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双镯记-第1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王霁月都不太乐意去她的房间,几个姨太太也是;下人们更是—里面放着一副骷髅,有时候是一整副,有的时候是拆开的,这一个脑袋那一根腿骨的。她如此努力,都是为了想顺利考入圣约翰大学的医学院,或者协和医学院。白天上课,晚上回家还是上课,日以继夜夜以继日,看上去没有时间给傅仪恒写信,其实还是有—比如现在,在家政的课堂上{36}。绘画她回听,她甚至会自己画解剖图。但是家政,她是真的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她才不关心要怎么收拾家里,她要收拾病人才对。
她写信给傅仪恒,犹如下边儿连长向师长汇报她的战绩,今天又看到了哪里哪里,觉得此处颇为有意思,此处颇为无聊,此处真是新鲜见解,之前从未料想到云云。傅仪恒看信总是笑着看信,然后回信给这小丫头道,你啊,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跑的是这么快,当心摔了。王婵月不服,回信道,我才不会摔呢,我走的稳得很。
她又回复道,也许我就是很着急,那就着急吧,走得快一点也好。这个乱糟糟的时代,好像每个人走的都很快,好多的人去打仗,去送死,总是白白浪费,我想做的是减少这些白白浪费,为了这理想我也应该走的更快,毕竟他们是不会等着我的。。。
傅仪恒看着这些信,一面觉得这个小姑娘可爱得近乎童稚,像小孩看画报上的人一般总觉新奇可爱;一面有一种奇怪的隐忧浮上心头—她总觉得自己是那希腊神话里的女妖,引诱了王婵月这心底纯良的赤子。虽然不是自己引诱的她去超前的“自学”西医,但王婵月自己来信说,好像的确是在遇见了自己之后,这小姑娘就变得勤学上进了不知多少倍。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论理她并不想与王家有太多的纠缠,她更想靠近以便开展工作的人是王浩修,即便能把王婵月当作一个切入点,
因为工作就这样可以的靠近王婵月,总觉得是欺骗了她。欺骗了她,就是于心不忍,就有良心上的不安。
她在王婵月的身上看到了当初的那个自己。执意出国,游历欧美。心怀大志却最终以这样一种非常平静的方式回到了祖国。看上去甚至无所事事的傅仪恒每天也就在报纸上发表一些时而很关痛痒时而无关痛痒的文章,全然不似她自己雄心壮志出国的时候满腔热血要拯救全世界的样子。锋芒嘛,留给浑身是刺的年轻人好了。她理应把自己藏起来做事。她现在觉得自己好像是在教初出茅庐的王婵月跳一曲华尔兹,自己掌握着她,领着她如何转圈,如何移步,如何跳出自己为她预计的舞步。
她本来不想操纵王婵月,可是实际上这和操纵又有什么区别呢?她不断顺着王婵月现在思维路线给她灌输悬壶济世的思想,灌输怜悯苦难的同情,准备把她引领到完全的与穷苦人在一起的境地,最终走到和自己走在一起的路线里。只要她一直崇拜自己,这一切都可以做到。她会跟上自己,沿着布满同志鲜血的道路,走到苏区,走到梦寐以求的未来的中国。
王婵月对于她来说,工作的意义大于任何私人层面的意义。
周五这天她上午出来,雇了黄包车往华界走。开车走华界总是累人的很,不如雇黄包车。最近总能发现有人在跟踪她,也不知道是淞沪警备司令部的人,还是谁的人。她现在对政府里的派系不太清楚,她知道CC系{37}的存在,只是觉得而今不可能是CC系派的人来监视她—除非监视她的目的是基于对她父亲的不放心。放心也就怪了。
但是万一是淞沪警备司令部的人,她就担心左联的事和其他同伴的身份暴露。她自己是无所谓的,至少现在来说,她可以通过父亲的地位保证自己的安全。想到这里,她目光放空在黄包车车夫瘦削的背脊上,司令部那边能下这个命令做这件事的只有姜希泽,且看自己这个侄女婿敢不敢!
到了地方,付了车钱,她走进这间装修还称得上过得去的饭店,老板见她来了,高兴之余让小二先端了傅仪恒喜欢的铁观音过去,兀自先收了钱打发了送货来的车夫。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傅仪恒点了小笼包换了茶,老板才笑眯眯的走过去问好。“傅大小姐!好久不见啊!您老不来,我们这小店连墙面都是黑的!就等着您来让我们蓬荜生辉一次!”敢情这老板居然是个北方人,说一口北平方言,“刘老板说的什么客气话,你这里三教九流的,什么人没有啊。不能说是少了我一个就黑了墙糊了门楣。”“嗨,生意上的事,天知道的!今天来的客人点的多,明天再来就不一定了!前阵子就有位老爷带着家里人来的,一家老小,一看那位夫人和孩子们就是在乡下呆着,最近才到上海来的人。点满一桌,吃的干干净净,孩子们穿的白白净净,倒跟没吃饭似的。”“哦?还有这样的事?那后来呢?”“后来?呵!过两天就不行了,也不知道那顿饭是发达了请客还是最后的钱搓一顿算完!”
两个嘻嘻哈哈的说了一阵,老板便走开继续去算账收钱了。傅仪恒也就自顾自吃了饭,付钱起身离去,临了让小二给她叫来黄包车,去了一家旗袍店。晚上跟踪她的人撤回去,被姜希泽骂了一顿。“下次她和店老板的对话,你们给我一字一句全部记下来告诉我!”
姜希泽的直觉是正确的,傅仪恒和作为接头据点的店老板说的话全部是暗语。每次他们聊的无非是这些话题,但因为两个人高度的默契,他们就可以在如此家常的看上去没有内容的对话里,交换情报。比如今天,傅仪恒面上是照例要去旗袍店做衣服,实际上是按计划去接头,获取最近的情报。店老板告诉她,门店是黑的,也就是平时一切安全,没有什么最新指示和紧急情况,不必担心。傅仪恒问他,那敢情就缺我一个没来找你报道的咯。店老板说是啊,就缺你,不过还是别老来,一定跟着每次做旗袍的节奏就好。然后跟她说点一桌子菜的一家人,其实就是说,组织上最近派来了新的人,分批来,分批由顾顺章派人来这里接走了。点满一桌,就是说人数是十个。过两天就不行了,是说这些人到的第二天就已经完成了转移。
傅仪恒心满意足的回到租住的公寓。她那张看上去总显得慵懒的脸上,双眼其实机警无比的观察着四周—最近公寓里换了几个住客,要注意观察对方是不是派来监视她的。然而打开信箱,里面又是王婵月的信。其实这个孩子的字很漂亮,就像她人一样调皮活泼,有的时候把挑勾写的很夸张,问她为什么,她说她喜欢,小时候这么气她的私塾先生的。
“我总不像姐姐那么乖。”
不乖,也有不乖的好处。
这时候王婵月在家里,教她的老先生刚走,她还在捧着头骨研究。一边研究,一边照着书看,一边还要做些笔记。王霁月差人给她送个水果,结果老阿妈看见七小姐手里的人头骨吓个半死,死活不去,把这事又推回给王霁月。“你这是,”王霁月刚进门,又看见妹妹在拿着一根桡骨敲头骨玩。“唉。。。”把盘子放下,“这又是哪儿的骨头啊?”“桡骨。这儿,”王婵月用手指按着姐姐的手肘,“到这儿。”一路抚到大拇指的指根。“哎呀,吃!”调皮的小姑娘过去拿了一串葡萄吃起来,眼见姐姐却盯着那根桡骨看,“怎么了姐姐?”王霁月遂把姜希婕受伤的事告诉了她,“哦,嗨,反正是周老先生看的,你怕什么,肯定好。你问我是没用的,我也不敢给她看。她现在多少能动就证明没有骨裂嘛,不打紧的。”
王霁月对她翻了个白眼,心里有些话倒不打算说出来:“是啊,不打紧。”“不过姐姐,人家姜家姐姐对你可是真在意。”王霁月笑了笑,“你又知道了。”“哎呀,姐姐,人家要是不在乎你怎么会为你挡呢!你头那么硬,很经摔的啊。我就记得小时候老听大伯说,姐姐小时候老摔跤,摔跤就会摔到头。。。”
窗户关着,外面的漆黑的天空里挂着一轮昏黄的月亮,从古照到今,勤勤恳恳不会擅离职守。王霁月发着呆,脑海里时而浮现一下月亮亘古不变的颜色,时而浮现一下姜希婕被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手腕。
“你笑什么啊姐姐,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
{36}参见百度百科内容。
{37}即国民党中央俱乐部,也就是中统的前身。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期末考试一结束,王霁月就匆匆回家去了,王浩蓬也是。不就整个王家的人都回木渎去了。非为其他,乃是王老太太的旧病苟延残喘多年,饶是儿媳妇施氏精心伺候了这么多年,终于架不住大限已至阳寿已尽,干净利落的于一个总也喘不上气的冬夜驾鹤归去了。王婵月不久之后会知道,那就是所谓的肺心病。
王老太太高寿去世,本是喜丧。可是喜丧办到一半,元旦刚过,天寒地冻之间,姜希婕匆匆得知施氏多年积劳成疾,轰然病倒,俨然像是要追随自己的婆婆去了的架势。她这一紧张,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去木渎。姜希泽倒是觉得很好奇,心说虽然这二人要好无比,可这还没出什么事呢,你这就跑去,到底是去帮忙,还是帮倒忙?
但也管不住。谁叫他们一家子上下就知道宠她。姜希婕去过好几次,自然熟门熟路,若是往木渎去可以开车,她自己早就开到了。可是无法,她这一身“本事”一样也用不上,姜希泽拿她无法,让苏州的属下接她送她,一直送到木渎镇上。姜希婕只得心急火燎又脸红尴尬的坐上了军车。
等姜希婕到了门口,跑进去通传的人也跑到了王霁月的身边。她甚是讶异而惊喜。她断然想不到姜希婕会真来找她,即便她希望姜希婕在她身边—说不出来为什么,就是这么希望的,她相信姜希婕能帮上忙,她需要姜希婕来帮忙,即便什么都不忙,就来陪陪自己吧。
她迎出去,看见姜希婕边熟门熟路的把东西递给下人边快步走向里间。她连忙嘱咐下人,把姜希婕的东西送到她那间屋子去。“你来了。”姜希婕走过来便不管不顾的揽了她的肩看着她的人,“来了来了。怎么这一阵子不见你就瘦成这样!这么憔悴!伯母怎么样?”“我没事”,王霁月也不挣扎不反抗,疲倦的望着姜希婕,眼神有些涣散,“只是有点累。妈妈也看了能看的所有医生了,爸爸从南京那边请来的也没用。都说是年纪大了身体早就不行了,只是耗着。。。”说着眼眶便红了,“这么多年,她也不说。。。”
姜希婕抱着她,让她在自己怀里哭一阵。若非病倒,王霁月断然发现不了母亲的病,原先的嫌弃和埋怨陡然变作阻挡不住的愧疚。然而发现之时已经是药石无灵,一个个的郎中都建议他们家两件丧失一起办,灵堂都不必拆了,可能就是要把太夫人的棺材挪一挪。母亲在床榻上奄奄一息,听闻此语反而笑道,那不必了,我死了当即火化了便是,我是在家的居士,不要那些个劳什子。说罢更是一边咳喘一边笑了起来。
整个王家唯一一个对于大夫人要故去这件事不感到悲伤的就是,她本人。
“。。。走,我带你去看看妈妈。她时不时还念叨你一下。”“嗯?”“怎么?”王霁月一手抹着眼泪,一手牵着姜希婕就往里走。“念叨我?”“她见我回来,便问起你来。还老是说你好得很啊,好得很。”两人往里走。直走到施氏的床前,却看见王浩蓬跪在那里。施氏虽然和颜悦色,王霁月却听出来,王浩蓬挨骂了。“妈。希婕来了。”“哦。。。姜小姐来了。你下去吧,我和她们俩说说话。”王浩蓬颓丧而理亏的点了点头,从地上站起来,向姜希婕点个头之后便出去了。王霁月从旁边拿过凳子给姜希婕坐下,自己坐到床上把施氏扶起来。
“姜小姐,你好呀。”时隔不过半年,姜希婕被施氏蜡黄的脸色吓了一跳。前次两人还可以在月夜一起饮茶聊天,熬着夜的施氏也不显得病弱疲倦,让你觉得她一脸佛相定是长寿之人;哪像现在,蜡黄脸色,如同患了多年肝病,气息孱弱,好像肺痨多年:难怪这王家上下忙的几近人仰马翻,生怕一个没准备好,夫人明天就闭眼气绝。
“伯母,我来的迟了。不好意思。”“说的这是什么话,来了便是好的。来了就是来的时候,不会早,也不会迟。”姜希婕觉得施氏看她的眼神颇为慈爱,有点像小时候奶奶看她的眼神。又瞥见王霁月那带泪的眼睛,心下一酸,本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却又词穷。“姜小姐啊,”倒是施氏先开了口,“我这个女儿一向承蒙。。。承蒙你的照顾,谢谢了。”“伯母,”“我这两个孩子。。。男孩子嘛,让他自己去闯便是。。。女孩子,我怎么都要担心她一点。”
施氏挣扎着偏过头抬着手,轻轻抚着女儿脸,“傻丫头。。。哭什么呢,为娘这可是要去西方极乐了。就是不能守着你了,真让人不放心。。。”姜希婕看不惯这样场景,反倒给施氏跪下了,“伯母你放心,我会照顾霁月一辈子的。我会一直陪着她,不论发生什么事情。”
王霁月睁着泪眼朦胧的双眼看着她,眼神里似乎有三分惊讶,三分不可置信,三分喜悦,还有一分她自己也看不透不明白的情绪。她似乎能猜到姜希婕会说出这番话,甚至于期待姜希婕说出这番话,可等她真的听到这样的承诺,还是在一个无论如何要作数的场合下说出来,她又觉得惊喜,乃至于轻微惊吓。
连接她们之间的桥梁,还差一座。
施氏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只是慈爱的微笑着,“好,好。。。看来我以前同你说的话,你都记得。”说完又如同火车般起哩哗啦的喘起来,下人们又来通报说老爷来了,三位姨太太也来了。王霁月听到那几个□□来了就有气,你们这些人这个时候倒晓得,
“霁月,你先带着姜小姐下去吧。别让他们看见。”施氏拍了拍王霁月的脸,她点点头,把母亲交到佣人怀里,带着姜希婕去自己屋里了。
“你好英雄气。”一进屋,王霁月给她倒上一杯热茶,挤出一丝笑容看着她,“以为自己是张生么?”“你非要这么说,我也没有办法。但我不是元稹写的那个,我是王实甫写的那个,我说的都是实话。而且我文武双全的,不管几个孙飞虎,我都能给他打走了,”姜希婕说着还想伸手,奈何天寒,手腕还是有些僵。王霁月见状连忙起身给她摁回椅子上,“得了。说俏皮话还带演武的。”
这居高临下的姿势,配上姜希婕雾蒙蒙的大眼睛,王霁月一下子沉迷于她的美,真是漂亮的太过了,简直不论男女,都想一亲芳泽。心里对姜希婕的依恋之情满溢出来,她是真想亲一亲这个妖孽的眼睛,
“小姐,老爷叫你。”门外徐妈的声音像一道雷,把她吓醒。“知道了,我就来。”
王绍勋坐在堂上,身边三个姨太太陪坐着。王浩蓬也站在一侧。他见到女儿,先跟她说,你娘睡下了。呷一口茶,顿一顿,又道,她跟我交待了一件事,我答应了,这里也当着你们姐弟的面说清楚。王霁月点点头,想来这个时候肯定是要涉及家产了。这么多年王家的这些祖产实际上全部在施氏的管理控制下,王绍勋在外的花销其实全部是他自己的薪俸和贿赂,鲜少动用祖产,现在祖宅的主人都要过世了,往后这房子怎么办?以后得找个人管啊,这三个姨太太会不会想着从里面分一杯羹?毕竟是个肥差,可以攒下私房钱啊。尤其是有绯闻在外的三姨太,她,
“好男不要家田地,浩蓬,你娘也跟你说了,家里的祖产是一分一毫都不会分给你的。你就是想要,也等到我死了,就归你。”王浩蓬点头,王绍勋也满意的点起一根烟。“但是,霁月。爹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你娘说,她积攒的私房钱都留给你,供你随你安排你以后的日子,想留洋便去留洋,想工作就去工作,那笔钱都归你支取。这祖宅和乡下的田地,以后也归你管理。你爱委托何人便委托何人,这是你母亲的意思,我答应了她,就遵照她的意思办。”
王霁月不可置信的看着座上三个姨太太,她们竟然也是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不作声,毫无异议。“明白了吗?”“明白了。”王霁月看着父亲,看着一个有点陌生的父亲—他忽然很显老,也很疲倦,手里的香烟点着了却一口也没抽。
“待会儿我就让管家来告诉你怎么处理,你去安排就是了。”
施氏拖延而疼苦的病了一个月之后,终于快要撑不住了,王家上下每天都准备夫人一去世就举丧。这日忽然把姜希婕和王霁月叫到身边,并去别人,只留下这三个人。“霁月。”“在这。”王霁月把母亲抱在怀里,“把枕头底下那个。。。布包拿出来。”王霁月反手掏出布包,这哪是布包,这是绸子啊。施氏抖着手的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对玉镯。
姜希婕细细看去,她虽是不懂,也知道这对镯子是好货。一只镯子通体是又正又浓的翠色,光泽饱满;另外一只像是和田玉,通体凝脂,上面还带着一抹飞红。“这是外婆的?”施氏点点头,却又笑了:“何止。。。何止。。。都是老物了。。。想给你,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合适。。。”她虚弱地招招手,把姜希婕招过来。
“伯母。”“来。。。这个。。。给你。。。”施氏拿起白色的那只,抖着手套在姜希婕左手手腕上。又拿起翠色那只,套在王霁月的右手手腕上。“给你们俩。。。”施氏拉起两个人的手,摁在一起,
“给你们俩。。。”
几十年之后,两只玉镯早就碎了。王霁月打开包着那只碎了的和田玉镯子的布包,拿起来看了看,温和的光芒还在,可惜镯子早就没人戴的,更没处修补。她看着看着眼眶就湿了,也不管自己一把年纪,当着小辈们也不大适合这样多愁善感的哭。镯子摔成三截,细细看着那断裂的口,似乎防空警报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让人心悸,让人惊慌。可是想想,母亲当初又为什么要给自己和姜希婕一对镯子呢?难道母亲早就看出来她们缘定终生?
而熟悉的声音在厨房喊了一声,“你又在发什么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写了36章,11万字,才把信物给写出来!我也是服了自己了。眼看这篇文是要超越之前所有直逼新纪录。。。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二月一日湿冷的早晨。傅仪恒从华界的饭馆走出来,坐上黄包车,一言不发。那天事情发生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五个人被抓。那个时候起她就准备奔走营救。可是组织上不让她去,毕竟她已经是暴露了的人。短短不足一个月各种手段都使尽了,一点用都没有。她不是没有怀疑的{38},那天在东方饭店的会议,连她都不知道,是这群人内部自己组织的;可是开着开着,外面的几十个便衣警察又是哪里来的?分明是有人告密啊。
她自然不够资格去参加会议,她虽然是留洋的人,却不是留苏的,更不是那群莫斯科中央大学的校友。但她对会议上组织内部决裂的事情有所耳闻,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也使得她知道这群人成立了“非委”。她猜道他们要被整了,碍于压力没有警告,因为没想到会是这么恶毒的手法—直接把他们送给了敌人。现在一群人关押在警备司令部,找熊式辉自然不会有任何办法—他们只能说,这都是上面的意思。何况这是一群赤化分子!你怎么可以同情他们!
傅仪恒后悔自己早早的暴露了,即便像她这样的人暴露了才好办事,但是过早的暴露决定了她此刻甚至不能参与武装劫狱,只能“袖手旁观”。不流血的不是革命,她很明白。但是她只想知道,这件事,不是她的责任,否则她会有负罪感,她会愧疚。人生最可怕的感情,就是愧疚。因为愧疚是毫无疑问的憎恨自己。
回到自己的公寓,上海忽然下起了雨。她走到窗前,点燃一根哈德门香烟,悠长的喷出一口烟雾,好似颇为享受一般。然后打开了王婵月写来的信。最近太忙,堆了好几封都没有看。此刻她心烦意乱却什么也做不了,于是吸烟饮酒,如同逃避一般阅读起王婵月的信。
王婵月很活泼,很调皮,充满希望,就像曾经的自己,特别是24岁的时候,在巴黎的那个自己。在巴黎大学她结识了袁兰子,当时已经结了婚又出洋留学的才女袁兰子。王婵月总说,我只怕一辈子也追不上你。24岁的傅仪恒也这么想自己,她觉得自己一辈子也追不上精通中法文学的袁兰子。在巴黎的时候,傅仪恒像一块晶莹剔透的冰,里面燃烧着熊熊烈火。只要有人能融化这块冰,就能感受她沉寂的热情。
但是她遇上袁兰子的时候,她自己心里的火终于烧化了自己的冰壳,将自己彻底置于烈火之中。
她不曾告诉过兰子她的感情,她只是目送袁兰子在胡适之的邀请下回了国,然后去了武汉。巴黎一别,已经是四年。短短一年的痴恋,是她在巴黎最浪漫,或者说人生迄今唯一的浪漫记忆。她给袁兰子写信,跟随袁兰子的步伐走进文学的世界,她自己向自己确定道,你爱的就是袁兰子,看似违背所谓礼教人伦却实实在在就是你,你的意志,你的心。罔顾对方已婚,罔顾对方看待自己无非是看待一个小辈,罔顾对方对文学的兴趣大于对整个世界的兴趣,罔顾自己,其实毫无追求对方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