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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城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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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锐点头,胃里又泛恶心,问:“那些东西……好看吗?”
  姜彻一巴掌拍他脑袋上,说:“小屁孩问那么多干嘛?”
  程锐撇嘴,想起程湘婷,沉默了很久,说:“你去喝酒,少喝一点。”
  姜彻看看他,将熊孩子拉近一点,揉他头发,笑着说:“你哥我酒品天下第一。”
  程锐白他一眼,心想,如果不是邵为均,是姜彻,那该多好。
  等姜彻出门,程锐在屋里坐了一会儿,还是打算回家看看。
  邵为均还在睡觉,母亲不知道去了哪里。
  厨房还有小半锅饺子,泡得太久都烂掉了。水池里堆着几个碗。程锐把饺子倒掉,挤了小半瓶洗洁精将锅碗洗干净。又收拾了案板。忙完之后,邵为均还在沉沉地睡,呼噜声震天,一动不动。好几次程锐透过门缝望过去,想到新闻上那些酗酒过度而猝死的人。
  他烧了开水把暖壶灌满,又煮上粥。回屋里写作业,屋子里太安静,压迫着拥挤着,让人喘不过气。一张卷子做完,听到母亲回来了。
  程湘婷散着头发,面色憔悴。程锐从房间出来,母子俩相对而立,一时无话。程锐瞥见她衣袖下纤细的手腕,她提了一袋子水果。
  程锐想了想,说:“锅上有汤,也热了菜,你记得吃。”
  已经是午后两点钟了。
  程湘婷问:“你吃过了吗?”
  程锐摇头,说不饿。程湘婷到厨房去洗水果,说:“一起吃,你去叫叫你爸——他不吃就算了。”
  程锐说好,去叫邵为均。他停在床边,看着男人浮肿的脸,说:“吃饭了。”
  邵为均缩进被窝,问:“你妈呢?”
  “在厨房。”
  他应了一声,不动了。
  程锐说:“吃饭了。”
  邵为均从被窝里伸出胳膊,拍拍他肩膀,程锐想躲开,他很快又垂下去了,嘟囔道:“儿子……”近似叹息般的声音,“你们吃。”
  程锐说:“你起来,吃点东西。”
  邵为均捂上脑袋,翻了个身说:“别管我。”
  程锐看看他,转身出去。
  程湘婷已经盛好饭,见他一个人出来,也不多说,要他快来吃。
  母子相对而坐,都不说话。
  年纪小的时候,程锐很喜欢黏着她。打有记忆起,邵为均就开始喝酒,不回家。那时候她还很好看,很年轻,说话细细柔柔的,喜欢跟着他管着他,见他摔了就蹙眉心疼得紧。程锐心想,小时候他应该很喜欢她。现在却不知道该怎样和母亲交流,甚至没有了交流的想法。以前一定有过,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淡了。
  程湘婷给他夹菜,问:“你昨天在姜彻家?”
  “嗯。”
  “今天还去吗?”
  “嗯,”程锐说,又看向她,补充道,“去看电影。”
  “挺好的。记得把作业带上。”
  “嗯。”
  程锐看着她脸上的淤青,心想每年都是差不多的程序。有一年父亲没过来,母子俩看春晚说笑,最后一起放鞭炮,倒是很开心。但父亲一来,就总会有这样的经历。他不喜欢过年。过年总是发生令人难过的事。一顿饭将要吃完的时候,程锐忽然说:“你们离婚吧。”
  程湘婷慢条斯理地嚼着菜,半晌才放下碗说:“那你怎么办呢?都是我不好,不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妈对不起你。”
  程锐放下碗,说:“你说过吧?因为有了我,才嫁给我爸的。我有时候想,要是没有我,你肯定过得更好。”
  程湘婷惊道:“怎么会,锐锐,你是妈最重要的人,妈这辈子唯一骄傲的,就是有你。”
  程锐望着她,说:“那我现在求你,你们离婚吧,我受够了。”
  程湘婷想了很久,哽咽道:“你爸爸总说,他会改,但是……他居然打你,他怎么打我都没关系,谁让我跟了他呢。但是,他怎么能打你……”
  她开始哭。
  程锐小时候很怕她哭,眼下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决心,他坐去她身边,抱紧她。

  ☆、粉妆玉砌

  住在一个小城里面,每天过着没有变化的日子,早晨买完了菜,总喜欢到城墙上走一趟,这在我已经成了习惯。人在城头上走着,就好像离开了这个世界,眼睛里不看见什么,心里也不想什么。——《小城之春》
  程锐忽然发现,母亲其实非常瘦。她开童装店,晚上一个人坐五个小时的长途车到市里进货,又扛着大包衣服回来,却用这样瘦小的身体。程锐想起小时候,惹她生气了,或是磕着绊着了,她总要在他面前哭,说自己的不幸,说邵为均的不负责,说对他的爱,起先他年纪小,不懂事,被吓坏了,只会陪着她一起哭,后来却为这廉价的眼泪感到厌烦。
  程湘婷只哭了片刻,用手指抹干眼泪,对他笑笑说:“你不是要去姜彻家吗?去吧。下了雪,穿厚一点。你说的事……妈知道了。”
  程锐说好,临走前看她俯下身收拾桌子,头发散乱扎起,露出孱弱的后颈。他看她一眼,说:“妈,我走了。”
  她说好,并没有回头。程锐出门,走路时低头看到雪地上零碎的脚印,想着父亲母亲,又想到姜彻。妈妈没有离婚,这些年却是一个人带着他过,有没有爸爸都无所谓,即使离了婚,状态也不会有太多改变吧?如果姜彻可以做自己的爸爸——他想到以前,姜彻站在程湘婷面前,拘谨得像个中学生,他似乎有点怕她。
  然而白天撞到的那副画面又跳了出来。
  胃里一阵翻腾,程锐慌忙蹲下,强忍恶心,才没有吐出来。大人们总是做那样脏的事情,他捂着嘴,盯着眼前一小片白色,眼泪倏地落了下来。
  大院子里没有人,周遭是雪白一片。程锐蹲在角落里,使劲揉眼睛,脸上还是湿的。和身边的人大都关系疏淡,唯一亲密的姜彻从来不问他父母的事,没有人能说这些心情,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一想到这些就哭了。
  他哭够了,站起来环顾一周,见仍是空荡荡的,放下心来。
  他没有去姜彻家,跟母亲说的话不过是借口,那间屋子太过压抑,笼着死气似的,一时一刻都待不得。姜彻在李成庆家喝酒,程锐看看天色,沿着街道慢慢走。马路上的积雪被踩实了,很滑,不少大人们拉着孩子溜冰。有个小孩子坐在瓦楞纸上,被父亲牵着,从他身边匆匆过去。路边有孩子在堆雪人,冻得脸通红,还要大喊大叫地闹着笑着,跪在地上把雪拍实。程锐看着他们湿漉漉的膝盖,心想回去一定会被骂。小时候也和姜彻一起堆过雪人。程锐冻得直哆嗦,还是想堆得再大一点,样子要和书上的一样。姜彻在一边直跺脚,眯着眼睛不停地说要死人了。
  不过程锐记得,后来还是姜彻爬上爬下给他折了树枝当雪人的胳膊。一完工就弯下腰把他身上的雪拍掉,手下一点不留情。程锐站在原地乖乖地让他报复性似的打屁股,看着大雪人哈哈笑。
  程锐看着他们出神,只想赶快到姜彻那里去。
  林柏月给程锐开的门,屁股后跟着儿子李望,见是他,略微一愣,笑道:“快进来,外头冷,你哥正喝着呢。”
  李望探过脑袋,说:“哥哥好。”
  程锐对他笑笑,关上门进屋。客厅里装了火炉,空气也暖洋洋的,程锐哈了哈手,便被林柏月拉到炉子边坐下。李成庆三个人坐在火炉边喝酒吃菜,姜彻已经喝高了,满脸通红,抓着毛子肩膀说再来再来,一扭头迎上程锐目光,高声道:“小锐你也过来!大过年的陪哥喝上一杯。”
  程锐心里一颤,不理他,低下头将手放在火炉上。林柏月说他教坏小孩子,又转向程锐,柔声说要他吃炉子上烤好的白果。
  姜彻嚷嚷着哪里有,起身过来把程锐拽到桌边,按他坐下,晕晕乎乎地倒酒,手指直打颤,一杯酒洒了大半。
  毛子笑嘻嘻地说:“你哥今天喝醉了,别跟他一般见识。”
  李成庆也不说话,让林柏月再拿双筷子,便闷头吃菜。
  程锐有些排斥,想起身,姜彻将人一把拉下来,按坐在腿上,一手扣着他肩膀,生气道:“让你喝就喝,不听哥的话了?”
  他嘴里满是酒气,一说话就熏得程锐犯恶心,偏偏又被人扣得死紧,还是以这样丢人的姿势。程锐又要挣扎,姜彻干脆两只胳膊压着他,伸手去拿酒杯,动作不稳,杯子一歪,洒了程锐一腿。
  林柏月忙拿毛巾给他擦,想拉他起来,姜彻却嚷嚷着抱得更紧,似乎程锐是只被蹂躏的猫,她拉不过,只得跟那边两个男人说:“你们也不管管他!”
  李成庆叹气,说:“程锐,你顺着他点。”
  程锐不晓得他说了什么,只是脑子里轰得炸了,条件反射地发抖,推开姜彻又送到嘴边的酒,急道:“你有病!”他眼泪都泛了上来,心里有些绝望,为什么一个个都是这样。
  几个大人见他状态奇怪,才想着要拉开,不想姜彻忽安静了,抬手给他擦眼泪,亲亲他脸,傻笑道:“逗你玩儿呢,别哭。”
  程锐愣住,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手足无措。
  姜彻抱着他,额头抵上他肩膀,声音忽然呜咽起来:“小锐,我师傅没了,真没了啊……”
  屋里一片安静。
  姜彻晕晕乎乎地说:“这么大的雪,过年……这么大的雪,一脚踩下去就湿了。怎么就没了呢,年都不过,没了啊!小锐,你哥我,我就这一个师傅,说没就没了啊……”
  程锐咬牙,乖乖窝在他怀里,说:“你别哭。”
  姜彻不动了,使劲抽着鼻子,声音渐渐小下去:“真没了,怎么就没了……”
  他好像睡着了,压在程锐肩膀上,很沉。
  李成庆过来,要毛子把人一起搀到屋里床上,又跟程锐说:“你别怪你哥,别看他平时没事人似的,心里有事,谁都不说。”
  程锐沉默地看着姜彻,忽想起母亲说父亲酗酒的原因,点了点头。
  林柏月收拾了客厅,要他们别再喝,少了姜彻,另两个也没兴致,围在火炉边看电视。李望剥了两个白果,扯扯程锐衣服,说:“哥哥吃。”
  程锐说谢谢,拿了一个,吃起来有些发苦。
  大人们聊天,他也不说话,和李望并肩坐着,给他烤白果。林柏月问他最近怎样,期末考试如何,说到一半,想起来还有不少水果,忙给他拿。程锐说不用了,又说谢谢,始终有些萎靡。
  毛子和李成庆说到店里的事,现在市面上有了VCD,录像带过时了,他打算卖碟,又说到姜彻的放映机,以后活越来越少,不知道他怎么打算。
  “姜叔干了一辈子,最后什么都没有,他那时候村里还看电影。到了姜块儿这儿,也就台破机器。”毛子说。
  李成庆抽口烟,才慢慢道:“赖好是老爷子遗物,他自己过,能凑合。”
  毛子皱眉,又说:“我看就是守着那些,才一直没女人要——嫂子,你认识什么小姑娘不?也给姜块儿介绍个呗。”
  林柏月瞪他一眼,说:“你当我没找过?他自己那副德行,人家那个姑娘肯跟他谈。”
  李成庆笑笑,看着妻子说:“他自己都不急,你们慌什么?阿彻是个死心眼,他自己的事,咱们不用管。”
  林柏月低着头剥桔子,剥好了掰开,李望和程锐一人一半,说:“谁知道他整天想些什么。毛子你不是刚交了个女朋友吗?她有合适的没?”
  毛子说:“你当灵灵是老鸨啊!手里还有合适的没。”
  “当着孩子面,你注意点。”
  毛子看看沉默的程锐,转口道:“矮瓜,毛哥要把一批录像带收了,晚上你过去挑挑,想看什么都带回去。”
  程锐说好,又看向里屋,姜彻还在睡。毛子捏他脸,笑话他像个女孩子,个子小,还整天文文静静的,得学点男生样子。
  程锐避开他手,又问录像带和VCD,心想不知道姜彻会不会买一个。
  晚上在李成庆家吃饭,姜彻酒醒了,动作还有些迟缓,全然不记得喝醉时的行为,饭桌上逗李望吃辣椒,被林柏月拦下来时哈哈大笑。
  等到离开,已近九点钟。
  下过雪的夜晚天空没有那么黑,不需要灯。程锐低头踩着积雪走路,咯吱咯吱的声音很响。姜彻和毛子说话,脸前是氤氲的雾气。
  姜彻头晕,要先回去睡觉,让他跟毛子去拿录像带。
  等姜彻走了,毛子才一把揽过程锐,神神叨叨地说:“听姜块儿说你小子昨天厉害啊!我觉得该他,那女的我看一眼就烦,哈哈真想看姜块当时表情。”
  程锐刷的红了脸,没说话。
  毛子拍拍他的头,乐呵呵地说:“你不知道,你来之前,他跟庆哥交流了一下午的育儿经,俩人就他妈差抱头痛哭了,啧啧,小孩子就是麻烦。”
  程锐把他的手从肩膀上挪开,说:“不要拿我和李望比。”
  “是是,你都是大人了!”毛子摆着大人的架子笑,调侃他,“说起来,你真得学点男生样子,我跟你这时候,什么没见过?”
  说话间已经到了店里,毛子刷拉一声,拉开卷帘门,那声音在街道上响得吓人。程锐跟着他进去,见他从柜台底下拿出两盒带子,塞他手里说:“姜块还真拿自己当爸,千叮咛万嘱咐不能给你看。别理他,不看这些,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带把!”
  他虽然没醉,也是满身酒气,程锐嫌恶地避开,心想喝了酒的人一个比一个话唠。
  “别害羞嘛,矮瓜,”毛子打了个酒嗝,眯起眼睛说,“你都十四了吧?十三?换到过去都娶三房姨太太了。有的东西总要看看。”
  心不在焉地听着他噼里啪啦地说,程锐头都大了,只想走,也不挑,抱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带子回去。
  姜彻这会儿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鞋子都没有来得及脱。程锐推推他,这人睡得太沉,哼了两声就往里头挪一挪,蜷起来继续睡。
  程锐帮着他脱了鞋子,衣服弄不下来,只能作罢,把被子摊开盖好。不容易弄完了,才想起来床上这一堆录像带。程锐低头想捡一张看,偏偏封面一个比一个不堪——倒不全是那种的,但眼睛却管不住,虽觉恶心,却总要往上面瞟。
  末了,他把带子信手一堆,钻进被窝里拉灯睡觉。
  姜彻身上还带着酒气,和邵为均的一样,又好像不一样。程锐听到他重重的呼吸,近在耳畔。
  屋里很黑,窗外也没有声音。
  明明看不见,但那些东西的存在感却愈发分明起来,就在眼前似的。扰得程锐面红耳赤。翻来覆去睡不着,蒙在被子里不知道隔了多久,少年一挺身坐起来,太热。
  想要下来走走,刚刚伸出脚,就踢到了那堆录像带。凉凉的。
  偏过头看姜彻睡得沉,程锐咬咬牙,下床随手拿了一张,开电视,把声音调到最小,坐回床上。
  没敢开灯,屏幕的光一闪一灭,映在他脸上。
  他看着屏幕里纠缠的人影,脸色苍白,胃里搅动起来。镜头移到两人因兴奋而扭曲的脸部,程锐终究没有忍住,慌忙向外跑,刚推开门,就吐了出来。
  他捂着肚子蹲下,神态狼狈。
  姜彻还在睡,呼吸沉重。
  程锐不容易收拾好了,精疲力竭,将那些带子一股脑扔进垃圾桶,爬上床躺下。姜彻下意识往里挪了挪,抬胳膊给他盖被子。
  黑暗里,程锐转身看他,弯起身体,头顶着他胸口,才觉得发烫的皮肤慢慢凉下来。
  寒假里姜彻一直没有工作,在屋里吃了就睡,时不时跑去找毛子庆哥喝酒。程锐倒有一多半时间都泡在他这里,坐在地板上看录像带——毛子问他之前的感想,他没说话,倒留心挑些能看的了。不管是怎样的电影,捡起来就有耐心看下去。冬季里天短,往往一部电影看完,一抬眼外头就黑了。
  程湘婷初五就开了店,姜彻又总是在睡觉,不管是哪个屋子里,都很安静。看完一部无聊的鬼片,程锐揉着脑袋站起来,拉开灯,姜彻前夜里喝醉了,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要不要吃饭?”
  姜彻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哼了一声。
  他这些天情绪一直不高,不喝酒还好,喝醉了就睡,不怎么说话。程锐忍不住推推他,继续问:“你想吃什么?”
  姜彻往被窝里钻了钻,露出一小片头发,没有作声。
  “我去买碗面,回来的时候要吃。”
  结果是第二天再来,床边椅子上的碗里,面条已经凝成了一块。
  程锐看着他乱糟糟的头发,也不吭声,捡了没看过的录像带放进机器里,坐在地上开始看。刻意调大了声音。香港的武侠片,程锐很喜欢,因为那个导演的名字和姜彻很像。
  神采飞扬的白衣少侠经过磨难之后,迅速成长,最终手刃仇敌。几乎所有的故事都有着一样的套路。影片推进到高潮,程锐看着他杀敌后脸上溅满的鲜血,心里却莫名的委屈,空荡荡的。
  如果生活也能和电影一样就好了。有明确的开端发展高潮结局。即使现在正处于困顿之中,也总会走向光明的尾巴。最差也不会是不断地循环往复,日复一日地沉默。
  片尾曲结束的时候,程锐突然听到姜彻的声音:“程锐。”
  程锐转过头,看到他趴在床边,脸色发白。
  “给我拿个盆儿,快……唔……”姜彻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捂住嘴。脸盆还没放稳,姜彻便吐了。脏东西溅到了程锐衣服上。
  发酸的味道猛冲到鼻尖,程锐变了脸色,连连拍着他背,胃里也是一阵搅动。
  “操,你哥要喝死了……”按着程锐的肩膀,姜彻话还没说完,就又是一阵恶心。
  程锐别过脸,想要屏住呼吸,肩膀却给他按得生疼。
  一边咳嗽一边吐,到最后只能干吐着酸水,胃部的痉挛还是没有停止。姜彻憋红了脸,嘴里身上都是臭的,最后疲倦地趴在床边喘气。程锐拿了湿毛巾给他,端着脸盆到楼下扔掉。再回来,姜彻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程锐搀他坐起来,语气有些僵硬地说:“还好吗?”
  “嗯……那个,”姜彻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想揉揉他的头发,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咳嗽着说,“你今天住这儿?”
  “回家也行。”
  姜彻顿了顿,笑着问:“还有什么东西能看?毛子说你快把他那里搬空了。”
  程锐不置可否,拿了卷带子放,又坐回地上。
  “过来看吧,凉。”
  “嗯。”
  程锐钻进被窝,嗅到还没有散尽的味道,微微皱了皱鼻子。
  “明天去洗个澡,把被褥也给拆洗了。”姜彻低声说,“房租还没交。一开春还有活。对了,你今年还放风筝不?”
  程锐盯着电视屏幕,点了点头。
  “那咱们一道去。”
  程锐扭头看着他。这几天他瘦得厉害,眼窝深深陷下去,整个人都带着疲态。嘴唇上一层干裂的皮。程锐收回视线,说了声好,两个人就再没有说话了。
  晚上睡在一起,程锐有些焦躁,徒然地睁大眼睛看着一屋子的黑,听着姜彻浅浅的呼吸,忍不住问:“人死了以后是怎么样的?”
  隔了一会儿,姜彻说:“谁知道。”
  “会不会回来?”
  “说不定。”
  “可是你那么想他。”
  姜彻轻轻抱着他,手掌无意识地拍着他的背,像在安慰一个小孩子,说:“也没有多想。”
  程锐把脸埋在他胸口,没说话。
  姜彻闭上眼睛,又想了想说:“姜叔就跟我爸一样。要不是他,我指不定在哪儿混呢。”
  之前说这些,他都是醉的,眼下清醒了,也乱七八糟的没什么逻辑。他絮絮叨叨地说,程锐静静地听,什么小时候偷拿他家的包子吃被拽住了,什么头一次放电影的时候差点把幕布扯烂,什么过年跟着他一块儿包饺子,有时候说着说着就沉默了。
  末了,姜彻拍拍他的肩膀,语气轻快地扬起来:“没了也好,省得受苦。我没事儿,你别操心。”
  程锐在黑暗里伸手,摸上他有些湿湿的脸,收回手抱住他,往怀里又蹭了蹭,说:“你以后不要喝酒,想他了,就做点别的事。”这些天的姜彻总让他想起来邵为均,又害怕又委屈。
  “一开始也不想。到后来就想,越想就越想,老想些有的没的。”
  程锐抱紧他,小声说:“慢慢的就不想了。”
  姜彻拍开他的爪子,说:“小鬼,还轮不着你来教我。”
  “你好了?”
  “我本来就挺好。”
  程锐撇撇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转口道:“你冷不冷?”
  “你冷?”
  “嗯。”程锐张开手臂又抱住他,腿也攀上去,“好困。”
  姜彻被他抓着,有些哭笑不得,只能拍拍他的脑袋,说:“跟个小猴子似的。”
  小猴子没吭声,回以夸张的鼾声。
  到头来还是没有一起去放风筝。姜彻是比先前精神多了,但一有精力,就要忙着跑动跑西办放映员的手续,等地上的雪都化干净了,程锐也该开学了。
  倒不是真想放风筝,只是很想和姜彻在一起。不用一起放风筝,就是在他屋里一个人看电影也很好,哪怕他在床上醉得昏天黑地。开学典礼上,程锐看看蓝色的天空,想起来小时候姜彻给他放过的那只风筝,忍不住微微笑起来。
  同班的章净偷偷扭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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