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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玉珍珠令-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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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还会在这里等你?”
祝靖意外地道:“你是给我送信来的?”黑衣人目含幽怨,说道:
“你还不相信?”
祝靖心中暗道:“这人怎么有些娘娘腔!”一面缓缓收回长剑,说道:“只要你说
的是实话,我自然会相信。”
黑衣人道:“那你先放开我。”祝靖心想:“谅你也逃不出去,放开就放开。”心
念一动,口个说了声:“好。”果然五指一松,放开了黑衣人手腕。
黑衣人也把短剑收入鞘中,然后举手一把摘下包在头上的黑布,但见一堆乌云似的
秀发,立时披散下来。祝靖惊异地道:“你是女子。”
黑衣人展齿一笑,又从脸上揭下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这下由蜡黄而冷漠的面子,
登时变成了少女娇美的粉脸,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娇羞不胜,欲言又止。祝靖望着她,
惊异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黑衣少女脉脉含情地道:“我叫黑玫瑰。”
祝靖问道:“你们都是女的?”黑玫瑰道:“不,他们是黑龙会的人。”
祝靖道:“你不是黑龙会的人么?”黑玫瑰微微摇摇头,赧然道:
“实不相瞒,我原是百花帮的人,被派在黑龙会,目前我任务已了,就要回去了。”
她不待祝靖间话,接着又说道:“只因相公两个朋友,前去北峡山,已被他们知道,黑
龙会用飞鸽传递消息,一日干里,只怕相公两个朋友还末赶到北峡之前,他们早就张网
以待。我欲助无能,故此不揣冒昧,特来相告,相公最好是追上他们,劝劝他们,对那
枚毒药暗器,不可再追究下去了,否则.黑龙会的人决不会放过他们的,就是相公,也
是少管闲事的好……”
她在说话之时,迅快地挽起秀发,包上黑巾,倏地站起身来,接着说道:“好了,
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也该走了,相公玉体珍重。”
话声一落,莲步轻盈朝处走去。但她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过头来,这一瞬工夫,
她已经覆上了蜡黄面具,只有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含着无限情意,望了祝靖一眼,转身
疾奔而去。
祝靖看得暗暗好笑,心想:“这小娘儿大概对我动了情了。”黑玫瑰飞身上屋,出
了客栈,就飞身落地,一路朝南奔行。
刚到三宫殿附近,就见前面不远处,似有两个黑幢幢的人影,口左一右站在路旁。
要是没有月色,黑夜里不走到近前,绝难发现前面有人,但今晚正是月半,也就是朔望,
月色大佳,那两幢黛影,既不是树,自然是人了,黑玫瑰为人何等机警,一见前面有人,
伺立路旁,敌友不分,她哪肯自己送上去?脚下立时停了下来。她方一停步,却发现对
方两个人影,已经缓缓移动,朝自己逼来。黑玫瑰依然站着没动,但她右手已暗暗握住
了剑柄。这紧原是一瞬间的事,那两个人影已如鬼魅般到了自己面前。黑玫瑰这下看清
楚了,这两个人一色黑布劲装,一个脸如黄蜡,另一个脸如死灰,黑沉沉的,看上去有
些阴森。黑玫瑰一眼就认出站在前面的那个黄蜡脸,正是和自己同来的黄字二十七号。
他不是已经跟踪万人俊、许家烨去了北峡山么?此时忽然见他和灰脸人同时在这里出现,
不觉暗暗一惊,慌忙躬身一礼,说道;“属下黄字二十八号,见过巡主。”原来那灰脸
人叫做“巡主”,“巡主”敢情是黑龙会的职称。
灰脸人阴恻恻道:“二十八号,你知罪么?”黑玫瑰心头一震,但她脸上戴着面具,
自然丝毫不动声色,只是惶恐地躬躬身道:“属下不知犯了什么罪?”
灰脸人冷冷一哼道:“大胆”丫头,在我面前还想抵赖么?”黑玫瑰道:“巡主明
鉴,属下真的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触犯了会中的哪一条规章?”
灰脸人沉哼道:“你真的不知道么?好,二十六号,你告诉她。”
黄蜡脸汉子应了声“是”,冷漠地笑了笑道:“属下此次临行之时,奉有郝堂主密
令,认为二十八号颇有可疑之处,要属下随时注意你的行动……”黑玫瑰道:“我又不
是郝堂主的手下,他如何会知道我可疑不可疑?”
黄蜡脸汉子道:“你是水堂主手下,郝堂主这道密令,自然是受水堂主委托的了。”
接着说道:“九号服毒自裁之后,我故意说要跟踪那姓万、姓许的两个小子下去,其实
咱们在金神墩有人,根本用不着我跟踪,我那么做,只是为了看看二十八号的行动,有
无违纪之处……”黑玫瑰冷笑道:“我哪里违纪了?”
黄蜡脸汉子阴笑道:“令晚你去高升客栈作什么的?”黑玫瑰冷冷说道:“我因那
姓祝的留在安庆不走,想去睬踩他的盘子,这有什么不对?”
黄蜡脸汉子道:“你和他说了些什么?”黑玫瑰冷笑道:“你既是暗中跟踪着我去
的,自然都看到了,何用再来问我?”
灰脸人道:“是我在问你?”黑玫瑰望了灰脸人一眼,欠身道:
“巡主还是问二十七号吧,属下自思并无过错。”
灰脸人道:“你不必再辩了,放下兵刃,随我去见水堂主。”黑玫瑰不自觉地后退
了一步,右手紧握剑柄,说道:“既然巡主不信属下之言,我自己会去面见水堂主的。”
灰脸人一双死灰色的眼睛.注视着黑玫瑰,徐徐说道:“=十八号,你敢抗命么?”说
着话,从怀中取出一条黑色细链,链子上还有一个精制小巧的铁锁,当的一声,往地上
一掷,喝道:“你自己戴上吧。”黑玫瑰眼看对方取出刑具,心知分辩无用,不由得后
退两步,冷笑道:“巡主硬要入人于罪,咱们回堂去说好了。”话声一落,转身欲走。
灰脸人大喝一声道:“大胆贱婢,你想逃么?”黄蜡险汉子不待吩咐,刷的一声,
窜身而出,拦住了黑玫瑰的主路。黑玫瑰眼看事已至此,说不的只好硬闯了,心念一动,
口中轻哼道:“你要和我动手?”“手”字出口,紧接着叱道:“让开。”左手一抬,
短剑出鞘,一记“春城飞花”,幻起一片剑花,朝黄蜡脸汉子当胸卷去。她这下抢先发
动,剑光飞洒,辛辣无匹!
黄蜡脸汉子没料到她竟敢当着巡主面前,抢先动手,一时不敢硬接,足尖一点,飞
退数尺。同时掣出长剑,咳目喝道:“贱婢,你真敢动手!”剑尖一颤,直向黑玫瑰扑
来。黑玫瑰不待对方欺近;娇叱一声,剑发如风,接连刺出八剑。这八剑,剑势连绵,
剑剑俱是杀着,数尺方圆内,尽是错落剑花。
黄蜡脸汉子一着失去先机,除了封架,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心头大是骇异,一面招
架,一面大声说道:“巡主,你看这贱婢使出来的,是什么剑法?”口中喊着,人已被
逼得连退了四五步之多。黑玫瑰志在脱身,下手自然绝不留情,接连几剑,把黄蜡脸汉
子逼退,哪还停留?双足一点,乘势掠出去一丈来远。但就在她第二次纵身掠起之际,
突然身躯一颤,砰的一声跌坐地上。
只听灰脸人一阵嘿嘿冷笑,举步走了过来,阴侧恻说道:“贱婢,凭你这点能耐,
逃得出鄢某手下么?快说,你是什么人派到会里卧底来的?”一手从黄蜡脸汉子手中接
过长剑,剑尖振动,连拍了黑玫瑰身上六七处穴道。黑玫瑰身落人手,索性闭上眼睛,
一语不发。
灰脸人冷哼一声道:“鄢某面前,你想装死,那是自讨苦吃了。”
手中长剑忽然倒了过来,用剑柄朝向黑玫瑰胸口敲落,这下敲得不重,但手法显然
和一般点穴不同。只见黑玫瑰身躯一颤,口中同时闷哼出声。
黄蜡脸汉子诧异地望望灰脸人,说道:“这贱婢倔强得很,让属下给她个厉害……”
灰脸人微一摆手,阴恻恻笑道:“不用你动手,不出一盏茶功夫,本座不怕她不招。”
黄蜡脸汉子将信将疑,不敢多问。
“唔。”灰脸人一手托着下巴,“唔”了一声,续道:“你去把她的面具揭下来,
她已经不能算是本会的人了,不能再戴本会面具,本座先把她的罩子收回来再说。”黄
蜡脸汉子躬身领命,走上前去,伸手从黑玫瑰脸上揭下了面具。这一揭下面具,他发现
黑玫瑰一张轮廓俏丽的粉靥,此刻已是一片苍白,额上绽出一粒粒的汗珠,心中暗暗惊
奇,慌忙把面具双手呈上。灰脸人把面具揣入怀中,神情平静地在路旁一块大石上缓缓
坐了下来。这一阵功夫,黑玫瑰脸上的汗珠儿,已经愈来愈密,像黄豆般绽出,不住地
从脸额上滚下。
同时她整个身躯也起了一阵又一阵的颤抖,满口银牙,咬得格格作响,显然她是正
在以最大的忍耐和一种撕心挫骨的剧烈痛苦挣扎。
没有呻吟,更没吭半声气。只是咬紧牙关,默默的忍受。她身份既已暴露,就横上
心认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在这一瞬间,竟然被折磨得狞厉如鬼。黄蜡脸汉子目光
投注在黑玫瑰的脸上,心头也不禁暗暗凛骇:“不知鄢巡主使的是什么手法?竟有这般
厉害!”
灰脸人静静坐在一侧,简直是铁打心肠,他好像看了黑玫瑰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
能的痛苦。感到十分满意,阴森一笑,缓缓站起身子,又倒握着剑尖,用剑柄在黑玫瑰
左乳下部位轻轻点了.下。这下敢情是解除手法,只见黑玫瑰坐着的人,突然机伶伶一
颤,就软软地瘫痪下去,委顿于地。灰脸人翻着一对死灰眼睛,嘿然道:“二十八号,
你尝到滋味了吧?告诉你,这不过是本座先教你试试一点样品,好的还在后头,本座倒
要瞧瞧你究竟有多大的耐力。”
黑玫瑰嘶声道:“你杀了我吧!”灰脸人阴笑道:“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你不招出
什么人派你卧底来的?本座不会让你死。”
黑玫瑰又缓缓闭上了眼睛,没再作声。灰脸人哼道:“本座不相信你是铜浇铁打的
身子,你再不说,那就别怪本座心狠手辣。”
三个指头拈着剑尖,又缓缓地朝黑玫瑰胸下点去。就在此时,突听右侧一棵大樟树
后面,有人娇哼一声:“住手。”这声娇喝,声音又清又脆,一听就知道是个女子,而
且还是年轻女子!灰脸人伸出去的剑柄,果然停住了,他那双死灰眼睛,转向朗喝声来
处望去。
大樟树,足有数人合抱,覆盖如伞,这时从树后出现了两个苗条人影。前面一个约
莫十八九岁,身空一件藕丝衫,玄色长裙,一张清丽绝俗的粉脸,在月光下,更显出她
美得不带人间烟火气。稍后一个是青衣少女,额前覆着刘海,胸垂两条乌黑有光的长辫,
看去是个使女,却也同样生得秀美伶俐。灰脸人看清来人只是两个小姑娘,不觉阴森一
笑道:“看来你们是一伙的了,那就正好,自己送上门来,免得本座多费时间了。”
藕丝衫姑娘柳眉一挑,叱道:“你胡说些什么?我只是路过这里,看不惯你用恶毒
的手法,对付一个已无抵抗能力的始娘。”灰脸人翻着死灰色的眼睛,阴恻恻地笑道:
“就凭你们两个小丫头,看不惯又待怎样?大爷偏要你看。”手中倒持剑柄,随着话声,
又缓缓朝黑玫瑰胸前点去。
青衣少女一手叉腰,怒叱道:“好个贼子,在我家小姐面前,你还敢撒野。”
灰脸人道:“大爷有何不敢。”藕丝衫姑娘一双清澈如水的凤目中,隐含薄怒,清
哼一声道:“你只要再碰她一下,我就废了你一条右臂……”
灰脸人大笑道:“小丫头,大爷要是随便给人唬住,那也不叫天狗星了,你瞧着
吧!”他点出的剑柄,去势极缓,这时已快要点上黑玫瑰胸上了!
藕丝衫姑娘纤手就在此时忽然抬起,叱道:“你真要我出手?”
灰脸人右手剑柄,眼看就要点上,突然间,他感到不对,伸出去的一条右臂,竟然
一阵麻木,再也递不出去。心头方自一惊,握着剑尖的五指一松,手中长剑“当啷”一
声,跌落地上!
黄蜡脸汉子同样吃了一惊,低声问道:“巡主,你怎么了?”灰脸人骇然失色,低
喝一声:“走!”一顿双脚,身形掠起,电射而去。
黄蜡脸汉子一见巡主负伤而逃,哪里还敢停留,紧随着灰脸人身后,飞掠而去。眨
眼工夫,两条人影就消失在黑夜之中。青衣少女哈的笑道:“没用的东西,一下就吓跑
了。”
藕丝衫姑娘正容道:“你别小看了他们,这两人身手极高,我只是趁他不备,才能
得手,若是真的动起手来,我们只怕不是人家对手呢!”接着说道:“我们快过去瞧瞧,
这位姑娘不知伤得重不重?”
莲步轻移,走到黑玫瑰身边,俯身问道:“这位姑娘不知伤在哪里。
是不是被他们制住了穴道?”黑玫瑰委顿在地,睁着双目,有气无力地道:“多蒙
小姐赐救,只是我……我不行了。”她眼睛眨动之际,忍不住滚落两颗晶莹泪珠。
藕丝衫姑娘轻轻唉了一声,道:“你究竟伤在哪里,快告诉我。”
黑玫瑰微微摇头道:“小姐不可动我,我是中了那厮的歹毒暗器……”
藕丝衫姑娘道:“你中了毒药暗器,不要紧,我身边带有解毒灵丹,也许可以解你
身中之毒。”黑玫瑰凄然道:“没用,我中的毒药暗器,毒性剧烈无比,天下无药可解,
我没有毒发身死,只是天狗星为了逼问口供,截住我身上六处经脉,剧毒被暂时闭住了
而已……”
说到这里,她望望藕丝衫姑娘,说道:“小姐仗义相救,我有一件事奉托,不知小
姐能否赐助?”
藕丝衫姑娘问道:“你有什么事,只管说出来,只要我办得到,自当尽力。”黑玫
瑰感激地道:“我先谢了。”
藕丝衫姑娘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说道:“你说吧,到底什么事?”黑玫瑰凄
然道:“我贴身处有一个小革囊,这东西不能落入黑龙会人的手里,因此我只有奉托小
姐了……”
藕丝衫姑娘问道:“这革囊一定很重要了,不知你要我给你送到哪里去?”黑玫瑰
道:“革囊并不重要,也不用送到哪里去,我只是求你把它用火化去就好。革囊中有一
小块薄铁片,中间镂刻了一枝空心的玫瑰花。明天早晨,请这位妹子随便在墙角处,把
薄铁片倒转过来,就是花心朝下,用墨汁涂在墙上,有两三个地方就够了。
这样我的同伴,很快就会知道我已经死了。”
藕丝衫姑娘点头道;“好,我答应你。”黑玫瑰又道:“此事十分隐秘,涂的时候,
千万不可让人看到。”
藕丝衫姑娘双盾微蹙道:“我和小燕从未在江湖上定动,不知你是哪一帮派的人?”
黑玫瑰道:“我不敢欺瞒小姐,我是百花帮的人。
小姐既是很少在江湖上走动,最好不要向人提起今晚之事。”
藕丝衫姑娘点点头道:“我知道,各帮各派,都有它的秘密,我不会告诉人家的。”
黑玫瑰道:“那就麻烦小燕姐姐,把革囊取出来吧,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青衣少女
道:“我来拿。”她蹲下身去,伸手从黑玫瑰贴身处,取出一个小小革囊。黑玫瑰看看
天色,目含泪光,凄然道:“还有一点,我差点忘了,革囊中有一个黑色小瓶,等我死
后,就请小燕姐姐拔开瓶塞,把药末洒在我脸上。”
青衣少女随手打开革囊,取出一个黑色小瓶,问道:“是不是这个?”黑玫瑰点点
头道:“是的。”接着抬头朝藕丝杉姑娘道:“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就请小姐替我
解开穴道吧。”
藕丝衫姑娘皱皱眉道:“解开穴道,不就剧毒攻心了么?”黑玫瑰道:“不错,我
身上六处经脉虽遭闭住,但过了半个时辰,剧毒仍能逐渐渗入,那时痛苦尤甚,不如一
下解开穴道,任由剧毒攻心,反而毫无痛苦,还望小姐成全才好。”
藕丝衫姑娘侧然良久道:“我从没杀过人,这教我如何下得了手?”黑玫瑰道:
“杀我的是天狗星,小姐这是救我,如果小姐不解开我的穴道,由于六处穴道遭闭,剧
毒发作较缓,人虽昏迷,但心未死,这份活罪,就比死还惨。小姐,我是将死的人,你
解开穴道,我可少受些折磨。”
藕丝衫姑娘又看了她一眼,才凄楚地点了点头道:“你既然这样说了,我就替你解
开穴道吧。”说完,缓缓弯下腰去,要待伸手心头又是不忍,问道:“你还有什么话
么?”这句话出口,泪珠忍不住夺眶而出。黑玫瑰凄然一笑道:“谢谢你,没有了。”
藕丝衫姑娘拭拭泪道:“那我……唉……我……我实在下不了手。”
黑玫瑰突然间,身躯起了一阵轻微的颤抖,脸色剧变,颤声说道:“毒……性……
已……已经……发作……了,小姐……快……
快……”这不过一瞬间的事,她张了张口,已经常经说不出话来。看情形,剧毒业
已渗过闭住的经穴,正在逐渐发作了!藕丝衫姑娘眼看黑玫瑰张口结舌,已经不能出声,
只得伸手朝她胸臆间推去,解开她受制穴道。这一堆,只见黑玫瑰身躯陡然一震,一张
本来惨白的脸上,登时渐渐发黑,嘴角间缓缓流出黑血!
藕丝衫姑娘看得心头机伶一颤,轻轻叹息道:“好歹毒的暗器!
唉,小燕,她叫你把药粉洒在她脸上,你就快洒吧,我们也该走了。”
青衣少女答应一声,拿起药瓶,拔开瓶塞,壮起胆子,把药粉洒到黑玫瑰的脸上,
一面说道:“小姐,我们快回客店去吧。”
她脸色发白,敢情有些害怕。藕丝衫姑娘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受人之托,
把这东西用火烧了,再回去不迟。”
青衣少女道:“小姐要在这里烧么?”藕丝衫姑娘道:“不,这里总是路上,给人
看到了不好,我们到前面那座破庙里去烧。”
青衣少女道:“小姐想得真周到。”就在这两句话的工夫,黑玫瑰的尸体,已经渐
渐化去,地上只剩下了一滩黄水。
青衣少女不由得吃了一惊,失声道:“小姐,你……快瞧,她怎么……化……化去
了!”藕丝衫姑娘回过头去,看了一眼,说道:“是了,她要你洒在脸上的药粉,一定
是化骨丹之类。我曾听爹说过,江湖上有些恶毒的黑道中人,身边就带着化骨丹。杀了
人只要用指甲挑着弹上少许,尸体就会化成一滩黄水,用以毁尸灭迹。她不愿让人知道
她的来历,才要你洒上药粉,不留痕迹。”青衣少女道:
“真可惜,早知道这瓶是化骨丹,方才就该留一些下来。”藕丝衫姑娘道:“我们
又不去杀人,这种歹毒东西留着有什么用?”
两个姑娘家走近三宫殿,这是一座年久失修,没有香火的破庙,两进殿字,除了前
面一进还算完整,后进大半都已坍倒,月色之下,荒草凄迷,呈现着一片幽暗阴森。青
衣少女机伶地道:“小姐,这里不可久留。”
藕丝衫姑娘笑了笑道:“谁说我们要在这里久留?把东西烧了,自然就回去了。”
一面从育衣少女手上,取过革囊,随手打了开来。里面一共只有三件东西,那是一块薄
薄的铁片,镂空雕刻着一朵玫瑰花,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和一支银钦,钦头是一朵绢
制的紫色玫瑰花,此外就别无他物。藕丝衫姑娘拿起铁片,交给青衣少女,说道:“这
大概是她们的暗记了,她要你到大街墙角边,用墨涂上几处,我们把东西用火烧毁,趁
着夜晚没人的时候,给她一起办完了,也了却一件心愿。”
青衣少女道:“她人都死了,为什么还要叫我替她留记号呢?”
藕丝衫姑娘笑了笑道:“她要你把这朵玫瑰花花心朝下,是不是?
花朵都是朝上升的,花蕊向下,不就表示她已经凋谢了么?”
青衣少女道:“但涂在墙角边,有谁会去注意它呢?”藕丝衫姑娘道:“我想她们
百花帮的人,可能经常打这里经过,这是她们自己人的联络记号,自然很快就会发现。”
她一边说话,一边莲步轻移,缓缓走到石香炉前面,回头道:“小燕,你身边不是
有火种么,快拿来。”青衣少女应了声“是”,从身边取出一个精巧的火简,递了过去。
就在此时,突听一阵马蹄声。
由远而近,传了过来。
藕丝衫姑娘忽然转过身来,低声道,“有人来了。”青衣少女道:
“小姐快些烧了,我们走吧!”
藕丝衫姑娘道:“来不及了,他们好像就是朝这里来的,我们决躲一躲。”说话之
时,目光迅速一转,正殿神龛完好,塑的三尊神像端坐其中,神像比人还高,足可藏得
两人。这就一把拉起小燕的手,低喝一声:“快随我来。”两人跃上蛛网尘封的神龛,
堪堪蹲下身子,马蹄声已经到了门口。这一阵马蹄声,少说也有三四匹马,只不知他们
这么晚了,到破庙里来作甚?庙门前,已经有两个人影朝里走来。
殿外月色皎洁,看得清楚,这两人一个中等身材,穿的是青布长衫,另一个身材颀
长,穿的是茶色团花绸长衫,背上都背着长形布囊,那是随身兵刃,足踏粉底快靴,步
履十分轻快,一看就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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