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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榜同人)琅琊榜同人穆如清风-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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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明岳见他吃得开心,便也试探地咬下一小口。一股浓郁的乳香味从舌尖散开,和着玫瑰的清甜和火腿的咸香,还有不知什么坚果的焦香味道,夹在一起分外有趣。他立刻又咬了一口,再一口,不知不觉就把手里这一支吃了个干净,伸手去拿第二支时,眼前忽然有蓝影一晃。
  萧明岳反射性地向后一闪,定睛看去,正是那天林沐管他叫飞流叔叔的那个人,站在桌边,抄了一支乳扇咔嚓咔嚓吃得正欢。几口吃完,也不见他动作,萧明岳只觉得眼前一花,林沐盘子里的乳扇便又少了一支。
  乳扇这玩意儿,又薄又大,一盘子其实放不了几支。片刻功夫林沐面前的盘子就见了底,飞流低头望望,立刻现出一个失望的表情:“没了!”
  萧明岳:“……”我盘子里还是满的啊!
  他想了想,拿起一支,试探着递过去。谁知飞流看也不看,仍然一眨不眨地盯着林沐,脸上失望满满。反而是林沐笑着接过他手里的吃食,往飞流面前一递,后者立刻接过,想也不想一口咬了下去。
  “慢点吃,还有的是哪。”乔姑姑显然也对飞流这副做派见怪不怪,只笑着说了一句,便向太子欠了欠身,掀帘径出。萧明岳瞟了眼林沐面前空荡荡的盘子,索性抄起自己那一盘,哗地倒了一半进去。林沐笑着向他点了点头,手才伸到半路,又被飞流快手快脚抄走了一个。
  三人分吃完了所有乳扇,飞流见迟迟没有新的端上来,毫无预兆地又飘了出去。他刚一走,萧明岳就探身向前,兴奋地一把抓住林沐:
  “那就是你飞流叔叔?听父皇说,他武功好高的!什么时候让他带我们去玩?”
  林沐抽搐着嘴角别开了脸。

  ☆、第 41 章

  然而萧明岳并没有如愿地被飞流带出去玩儿。
  小沐扭了脚三天后才被允许下地并不是主要的,七天后才能恢复到可以正常玩耍也不是主要的,哪怕他们出去不可以只跟一个飞流,必须有大人陪伴(萧明岳:“飞流不是大人吗?”)也不是主要的。关键在于,飞流不肯抱他上树……
  “可他为什么就肯抱小沐!”
  萧景琰无奈地揉了揉额头,看着儿子又是郁闷,又是疑惑的眼神,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你爹我能命令全大梁的人,可在飞流面前也就是“水牛”啊……
  饶是如此,飞流几次现身,还是不可避免地引起了一阵议论。毕竟他在京城的武者当中名声响亮,一提起这个名字,人人都会想起”江左盟梅宗主/苏先生身边的那个护卫“、“跟蒙大统领交过手”以及“打败了夏冬大人”。更何况飞流心性单纯,虽然时隔八年由少年长成了大人,然而容颜未改,见过他的人一眼就认得出。现在看到他正大光明地护卫在林沐身边,结合过年那段时间京城传开的流言……
  咳咳。
  然而,很快,京城的高官勋贵圈里,就没人再有心思议论这些东西了。
  四月中旬御驾从九安山返回京城,次日,御史台多名御史具本,弹劾淮翼侯纵奴行凶,勒逼行商、殴杀人命、走私违禁货品,向夜秦贵胄逼索财货人口等种种不法行径。今上震怒,命三司会审。
  满朝震惊。
  京城这地方从来藏不住秘密。弹劾官员勋贵是御史台的职责没错,但是,掀出这等不死不休的罪名来——现任御史中丞是谁啊?言家和林氏、和霓凰郡主又是什么关系?更何况元月底的时候二皇子在弘文阁里喊了那一嗓子,背后是谁在挑事儿、谁在传流言,有几个人不心知肚明啊。
  所以,林沐的身世什么的……识相点闭嘴吧。不管怎样,他那个雍国公世子的身份是圣旨册封的,轮得到旁人嚼舌头么?
  淮翼侯的罪名诚然极大,可是从弹劾到定案少说也得一两个月,在此之前,朝堂风云对弘文阁里孩子们的唯一影响,就是课室里的桌子空了一张。
  他们的同学,淮翼侯世子,再也不来了。
  他们并不是没有经历过同学离开,弘文阁考课严格,旬考、月考、季考次次不落,一季当中成绩太是难看,掌阁学士报到御前,宗室子还好,大臣子弟立时就要逐出。左右文华殿东阁有的是家世学业不逊于他们的孩子就读,弘文阁少个把学生,立刻就能补得进来。
  第一二季度分别赶了两个学生之后,就再没有孩子敢在学业上偷懒懈怠,不然自己被赶出去丢了大脸,还要连累家中父祖在同僚面前抬不起头,回去绝不是一顿板子能够了事。到现在为止,也就林家小沐以文课碾压、武课废渣的成绩在弘文阁混得如鱼得水,旁的孩子不说样样力争上游,军侯家的孩子文章也要让先生说声“尚可”,文官家的,弓马至少也得有个样子才能过关。
  ……但是,淮翼侯世子这次,是不一样的。
  能进宫里来的孩子家里都仔细教过,事涉国政,并没有人敢多议论一句。然而勋贵人家大半联络有亲,此刻看着那张空荡荡的桌子,平时和淮翼侯世子玩得好的几个孩子,未免都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他们都知道,这会儿不进新人,不过是淮翼侯的案子还没审定,皇家给他们留最后一分体面罢了。一旦审定——
  虽然不太明白夺爵抄家意味着什么,可之前一模一样的小伙伴,日后肯定就完全不一样了。
  林沐却对学里若有若无的暗涌视若无睹。案子尘埃落定不关他事;淮翼侯夺爵抄家,其本人及家中多名男丁斩首,妇孺勒令归乡不关他事;弘文阁补进了新人也不……哦,新人还是要认识一下。他依然继续着先前的步调:读书,练内功,适当练一点点武,以及——玩。
  在家里玩,上言爷爷家玩,上聂伯伯家玩。被师父带去街上玩,被母亲带去街上玩。以及,陪萧明岳玩。
  也不知萧明岳怎么争取的,居然得以单独在侍卫陪伴下微服造访。陛下既然不在,两个小人儿就得以在林府内宅无法无天,除了不许爬树,不许下水,连花园里养的孔雀都让他们拔了毛烤了。事后陛下知道,也不过着内廷司再送了一对过来,左右是云南王府的贡物,出此入彼,也不心疼。
  为了避免他们当真拆掉林府,萧明岳第二次来,霓凰就带他们出城踏青。仲夏时节惠风和畅,举目望去,一片绿意如锦如缎,芰荷历历,水面清圆。两个孩子玩得大呼小叫忘乎所以,还是霓凰强拉着,才恋恋不舍地踏上归途。
  到底是先前消耗了太多精力,他们在马车上晃荡了一会儿,就你挨着我、我挨着你睡了过去。一觉睡醒已能遥遥望见城阙,马车正停在一排食摊附近,两个孩子跳下马车,见霓凰不曾阻止,便挨着摊位逛了过去。
  这排食摊离京城约有三四里远,本是备着出京之人长亭送别,进京之人在城门外最后一次歇脚所用,渐渐聚成集市。萧景琰治世八年,市面渐渐繁华,连着小食摊子也连成了长长两排。民间小吃自然赶不上宫里府里的精致,可粗糙当中也别有风味,尤其是当场煎炸烧烤,烟熏火燎之下的那股味道,简直香得摄魂夺魄。
  一会儿工夫两个孩子手里就拿了满把吃食,左手举着几串炙肉、炸鹌鹑馉饳儿、炸丸子,右手捧一杯五色浆,小指上还要勾一包油酥饼,在人丛当中穿来穿去。凡是碰到新鲜有趣、不曾见过的吃食,必要努力挤上前去,从荷包里摸出几个铜钱来买上一份。
  霓凰见他们开心,便示意护卫远远缀着,不必紧跟。两个孩子把市集从头逛到尾,再从尾逛到头,终于拣了个卖馄饨粥水的小摊静坐下来,嗅着隔壁摊子上酥炸小鱼的香气,心满意足开啃。
  那家的馄饨做得极是喜人,一只只小巧玲珑,雪白里透着一点点粉红,在撒了把青葱的汤碗里载沉载浮,光看着就让人口水长流。萧明岳刚眼明手快地舀了一只馄饨,背后车马辘辘,长长一串人停了下来,跟着,他们坐的那一桌连带边上几桌,呼啦啦全都挤满了人。
  萧明岳抬头瞟了一眼,见来人衣着敝旧,形容憔悴,但好歹还算干净,便不在意。他把手里那串还剩三块的炙肉塞给林沐,换了半串炸丸子过来,刚咬了一口,忽然听到边上一桌有人埋怨:
  “你还有脸哭!你们老爷惹谁不好,偏要去惹那个林家!他自己被砍头就算了,连累一大家子抄家流放,老太太还偏心着你们!“
  萧明岳的手僵在空中。林沐手里的汤勺“啪”的一声跌进了碗里。
  汤水四溅。
  

  ☆、第 42 章

  两个孩子面面相觑了一瞬。下一刻,林沐不由分说地把手里一大把肉串、炸小鱼、油酥饼什么的一起塞了过来,连同萧明岳刚咬了一口的炸丸子,一下把他的脸挡得严严实实。萧明岳愣了一愣,林沐已经飞快地扫了一圈四周,而后若无其事地拖过那碗馄饨,低头喝汤。
  惹那个林家……老爷砍头……全家流放……淮翼侯?!
  萧明岳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所以林沐把这些东西塞给他的意思是……怕他被别人认出来?不至于吧,眼前这些被勒令归乡的妇孺,怎么也不可能扑过来把他挠个满脸花呀。
  他忍不住“哧”的笑了一声,旁边已经无声无息地围过来几条壮健汉子,严严实实地把他们和周边人等隔了开来。这等阵仗一时间惹得人人侧目,为首一人却毫不在乎,向他们弯了弯腰低声道:“公子,回吧。”
  萧明岳认得那是林府今天跟出来的家将头领。他刚惊讶了一下那些人这么快就过来护卫,林沐已经毫不犹豫地跳下长凳闪身过去,扭头向他招手。
  萧明岳:“……”不是吧,真走?
  他怏怏离座,和林沐肩并着肩慢慢往回走,随手分了一半吃食塞进他手里。走完这排小食摊子护卫圈子才略略散开一点,林沐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啃了口凉了也很好吃的炸鱼,忽然用胳膊肘碰了碰萧明岳:“你看!”
  萧明岳顺着他手里竹签的方向看了过去。远远的,一辆白木为框,苇席为壁的骡车帘子一掀,探出个发髻上缠着白布的小脑袋来。
  那张脸熟悉得很。林沐和萧明岳对望一眼,彼此都明白对方认出了那个人——他们曾经的同窗,从弘文阁里消失了一个多月的,前淮翼侯世子。
  之前也是大梁顶尖儿的勋贵子弟,衣必锦绣,出必名马,食必珍馐——而现在穿着一件洗得发旧的布素衣服蜷缩在骡车里,满脸担忧惊恐,憔悴苍白。
  林沐后来也隐隐听说,因流言一事动怒的不仅是陛下,皇后也为此大动肝火。陛下对二皇子的处罚他是看到了,而皇后,听说是把几位诰命传进正阳宫,让她们跪着听了一个时辰的《女诫》——他曾经以为,那就是皇家所有的处置了。
  然而,母亲的反击,或者说报复,来得如此凶狠而迅烈,毫不留情。
  “不会比当年庆国公的案子小。”——言叔叔当日的那句话,时至如今,他才明白。
  但是,淮翼侯世子虽然有点讨厌……不,是很讨厌,在背后传他的流言,污蔑他,也污蔑母亲。如果他打得过一定要狠狠打那家伙一顿……可让他们落到斩首夺爵、抄家流放的下场,这样凄凄惨惨离开京城,真的好吗?
  因为这一念,他在回城的马车上便总是蔫蔫的。直到把太子交由御前侍卫护送回宫,母子两个共进晚膳的时候,霓凰开口相问,他才吞吞吐吐、犹犹豫豫地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所以我就是觉得,是不是真的有点过分……我……”
  他有些惶恐地住了口。而对面,母亲一直沉默着,直到他目光闪躲着低下头去,才轻轻叫了他的名字。
  “小沐。你知道,淮翼侯一家犯了什么罪吗?“
  知道当然是知道的。三司会审的结果历来明诏天下,情真罪当,无可辩驳。单就罪名而言淮翼侯一家落得如此下场并没有什么不对,甚至,陛下还格外恩宽了些——当年庆国公一案,女眷可是全数没官的下场,哪还有还乡居住这般好运。
  “他们有今天的下场,不是因为得罪了林家。罪是他们自己犯的,既然犯了国法,该什么结果就是什么结果。我们既没有捏造罪名加以构陷,也没有倚仗权势,要求有司从重量刑。“
  “可是……”
  “可是,这些罪证,是娘交给你言叔叔递上去,才让他们落得今天这个下场的,对吗?”
  林沐茫然地点了下头。霓凰微笑:“那么你觉得,娘在西境领兵的时候知道他们家犯了这些罪,不向陛下禀告,是忠臣所为吗?”
  这个当然不是!林沐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摇到一半忽然僵住,脸颊慢慢地鼓了起来,用“娘你不要转移话题哄我”的控诉眼神看着母亲。
  这一次霓凰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还是有疑问?觉得秉持公心告诉陛下就是对的,存心报复的话就是不对?或者说,因为存心报复,就所以故意把罪证交出去,看他们落到夺爵抄家的下场,你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林沐眼前一亮,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也似。没错他就是这么觉得啊!淮翼侯家传这些流言,暴打他们一顿是轻的,可为了些流言就把人家报复到家破人亡……这个,总觉得……虽然禀告陛下才是忠臣所为,可娘把证据交给言叔叔分明不是为了尽忠,而是为了报复啊!
  “那么,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以直报怨,以德报德。”林沐反射性地回答。答完才醒悟,母亲选择把罪证交给陛下,由国法裁断,岂非正是堂堂正正的以直报怨?至于报复什么的,圣人都说了这是该的!
  “再说了,把这些罪证交给你言叔叔,由他查实弹劾,本就是陛下允可的。要不然,御史台是国家公器,娘怎么可以凭着交情擅自动用,拿来报复私仇?“
  “所以,是陛下允许的?“林沐小小地呼出一口气,不自觉地放松了肩膀。”娘,那陛下为什么……那时候,不直接罚他们?“明明陛下当时那么生气……
  “那时候?传流言的时候?哦,那是娘请陛下先不要出手的。”霓凰轻描淡写地回答。看着儿子不解的眼神,她淡淡补了一句:“既然犯到林家头上,自然要凭林家的力量报复回去。”
  每一个世家大族,都不只能依靠荣耀和清名维系。力量,唯有实实在在的力量,才是家族傲立于朝堂的根基。而林家正需要这次机会来告诉所有人,赤焰帅府,如今依然不可轻犯。

  ☆、第 43 章

  光阴荏苒,一晃就是两年。
  两年时间,弘文阁里所有的孩子都蹿高了一截。两年时间,林小沐从一只粉雕玉琢的精致小团子长成了……嗯,一只仍然粉雕玉琢,但是大了一号的团子。两年时间,内力好歹有了基础的林小沐,可喜可贺地,武课终于不再是同龄孩子里垫底的那一号。
  最让大人松了一口气的是,几年内功练下来,林沐不再是当初那副风吹吹就倒,换季变天必定要告病假的身板儿。虽说不到三伏天还是不敢用冰,冬天永远比别人提早揣上手炉,不小心吃得过于生冷油腻肯定闹肚子,但是,比起刚到金陵那一年,总算不必大人提心吊胆时时盯着,饮食起居一点都不能疏忽了。
  而两年时间,在萧明岳身上产生的最大变化是:满了十岁,他就必须搬出正阳宫,在东宫里正式开始他的独居生涯。
  一个人住在庄严宏伟、广阔幽深的东宫里,萧明岳起初实在不太适应。他刚发现独居可以不必被母后管头管脚,还没来得及享受自由的乐趣,就情不自禁地惨叫了一声——功课山一样的压了下来!
  救命!之前的功课不减反增之外,他还得看奏折了!
  昏天黑地的被弘文阁的先生们、东宫三师外加父皇折磨了一两个月,萧明岳终于得以爬出书山,痛痛快快地喘一口气。好容易巴望到休沐日,他带着东宫侍卫冲到林府,却看到林沐穿了一身特别端整的学子装束,宽袍大袖,佩饰矜严,正在堂前踱着步子等得望眼欲穿。
  “今天不出城跑马么?”
  “跑什么马呀!”林沐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一引手,自己飞快地去解拴在门口的坐骑,“今天有崔先生的讲学啊!听说周老先生也会出面,好难得的!”
  “周老先生?”
  “是啊是啊!和先帝时候黎太傅齐名的周老先生呢!快走快走,再晚,挤不进去了!”
  萧明岳还在心里掰指头“先帝时候黎太傅是哪一位,和他齐名的周老先生得多少高龄了”,已经跟着林沐上了马,不知不觉绕出去两条街。当年太傅黎崇受聘入朝教习诸皇子,可他从不拒平民,设教坛于宫墙之外,弟子广布天下。今上登基后,颇有朝中大儒效其行事,这位崔大人便是其一。
  这位崔光庭大人是周老先生门下弟子,开文十七年,黎崇被逐黯然离京,周玄清也就长居灵隐寺,不见外人。崔光庭在寺中侍奉老先生五年,出师之后远赴边地讲学,辗转至今,方才被召入朝,担任国子监博士。他平日授课于国子学,休沐日在栖元寺设坛开讲,才一个多月便已经声名鹊起。
  萧明岳和林沐到的时候,栖元寺已经挤了个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全是青衫儒巾的学子。林沐拉着萧明岳一路笑着打招呼一路往里钻,别人看他年纪幼小,笑得灿烂讨喜,身边的萧明岳虽不开口也自有一股端凝贵重之态,往往便侧身相让。这么七钻八钻,居然给他们一路钻到最前面,挤在一张席子上坐了下来。
  崔先生果然不负盛名,讲起课来深入浅出,旁征博引,经义扎实,史学精微,听着真有天花乱坠之感。一口气说了一个时辰,坛下咳唾不闻,直到边上童子敲响金钟,示意讲经结束,学子们才交头接耳地轰然议论起来。
  “今日先生讲学已完,台下诸生,日常读书有何义理不明之处,皆可询问。“
  台下立刻人头耸动。林沐向萧明岳咬了几句耳朵,萧明岳便也杂在人群里举起手来:“先生,学生有疑难相询。”
  或许因为年幼,崔先生身边的童子轻击金钟,第一个便点中了他。萧明岳起身大大方方行了一礼,朗声道:“学生尝读《春秋》,上古之时,立適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绵延千载,立嫡以长从来未变,然而立庶以贵、以贤、以长,众说纷纭,从无定法。敢问先生,这是为何?“
  到底还是小孩子,这问题刁钻是刁钻了些,比先生素来考问他们的还是简单多了。崔光庭微微一笑刚要开口,忽然想起一事,背心冷汗淋漓,到了嘴边的答案当即收了回去。
  先帝诸子皆为庶出,祁王年长而贤,兼以母贵,却不得立;赤焰案后,献王以年长立,庶人萧景桓挟皇后养子之势,与之争储多年,甚至惊动恩师亲自进京辩礼;今上又是以贤得立。这当中变迁哪里说得清楚,而且大庭广众之下,万一有一言半语被人断章取义,再传到今上耳中……
  他沉吟踌躇,越想,越不敢轻易作答。忽然背后帷帐里玉磬一响,崔光庭一惊回头,却见两个总角童子一左一右,扶了个寿眉皓首的老者出来。
  “恩师,您怎么亲自出来了?”崔光庭赶紧起身相扶。周老先生由着他将自己掺到正中坐下,拍拍他的手背,却不答话,而是径直看向了台下的两个童子:
  “你这娃娃,倒也有趣。”他分明在回答先前的提问,萧明岳却总觉得,老先生的目光更多地落在林沐身上:“你这一问,虽然源自经义,答案却要从史传中来。——你问的这句话出自《公羊传…隐公元年》,那么你可知,桓何以贵,隐何以卑?“
  这个问题全然难不倒萧明岳。他立刻朗朗作答:“子以母贵,母以子贵。桓公母仲子为右媵,隐公母子氏为左媵。先秦尚右,是以桓公母贵,桓公贵于隐公。”
  “那么,何为媵?”
  “古者诸侯一娶九女,娶一国,则二国往媵之,以侄娣从,是为媵。”
  周老先生捋着白须慢慢点头。”礼,嫡夫人无子立右媵;右媵无子立左媵;左媵无子立嫡侄娣。媵之贵,是其国之贵,非贵一女也。……自秦国一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何人敢与天家言贵?卫子夫,一歌姬也,遂为皇后。贵贱之分,存乎天子一心耳!皇后尚如此,况妃妾之尊卑乎?又怎能据此言立!“
  这话简明晓畅,不但萧明岳听得暗暗服气,林沐更是眼睛一亮,用力点头。而周老先生已经用手中如意指了指他,含笑道:“你可知晓,何为术,何为道?”
  “学生以为,道者,立身之本;术者,求道之途。“林沐满面庄肃,恭声回答:“立心正直为道,权谋机变为术;保国安民为道,仕宦爵禄为术。有道无术,术尚可求也;有术无道,止于术。”
  ”好、好。“周老先生白须掀动,连连点头。接着他便与其他学子更番对答,半个时辰问答完毕,众人退出的时候,老先生身边的童子却拦住了他们,连同其他几个在问难时出彩的学子一起,径直引进内堂。
  因两人年幼,童子把他们引到末位,便即止步。萧明岳却理所当然地往前走去,林沐也只能跟上,在老先生左手第一位坐下。周老先生眯着一双昏花的老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们一遍,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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