟怨报复,而做主人的还不知道怨自何生,祸尤之来无方,莫此为甚。”
  湘如听得满身都是冷汗,连声道:“说的是!说的是。妹妹,真谢谢你发觉这个大漏洞,若是爷因此受了什么牵累,那我就是张家的罪人了。”
  小鹃也不安地道:“谭先生的话说得实在高明,老太君一直告诫大家要谦和待人,我们还以为是她老人家平易近人,却还没想到会有那么大的恶果,婢子回去,把话禀上老太君,相信她老人家对府里的人会特别严求的。”
  湘如道:“正是,小鹃,你告诉娘,对家里的人务必要严加管束。别看爹现在是王爷,底子硬,不怕人中伤,若不能在德行上服人,迟早是难保富贵的。”
  小鹃笑道:“这虽是好话,但是却不便由婢子转述,而且婢子口拙舌笨,也说不清这篇大道理,还是老太君明儿来了,您自己说吧。”
  “什么?娘明儿要来?”
  小鹃道:“是的,郡主出去了两个多月,京里的人那个不是在盼着念着的,连宫里的娘娘都三天两头的派人出来问着,老太君因为不方便接郡主进府去,却又想念郡主,只有来看您了。”
  “这怎么敢当呢,应该我去给娘请安的。”
  小鹃笑道:“这不行,您是重身子,不适合到别家去的,虽说母女之亲,到底是两姓了,老太君怕郡主不清楚,特地要婢子禀上一声,亲戚家不必去走动了。”
  湘如道:“我省得,当初大嫂怀了身孕时,娘就不准她出门,说是怕冒渎了别家的门宅!这根本就是迷信,娘怎么会信这一套!”
  谭意哥道:“这倒也不算迷信,当初兴出这个规矩的人,原意并不在此。那是因为重身子的人,行动多少有点不方便,略有个闪失,别家可负不起责任,那是有钱都无法赔的,后人牵强附会,才扯到风水上去了,其实妇人生儿育女,乃为祖宗血食的延绵,是最神圣不过的,何来血污之说?”
  湘如笑道:“妹子,什么事到你嘴里,都有一篇大道理,那天我要把几个京里有名的女才子请回家来,让你臊臊她们,她们只不过能吟几句诗,就神气得不得了,跟你一比,可差得远呢。”
  小鹃道:“可不是吗,老太君一则是想念郡主,二则也是听说了谭先生的高才,说巾帼队里,出了这么一位了不起的人才,急着要来看看。”
  谭意哥忙道:“那可是真的当受不起了,应该是我们先去给老人家叩头请安的。”
  湘如笑道:“妹子,还是让娘来吧,你上那儿去可实在麻烦,第一,进门时就给人作难,若是让你从边门悄悄地进去,既没那个道理,又是对你不够恭敬,但是要走正门,则赞礼生又无法替你这正一品的布衣老百姓通报唱名,这不是彼此都不便吗?”
  谭意哥听了奇怪道:“官客们投帖拜见,门上照职衔唱名,堂眷们难道也要照这个规矩?”
  湘如道:“在别家是没有这些个琐碎的,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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