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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城事-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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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视他那张表情扭曲的脸,姜彻把饭呼呼吃完,才伸手揽过他,摆出成年人的姿态,慢悠悠地说:“没事,小锐只是还没到长个子的时候。真没想到,小家伙都长大了喽,回头有了小女朋友,对人家好一点。”
他张口闭口就是“长大”,程锐这才恍然大悟,顿时红了脸,想要征求意见的意图便落了空。
周一再见到她,女生立刻避开了视线,羞赧地低下了头,快步走到位置上做下。
她为什么会喜欢自己呢?
程锐在她斜后方的座位,望着她扎起的马尾,想着原因。
彼此并不是很熟络。她不知道他经历过的任何事,他也不知道她的。而不管怎样看,程锐都不觉得自己是人群中足以跳出来引人注目的那类人。
也许是因为两个人个子都不高?
章净瘦瘦小小的,如果自己再长高些,肯定一把就可以把她按进怀里了,程锐莫名地想。虽然并没有很喜欢,但是也不讨厌。说要好好考虑,其实大部分时候都把这件事忘记了。身边也有谈恋爱的男同学,彼此讨论起来,总带着炫耀的得意神情。要是有章净这样的女朋友,虽然不到能拿来炫耀的地步,但也不会丢人。
她的头发漆黑油亮,不时轻轻摇晃。
程锐脑子里飞快地想。最好能快点给个答复,不然老是吊着对方,也太糟糕了。
章净一整天都和朋友在一起,没有找他说话。
放学后她要打扫卫生,程锐便坐在教室里写作业,她拿着扫帚过来,经过他身边,小声说:“你让一下,不然桌子下扫不到。”
程锐起身,看她微弯着腰扫地,脸颊像个苹果,说:“放学后一起走吧。”
女生没有抬头,只是说好,很快就到后边去了。
程锐收拾好书包,坐在位置上望着黑板,阳光被窗户切割成块,镀在上头。
说到女性,程锐想到的是母亲,还有从姜彻房里走出来的女人,继而是屏幕里那些令人作呕的身体。程锐感到害怕,却又好奇。章净是和她们完全不一样的女生,纯净天真,笑容乖巧,温和又腼腆。
也许可以试着交往。
章净扫完地,要去倒垃圾,其他人在摆桌凳,她咬咬嘴唇,走到程锐桌边,问:“那个……程锐,你能不能,能帮我一起倒垃圾吗?”
程锐说好,也有些无措。
垃圾桶很大,两人一人提着一边,下楼梯时程锐先走,将自己这边抬高,和她的持平。穿过校园,到东南角的垃圾池去,有些高,章净微微踮起脚尖,马尾摇到脸颊一侧。
程锐自己提起空桶往回走,章净说谢谢你,跟在他身后,脸颊仍旧是红的。等她收拾好,两个人一起到车库,开锁,推车,程锐说:“我送你回家。”
章净轻声说好,攥着车把的手心里直冒汗,湿湿滑滑的。
是第一次来到章净家。小独院很安静,栏杆上缠着枝条,还没有到发芽的时候。靠墙边有排小花圃,也是光秃秃的。章净站在门口向他告别,临进去时听到程锐低哑的声音。到了变声期,他的声音着实不大好听。
程锐说:“我不讨厌你,但不知道该怎么跟别人好,要是这样,你也觉得没什么的话……我……”
章净摇头,笑着说:“这样就挺好。”
“嗯……”他松了口气,说,“那我走了。”
“再见。”
女孩子倚在门口,看着少年渐行渐远,一整天都砰砰乱跳的心脏终于归了位。
程锐将自行车骑得飞快,身边的人流建筑都一晃而过。
不知道章净的生活是怎样。但听起来总是要比自己幸福一点。她爱笑,又温柔,家里大概也是这种气氛。程锐深深地羡慕着她。
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喜欢到想要让她做女朋友的程度。
然而不舍得拒绝。
像是不容易得到玩具的孩子。不愿意放手,也许只是因为想要抓住些东西。是什么都好,只要能暂时地摆脱周遭沉闷的空气就好。想要看看别人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盛夏的月季花
黎小军同志,你来香港的目的不是我,我来香港的目的也不是你。——《甜蜜蜜》
程锐并不太清楚应该怎样交女朋友,和章净在一起,多是放学的路上,两个人推着自行车慢慢走,夕阳把穿着校服的身影拉长又缩短。偶尔会把她送到家门口,程锐再骑车回去,早春这时候要乘着夜色,一路上路灯连绵成长长的线。
父母在这个春天结束了维持十数年的婚姻,而生活实际上未曾泛起任何波澜。等他发现这次写完作业天光还带着灰的时候,已经是春季学期的结尾了。
夏天到了。
程锐抬头,后山上浓浓郁郁的绿色弥漫了一整扇窗子,麻雀,又或者是喜鹊,在叽叽喳喳地叫,很是热闹。
姜彻抱着半个西瓜进来,一屁股坐在床上,伸手敲他脑袋:“看什么呢?”
离婚后母亲似乎一直心怀愧疚,对待程锐的态度因过度小心而让人不耐,将家里的学习桌搬过来时,程湘婷略一迟疑,便笑道“你喜欢就好”。正是那样的笑容让人唯恐避之不及。程锐花越来越多的时间呆在姜彻的出租屋里写作业看电影,很少回家。被姜彻一敲,少年回过神,枕着胳膊趴在桌上,说:“时间过得真快。”
“可不是,刚认识你的时候才屁点儿大,”姜彻半躺在床头,用勺子挖了一块西瓜送他嘴边,打开电视,“现在都初中生了。这学历,比你哥我强多了。”
西瓜很凉,在水里镇过,又是最中间那块儿,很甜。程锐含着它,话说不清楚:“念书一点也不好玩儿。”
姜彻看着一片雪花的电视屏幕,重新挖了块塞进嘴里,咬着勺子说:“那你说什么好玩儿?”
程锐盯着他嘴边的勺子把儿,偏过头看向电视:“小破电视该扔了。”又一大块儿瓜凑了过来。
“你哥就这点儿东西值钱了,回头找人修修。对了——”姜彻站起来想找张录像带看,见他只是盯着手里勺子不动,有些奇怪,“怎么不吃?”
程锐抬头,想了想张开嘴。姜彻一勺子戳进去,撞到了腮帮子,疼得他立刻捂上脸,又不能说话。
“多大了还让人喂,该。”姜彻穿着背心短裤,趿拉着拖鞋蹲在电视边找录像带,背心不大,腰上露出一截没来得及被晒黑的皮肤。
程锐捂着腮帮子,慢吞吞地吃瓜,视线收回到手里的勺子上,红色的西瓜汁沿着勺柄淌下来。这让他莫名想起曾经听过的“间接接吻”。章净从来不会和他用一个杯子,走在路上不小心碰到肩膀都要迅速躲开。
选了《精武门》放上,一转头看见他有些发红的脸,姜彻挑眉,揉揉他的头发说:“你怎么老是发呆?越大越傻。”
他的手很大,有一层茧子。刚剪了头发,有点短,程锐恶意地蹭蹭,学着被碰到胡渣时的姜彻。
手感挺好,接着揉。
倒是始作俑者先躲开了,有些不自在地缩着脖子,突然说:“我交了个女朋友。”
“一个班?”
“嗯,就是之前说过,跟我告白的那个。”
姜彻歪在床上看电影,拿过勺子挖西瓜,不怎么意外,说:“对人家好点,你整天这么呆。”
程锐等了好久不见他再说话,像个刻意讨表扬没得逞的孩子,忍不住说:“你不问问长怎么样?”
姜彻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里面容清秀的小师妹,说:“有她好看没?”他喜欢这种大眼睛又温柔的女孩,脸圆圆的,说有福相。
这话说得轻佻,程锐不想理他,笑话他:“你都看过多少遍了。”嘴上说如此,注意力却控制不住被拽了过去,程锐一面注视着屏幕,一面扑到床上去抢西瓜,嚷嚷道:“你哪里有当叔的样子!”
姜彻抱着瓜一面躲一面笑,刻意压低了声音严肃道:“混账,快叫哥。”
“我妈让我叫你叔,姜叔,彻叔,叔叔叔叔叔。”
姜彻在床上站起来,高高举着瓜,垂眼看他,贱兮兮地说:“来,乖,叫声哥就赏你西瓜吃。”
程锐瞪他,一手扒上他脖子就要去抢,这一争执,大半块西瓜直直扣在了凉席上。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两人面面相觑,程锐先反应过来,跳下床踩着拖鞋跑到门口,扒着门框说:“不怪我。”
姜彻气得嘴歪眼斜,伸手徒劳地指着他,半晌才咬牙切齿地说:“把拖鞋还过来,我把席子撤了。”
程锐笑,乖乖过来,刚走到床边就被一把抓住,摁在床上对着屁股接连打了几下,啪啪直响。“小兔崽子,哥比你多吃十年饭!”
程锐不说话了,挣开他坐在一边静静看他收拾东西,甩手不干活。姜彻也没要他动手,利落地撤了席子拿着刷子下楼,拖鞋啪嗒啪嗒响。夏天一到,二楼就热得很,晚上要是没凉席睡,整个人都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后山上有蝉鸣,拉长了腔调,在鸟叫声里分外突出。程锐看看窗外葱翠的绿,想起刚才一闪而过的念头,恰听到他下了楼,便忍不住跑出去,趴在栏杆上看,大声说:“明天去爬山吧。”
姜彻提着席子仰头,抬手遮住额前的阳光,吼道:“给我把这玩意儿弄干净了再说!”
毫不犹豫地跑下去,当真像个这年纪里的少年,程锐乖乖接过来,连连点头:“我们去看日出吧,还凉快。”
姜彻打个哈欠,白他一眼:“明儿就要出门,你跟那小丫头去呗。”
“她家里管得严,不让出来。”
“你是胆儿小,想你哥我小时候——”姜彻把席子甩进水池,打开龙头让水哗哗流着,说,“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偷偷跑到喜欢的女孩儿家里,藏在她床底下睡了一晚上。”
“你又没有念书。”程锐不服气,撇着嘴嘟囔。
“那要有机会,谁不念书去?你们现在多有福气。”姜彻弯腰刷席子,兀自说下去,“我那时候想念书也没得念,整天跟着师傅跑。不容易来趟街里,跟放风似的撒丫子到处奔。那时候想那谁了,十天半月才能来看她一次。”
程锐问:“后来?”
“嗯?”
“那个女孩儿,后来呢?”
姜彻把席子洗干净了,甩甩水,撑着腰直起来,突然想到什么,问:“你刚说念书不好玩,那喜欢什么?”一说完,就拎着席子往家里走。
程锐站在水池边,把水管关上,看着他的背影,天色黯淡下来,他只剩了个轮廓。他已经十四岁了,慢慢明白了很多事情,便静静看着他,愣愣地想:原来姜彻也有不想说的过去。想到这对象是自己,顿时又敏感地感到难过。
走了老远,姜彻回过头,皱眉问他:“怎么不过来?晚上吃面吧?”
微弱的阳光洒在他脸上,发红,又发黄,似乎带着毛茸茸的质感。
程锐快步跟上去,悠悠道:“好。对了,我喜欢电影,将来想去拍片儿。”
姜彻揽过他的脖子,在头上又大力揉了两下,哈哈大笑:“成,有出息。以后真要拍了,哥给你当群众演员。”
程锐跟着他笑,耳朵尖儿都热起来。
除了姜彻,他并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关于未来或者梦想的话题。锦川是很小的城市,骑着车只消一个小时,就可以从东头到西头,不多也不少。路不怎么宽,恰好车也不多。一条不宽不窄的河流横亘而过,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到哪里去。程锐没有去过更远的地方,不知道那边是怎样。触目都是山,再怎样远眺也看不到新的风景。这里的人都很好,相遇时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彼此都是熟稔的邻居。有很多生生死死,却很安静。这都是看了很多年很多年的风景,不再有新的,旧的也不会消失。一切都恰如其分。
程锐骑车载着章净走在安静的巷子里,莫名地想,巷子只有这么宽,刚好走两个人,一辆车;要是姜彻那种三轮车,就走不进来了。
这个地方只容得下已有的生活,至于未来或者梦想,变革,乃至更大更远的东西,装不下的。
章净抓紧后座的边沿,微微低下头,红着脸在熟悉的巷子里行过,只听到细微的风声扫过耳朵。骑车的人很瘦,不高,没有宽阔的背,却让人安心。她竭力想不去笑,却很难控制上翘的嘴角,不免觉得自己有些轻佻了。还好没有别人。
到底没有去爬山,姜彻不去,程锐也没有跟章净提起。两个人只是推车沿着河岸散步,说两句话,等到累了,才一起回来。在街上并不敢走得太近,到了巷子口,程锐突然提议载着她,这才成了现下的样子。与其说是心血来潮,倒不如说是想到姜彻的话,不服气地想做些称得上“不胆小”的事。
程锐停下车,等章净跳下来站稳了,也下来说:“我回去了。”
章净站在家门口,突然轻轻叫他。
天还早,程锐想着晚上要看的电影,本打算回去。听到后便又转过头,望向她问:“有事?”
章净微微颔首,头发垂在两侧遮住了表情。她似乎有些紧张,两只手摆弄着衣角,踮起鞋尖在地上随便画着。没有说话。
程锐看看天色,想她没什么话,便说:“我先回去了。”
“等等!”章净忙抬起脸,手抓住了自行车后座。
程锐有些烦,但想到这是自己的女朋友,便解释道:“我得早点回家。”
女孩子红着脸想要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委屈地看向他,张了好几次嘴才低声说:“我有话跟你说。”
程锐不置可否,静静望着她。
“你先闭上眼睛。”
闭上眼睛,其他的感官就会非常敏锐。眼睑上一层薄薄的红光,鼻尖是月季花的香气。程锐扶着车把站在原地,听到她小心翼翼的脚步声。他没有动,也没有睁眼。
一个出乎意料的,淡淡的,花瓣一般轻柔的亲吻。
只是微微一碰,就离开了。
“明天见!”章净说完这话,便快步跑开了。
眼前还是薄薄的一层红色,程锐摸了摸左脸,转身骑车回家。
已经被忘记很久的画面蓦地浮现在眼前。
月季花的味道太过浓郁,让人头昏脑涨。
脸上的温度升高,他不得不加快速度,车轮声在巷子里响起来。
所有关于爱情的感知都是来自电影,然而看了那么多,程锐还是不明白怎样才算爱。他唯一见过的爱情来自父母,甚至不确定能否称之为爱。
但感情应该是对等的东西吧?他想。
章净的喜欢很好懂,再小心翼翼也可以传达到他这里,程锐却无法确定自己是否也喜欢着她。
但至少不是像她喜欢自己那样。
恍然发现这样的事实,一想起章净温柔的笑容,他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脸颊上灼烧一片。
☆、蝉鸣
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我就这么的接近了她。——《雏菊》
接下来的周末,程锐并没有去找章净,而是窝在姜彻家看电影。
那灼热的温度却躲不过,越来越清晰,从脸上烧到心里,惴惴不安,又带有奇异的感觉。
天气越来越热,姜彻冰了西瓜,两个人都光着膀子,各捧一半,拿勺子挖着吃。电风扇呼啦啦地转,汗水还是控制不住地留下来。
电影看了一半,程锐盯着屏幕,突然问:“哥,你有没有和女生亲过嘴?”因为嘴里含了勺子,有些口齿不清。
“问这干啥?”姜彻舀了一大勺西瓜放进嘴里,红色的果汁沿着嘴角流下来,他抬手一抹,想到什么,又问,“是不是毛子又给你看乱七八糟的片儿了?”
“没——真的没亲过?”程锐转过头,盯着他看。
这孩子小时候就很会用那双黑溜溜的认真的眼睛看人,让你觉得浑身都不自在,现在长大了,愈发厉害起来。姜彻避开他的目光,说:“有啊,怎么了?”
程锐注视着他沾了西瓜汁的嘴唇,又移开目光,说:“没什么……是和红房子里那女的?”
姜彻一脚踹过来:“我操,你整天脑子里都装的啥!”
程锐抱着西瓜躲开,没说话。红房子的女人已经很久没见过了。不过也可能是没有被他撞到。他这样想着,垂下了眼睛。
一部电影看完,他站起来换新的,一回头才看到姜彻睡着了。
程锐踩着拖鞋站在床边,视线无法控制地钉在他身上。姜彻躺在凉席上,歪着身子呼呼大睡,赤裸的胸口平稳地起伏着。身上黏了一层薄薄的汗。天气太热,屋子里像个蒸笼,闷热的空气裹了西瓜的甜腻在房间里翻滚。
窗外有知了聒噪的鸣叫声,一下一下敲打着耳膜。老旧的电风扇呼呼啦啦晃着脑袋,凉风转过去,燥热便迫不及待地扑上来。电影结束了,屏幕就变成蓝色,录像机滋滋作响。
没有月季花香,也没有眼睑上红色的微光。
声音、味道、看得见的和看不见的,脑海里的和胸膛里的,翻滚着交织着,程锐突然触摸到这个夏天里,身体当中撕裂沸腾的、少年独有的燥热和冲动。
——为什么要亲吻?为什么要做爱?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趴在姜彻身边,凝视着他的睡脸,还有微微张开的嘴唇。平稳的和急切的呼吸缠绕在一起。脑子里乱哄哄的,带有散不去的浓郁花香的亲吻,飞快驶过的自行车,夏天,绿树,蝉鸣,电风扇,西瓜,阳光灿烂。
程锐咬了咬嘴唇,留意姜彻睡着的表情,轻轻凑上去,碰了碰他的脸。
花瓣一样温柔。
姜彻动了动,却没有醒。
这让程锐有种说不上来的快乐。
几天前章净带给他的愧疚、不安、厌恶——和好奇,交织成海的情绪推搡着,惊涛骇浪,慢慢淹没过头顶。眼下似乎平息了,漫起一汪新的湖面,平静安宁。
他无法控制地,小心翼翼挪了嘴唇的位置。
为什么人们要约会,要拥抱,要亲吻,这种行为的意义究竟在哪里。章净当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来亲自己呢?
一连几天的思考,程锐都无法理解那种情绪,眼下却若有所悟。
那些控制不住想要亲近的感情。
想要再近一点、不愿远离的想法。
身体几乎不是自己的。想要拥抱和亲吻,想要触摸。想要被专注地凝视着。像一只蹭在脚边的狗,躁动不安地摇着尾巴,轻轻嗅着,忍不住凑过来。那是因为确确实实在渴望着回应。只能笨拙地迫切地想要亲近,要告诉对方自己的心情。
他再次凑上去,嘴唇贴着他的,不动了。
心跳如鼓。
距离太近了。
他可以看清楚姜彻脸上的汗毛,额上薄薄的一层汗。
程锐离开他的嘴唇,又不舍地再度贴上去。这和章净的嘴不一样。姜彻的嘴感觉要硬一点,让人想要……程锐想不出来,他连章净的嘴唇是怎样都想不起来了。
只是直觉想要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呼吸纠缠,像是生命和灵魂都在纠缠。
像是发现了新奇的游戏,程锐小心翼翼退开,又亲上去,再退开。
原本放在枕边的手,不受控制地想去触摸这个人。
他的手指沿着姜彻裸露的腰线滑上去,停在胸口。轻轻地,试探地,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再迅速拿开。指尖粘着汗水,温度陡然升高。
时间像是凝固了。
一直到姜彻翻了个身,程锐才如梦方醒,猛地收回手坐起来。
额上有汗,滴在凉席上,啪嗒一声。
少年抓过一旁的衣服,往身上一套就朝外跑。
后山上的蝉鸣愈发刺耳起来。
灼眼的阳光刺下,程锐不得不抬手遮住,眯起眼睛。胸腔里依旧是轰隆隆的声音。他不知道该去哪里,只能骑车在院子里徒劳地转圈。墙上的爬山虎越来越绿,满满的一片墙都是,挤在视线里,模模糊糊的,一丝凉意也没有。他小时候很喜欢骑车在院子里不停转圈,那时还没有这样热的空气,整个人都要蒸发掉似的。
要逃开这里。脑子里嗡嗡的声音太聒噪了。
他骑上车沿着大路向东,脚下动作飞快。眼睛看前,不要看地,握紧把,避开车辆,右行,专注一点。路面的景色飞快后退,房屋车辆都渐渐减少,程锐知道再向前是成片的田地。高可没人的玉米成排立着,油油的叶子上反射着阳光,如同沾满汗水的肢体。
周围很安静。
另一边,新的马路正在修建,柏油路上黑色的沥青没有凝固,踩一脚就会留下印子。程锐停在路边,茫然地看着那片漆黑。这条路会缩短锦川和大城市的距离,过去快十个小时车程的蜿蜒公路将成为一条崭新平坦的大道,新的汽车站也在筹备开辟新的路线。他想象着那条路的样子,笔直延伸下去,到一个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然而这想象立时被另一种画面取代了——脑袋里嗡嗡作响,蝉鸣鸟叫,旧风扇呼呼地转,看不清面目的人躺在席子上,还有西瓜甜腻的味道。
少年懊恼地抱着头蹲下,不明白是哪根筋搭错了位置。嘴唇的触感已经渐渐消退了,心情却越来越起伏。两个亲吻迅速发酵,在整个胸腔里扯出一片酸涩来,不管是哪一个都不应当发生。但偏偏像是有莫名的东西在推着似的。
一直到夕阳西沉,他才骑上车慢慢往回走。七点钟的天空依然很亮,阳光无处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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