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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时光破-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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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方飞来的小鸿雁啊,不落长江不呀不起飞。要说起义的嘎达梅林,是为了蒙古人民的土地。”
  “我教你唱好了”我说,“《嘎达梅林》比《茉莉花》简单多了。你学《茉莉花》也不过花了十年。我们未来还有好多个十年,不怕你学不会。”
  我为什么非要学《嘎达梅林》啊?”“这个可以练气的,对有肺病的人好。”
  “它一句话要唱个十几秒,一口气唱到底,很练气的。来,我唱一句你跟一句。南——方——飞——来的小——鸿——雁——呐,要一口气。”“南——方”“不对,是南——方——”
  九月十六日
  入秋以后,你就开始咳嗽发热。
  我在家中备下了全套的供暖神器和各类常用药品。我还替你买了一套睡衣。它是用特殊布料做的,人的体温一旦超过了三十七摄氏度,睡衣就会变色。
  一月二日
  这个冬天,你虽小病不断,但好在没有生过重病。我做的一切努力有了价值。
  一月十三日
  我打算明天带你去我老家高邮,在那里玩几天。
  你有些小孩心性,今天晚上竟兴奋地睡不着觉。我本想取笑你,但是只要一想到,你为了追稿随我去云南的那次,是你人生的第一回旅游……
  一月十四日
  在路上,你问我:“高邮有什么特产没?我带点儿回去给我大哥。”
  “咸鸭蛋”
  回到高邮父母家时,已错过了中午的饭点。令我意外的是,我妹妹钟砚铭还在等我吃饭。她现在已经怀孕七个月了。
  “呀,小夏,我们又见面了。”孙笃钱捧着水果盘从厨房里走出。你与他只有过一面之缘,显然已忘了他。
  我替你回忆了一下,还顺便再做了个介绍:“他叫孙笃钱,是我妹夫。他和我妹是初中同学,恋爱长跑了十二年,在二十四岁的时候结婚了。他和我妹都是摄影师。你上次在西湖遇见他的时候,他刚结完婚没多久。”
  吃完饭后,我们又坐着聊了一会儿。你渐渐显出精神不济的样子。我便带你回房休息。
  你睡下后,我便搬了张椅子坐在你床边,拿了本书在看,时不时望向窗外的枯枝。
  我听到了你翻身的动静。
  “醒了?”“嗯”你也看向窗外,问,“那是什么树?”“梧桐”
  我问:“你知道梧桐的花语吗?”“不知道。”
  “情窦初开”
  你笑道:“这样啊”“茉莉花的花语你总该知道了吧?”“不知道”
  “你是我的”
  你用被子蒙住嘴,闷闷地说:“总觉得这是你编的。”我笑着揉了揉你的头发,问:“还想睡吗?”你摇了摇头。“那就起来吧,也快要吃晚饭了。”
  砚铭正抱着一个黄色的布娃娃看电视,一见你出来,便高兴地说个不停,还把自己手里的布娃娃塞给了你。
  你刚睡醒,抱着布娃娃左翻翻右翻翻,被突然映入眼帘的一张猥琐的笑脸给吓了一跳,顿时清醒了。
  砚铭的品位还是那么的……特别。
  我父母回来吃了晚饭。晚饭后,我请我妈替你诊脉,开了几服补身体的药。
  晚上,我俩同睡一张床。你睡相极好,睡着以后就一动不动了。
  一月十六日
  我带你去镇国寺祈福,还顺便给你做了导游。可你却一心想着咸鸭蛋特产。
  一月十九日
  张祈一家三口回高邮过年了。他爸和我爸是多年老友,两家的房子挨得也近。
  一月二十四日
  你貌似很招小孩子喜欢,才几天的功夫,就和张祈的儿子混熟了。“你叫什么名字呀?”“张凉月” “你今年几岁了呀?”“六岁”
  我也学着你的语气跟凉月说话:“到叔叔家玩好不好呀?叔叔教你拉二胡呀。”他理都没理我。
  凉月是个音乐奇才,有绝对音感。而且他本人也特别喜欢琵琶。但是张祈却不急着让他学基础乐理,他说等到小学毕业后再说,小孩子的主要工作就是玩。
  我知道的,因为外公的死,张祈立志要做一名医生,但是因为他色弱,这个梦想破碎了。
  我知道他想做什么。他让凉月延续他的梦想。他无法做到的,让凉月来做。
  我本来不想管他们父子的麻烦事,现在看到你和凉月处得这么好,便觉此事可能尚有转圜余地。于是将事情原委说与你听,你马上一身正气地接下了这份差事。
  二月二十九日
  我妈开的中药,我很尽职地在熬。中药的味道,仅用难喝来形容明显不够力度。我怕你不愿喝,便去买了一大盒大白兔奶糖,让你喝完后来一颗。
  如此周到的服务,世上怕是找不出第二家了。可你却还是有诸多意见:“我不要大白兔,我要龙须糖。”
  你说要龙须糖,那我便去买。只要你肯吃药,其他问题都不是问题。
  三月五日
  砚铭顺利地将她儿子孙和生下来了。
  我当舅舅了。
  砚铭还豪气冲天地说:“我将用我的后半生去看一个男孩成长为一个男人。”
  三月二十三日
  孙和被查出先天性心脏病。
  他现在还小,身体状况还未达标,根治性手术至少要等三周岁以后,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拖。砚铭将孙和带来杭州,是希望他能有一个好的医疗环境。
  五月二十六日
  两个月间,砚铭收到了五份病危通知书。
  

☆、六、三十六岁  二十九岁

  十二月三日
  初冬,凛冽的北风已经吹到杭州。窗外的树,只剩下了漆黑的枝桠。
  孙和在寒风中静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你拖着重感冒的身体陪我参加了孙和的葬礼。我看着失声痛哭的砚铭,脑海里浮现的是她那天有点小骄傲的表情:“我将用我的后半生去看一个男孩成长为一个男人。”
  葬礼过后,孙笃钱为了给砚铭换心情,带着她四处旅行。
  我这几天不拉二胡不练字了,经常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发呆。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十二月七日
  我说要去西湖散心,你想陪我同去。
  “脑子烧糊涂了?乖乖在家躺着。”你当做没听见,艰难地从床上起身。“行了行了,我不去了,就坐这儿陪你。”
  你坐起身,看着我的眼睛,正色道:“也许,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并非是冷漠,而是,一个人对生命的敬意。”
  十二月九日
  我慢慢恢复了原来规律的生活。
  我为小侄子写了篇悼文——《六悔铭》。
  十二月十五日
  你一病不起。
  医生说是由感冒引起的病毒性心肌炎,情况不乐观,很可能在急性期之后发展为扩张型心肌病,会反复发生心力衰竭。
  十二月十七日
  你一天之中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昏睡,清醒时会与我说些话,朝我笑。每到这时,我都会有一种错觉。其实你只是得了一场小感冒,睡一觉就好了。
  但是,上一秒还在微笑的你,下一秒却会突然的心力衰竭。
  病房里的仪器发出刺耳响声。
  医生和护士涌进来……
  看着你戴着呼吸罩躺在白色被褥间时……不知为何我总是在往最坏的结果想去。孙和的离世已足够使我动摇,若是连你也失去,我会怎样?
  十二月二十日
  你每一天都需要长时间输液,两只手上都是针眼,周围还形成了一片片的淤青。
  我每天都用热毛巾给你敷手,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来减轻你的痛苦。
  十二月三十一日
  也许佛祖还是可怜我的,他没有再从我身边带走你。
  这半个月来,你的病情逐渐好转,心律失常和心力衰竭的情况也慢慢变少。
  一月三日
  你可以出院了。不过医生叮嘱说,要卧床休息至少六个月以上,否则会留下后遗症,还有就是要定期回医院检查。
  一月五日
  因为要长期卧床,这个春节你是不可能回义乌了。这样一来你生病的事就会被你父亲知道。你因此十分苦恼。
  夏煜来了一趟杭州,带来消息说,你父亲要去国外出差,新年就不过了。并且夏煜答应将此事与你父亲保密。
  夏煜这次来,还带了他女儿夏文。
  他们父女俩怕打扰你休息,只坐了一会儿便走了。
  这时我才来问你:“他什么时候有的女儿,你怎么没和我说起过?”“夏文比孙和晚出生两个月。那时候你正为孙和的事烦着,我便没有告诉你。夏文的满月酒我也是偷偷去吃的。对了,我还有件事没有告诉你。张祈已经让凉月去学琵琶了。我超级有成就感的。”
  那段时间,你那么努力地生活着,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而我却在颓废、消极地度日,还不停地对自己说:你什么都做不了。
  我真是个可笑的烂人。
  一月二十四日
  冬天的太阳总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恹恹地、低低地挂在天的一侧,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阳光透过落地窗斜斜地照进来。你把手从被中伸出,放在阳光下端详。
  那只手苍白、无力,但是那么努力地想要抓住生活的希望。
  二月五日
  《史疏》截稿,之后的事全权交由张祈去做。
  你虽无事可做,但还是总爱操心这儿操心那儿的:“你写得这么慢,什么时候才能把《史疏》写完。”“不知道,也许这辈子也写不完,能写多少是多少吧。”“不行,做事情得有始有终,你一定要把它写完。”
  “对我有什么好处?”“我会陪你把它写完。你什么时候把它写完,我就陪你到什么时候。”“好处就是有你红袖添香?我不是好色之徒。更何况,等我写完,我起码有八十来岁了。”“我一定会活到那时候的。”“真的假的,你这么弱。”“人的潜力是无限的。”“那说好了,拉钩。”
  二月九日
  在与张祈商谈出版事宜。本来是很正经的场合,张祈却突然看着我欣慰地笑了起来,使我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你别拿那种看儿子的眼神看我。”
  张祈笑着摇了摇头,说:“你以前总是郁郁寡欢,像一个看破世事的老头子,整天用一种失望的目光俯视周遭,似乎世上没什么东西能引起你活下去的兴致。活也好,死也好,对你来说都是无所谓的。遇到夏寒之后,你慢慢地开朗了,也学会什么叫生活了。”
  我说:“把你的脸迎向阳光,那就不会有阴影。”
  张祈抄起手边的字典砸过来:“在我面前还装什么文艺。”
  三月二十一日
  天气慢慢回暖,医生说你可以稍微增加点活动量。我便每天扶着你下床走动。
  六月三日
  你总算痊愈,可以不用终日卧床,也可以重新回归工作。
  八月十六日
  我们一起过了生日。我送了你一串星月菩提,你送了我一把二胡。
  

☆、七、三十七岁  三十岁

  五月十日
  两个人相伴着生活,已经变成了像呼吸一样的、平常但必不可少的事情。
  六月十三日
  天气渐渐转热,每个午后都让人昏昏欲睡。书房里有个躺椅,午饭过后,你就躺在那上面看书,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我白天的时候基本都待在书房里,要么工作要么练字。你如果在书房里睡着了,我就会放下手头上的事,拿了毛巾被替你盖好。
  你在躺椅上睡的不踏实,过不了多久,就会醒来接着看书,然后再次睡着,一直重复这个循环,直到吃晚饭。
  你有时候看书看腻了,就会跑去客厅看电视——要么抱着西瓜,要么捧着绿豆沙。西瓜,是那种甜甜的、水水的味道,而绿豆沙,则是冰凉凉的,再加上电风扇在一旁吱呀吱呀的摇着头,这才会让人有一种夏天来了的感觉。
  八月十日
  夜里,带你去了趟西湖。
  因为今天是农历七月半,中元节。古代杭州人有夜游西湖赏月的习俗。明人张岱在《西湖七月半》中写道:“月色苍凉,东方将白,客方散去。吾辈纵舟,酣睡于十里荷花之中,香气拍人,清梦甚惬。”现代人确实是难以体会到此间乐趣了。
  张岱与我一样,客居杭州。
  我喜欢他的文风,干净又不失味道。我甚至认为明清时期的文人中,只有他的文章可看。他的《陶庵梦忆》和《西湖梦寻》也是被我反复读过的。
  八月十一日
  我打算在我俩生日时向你表白心意,却苦于措词——怎样既委婉又浪漫地表达自己的爱意。
  说起情话,还是古人最有水平。一则小故事。一人姓胡,一人姓岑。月下散步时,岑某触景生情,出了一上联:“古代偏怜月”这是把“胡”拆成了“古”和“月”。胡某于是对了一下联:“今时只爱山”。
  八月十六日
  我带你去了昆明。路上,你调侃道:“这次怎么不去玉龙雪山?”我很认真地回答了你:“得过一次肺水肿的人最好不要再到海拔三千米以上的地方。”
  世界园艺博览园离昆明市区不远,我们去了那儿。你还挖苦他:“园艺?老头子就是老头子。”
  我计划好了,拉着你去了玫瑰园,想营造一个浪漫的气氛。不料玫瑰园今日没有开放。你就说想去药草园看看。
  药草园……
  我绝望。但是入园之后却又是柳暗花明。药草园就像是一幅立体山水画,有着传统的江南园林风格。
  有这样的美景相衬也并无不可。我清了一下嗓子,双手扶着你的肩,使我们对视:“你愿意做我一生的责任编辑吗?”
  “你们这些作家说话真是麻烦,七拐八拐的。”
  “我爱你”
  你笑了:“我也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蜀人张岱,陶庵其号也。少为纨绔子弟,极爱繁华,好精舍,好美婢,好娈童,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烟火,好梨园,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鸟,兼以茶淫橘虐,书蠹诗魔,劳碌半生,皆成梦幻。年至五十,国破家亡,避迹山居,所存者破床碎几,折鼎病琴,与残书数帙,缺砚一方而已。布衣蔬食,常至断炊。回首二十年前,真如隔世。

☆、八、三十八岁 三十一岁

  三月一日
  灌木,紫黑的老叶子上抽出新芽,是极嫩的绿色,鲜艳但不招摇,远观近赏皆美。
  柳叶也抽了新,一改冬日的颓废。那是一种富有生命力的黄绿色。
  三月六日
  连绵阴雨笼罩着江南的三月,淅沥得让人断魂。
  五月七日
  我不知你父亲为何会出现在这儿,也不知我们这层纸会这么快被戳破。明明正式在一起还不到一年,就要出柜了。
  你父亲起先很冷静,面无表情地叫你跟他回家。一边是你父亲,一边是我,你根本无法做出选择。见你犹豫不决,你父亲开始皱眉,重复了一遍他的命令。
  “他现在,不会和你回去。”我说。
  我知道,说出这句话的后果。
  五月八日
  各大媒体开始抢着报道凉巷出柜的事,却又十分一致地避开“凉巷的同□□人是谁”这一热点话题。不用猜,肯定是你父亲的手笔。
  我受到了较大的舆论压力,读者们也对我很失望。
  屋漏偏逢连夜雨。正好我与出版社的合约到期了。迫于你父亲的压力,他们没敢和我续约。至于其他出版社,没有一个愿意签我这个变态作家。张祈为了我的事在各个出版社之间奔走,却没有结果。我现在大概算是无业游民。
  五月九日
  我父母得知消息后,立即与我断绝了关系,没有过多的反应,也没有什么话与我说。他(她)们向来就是这样冷淡,我早已习惯。
  砚铭和孙笃钱与我还有联系,他(她)们可以接受我是一个同性恋的事实。
  孙和去世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砚铭也在慢慢地走出阴郁。他(她)们不再大江南北地四处走,而是选择在温州定居。
  在与孙笃钱通话时,我说:“温州环境这么差,市民素质又不好,你们怎么就选了这个地方?”
  他说:“我们只是正好走到这里走不动了。而且……这里的冬天没有那么冷。”
  对啊,我怎么忘了。孙和离开我们的那个冬天,很冷很冷。
  五月十一日
  我坐在电脑前一整天,却一个字也打不出来。
  自那天之后,你不哭也不笑,与我不说多余的话,整个人冷冰冰的。
  七月二日
  我带着你去了苏州,在这个茉莉盛开的季节。
  苏州,是你我初始的地方,我想带你到这里整顿心情。
  不管发生了什么,我始终是爱你的。
  七月四日
  坐上城乡巴士。
  午后,初夏微热的空气使人有些昏昏欲睡。巴士里的人大都歪着头靠在椅背上。我搂着你,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
  我将车窗打开一条缝。清风带着一股特殊的香味钻进来,一扫车内的颓懒。你直起身,轻声说道:“是茉莉”
  这所艺校,在城郊,被茉莉花树包围着,院子中央还有一棵苍老的梨树。
  我除了会写文章之外,还会写毛笔字。虽然没有出版社愿意要我这个作家,但还是有艺校愿意要我这个书法老师。
  我说,我算过了,我的存款暂且还不够咱俩过下半辈子,各个出版社对我的封杀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解除,所以我决定另外找个稳定点的工作。
  你对我们的未来貌似很没信心:“想这么远做什么”“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多想想总是好的。”
  “那么我呢?”“嗯?”“你去做书法老师,那我做什么”“艺校还少一个管财务和后勤的。”
  七月五日
  艺校的上班时间是周末,如果是暑假的话,就得每天上班。学生都是一些小孩,他们大都是被父母逼着过来学一门特长,真正想学的人很少。
  不上班的时候,我就窝在家里,把《史疏》继续写下去。毕竟我答应过你,要在有生之年写完《史疏》,用我自己的风格说完中国古代史。我们拉过钩,所以我不能食言。即使现在只有你一个读者,我也有继续写下去的动力。
  七月七日
  别的艺校老师开的都是轿车,我却骑着一辆一百来块钱的自行车。后座还载着你,慢悠悠地循着茉莉花香去往艺校。
  路上,时不时会遇上同路的其它老师。
  当那个教声乐的胖子开着宝马从我车旁驶过时,当那个教健美操的妖孽骑着上万块的越野自行车从我车旁驶过时,你在我身后轻笑。
  “笑什么?”
  你说:“明明你比他们都要有钱。”
  七月十二日
  我的书法教室有一个极佳的地理位置。右边是声乐教室,里头有一个吨位一百八的中年男子成天制造噪音。左边是健美操教室,里头有一个身姿妖娆的男人酷爱播放低俗舞蹈配乐。
  在这样的环境下上课,需要极大的定力。不过好在,每次上课前,都会有一位笑靥如花的美人过来点名。
  那正是你。
  那群小屁孩当真好福气。你这样温柔的笑,我都没见过几回。
  七月十三日
  课间,有个小屁孩想从我这里找点乐子,问道:“老师你会不会唱歌”“不会,但是每天过来点名的那个老师会唱,唱得可好听了。”
  七月十四日
  你来点名时,那群小孩就围着你,央你唱歌。
  不愧是我的学生,一点即通。
  但,不管小孩子们用多么真诚的眼神看你,你都是说:“我不会唱”
  七月十七日
  在小孩每天的围攻下,你终于败下阵来。
  唱的还是那首《茉莉花》。
  隔壁教声乐的胖子闻声而来,向你投去赞赏的目光。
  你被一群孩子围在中间,唱得认真,笑得真诚。歌声中飘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我们老师果然没骗人,你唱歌真的很好听。”
  ……猪队友。
  八月三日
  一个学段的教学结束,校长说要搞一个文艺汇演向家长汇报孩子的学习成果。几个老师也被抓去表演凑节目数。
  “钢琴、萨克斯、口琴再加古筝合奏?还想再加个二胡?别搞笑了,校长。我不去。”“这叫中西方文化融合,这可是这次的重头戏。”你显然是站在校长那边的:“我也挺想看这个节目。”
  看来我会二胡这件事是你向校长告密的。不就是让你唱了一次《茉莉花》嘛,至于这样坑我?
  八月十二日
  校长让我外出培训几天,我把你也带去了。
  八月十三日
  培训地点在某商业大楼的十五层。每回下课,总有一群老师冲向电梯。我不屑与他们抢,也不愿等电梯下去再上来。
  我每一回都会带着你爬楼梯。考虑到你的身体,我总是走得很慢。每回上下课,都得在楼梯耗费十几二十分钟的时间。
  八月十四日
  一个艺校里的同事,教素描的,长相凶神恶煞。他和我们一样,也走楼梯。
  前面是两位女士,走得很慢。他很绅士地跟在后面,没有超过她们。
  但,因为他的长相问题,让女士们有了误会。她们大概以为他是变态尾随者。于是她们就越走越快,想甩掉他。不料他也越走越快,死死地跟在她们后面。她们便更怕了,走得也更快了。后来,她(他)们三人干脆在楼道间飞奔起来。
  事后我问他,干嘛要跟着那俩人。他说:“我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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